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恨背后偷袭的小人!”轩辕浩的眼睛已经眯起,吴公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口中兀自说道,“太后只要奴才帮忙制住暗影,如今暗影已经被制,轩辕大人还是早点办完事交差吧”
说完,也不等轩辕浩应承,转身便跑。
这个轩辕浩虽然名曰为太后办事,但是对于他的身世、底细还有权限,始终无人知道,所以聪明如吴公公,还是选择了避其锋芒。
见那胆小鬼逃跑,轩辕浩又将注意力挪回暗影身上,暗影已是疼极,全身微微的抽搐着,但是因为意志力太强,所以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他方才的一剑点在他的面具之上,虽然侧开了剑芒,却仍然让面具裂开了一个缺口,轩辕浩迟疑了一下,手不由自主的探向面具。
他想看看,传说中的暗影,到底长得什么样。
可是手还没有触到那沉木雕刻的塑像,一只小手却从另一个侧抓住了他,抬头,小兰子满脸郑重的摇摇头,“暗影不希望别人摘他的面具”。
她央求了那么久,那个人都没有妥协,所以暗影必然是不情愿的。
轩辕浩愣了愣,似突然意识到小兰子的存在,那双已经敛了光华的眼睛,又射出了一道凛然的杀意。
上官兰兰瑟缩了一下,这种眼神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因而明白它代表的意思,可是她既逃不了,也不能扔下暗影不管,念及此,她只能坦然而无所畏惧的迎着轩辕浩的目光,一脸纯善。
“不要伤她”剑拔弩张之际,暗影低而沙哑的声音从他们眼皮底下响起,轩辕浩垂下眼帘,清声说:“你放心,我从不做趁人之危的事情,等你好了,我们再公平的比试一场,到时候再动他不迟”
暗影显然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却仍然使出全身力,艰难的道了声,“谢谢”。
轩辕浩挣开被上官兰兰抓紧的手,站起身,雪白的衣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暗影,十日后我们再战”,最后一个字符已经是从半空中传来,刺眼的光芒一耀,轩辕浩早已没了踪影。
上官兰兰摸了摸鼻子,然后俯身凑到暗影的耳边,轻声问,“还能走吗?”
暗影没有回答,原来早已经疼晕过去了,之前苦苦支撑,只是怕轩辕浩伤了她,现在心中无碍,自然脆弱了一点。
上官兰兰怔了怔,然后很大义凛然的扶起他,开始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辛苦的运动。
就这样挥汗如雨了许久,才终于将那个高大壮实的人,扔到了自己的床上。
为他拉好被子后,上官兰兰想也未想,直接趴到桌上睡着了。
运动,真的,很累人。

[正文:(二十四)医学天才(上)]
上官兰兰睡得很浅,本以为自己这样累,怎么着也应该睡一天一夜吧,可是当她抬头的时候,天色只是刚刚暗下而已。
她揉了揉眼睛,踱到床前,暗影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她等了一下,然后牵起他的手,指尖冰冷如初。
就这样撑起手肘,握着手蹲在床边,呆呆的望着他,上官兰兰从来没有这样心烦过,以往,她是从来不为别人操心的,只要自己吃饱喝足便足够了。
可是现在,皇宫里她举目无亲,连一个私交的好友也没有,所以只能她自己应对了。
踌躇了许久,屋里已经很暗很暗了,夏末秋至的黄昏本是极短的。
她松开手,站起身,从屋角取出一只很久没有用过的蜡烛,用火折子擦燃了,又凑到暗影身边。
试着推了推,暗影轻轻的“嗯”了声,显然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全身无力而已。
她心中一喜,将蜡烛又凑近几分,顺着面具下未遮掩的下巴,一粒晶莹的汗珠缓缓的滑了下来。
经脉逆转,便如全身骨骼打碎般痛楚,暗影醒来,便意味着要经受这非人折磨,只是他的意志力向来顽强,即使昏厥,也绝不会太久。
上官兰兰见状,连忙起身拿起毛巾,准备为他擦拭,可是手刚刚触到他的面具,又似想起什么,回身将蜡烛吹灭。
