谢远之只是商贾之子,擅长的是行商之道,所以从蝶舞的船上下来后,便老老实实坐着自己的画舫,虽然尽力快速的划向岸边,动作还是慢了许多。
“轩辕公子,林公子,”他拱手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诚挚的邀请道:“不知明日各位去不去谢家?”
林相如与轩辕如玉对望了一下,随即疑惑的反问,“我们还要赶路,明日便会启程离开永安,却不知谢公子有什么事?”
谢远之一愣,“难道你们不是为了我妹妹来永安的吗?”
现在街上的年轻俊侠,无不例外,都是为了向他妹妹谢雨之求亲而来,所以那日在酒楼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心中也自然而然的将他们归类到求亲者一行里。
再何况,以他们的气度样貌,谢雨之也平生好感,所以有意结交,试探出那个想成为他妹夫的人,有心为自己妹妹选一个如意郎君。
李公子因为已有了上官姑娘,自然被排除在外,所以蝶舞出言邀请李耀奇的时候,谢远之也不觉得什么,在他心目中,早已经锁定了轩辕如玉与林相如两人,他们任意一个成为自己的妹夫,都是一件美事。
现在听他们说本无意于谢家的亲事,谢远之反而怔愕不已,“成为谢家女婿的人,可以得到谢家的一半家产,而且雨之也是少有的贤惠貌美…”
轩辕如玉忍不住抿嘴笑笑,哪有这样推销自己妹妹的大哥?
“总之,明日各位一定要莅临谢家,远之在家恭候。”谢远之说完,似害怕他们反悔似的,也不等林相如他们回答,快步走了。
而林相如也没有拒绝。
轩辕如玉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相如,“怎么?改变主意,想去当富豪的女婿了?”
林相如深深的看了轩辕如玉一眼,满脸严肃的问,“蝶舞,是你安排的吗?”
轩辕如玉愣愣,随即不悦的回答,“不是,我倒希望自己有一个这样的下属。”
“我以为是你安排的,”林相如蹙眉,遥望着江面上灯火通明的画舫,沉声说:“那个蝶舞,有问题。”
“哦?”
“你还记得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吗。她的步伐,眼神,都暗合了一种失传的勾魂术,我虽然运功抵制,却仍然被挑起幻觉,几不能持,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舞妓能拥有的实力。”
“原来…”轩辕如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方才她也失神了很久,后来想想,还以为自己纯粹是被美人所惑,原来竟是被摄魂功所制。
如此说来,破了蝶舞摄魂术的人,竟是上官兰兰。
“我必须回去一趟。”林相如将上官兰兰的手从衣襟上拿下来,柔声说。
上官兰兰点点头,目光又挪到了江上的画舫。
画舫上,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似乎舫上的人准备入眠了。
“照顾上官兰兰,”林相如将上官兰兰往轩辕如玉一推,想了想,又不甚放心,深深的看着轩辕如玉,“可以做到吗?”
“不可以,”见林相如眼中的怀疑,轩辕如玉无名火起,没好气的说:“我只负责李耀奇的安全,没义务管他的女人。”
“我也不放心你,”林相如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然后冲着远处喊了一声,“萧兄!”
刚刚跃上岸边的萧遥闻言走了过来,笑着问,“什么事?”
“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她,”林相如很不客气的将上官兰兰塞给他,“我有事暂离一段时间。”
这一下,玲珑气得够呛:他竟然选择相信一个仅一面之缘的人,却不肯相信她。
萧遥措手不及,却并没有推辞质疑,略思忖片刻,便含笑点头道,“好。”
虽是漫不经心的一个字,却有着一诺千金的味道。
林相如已没有时间磨蹭了,画舫上灯已灭,再不去,他担心李耀奇会有危险。
对于萧遥,希望自己没有信错人。
萧遥低头看了看一脸平静的上官兰兰,再回头一看,林相如已经跃走。
青色的影子在江面上轻点,无声无息的向画舫靠近。
六十九 各自遇险
林相如顺着江面轻巧的潜回画舫,画舫上的灯火已尽数熄灭,纵容有星有月,却照不亮船上端倪。
林相如跃上船沿,贴着船身悄然的往内舱走去,方才做歌做舞的女子一个都没见到,画舫上是一片诡异的平静。
等了许久,又屏息查探着周围的气流,他终于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个画舫,没有人!
