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修着修着,总因为银两不足而不得不停工,拖拖拉拉,竟修了足足两年才修成,而且规模气派,仍是一般得很,远远配不上,‘摄政王府’这四个字。
林肖南做为一朝太师,每年的俸银和封地的收入足有几十万,怎么可能修个王府,修得如此辛苦。
自然有人好奇追查一番,才发觉,朝堂初定,为安定天下民心,要免税三年。修皇宫,连年征战,战后怃恤,国内大小七条长河的建堤防汛,还有即将举行的婚帝大婚,处处都要银子。
逼得林肖南不但把自己的所有积蓄全贴进去,甚至将自己过去二十多年来收集的古董名画,珍宝玉石等稀世宝物全卖了去贴补。
本人在朝中,却半个苦字也没说,连他自己修府的钱,都是东拼西凑才弄到的。
这消息传出去,在朝中,文武百官,有大半满面含愧,有小半低头落泪。
在民间,湘河,苍河,两岸无数百姓为他立了长生位。
无数随他征战后领到不菲金银的军士远望京师而哭。
甚至有军役已满回家的军士,千里迢迢,跨长刀,负行囊,赶到太师府外,请求再入军伍的。
林肖南这座并不华丽的王府门外,整日是车如流水马如龙,有朝中高官,出入频繁。有奇人异士,多来投靠,有热血男儿,万里觅明主,也有普通的民夫村妇,只不过为了仰慕感激,便在这府门之外,时时徘徊。
隔着重重大门,厚厚围墙,想象这位文武全才,心怀百姓的摄政王,是何等风采。
太师府守卫们,也习惯大门前,无数人来来去去,热闹非凡,也见多了来历不凡的大人物出出入入,不管访客是什么人,何等身份,他们也都绝不恃主凌人,只专心做好本份。
当快马声惊破清晨的宁静,迅速在长街尽头响起时,路上行人,已经纷纷往两旁闪开。
一匹本来通体乌黑,但却已满身泥尘,变得灰不溜秋的骏马,对着太师府的大门直冲而来,马势越来越快,很明显马上骑士,绝无下马的意思。
这奔马疾驰的势头,似有千钧,但王府前的两名侍卫竟是毫无惧色,连大幅度的动作都没有,只是手已经悄悄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马蹄声很快就响到了耳边,马上的骑士一个飞跃,也不勒马,就这样径直闯入太师府。
侍卫正待阻截,却瞥见那人的样貌,又退回了原地。
太师府清雅的花园里,繁花似锦,林肖南坐在一把竹椅上,闹闲的翻着书。
那骑士一个箭步踏了过去,屈膝跪倒:“太师!”
“允文,情况如何?”林肖南放下手中书卷,见自已的爱将一脸风尘,心中已知结果,但是,脸上依然是淡淡然的笑。
“末将奉太师之命,领了三千飞云骑将士,在半路截杀那群人。那些人中,虽不乏高手,但怎及我飞云骑百战勇士,他们的抵抗迅速被瓦解,一个个死于刀下。只是人群中有一个少年…”赵允文说到这里,忽顿了一顿,才接着道:“那少年身材较成年人小一些,竟躲在尸体下,一时间都没有人发觉。等到大战之后,大家松懈下来,人人下马,万剑入鞘,准备把尸体一具具掩埋,那少年竟跳了出来。动作飞快地跃上一匹马,飞速逃窜。”
“我们大家都吃了一惊,待上马追击时,已被他跑出老远。那孩子虽不过十六七岁,但骑射之术极精,人在马上,仅以双脚控马,一弓架三箭地往回射,竟是马不停蹄箭不虚发。飞云骑的兄弟中竟有十多人伤在那小儿箭下。”
“我方自然也乱箭齐发,射倒了他的马,大家策马冲近,就要乱刀齐下,把他斩成肉酱…”
林肖南神色不动地听他讲述,此时眼神微凝,心中暗忖,看来真正的变故,必是此时才发生的。
而赵允文的声音,在这一刻忽然间竟沙哑了起来:“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有一道剑光,忽然从对面的山崖,经天而来,末将亲眼看见,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兄弟,就在一剑之下,身首分离,从马上跌落下来…那一剑…那一剑…根本就是…”
他说话的时候,开始语气尚平稳,渐渐就颤抖起来,说到最后,竟是连身体也微微颤动。
林肖南心中大是震惊,赵允文从来不是胆小怯懦之辈,随他征战多年,永远在战阵最前方冲杀。
