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李伯庸点评,“我都觉得你有点吓人,不像个姑娘。”
杨玄低头看了一眼闹闹的爪子,心想是挠他呢还是挠他呢还是挠他呢?语气非常平静地问了一句:“有‘姑娘行为守则’这东西么?还规定长成什么样才行?”
“那倒不是。”李伯庸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件事该怎么形容,最后他终于搜肠刮肚出一句最不像人话的,“那什么,不是都说兄弟如手足情人如衣服么?假设说哈……情人真是衣服,那有的人是壮门面的礼服,好看,有的人是中规中矩的西装,标准,有的人是舒适款休闲装,居家,你么……”
他看了看杨玄,给出了评价:“有点像奇装异服。”
这话音刚落,说时迟那时快,李伯庸就觉得眼前一黑,只见一大团毛茸茸地东西奔着他的脸就来了,打算给他糊上一层猫皮。
李伯庸慌忙用胳膊护住脸:“哎哟别啊,毁容了毁容了!”
突然坐了一回云霄飞车的闹闹:“喵?”
“奇装异服是吧?”杨玄咬着后槽牙笑了笑,拿回闹闹推开车门下车,“那也比挥着六指的爪子裸奔的强。”
李伯庸:“哎?六指的手是哪个兄弟?”
杨玄:“你那人渣哥们儿赵轩!”
远方的赵轩打了个打喷嚏,中枪了。
李伯庸看着她一下车就把大衣后面的帽子扣在了脑袋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背影笑了起来,也跟着从车里冒出来,靠着车门站在那,在杨玄快要进入居民楼的时候,忽然叫住了她:“哎,小玄子!”
杨玄:“……”
她回过头来:“小桂子,叫朕干啥?”
“我想穿奇装异服。”李伯庸看着她说。
杨玄呆了片刻。
夜风微微掀起他的额前的头发,露出一双看似不藏心机,却别有深意的眼睛,仿佛还带着一点突然之间决定豁出去了似的笑意。
“真的。”李伯庸补充。
“我靠。”杨玄突然转身就走,撂下一句,“以下犯上,应该拖出去斩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其实是不鼓励大家留言的么?==下次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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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家庭
闹闹一到了温暖的室内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现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熟练地一路小跑,奔赴和猫食盆的又一次甜美约会,杨玄低头瞥了它一眼,感觉这猫一天到晚甩着尾巴装洋葱大瓣蒜,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顾一切地撅着腚奔着猫食去真是太掉价了。
她照例扔下包打开电脑,以一个非常不雅的姿势蜷起一条腿坐在了椅子上,随便刷了刷网页,有种肾上腺素突然上升还没来得及降回标准水平的感觉,就像是刚从游乐园里的鬼屋里出来的那种:刺激源已经挥着小手绢远去,精神却还在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因素亢奋着——当然,杨玄认为这是合理的,鉴于她不是万人迷,不会像大姨妈一样频繁有规律地收到别人的表白。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刷女性向的八卦论坛了,里面真是一片刀光剑影,各种阶级斗争,婆媳斗,正室斗小三,小三斗小四,众人口诛笔伐误入其中的猥琐男,从吃完饭谁应该付账到结婚应该谁买房子,都那么腥风血雨。
杨玄一目十行地爬了几楼,顿时觉得自己是少见多怪了。
可是怎么办呢?杨玄一边翻着帖子,一边一心二用地考虑起自己的事来,手指以均匀速度敲打着桌子。
她恋爱史并不丰富,读书那会小柴禾妞一个,不会打扮,在女孩子里并不出挑,想法又太特立独行离经叛道,以至于别人都对她敬而远之,工作了以后遇到的大多是不怀好意的商场对手,或者有别的想法的同行,真正奔着她这个人去的,也就只剩下两眼美色的猥琐老头了,杨玄自觉没有特别洁癖了,也多少被恶心着了。