小屋里,又陷入了彻骨的黑暗。
揭开面具时,暗影略反抗了一下,手无力的抬起,按住她的。
上官兰兰怔了怔,随即压低身子凑近他,小声说,“我吹了蜡烛,看不见的”。
压在她手上的力道这才松开,他掌心的冷汗,却已将她的手濡湿。
面具被缓缓揭开。
上官兰兰摸索着用毛巾拭着他的额头,手掌划过他脸上的轮廓,入手的的肌肤,细腻而紧致,脸的轮廓瘦削分明,下巴挺尖。
当然,这一切都是上官兰兰无意间猜想的,并没有真的刻意去摸索他的容貌。
将冷汗擦净后,她又重新将面具盖好,然后握住暗影的手。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这么冷呢?一直一直,这么冷。
暗影的神智已经恢复,察觉到自己被握,自然勉力的想抽出去,可是身体因为吃痛而没有力气,上官兰兰又拽得很紧,尝试了一下,终于放弃了。
可是,就在他放任自己去贪那份温暖时,上官兰兰却突然坐到了床沿边,蹬掉脚下的鞋,扎手扎脚的爬进他的被窝。
暗影大惊,本已翻滚不定的气血再次上冲,他憋出全身的力,颤声问了一句,“你…干什么…”
缩进被窝的小兰子早已张开双臂,将暗影搂入自己的怀中,嘴上无比纯洁的说:“你那么冷,一个人睡一定会冷得睡不着”。
再何况,她也不想继续趴在桌上睡。
暗影被带入一片温软之地,大窘,想一脚踹开她,又苦于没力气,惊怒之下,喉间漫出一股腥甜,不自主的咳嗽起来。
闻见他的咳嗽,上官兰兰慌忙的拍了拍他的背,口中哄道:“没事,没事。我抱着你睡”。
她身子本属娇小,暗影又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大男人,她自然将他搂不住,可是又怕他受凉,所以只得全身都像八爪鱼一般贴了过来,缠得暗影动弹不得。
活到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与人如此亲近过,而且…还是这样的情况!
暗影心中叹着气,再挣扎了一下,可是每挣扎一次,上官兰兰便会搂紧一分,再后来,暗影索性不动了,听之任之。
直到深夜,上官兰兰均匀中带着低低鼾声的呼吸已经响了多时,暗影才终于脱身,往床里侧移了移,想翻身时,却发现她依然牢牢的抓住自己的手指,即使熟睡了,也不肯松开。
抽了抽,未动,手指,却触到少女细腻软滑的肌肤,带着清新的味道,突然顺着夜色,传入他的鼻内。
暗影动了不敢动,将被子全部推到她身上,自己挨着床板,不知不觉,亦陷入了空茫之境,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他回头望了望身侧,却已经空无一人,徒留一抹温温的清香,心中没来由的,涌出一丝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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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李耀奇好奇的看着一早就跑来的上官兰兰,一边用手指敲着桌面,一边饶有兴致的问,“小兰子,你一大早就跑来朕的书房,难道就是为了找书?”
小兰子没等召见便主动来值班,而且还是上午,李耀奇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上官兰兰头也不回,只是巡视着御书房右侧那座高高的书架,时不时的从里面抽出几本书来。
等她全部找完后,已经满满停停的抱了一堆,怀中堆起的书本把她的小脸都遮得严严实实,李耀奇好奇的凑过来,又大喊了一声,“小兰子!”
她被惊得往后退了退,突然打了个趔趄,又被书一压,直直的摔到了地上,被怀中的书埋得严严实实。
李耀奇大笑,伸手拉她起来,见她一脸的灰头土面,李耀奇那双漂亮的凤眼似笑非笑的眯起来,“奇怪,怎么今日勤奋起来,想起看书了?”
上官兰兰讪讪一笑,不知道为何,她觉得不能让皇上知道暗影生病的事情。
李耀奇并不松开她,手中用力,将她扯入自己的怀里,眼睛却向下瞟去:“《素问》、《灵枢》、《黄帝内经》、《方技略》…,小兰子,怎么全是医书啊,你要当大夫吗?”