采石城一战,他身中三箭,仍奋勇冲上城头,夺旗而舞,黄沙滩一战,他领区区五百人,在四千敌军的围杀下,来回冲杀,竟反过头来追击敌人。
如此勇将,只因提起那一剑,便已惊惧如此,可见那一剑之光辉,是何等惊人,那一剑之威力,又是何等恐怖。
“再然后,末将就只见到剑光,满天满地,满世界都是纵横的光芒。根本看不清持剑的人。那光芒…”赵允文汗如雨下,脸无人色地说下去“那光芒所到之处,就只有惨叫悲鸣。”
“太师,飞云骑是王爷你一手训练的精锐,人人以一挡百,神勇无比,可是在那剑光之下,竟是全无抵抗之力。什么战阵奇谋都用不上,每个人都只能狂喊乱叫,拼命舞动兵刃保护自己。”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象疯了一样,嘶喊不断,什么都顾不得了。等到我们回过神来之时,剑光已敛,那个少年也不见了,可是,我们飞云骑的兄弟,死了整整二百四十七人。”
说到这里,赵允文一个七尺大汉,终于忍不住泪落,伏拜于地:“太师,这些弟兄都是末将带出去的,末将实在不忍再看他们送死,又不能明着调动地方官,发大军围攻,我,我只得…只得回来向王爷请罪,求王爷只杀我一人,饶了弟兄们办事不利之罪。”
林肖南垂眸,望着一直伏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的赵允文:“你确实有罪,你可知你罪在何处?”
“末将没能完成太师交托的重任,耽误了太师的大事,罪当万死。”
林肖南摇头:“你错了,你的罪并不在此,你罪在,发觉对方有你们所不能应付的超凡高手在,却没有及时退兵,反而要做无谓的战斗,平白葬送了无数弟兄的性命。”
“沙场征战,并没有不死之人,但我希望,每一个好男儿,都死得其所,才不负昂藏七尺躯。我的命令固然重要,但当这命令难以完成时,保全你的兵士,保全那些和你同生共死的兄弟,才是最优先的事。”
他一边说,一边微微摇头轻轻叹息,又俯身扶赵允文起来:“我要的是勇士,不是死士,我要你们为我战胜敌人,共享荣耀,而不是要你们为了我的荣耀,去白白送死。”
这几句话,林肖南说来话语虽淡,其意却诚,赵允文心中激动,哪里肯起来,复又拜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这七尺男儿,此时心绪激荡,感动至深,哭得只如个孩子一般。
林肖南知道他的情绪需要发泄,也不勉强他起来,只低声叮咛:“对于死难的弟兄,要厚加抚恤,他们为国而死,我们不能让他们的妻儿家小,吃不饱穿不暖。叫军部记册,说他们是为剿灭流匪而死,为他们追记军功。”
“对于回来的弟兄,也要有相应赏赐,他们不惧生死连番苦战,忠义之心,我全都明白。这次的失败,非战之罪,是我事先查敌不明,才害他们枉死,其罪在本尊。”
赵允文拼命擦眼泪,却擦都擦不尽,想说“谢太师”又觉得,如此厚爱之情,纵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不能报答,又岂是一个谢字说得完的,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正思索间,忽听外头一阵喧哗,他心头一惊,一跃而起,想也不想,就拦在林肖南身旁。
林肖南笑笑推开他,扬声问:“天护吗?进来吧!”
大内侍卫总统领王天护,是他放在皇宫中的几名重要心腹之一。今天竟会不经通报直闯进府,可见必是宫中发生了大事。
只是他心中虽疑虑重重,声音却还淡然安定,自然而然,就连旁人的心,也会因这沉稳的语气,也安宁下来。
王天护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管理禁宫多年,性格一向沉稳,绝不是容易受惊的人。
但此时,他满头大汗,脸色惶恐,闻召快步走进园来,对着林肖南,远远就屈膝拜倒:“太师,卑职无能,有负太师所托,没看住皇上,皇上现在下落不明,如今卑职正发动所有侍卫搜寻。”
“皇上不见了?”以林肖南的镇定,也不由动容,“怎么回事?”