后来辞职出去游手好闲,遇到的大多是无疾而终艳遇,大家来不及聊几句,就萍水相逢,各自散聚了,一不小心就晃悠到了这个年纪。
到了她这个年纪,就会发现其实很多东西都是浮云了,少女一般喜欢帅哥,初出茅庐的年轻姑娘喜欢事业有成的绩优股,广大丈母娘们喜欢看着精神又不过分张扬,懂事有礼的潜力股。
虽然杨玄自觉……还勉强算在“年轻姑娘”的范畴里,但是鉴于她特殊的成长经历,并且曾经算是“事业有成”那群人里的一员,徐暨那款的很难吸引她,狡猾和阴谋已经刻在这些人的骨子里了,徐暨虽然是她师兄,但那是在没有利益纠葛的情况下。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其实很难没有利益纠葛,如果真到了这个时候,恐怕徐暨放个屁,杨玄也会觉得里面蕴藏着一股带着硫化氢气味的阴谋。
恐怕……反之也是。
杨玄想了想,还是决定顺其自然。她本人觉得李伯庸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不说别的,起码品德过得去,这一点比“帅”“有钱”和“温柔体贴会讨人喜欢”之类等等褒义词罗列在一起还要有杀伤力。
说“回应”或者“点头”,都为时尚早,杨玄决定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走到哪算哪。
所以说女孩子的分析能力至关重要,小时候一定要多做点数学题,少看点言情小说……
相比她的清晰认识,穆晓兰就比较纠结了,她始终处在一种混乱的状态里,这姑娘总是伶牙俐齿会来事,跟谁都能笑脸相迎,颇有点八面玲珑的意思,乍一看,爽朗干练,像个现代版的王熙凤。可她的内心世界总是由美妙而又混乱的右脑控制的。
简而言之——她的日子过得颇有些“跟着感觉走”的意思,有那么点稀里糊涂。
无关紧要的时候,稀里糊涂就稀里糊涂了,她的生活并不复杂,上班下班赚钱攒钱跟家里人怄气,没了。
而现在……不一样了。
赵轩就像是一杆强势的枪,不由分说地插/进了她的世界里,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依然是弱肉强食的,不是拒绝一双鞋,拒绝一顿饭那么容易。
周一上班的时候,穆晓兰的脸是肿的,尽管她用遮瑕和粉底遮挡住了不少,但是化妆品不是万能的,显然大白天的,她也不可能把自己那张脸刷得像个酥皮月饼似的,远看不明显,仔细打量却还是能看出一点痕迹来。
幸好大家各自忙各自的,也没有谁没事紧盯着她的脸看。
穆晓兰对着办公室卫生间的镜子端详了一下自己,心情突然差爆了,这巴掌是她爸打的,昨天晚上他们大吵了一架,结果大概因为她自己也有点处理不当,到底是应该冷敷还是热敷没弄明白,早晨起来的时候发现仍然是肿着的。
起因无非是因为她那便宜弟弟……勉强算来赵轩也有份。
赵轩仍然时不常地送东西给她,这些烫手的礼物,穆晓兰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于是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往赵轩的账户里打钱,但是有些东西,对于赵轩而言是小钱,对她来说就不是了。
她不知道赵轩是不是真的大大咧咧地不去看自己的工资账户,穆晓兰有时候觉得他有些像是德州扑克里那些故意用大注把其他跟注人都吓跑的烂人,对于这件事,杨玄给的建议是“推”,赵轩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自负身份,总不会做出什么有辱斯文的事,他买了不要,再来一句“不要就扔”就干脆扔给他看,下次他就不会这样做了。
可是穆晓兰这回没听她的话,她大概始终是自卑的,所以反而会有种异常强烈的自尊心。在这种自尊心的作祟下,穆晓兰接下了赵轩给的所有礼物,并且倔强地把钱给了回去——这使得她的财政出现了巨大的危机。
所以昨天晚上“送弟弟去留学的事”再次被提上饭桌说的时候,穆晓兰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咱家有那条件么?”
她妈当时脸色就不好看了,把筷子一放:“小兰,你怎么说话呢?”