上官兰兰微微挣了挣,想弯腰将书捡起来,李耀奇可没打算这样放过她,手中一紧,箍紧她的腰,将她压向自己。
“疼…”她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伸手去扳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然后,李耀奇唇角一勾,俯下身,蜻蜓点水般从她微启的红唇上掠过。
虽然只是浅尝辄止,可是望着上官兰兰受惊中带着迷茫的神情,李耀奇心中还是一阵暗爽,他又低下头,在她的耳后轻语道:“你好久没来陪朕了,要不今晚…”
“不行!”小兰子突然回神,大声反驳道。
李耀奇一愣,俊美的脸上立刻布上黑线,“你什么时候不听话了?”
这是小兰子第一次违逆他,他还有点不适应。
“因为…”上官兰兰一脸委屈,低头想了很久,才抬头盈盈的望着他,诚恳的说,“因为我要看书”
李耀奇大汗,难道懒猪改本性了?
“让我看书吧”她反手抓住李耀奇的衣襟,哀哀的请求道,活像一个孩子泪巴巴的望着无良的父母,“让我读书吧”。
李耀奇埂在原处,既不忍见她这等表情,又觉得情形实在太诡异,良久,才松开金口道:“难得你突然发奋,朕焉能不成全,这几日你就在屋里看书吧”
不过到底是看书还是偷懒,有待商酌。
上官兰兰破涕而笑,也不管李耀奇了,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然后抱着一大傫艰涩难懂的医术,往外跑去。
李耀奇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等了会,又敛起眸子,曲起手指抚在下巴上:太反常了,绝对有问题。

[正文:(二十五)医学天才(下)]
确实很反常,这样温度适宜,艳阳高照,她竟然没有跑出去嗮太阳,而是躲在屋里看书!
暗影的情况已经比昨日好了些,虽然还是那么疼,但是身体好歹适应了,此时只是松松的躺在床榻之上,侧着头看着埋头苦读的上官兰兰。
她的表情很认真,翻书的动作也奇快,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看进去了,只一个上午,竟然已经翻看了两卷书。
暗影本想开口问,虑及自己的身份,终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闭目养神。
到了近黄昏的时候,上官兰兰却巴巴的凑了过来,一手执书,一只手在他身上乱摸。
暗影吃了一惊,身子往床里一侧,“你又想干什么?”
他堂堂暗卫,豆腐都要被别人吃完了。
上官兰兰眨眨眼,清澈的瞳仁纯良的望着他,“找穴道啊”。
暗影的面具后俱是黑线,“姑娘,你懂医术吗?”
人身上有许多死穴,万一她的手不准,自己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今早不懂,但是现在懂了”上官兰兰不以为意的回答,却让暗影头上的青筋跳了两跳。
仅仅一天,她就打算着手治疗他的不治之疾了吗?纵是天纵奇才,暗影也不会冒这个险。
其实他料对了一件事,对于知识的吸收方面,上官兰兰确实称得上是天纵奇才,心无旁骛的人,便如一块未浸水的海绵,不仅能过目不忘,而且能将庞杂的知识归类贯通,举一反三。
当然,前提是——只要她想学。
可是书本上的知识还是过于纸上谈兵,上官兰兰虽然研究出了一条可行的施针方法,但是看着她预备拿绣花针当银针的架势,铁汉如暗影,都生生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别怕啊,这是止痛的”上官兰兰口中安慰着,手指将绣花针捻了一捻,作势要扎下来,
暗影叫苦迭迭,只能继续往床里缩了缩,躲开她的施虐。
上官兰兰一扎成空,睁着水盈盈、碧幽幽的眼睛,纯洁无辜的望着暗影,“你是不是怕疼啊?要不我试一下,看到底疼不疼?”