“皇上今日向太后请求出宫散心,太后答应了,属下本准备派人跟往,但是太后身边的赵司言突然来访,对属下说,说,如果我们轻举妄动,别怪太后对二公子不利,所以属下没有来得及派人,如今皇上的下落无人知晓…”
在王天护叙述之时,恰好有一阵狂风不知从何处袭来,吹面生寒,煞时间满园花落叶动,煞是惊人。
林肖南抬头,刚刚还旭日蓝天,白云悠悠,转眼却已阴云四布,天地昏暗,这繁华京师,不知要面临怎样的急风暴雨。
忽然之间,他记了起来,那日他上朝时看见林相如,确实是一脸的暗色,似乎精神不好,只是来去匆匆,没来得及询问。
如此说来,太后竟然对相如下手了,可是为什么相如什么都没说?
方才赵允文对白衣剑客的描述,也似乎像轩辕浩的剑法,只是,连他都不知道,轩辕浩的境界竟已如此之高。
太后,小如,你到底瞒着我在背后筹划了多少事情?隐藏了多少实力?
第三十四章 异国来客(上)
看见拐角的太师府后,李耀奇似突然想起什么,侧身走入临街的小巷,回身呼了一声:“林大人”。
自看见李耀奇闪入巷子的时候,林相如就知道李耀奇要见他,早已经跃到了一旁。
“你不用跟着朕了,回去告诉太后,朕很安全,”李耀奇淡淡的说,他还是不习惯一路被自已防备的人跟着。
林相如也不争辩,只是垂下眼眸,恭敬的问,“不知皇上现在要去哪里?”
“去你家”李耀奇淡淡的答道:“所以,林大人没什么可担心的。”
“那属下先送皇上去太师府,再回宫向太后复命,”林相如神色未动,还是恭敬而疏远的样子。
“不了,太师府近在咫尺,又何需爱卿亲自护送,你先回去吧,”李耀奇有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如果让林相如送自己去太师府,那怎么体现出突然袭击的感觉呢?倒像父子俩一齐算计他似的。
林相如还待多说,抬头见李耀奇脸上蕴着薄怒,当即也懒得分说,松松的拱了拱手,应了声“是”,然后转身跃开。
他固然客客气气的对李耀奇,但是心中并没有丝毫君臣主仆之情,也自然没有力谏的觉悟。
待林相如走后,李耀奇才回过头,重新走到主街上。
上官兰兰小跑着跟上去,转头间不经意看着李耀奇的侧脸,有一丝很复杂的情绪浮在他的脸上,好像在回忆什么,她心念一动,顺口问道:“皇上很久没来了吗?”
“是很久了,自从朕登基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林太师家了,李耀奇似回想起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小时候倒是去过几次,那时候和父王一起去,只是太久远了,有点记不清了。”
上官兰兰歪着头看他,忽而一笑:“你很怀念吗?”
李耀奇愣了愣,微微垂头。
很怀念吗?那时候的林肖南,是一个不问世事,温雅倜傥的伯伯,对他也甚好,每每望着他,总是淡淡的笑,很是和善。
刚刚登基的时候,李耀奇对林肖南的印象也不错,只是林肖南常年在外处理政事,即使见面了,也是恪守君臣之礼,对他也颇为管束,最开始的亲密,也慢慢淡了。
转眼,便已经勾心斗角,分庭抗礼了。
李耀奇嘲弄的笑笑,“不是怀念,而是,这里是宫外最安全的地方,吃饭也安心些。”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上官兰兰似懂非懂,只是望着李耀奇脸上若有若无的落寞,心中亦是黯然。
就像那次在芷缘宫外,想安慰他,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正想着,李耀奇已经大步走到了太师府的门口。相比于别的高官府第守卫众多,太师王府门前,只有两个军士。
但他们的尽职尽责,却又绝不是其他王府的下人所能相比的。
一看到这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走近,两名军士已经一齐拦了过来,问道:“请问公子有何贵干?”