穆晓兰最近心理压力大,心理异常烦,又正好赶上生理期一点就炸,立刻有种憋不住的感觉,可她还多少有理智,到了嘴边快要爆出来的话生生地又让她给咽下去了,她忍了三秒,说:“没事。”
“姐,你是不是最近谈男朋友了?”就在这一场风波马上要被掀过去的时候,她那中二弟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穆晓兰瞥了他一眼。
“最近生活水平明显见高啊,”她弟弟穆杨说,“鞋换了包换了,连裙子也换了——妈,我上回跟您说过我们班那班长了么?就她爸是副市长的那个,穿的那条裙子跟我姐这个一样。哎姐,你是不是给我找了一特有钱的姐夫啊?”
独生子女总会羡慕有兄弟姐妹的好,但是那一刻,穆晓兰特别想一巴掌抽上那张长着青春痘的少年脸,真心诚意地希望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过。
兄弟姐妹间的感情该是多美好呢,从小一起长大,家里互相掐,出门就一致对外,会嫉妒对方比自己强,也会在外人面前提起我有个“姐姐/弟弟”有什么什么本事而得意洋洋。可是那一瞬间,穆晓兰突然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念初中的时候,班里一个农村同学因为不是独生子女,错失了中考的“农村独生子女加分”的优惠时候说的那句话:“这帮抢我饭碗的。”
大概是……幸福的家庭都差不多,不幸的各有各的不幸么?
她妈立刻对这个“不存在的、有钱人的男人”展开了一系列的追问,哪里人?多大了?干什么的?把穆晓兰勉强压下去的火气又给激起来了,当时摔了筷子:“我没有!这是我自己掏钱买的!”
当时她爸眼神就不对了:“你哪来的钱?”
“我自己赚钱合法纳税的税后收入,怎么了?”
然后他们就吵了起来,主题是“你有钱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连你弟弟上个学都要说三道四,分不分得清主次”。
然后她得到了一巴掌。
赚来的钱竟然不先想着她弟弟,而是自己挥霍——她真是个“大逆不道”的姐姐。
穆晓兰掏出粉饼来,又往脸上扑了扑,心里盘算着杨玄会不会来公司,干脆再厚着脸皮去她家住两天算了。
然后她走出来,就碰见了赵轩。
穆晓兰匆匆打了个招呼,就想和他擦肩而过,赵轩却在低头看了她一眼之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哎,别跑,脸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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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花花公子
穆晓兰摇摇头:“没有。”
“没有什么,我怎么看着都肿了?”赵轩弯下一点腰,手指轻轻在她脸上蹭了一下,皱了皱眉,停顿了半秒,却并没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说,“处理过了么?”
穆晓兰感觉被他手指碰过的脸皮简直像是烧起来一样地疼,她忽然感激起对方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多嘴问一句“怎么回事”,要是有谁这么问了,她觉得自己肯定当场哭出来:“……拿热毛巾捂了一会。”
赵轩叹了口气:“然后更厉害了不是?你怎么一点常识也没有啊小笨蛋,外伤应该先用冷敷,收缩里面受伤的血管,然后再热敷涂药,都这样了还化妆——怎么想的啊你?行了,别在这了,跟我走。”
穆晓兰被他拽出去两步,赶紧说:“我还上班呢……“
“又没到月底,你们那不忙,回头我跟房宵说一声,算病假不扣奖金,你掏出镜子来自己看看你那脸,跟个馒头似的,大街上一亮相都有碍精神文明建设。”
穆晓兰咬咬嘴唇没说话。
赵轩:“先带你买点药去,你住哪?送你回家。”
穆晓兰突然用力摔开他的手:“我不回家!”
赵轩回过头来看着她,穆晓兰感觉视线都模糊了,立刻低下头,不让别人看出她眼睛里有眼泪了。
赵轩沉默了一会,试探着问:“要么……送你去杨玄那?”
这回穆晓兰没反对了,行尸走肉一样地跟在赵轩后面,离开了公司。杨玄正在手拉手办公室玩连连看,赵轩非常体贴地让穆晓兰在楼下等着,自己上来找人。
“你知道她们家出什么事了么?”下楼的时候赵轩问。
杨玄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像是比他还惊诧的表情:“啊?不知道啊,她们家怎么了?”