说完,她又举起绣花针,照着自己的穴道扎去,竟然真的打算试验它会不会疼。
“停!”眼见着那簇新的针头就要挨着上官兰兰卷起的、皓白的手腕,暗影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大声喝停了她,然后无奈的说,“你还是扎我吧”。
如果一定要找个人做试验,不如就用他吧,反正他内功高深,应该…死不了吧。
上官兰兰满意的笑笑,小脸如花一般快乐的绽放,“乖啊”。
暗影沉默,他不想自己暴走。
就在他提足内力护住心脉,准备经受又一场非人折磨之时,虚掩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温和却隐着锐气的声音响在他们身后,“小兰子,让我来吧”。
上官兰兰回头一看,黄昏氤氲的光线从门外映射进来,模糊着一个人的轮廓,依稀可见清雅如玉的面容,含笑如三月之风的眉眼。
竟然是林相如。
他果然每次出场都让她目眩一番。
不等上官兰兰回答,他已经走了进来,从怀中掏出随身的银针,依着上官兰兰比划的穴道,手腕微动,开始施针。
暗影见来人是他,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众所周知,林相如是当世药圣唯一传人,纵然不能医治他,却能为他祛除不少苦楚。
上官兰兰也不争辩,只是歪着头,全神贯注的在旁边观看,等了会,她才好奇的问,“为什么同样的穴道,暗影就不准我扎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啊。
林相如瞟了她手中的绣花针,失笑道:“其实施针不仅要认准穴道,力度,方向,以及针的长短特质,都要考虑进去,稍有不慎,便会事倍功半,让病人多受磨难”
“哦”上官兰兰恍然大悟,歉意的望了望暗影,讪讪的不再说话,
暗影见她理亏的样子,心中非但没有责难,反而觉得莫名的温暖和心疼,无论如何,以她这样懒散的性子,为了给自己治病,而放弃睡觉的时间,钻研晦涩的医书,这份情意,远比林相如的举手之劳重。
“你若是想学,不如拜我为师,我教你吧”林相如突然来了兴致,如果她方才能将止痛的穴道认准,那么也不失为一个可塑之才。
哪知小兰子并没有觉得荣幸,只是打了一个呵欠,拍拍手站起来说,“太麻烦了,不学,现在没事了,我去睡觉”。
林相如怔怔,想他堂堂药圣传人,多少人巴巴的求他教一针两手而不可得,他难得心血来潮想收他这个小太监,竟然被一口回绝了,感情药圣的名字比不上睡觉来得重要。
但是愣了片刻后,他又是一笑:也许这才符合小兰子的性格吧,这世界似没什么事情能真的入他的眼。
林相如理所当然的想着,却忘记了,他与小兰子其实交往也不深,又是如何知晓小兰子的性格的。
交代暗影好好休息后,林相如拽着预备趴在桌上酣睡的小兰子走出门去,并顺手掩了门。
小兰子迷惑的望了望林相如,又扭过头去,这才发现门口还是一个穿着明黄色长衫,腰束碧玉带的修长身影,负手站在屋外的大树下,一脸沉郁。
“皇上”上官兰兰连忙很狗腿的迎上去,衣食父母大驾光临,她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小兰子,你也会骗朕了,暗影受伤的事情,为什么没告诉朕?”李耀奇的眼神里盛着一丝受伤的冷意,牢牢的望着面前的上官兰兰。
“你也没问我啊”上官兰兰很理直气壮的回答,仍然是一脸的纯净良善。
“你?!”李耀奇气噎,竟说不出话来,只是无比沉痛的望着她,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与落寞。
上官兰兰见他表情哀苦,心不知怎么一软,便加了一句,“其实我也不想让你知道…”
她本是实话实说,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理由,李耀奇的神色却一松,了然的望着她,“你不希望我和母后闹翻,是不是?”
上官兰兰抬起头,盈盈的望着他,没有说话。不是默认,而是她无话可说。
李耀奇漫天的怒气却在她的沉默中消散干净,伸手搂过她的肩膀,低声说:“你放心,朕若是连你都护不了,干脆不当这个皇帝了”。
跟在一旁的林相如见到此景,玉脸微红,连忙侧过头去。
大庭广众之下搂着一个太监…

[正文:(二十六)皇帝的任性]
李耀奇怀中搂着上官兰兰,斜眼望见林相如尴尬的转身,也意识到此举不妥,没一会便松开了小兰子。
“走,我们现在去芷缘宫”上官兰兰正准备返身回屋,却又被李耀奇反手拉住她,牵着她往太后的住处走去。 林相如现在负责皇上的安全,自然是紧跟其后,只是见皇上这样无所顾忌的与一个太监亲密,微微愣了愣。
上官兰兰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走啊走啊,没多时,便到了太后的住处芷缘宫。
现在已经过了晚膳时间,天色微暗,芷缘宫前面的灯笼也已经点燃了,映着白玉阶梯,飞檐廊柱,端庄而肃穆。
李耀奇也不等别人通报,只是逞着一时意气,径直闯入太后的内室。
来人见是皇上,也并不敢真的阻拦,只是咋咋呼呼的跟在后面,口中象征性的喊几声,“皇上,皇上”
外面这般吵闹,早已惊动里内室抿茶的太后,她从软榻上站起来,转头淡淡的问了一声,“可是皇上来了?” 身边从她七岁时就当丫头陪伴在侧寸步不离直到如今的赵司言赵纤,连忙转过身,询问道:“皇上来了,吴公公怎么不通报一声?”