无论是蝶舞,李耀奇,还是小厮船夫,仿佛突然间羽化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相如心中大骇,也顾不上其它,伸脚踹开虚掩的舱门。
空气中依然有依稀的酒香脂味,刚刚的繁华仿佛还在眼前,但是目之所及的,无非是残杯倒几,一片狼藉。
怎么回事?他确定没有人上岸,何况是那么多人,他们若是换乘其它小舟离开,自己不可能没察觉。
虽然功夫因为盅毒的原因而减弱许多,林相如还是对自己有信心的。
可是…事实却摆在眼前!
林相如心思电转,转眼间已经闪过无数可能,他当初让李耀奇留下来,一来是不知晓蝶的底细,所以不想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他几乎认定蝶舞与轩辕如玉有关系,难免放松了警惕。
不过看轩辕如玉方才的表情,她说她不知道蝶舞的来历,倒不像是说谎。
那么,会是谁呢?
京城里的假皇帝吗?
梁王的另一个阴谋吗?
林相如烦闷的蹙蹙眉,如果真的把李耀奇弄丢了,且不说什么江山社稷,就是上官兰兰那里,也不好交差啊。
为今之计,只能求访蝶舞的身份,从她这里入手了。
看来明日还是要拜访一下谢远之…
林相如没有惊诧慌乱,在认清人去船空的事实后,便开始冷静的思忖着解决之道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
而此时的岸上,上官兰兰已经睡意全醒,挺直着腰身,牢牢的望着江面。
轩辕如玉早已在林相如转身之际负气而去,轩辕浩自然与她同行,岸上真的只剩下萧遥与上官兰兰两人了。
好在萧遥果然守信,竟真的老老实实的守着她,等着林相如回来。
他们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也似乎没有兴趣与对方交谈,只是一前一后,安静的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遥突然听见一个绵长的呼吸声,从附近的草垛后传来。
萧遥留了个心眼,悄步移到上官兰兰的身后,手则探向腰侧的暗囊。
可是一切发生的还是太快,萧遥还在揣测着那人的来历,人影已经破空袭来,萧遥根本不及反应,便听见上官兰兰的一声惊呼,来人已掳了上官兰兰往空中跃去。
碍于上官兰兰,萧遥不可能发暗器,只能手拂开衣摆,紧追而上。
那人的轻功不弱,但是因为带了一个人,比起萧遥,还是略逊一筹。
没多久,人影便被追上了,那人也知逃不过,并不多做纠缠,而是在萧遥追上的一瞬间,将上官兰兰往身下的大湖掷去。
萧遥在空中硬生生的打了个折,也笔直的射向湖面,在上官兰兰落水的刹那,他修长的身影也跟着扎了进去。
空中偷袭的人划了一个异常动人的弧线,轻巧的停在了岸边,好整以暇的等着看着摇曳不已的湖面。
她的后面,不知何时还站着另一个人,雪衣冷面,如一柄出鞘之剑。
“闹够了?”轩辕浩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是他开口的本身,其实就是一种情绪。
偷袭者扯掉脸上的黑巾,星目雪肤,赫然是玲珑的模样,她望着已经恢复平静的湖面浅浅一笑,说不出的纯洁无害。
“为了和林相如赌气吗?”轩辕浩的语气带着些微的嘲弄,“因为他选择相信一个陌生人而不相信你,所以你想让他后悔?”