李耀奇淡然一笑,不紧不慢的说:“在下是从北方来的商人,因为一向景仰太师德行,今日来京城,特来拜访,劳两位通报一下。”
那军士微微皱眉,客气的回答:“太师今日不见客,请公子改日再来。”
李耀奇容貌俊美,气度不凡,那两人也不敢怠慢,言语也算客气。
李耀奇显然早有心理准备,被拒绝了,也并未气馁,而是从怀中取出一粒圆润光泽的明珠,塞进军士手中,“在下明日便需离京,望两位通融一下,代为通报。”
那明珠大如卵石,均匀程亮,泛着乳白色的微芒,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的极品。
哪知那军士一脸的义正言辞,当下将李耀奇的手推了回去,朗声说:“若太师有空,我们自当通传,断不会收公子之礼,只是今日太师确实交代不接见来客,还请公子请回。”
李耀奇吃了个闭门羹,心中不喜,想表明身份,方才的举动又平白被人笑去了,索性退后一步,拱手道:“如此,打搅两位了,在下下次再来拜访太师吧。”
说完,便领着上官兰兰往街边走去。
上官兰兰以为他被别人拒绝,心中不快,可是偷眼瞄去,才发现李耀奇在笑。
“太师府的下人都如此修为,看来朕确实小看林太师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李耀奇不知自己是应该为国之栋梁高兴,还是为林太师的威望而心惊。
上官兰兰突然伸手拽过李耀奇的袖子,指了指前面的酒楼说:“还是先吃饭吧,”
她的肚子早已经饿得前腹贴后背了,也没有李耀奇满脑子忧国忧民的心思。
“好,先吃饭”李耀奇宠溺一笑,反手拉过上官兰兰的手,“还是你好,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顺其自然,什么都不用想。”
上官兰兰也不管他是讽刺还是恭维,一脚踏进酒楼的门槛,寻了张靠窗的桌子端坐起来,等着开饭。
李耀奇也伸手召了店小二,随口点了几盘他认为还算朴素的菜,什么狮子头啊,银丝珍珠庚啊,然后还很大方的说了一句:“不难为你们,就点这些小菜吧。”
店小二当场愣了半天,不过看李耀奇的一身御衣坊精裁锦衣,料想他应该是京中的哪位富家公子,断不会赖皮,也就回到后堂与掌柜的绞尽脑汁准备那些佳肴了。
等菜上齐的时候,两人早已经等了多时了,对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李耀奇的姿态还算优雅得体,只是上官兰兰绝不会亏待自己,她筷下如雨的速度,和实在谈不上任何文雅风度的吃相,以及这一身和她如今野蛮举止并不相配的华丽服装,让很多人都忍不住皱眉打量这个少年,怀疑这到底是哪一家没教养的暴发户的儿子,还是某个偷了有钱人衣服混到酒店里来骗吃骗喝的穷鬼饿汉。
与她同桌的李耀奇也觉得尴尬,想制止她,想了想,终究只是莞尔一笑。
“那是什么?” 当林肖南在王天护的陪伴下,骑着马从太师府出来时,正看到守门的军士弯腰在地上捡什么东西。
隐隐约约有异样光芒,在那军士掌心闪烁。
林肖南只是不太在意地信口问了一声。
可是当军士把贡珠送到林肖南面前时,林肖南的眼睛霎时间变得幽深无比。
而在一旁的王天护已经忍不住叫了起来:“这,这是…”
林肖南侧头看了王天护一眼。
王天护即刻噤声不语。
“这是哪来的?”林肖南的问话依旧平淡,看不出丝毫急切焦虑。
“刚才有个十八九岁,身着华服,谈吐得体的少年要来求见王爷。他自称是北方商人,送了这粒明珠给小人做礼物,小人不肯收,他就走了。小人还是刚才发现,这明殊掉到地上了。”
“那孩子去哪了?”
“好像是往右边去了。”
话音未落,林肖南的马已经疾驰了出去,王天护紧随在侧,后面跟了十几名近卫,人人策马如飞,丝毫不敢怠慢。
这么严重的阵仗,惊得两名军士脸色发白,相顾无言。
而与此同时,李耀奇正面临着每朝每代在深宫中长大的皇帝经常遇见的事情——没钱付帐!