她的话音刚落,内室前的珠帘已经被掀开,李耀奇气势汹汹的走进来,将兀自东张西望的小兰子往身边一拉,生硬的问候了一声,“儿皇给母后请安”
太后凤目斜来,当目光扫过小兰子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了然而冷漠的微笑,“是请安,还是来问罪,皇上大可直言”
“儿皇不敢”李耀奇神色未动,“儿皇只是想来告诉母后一件事情”
“什么事?”
“小兰子是朕的人,以后,无论是谁想动他,朕都会追究到底,绝不留情”淡漠而凌厉的声音。
太后身子一震,注视着李耀奇平静无波的脸,慢慢的反问道:“即使是哀家?”
“朕相信母后不会做这等龌龊之事”李耀奇迎着她的目光,顶了回去。
太后怔了怔,透白的肌肤时青时红,变了几变。
“儿皇要说的事情就这么多,不打搅母后安寝了”丢下一句话,李耀奇打算转身离开。
“奇儿!”一声压着怒气的断喝将他的脚步生生的停了下来,早已经失了仪态的太后往前一步,抓住小兰子的另一只手,举起道:“难道你要为了这样一个宦官,丢了自己的大好河山吗!”
太后本没有武力,但是激愤之下,力气难免会大一些,上官兰兰痛得脸都扭在一块了,却又不敢喊出声来,她再迟钝,也知道此刻的气氛是多么紧张了。
“什么是大好河山?”李耀奇嗤笑一声,“从我登基之时,母后就告诫我要隐忍,要江山,可是江山是什么?权力又是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做了九年的傀儡,宫里,做母后的傀儡,朝里,做林肖南的傀儡,这就是所谓的江山权势么?我现在——不稀罕了!朕,现在只要自己喜欢的…”
“啪!”
“太后!”“皇上!”
此起彼伏的声音过后,世界突然安静了。
上官兰兰瞟了瞟被太后抓出几道痕迹的手腕,又狐疑的望着微微颤抖,眼角噙着泪珠的太后,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
而李耀奇,捂着被打的脸,在众人惊恐的目光里,沉默了片刻,竟吃吃的笑了起来。
笑声渐大,如此张狂,如此肆无忌惮,可是上官兰兰却分明察觉到,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变得冰冷无比,也和太后一般,颤抖不定。
“儿皇告退”笑声过后,李耀奇无比优雅的行了个礼,然后带着小兰子,像来时一样,大步离开。
直到出了芷缘宫,李耀奇才停住脚步,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皇宫大院的红墙绿瓦,尽数拢在茫茫的晚霞中。
“大好河山”李耀奇突然喃喃的自语了一句,说不出是讥诮,还是落寞。
正在他失神之际,身边的人却动了动,李耀奇回过头,却见小兰子清明无碍的望着他,满眼的信任。
“不要难过”她突然开口,“她不是故意的”
李耀奇愣了愣,抬头傲然的反驳道:“朕才没有难过…”
只是后面的两个字却慢慢的低了下去,几不可闻,一来,觉得这样的辩驳很可笑,二来,他又不确定,还有什么情绪能逃得过小兰子那双洞悉至极的眼睛。
正打算苦笑几声,怀中突然一阵温润,低头,小兰子不知何时已经滚入他的怀中,双手环住他的腰,似乎想勉力安慰他,却又不知怎么做。
李耀奇心中一暖,反手抱着她,不理会芷缘宫前来来往往的侍卫宫人。
凡事,越是阻拦便越是炙热,其实李耀奇初见上官兰兰,无非觉得好奇,觉得好玩,并没有放多大心思,太后这样三番两次的置她于死地,反而让李耀奇越来越坚定了自己想要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