“你的话太多了”玲珑不悦的打断他的话,转身欲走。
“你一直是一个很冷静很有计谋的人,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孩子气”轩辕哈丝毫不理会她的愠怒,继续说。
玲珑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
轩辕浩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遥望着星空下泛着冷冷鳞光的湖面,眼神微闪。
这个湖面,太静了,静的仿佛,刚才掉下去的人,早已沉入湖底般。
在萧遥扎入水面时,他还自嘲一笑:没想到他也有被人算计得洗冷水澡的一天。
然后他低头,在绿茵茵的湖水中寻找着上官兰兰的踪影。
他以为,她即使不会游泳,至少会扑腾几下吧,可是搜寻了半天,却见湖底一片宁静。
忟中终于有点不安,只能屏息着往更深处法潜去,借着外面微弱的星光,他终于看到了几尺之外的上官兰兰。
他本想游过去,却诧异于她脸上的表情。
那个人显然不会游泳,在水底应该会使劲挣扎,见到救世主就靠过来才对。
可是上官兰兰没有丝毫慌乱的表情,见到他来,反而极其焦急,想说话,可是口刚一张开,就被水呛得痉挛不已。
她的手不安的摆动着,目光中的焦急慌乱愈来愈明显,仿佛在阻止萧遥一般。
萧遥自然看出了异样,上官兰兰身边的水流很不正常,虽然表面上很平静,但是用心去感受,就会发现那里有一股很奇怪的吸力,一点一点,将气场里面的人扯进去。
他犹豫了一下,他与上官兰兰并不熟,犯不着为她冒险,可是抬眼间,女孩真挚的关切却让他心中一润。
她与他同样不熟,却并没有自私自利、不顾一切的求助于他,而是第一时间向他示警。
萧遥心思电转,然后提气往前一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绕到上官兰兰身后,手环住她的腰,正准备趁着气息未乱,一鼓作气脱离湖底的漩涡,一阵莫名的,更大的引流突然涌来,将没有提防的萧遥往湖底一卷,怀中的人突然一沉,他下意识的圈紧她,低头一看,无数的水泡蒙在她的脸上,模糊样和容颜,早已昏厥。
萧遥突然心乱,气息也随着心一道儿紊乱,大量的湖水涌到了他的口鼻间,拉力越来越大,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召唤一般,由不得人抗拒。
没过多久,两个同样失去了知觉的人,顺着涟漪阵阵的漩涡,往湖底沉去。
林相如从画舫里回到岸边时候,岸上已没有了人影,他在岸上搜寻了一番,没有任何发现。
回到客栈,轩辕如玉早已熄灯就寝,侍从待从林相如中中得知李耀奇失踪后,也难免吃惊。
至于上官兰兰的失踪,玲珑倒没有多想,无论如何,掉进湖里应该不会死人吧,她并不想伤害上官兰兰。
只是,为什么萧遥还没有将她救上来呢?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轩辕浩一直沉默的坐在旁边,他并没有担心萧遥,也没有担心李耀奇他们,他只是奇怪,蝶舞明明应该受命于他,可他的指令,分明是让她制住林相如,为什么她会擅自作主张改成了李耀奇?
难道,还有其它人指派她不成?难道梁王来了?
一时间,客栈里的三人各怀心思,一宿无眠。
第二日一早,他们却都做了一个同样的决定。
拜访谢家。
永安县衙。
知县大人瑟巍巍的守在厢房外,随时等待着里面的传唤。
过了会,一个面白发福的中年男子慢腾腾的走了出来,拈着兰花指,尖声说:“皇上说了,要千方百计将那群人留住,若让他们离了永安城,你这项上人头,也能摘下来了”
知县忙忙的点头称是,然后又谄媚的问,“不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还有一句话——不该说的话,不要随便乱说”男人斜着眼说。
“是,是,谢高公公提点,知县从袖中掏出一张看不清面额的银票,悄悄的塞入高公公的袖间:”皇上有什么吩咐,还请高仅仅及时通知下官”
“你能将绑走贵妃娘娘的匪徒缉拿归案,就算是奇功了”高公公瞥了他一眼,很不客气的拢了拢袖子,这才走回房里。
县衙最大的厢房内,那个让知县大人战战兢兢的大人物,此时正凭窗而立,水乡淡淡的光晕映在他白皙纯美的脸上,如瓷器一般,华贵,冰冷。