看着店小二脸上的笑慢慢变成狰狞的冷笑,李耀奇也开始脑溢冷汗。
那珠子分明揣在怀里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客官,没钱就别充大爷,你方才点的菜可值上百两银子,今日要是交不出钱来,就绝对不能走人。”
“可是你们不让我走,我怎么交钱呢?”李耀奇还在辩解。
“怎么?难道两位想吃霸王餐?!”店小二抬高声音,可得满酒楼的人都望了过来。
李耀奇长这么大,何曾这样丢脸过,一张白净如玉的脸早已经涨得通红。
如今一想,母后对自己的斥责管束,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因为世间难以忍受的事情太多了。
再看看上官兰兰,她可没有丝毫觉得丢面子,照样安之若素,既没有看李耀奇的好戏,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戏中人。
“咳咳,那个…”李耀奇在想着措辞。
“拿我来抵债吧”上官兰兰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闷了半天,突然冒了这样一句。
李耀奇吓了一跳,见方才还怏怏欲睡的她现在一脸的坚定,那么大义凛然,反而让他怔住了。
“你,你值多少钱,如果是个姑娘,那还值一点…”店小二的贼目在上官兰兰光洁的脸上逡巡了几圈,瘪嘴笑道。
“我是姑娘啊,”上官兰兰愕然反驳。
李耀奇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正待说什么,就听到一声惊雷般的大叫响在耳边。
“皇上!”
王天护的声音传到耳边,吓了李耀奇一跳,忙往外看去。
只见长街上的行人自动往两边让开,现出十多骑正疾驰过来的快马。
以王天护为首的十多人,俱都鲜衣丽服,身披漂亮的轻甲,独其中一匹马上男子只着青衫,但气度高华,容貌俊雅,竟把身旁一干衣鲜甲亮的人全都比得黯然失色。
正是从前的摄政王,如今的当朝太师,林肖南。
转眼间,快马赶至酒店外,林肖南首先下马,进得店来,对着李耀奇拜了下去:“皇上!”
李耀奇伸手扶住刚刚跪至地上的肖财,急道:“林伯伯快不要多礼。”
林肖南微微一怔,不知道他今日为何如此亲切。
殊不知他的到来,为李耀奇解了个大大的围。
这时,王天护带着一干卫士,已在店外拜了一地:“皇上。”
这番阵仗,早把无数百姓吓得直了眼,人人手忙脚乱地跟着跪了下去,混乱中,一叠声地三呼万岁。
一个卫士起了身,把自己的马牵过来,屈膝跪倒:“请皇上上马。”
李耀奇思忖了一下,如今这种情况,继续玩是不大可能了,不如顺势回宫好了。
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说:“王天护,结账,”然后很潇洒的上马走人,看也不看那店小二发抖的身子。
上官兰兰被安排在另一匹马上,她会骑马,倒实实在在让李耀奇意外了一番。
林肖南至始至终都没有去注意上官兰兰,也不知是真的没注意,还是为了顾及皇上的面子,而刻意冷落那个登不上台面的男宠。
李耀奇回宫的时候,林相如早已经回宫多时,太后此时正在芷缘宫徘徊不定,唯恐皇上遇到不测。
听说他回来了,喜得太后急迎了出来,见到李耀奇安然,一颗心才放得下来,又是欢喜又是气恼,走过来,本想大声的斥责几句,让他以后不要擅自做主。
一眼看到林肖南跟在后面,她忙又把冲口而出的话吞了下去,保持着太后的尊严,对林肖南点点头:“多亏太师亲自护送皇上回来。”
“皇上安危关乎天下,臣只是尽本分而已,太后谬赞了。”
一番客气的言论后,太后回过头吩咐道:“皇上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李耀奇也确实不想呆下去了,不知道为何,他一见到太后与林肖南单独在一起,就如鲠在喉,浑身不自在。
太后自然也看见了小兰子,心中微微一怔,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异色,只是淡淡的交代了一句:“皇上以后出宫,身边还是多带点有用的人吧。”
这句话上官兰兰自然听到了耳里,她也并不恼,自己确实没用啊,不过还是可以抵饭钱的…
李耀奇却没有听进耳,只是随随便便的应了一声,行了一个告退礼,扯着上官兰兰便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李耀奇突然转头看向上官兰兰,没好气的说:“母后根本就是支开朕,她就是想单独和太师在一起,嫌朕多余。”
这句话,在别人面前是断然不会说的,如此孩子气,如此幼雅,可是在面对上官兰兰时,他不想隐藏自己的想法。
上官兰兰果然没笑,只是若有所思的顿了顿,然后仰面很诚挚的说:“如果太后和太师都高兴,为什么皇上要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