暗影,终于来了。
第七十章 初至谢家
永安谢家,石狮雄伟,琉璃玉瓦,两旁的墙壁延伸过去,几于占据了永安城一长条街,角门外的巷子索性被当地人称为谢家巷。
永安号称太虚国最富有的城镇,而谢家是永安最富有的人家。
如何谢家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再加上谢家的一半资产,如此条件,若是没人来,那委实说不通。
林相如他们三人来到谢家府宅的时候,门外早已人山人海,年轻的公子锦衣笑言。三三两两,或真或假的客套着,试探着。
话题无外乎是讨论谢家此举的动机,然后自谦几句,将对方推举一下,如此云云。
可是这些虚文虚礼,还是掩饰不住骨子里的敌意,所有人都在端详着对方,然后与自身的情况相较,如果遇见比自己条件差的人,心中便会暗喜一番,但倘若遇见比自己优秀的人,便会下意识的多看几眼,恨不得用目光在那人身上掏出一个洞来。
也因为如此,当林相如他们出现在谢家门口的时候,他们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凌厉的目光洗礼。
林相如自是不以为意,他在京城时,便是风靡一时的世家公子,各种大小场合并不陌生,见到这种情况,也不过是淡然的望回去而已。
玲珑更是不以为意,她是梁国的公主,又常爱扮作男装招摇,这样的目光,她早已习惯。
轩辕浩则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全身的冰寒之气并不因为功力的失去而减损半分,相反,变得更加凛冽,让人不敢直视。
所以,虽然四周都是不善的,探究的眼神,那三人宛若未见,一袭随意潇洒的青衫,一身华贵讲究的白裘。一个雪色寒冷的影子,就这样大喇喇的穿过众人,往看守大门的侍卫走去。
那侍卫早就看到了他们,心中也不免暗赞一声,只是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职责,忙伸出手,示意要看请帖。
能进谢家的人,都必须得到谢家的请帖,一般名门豪族,或者知名的士子侠士都能得到一个,可巧谢远之邀请他们来的时候,却忘记了请帖的事情,那守卫很尽责的将他们拦在了门外,绷紧神经的人们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风华,这样的气质,若真的存心来竞争谢家女婿的位置,他们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林相如微微一笑,随意问道:“请告诉谢远之,就说林相如到访。”
众人又是一阵喧哗,这样直接叫出谢家大公子的名字,可见他们与谢家的关系非同小可。
那守卫也不敢怠慢,一边客气的让他们稍等,一边屁颠屁颠的往府里跑去。
没多时,谢远之便带着几个下人,疾步向门口走来,隔着老远,就抱拳长笑:“林公子,轩辕公子,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正和家父考虑要不要派人去请你们呢。”
林相如客气一笑,不理会众人瞬间变成利剑的目光,抬步向谢远之走去。
谢远之亲热的托起林相如的手,又笑着向玲珑欠欠身,在众目睽睽下,一起向府后的贵宾楼走去。
一时间,谣言顿起,大家的话题都变成了一个:方才进去的三个男子,到底是谁?
谢府的前厅后院早已挤满了前来作客的人,整个府宅中唯一称得上清净的,便只有这座贵宾楼了,因为能入住此楼的人,必是谢家的贵客,其中有谢家请来做公证的永安知府魏知敏,谢家的长辈宗亲,还有一个住在阁楼,未曾露面的殷公子,剩下的,便是他们三人了。
此楼高三层,临水而居,一条人工凿就的溪水将前厅的喧嚣隔开来,小楼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也增添了几分幽静。
谢远之不等他们开口,已经带着他们走到了贵宾楼的二楼,二楼有三个比邻的房间,谢远之推开其中一扇门,指着里面装饰华丽的锦床缎被,客气的说:“各位既然来到谢府,不妨在此住上三天,等这场比试出了结果,便可参加妹妹的婚礼…我多嘴问一句,各位可有兴趣在教场上与其他的竞争者一较高下?”
也不怪谢远之如此小心,当初他与他们交往,确实是看中了他们的气度,有意邀请他们参加妹妹的选亲大会,只是一日的相处后,便知他们不是钱财所能动之人,所以并不确定他们对谢家的一半家产是否有旁人那般的兴趣。
“为何要三天?”林相如本来是来问萧遥的事情,哪知玲珑抢先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谢远之嘿嘿一笑,耐心解释道:“这次选亲非同小可,既然要继承谢家一半家产,当然不止文学武术的修为,人品气度皆在考验范围内,但是只凭单纯的比试,实在很难看出参赛者的内修,所以每位竞争者都要在谢府住上三天,一来,很多人都是远道而来,住在谢家也省掉了餐风露宿之苦,二来,我们也可以就近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对他们各自的性格,做到心中有数。”
“你们的用意,那些人自然知晓,你就不怕他们在这三天刻意伪装,等成了谢家的乘龙快婿后,再原形毕露?”玲珑饶有兴致的追问了一句。
谢远之不以为意的笑笑,“一个人再会伪装,一些根深蒂固的习惯却是改不了的,譬如,一个女子装成男子,任她装的再像,当她坐下吃饭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牵一牵自己的袍角,因为女子的裙子通常很长,不托一下,难免会垂到地上,这个动作很细微,但是细心的人,就可以看得出来。”
谢远之说的很认真,丝毫没有别有所指的意思,玲珑却顿时怔住,耳根微红,一双美目上上下下将谢远之打量了几遍,却未见他脸上有异色,当即狐疑不定,却又不好明问。
林相如顿时汗颜,这个谢远之远不止他们以为的那么简单,即使是今早,在他们的意识里,谢远之也不过是一个祖上蒙荫的纨绔子弟,如今看来,他观察之细致,考虑之周全,竟远在自己之上。
至少,林相如当初便没有认出轩辕如玉是女子的事实。
“楼上的两位客人是官府中的,平日里不怎么下楼,也不怎么喜欢与人交往,三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谢家的家丁,或者去一楼,那里住着谢家的族人,都可以为你们解疑。”谢远之仿佛没有注意林相如与轩辕浩审视的目光,仍然平平静静的说。
“谢公子,”见谢远之准备转身离去,林相如连忙开口挽留,“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想向你打听几件事情。”
谢远之顿住脚步,热心的问道:“请说,谢某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知贵府的萧遥公子,现在在哪里?”林相如挂心上官兰兰,第一个问题,自然是追踪莫名失踪的萧遥了。
“我今日也奇怪,萧遥怎么会没来呢?刚刚派人去他家里请,回来的人说没有看到人,你们找萧遥什么事吗?”谢远之闻言,也是满眼疑惑之色,倒不像伪装的。
林相如与玲珑对望了一眼,心中已觉不妙,当即把昨晚的事情大略的讲了一遍,方才继续问:“不知这位萧遥萧公子是什么来历?”
林相如脸上的慌张让玲珑心中冷笑一声:那日他情愿相信一个素不相识,不知底细的萧遥,也不求她,现在终于遇到事故了,林相如一定很懊悔吧。
只是她想这些的时候,却忘记了,萧遥之所以会失踪,未尝不是和她的恶作剧有关的。
轩辕浩一贯冷漠的脸上也现出惊疑之色,早在萧遥现身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了萧遥是梁王派来协助他的人,之前也联系过,却并未亲见,只知道太虚国有一对兄妹,是梁王的心腹,兄长名为萧遥,妹妹是萧欣,他万料不到萧遥竟然会使用本名,也料不到,他竟然只是谢家的一个小幕府。
可是无论如何,他应该不会在这时消失才对…
轩辕浩心念一动,突然想起那晚异常平静的湖面。
“其实这个萧遥的来历,说来也简单,三年前,谢家曾经历过一次资金周转问题,当时几乎是谢家的生死存亡之际,那时候萧遥便出现,为我们献了一计,将岌岌可危的谢家救于水火之中,我们想以金银相报,他不要,只说想寻一个容身之处,从此,他便成为谢家里的幕府,不过虽然名义上是幕府,谢家却一直将他敬为上宾的。”
“谢家这样的权势,难道也会有资金周转问题吗?”林相如蹙眉,不解的问。
谢远之叹口气,沉声说:“商家再强,也不过是贱民,若是触怒了朝廷,任你百年基业,如山金银,还不是当官的一句话?”
林相如听着,既不反驳,也不催促,静静的等着谢远之的后文。
“三年前,因为谢家树大招风,永安的前任知县让我们出钱修驿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一笔钱,只是驿道本已由朝廷拨款,我们若再出钱,那朝廷的款项岂不是被那黑心知府吞掉了?当时家父觉得气愤,断然回绝了他的要求,那知县恼羞成怒,遂联合了永安其他的商家,一起散布谢家倒闭的谣言,又聚众大肆去谢家的银号提取现银,谢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维持这样庞大的运转,自然少不了投入许多钱进去,各个环节都需要钱来通关,真正闲余的钱着实不多,民众因为听了谣言,又见那些大商家都纷纷将银票兑换成银子,难免会跟风,天天堵在谢家各个商号的门口要求兑换银票,这样维持了一个月的时间,饶是谢家使出全身解数,还是抵挡不住蜂拥而来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