赵轩摇了摇头,没再提。
他早把穆晓兰的人际关系摸得透透的,也知道穆晓兰是个心里存不住话的姑娘,受了委屈肯定有个把闺蜜倾吐,她的生活圈太简单,除了同事和一大堆酒肉朋友之外,整个户州城里,算得上关系不错的,也就剩杨玄了。
不知道?糊弄洋鬼子呢。
可是没办法,从杨玄嘴里套话,赵轩还没能想出具体方案来——总不能牵一条大狼狗到她面前严刑逼供吧?
不过赵轩想知道的事,总是有办法的。当天下午,他就把穆晓兰家里那点破事弄明白了,于是潜入了李伯庸的办公室:“老大,跟你商量个事。”
李伯庸抬头扫了他一眼,感觉他眼带桃花,笑容猥琐,十分不怀好意,于是就知道他没正经事,“哼”了一声,在转椅上转了半圈,用半个后背对准他——他正心情不好呢,一边调查那个突然没事献殷勤的风投到底是谁给他下的绊子,一边又琢磨上礼拜五的事。
李伯庸心想,自己都表白了,那边怎么也没个准信呢?他琢磨着,就算当时杨玄没说话,周末总会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被表白的心得体会吧……可是人家像是压根把这件事给忘了!周一杨玄向来不来公司,又一天没见着人。
一日不见……那个如隔三秋啊。
赵轩腆着脸凑过去:“嘿嘿,其实主要是想求嫂子帮个忙。”
嗯?李伯庸挑挑眉,这句话搔到了他的痒处——赵轩这货没别的好处,就一张嘴让人舒服。
赵轩看见背对着他的李伯庸又转了回来,于是乐了,随便拉了一把椅子自己坐下:“嫂子那不是自己住着么,她一个人也挺没意思,再说单身姑娘也不安全,我想吧……能不能跟她说说,让穆晓兰搬过去陪她?房租我出,一月三千,就租一个卧室,这没问题吧?”
李伯庸用充满鄙视的眼神看着他。
赵轩:“是兄弟不?是兄弟就打电话。”
李伯庸轰苍蝇似的摆摆手:“去去去,去你的——什么馊主意啊这都,人家包二奶起码还知道买个房子金屋藏娇呢,哦,你倒会省钱,就给人家租一卧室,还往熟人那租,将来你们俩要是黄了,你让人杨玄怎么着啊?里外不是人是不是?再说了,我警告你啊赵轩,你名声太差,前科太多,给我离杨玄远点。”
“我是那种人么!”赵轩差点拍案而起,“你可真是……哎你们俩怎么样了?”
李伯庸长吁短叹。
赵轩眨眨眼,追问:“说说?”
李伯庸深吸一口气,把正在看的资料往旁边一扔,如此这般地复述一次。赵轩听着听着,就伸出一只手搭在嘴上面,露出一个想笑还拼命憋着的表情,脸皮都抽搐了。
李伯庸一拍桌子:“干什么?你跑这来看笑话了是吧?消遣老子是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赵轩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正色说,“别说,我觉得你有戏。”
李伯庸眨眨眼:“怎么说?”
“像杨玄这种女的吧,就是这样,你要是一点戏也没有,她压根看你就烦,一定会当场跟你用外交辞令说清楚的。”赵轩整了整领带,翘起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一副阅尽千帆指点江山的臭德行,“她这种态度,代表默许你可以追她,可以以更高的频率给她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出去玩,等感情培养得差不多了,找个气氛好的时候,你再表白得文艺一点,她就该点头了。”
李伯庸早就领教到赵轩这个狗头军师地不靠谱了,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赵轩摆摆手:“哎呀你就信我的吧,我认识的女人比你吃过的大米都多,什么样的没见过啊?”
“呸。”李伯庸点评,“你就吹吧,反正门关着,给你兜着风。”
赵轩“嘿嘿”一笑,凑过来:“你给她打个电话呗,你什么时候见我抠门过啊,要是等我跟穆晓兰真有点什么了,自然会把她安排好好的,不可能再把她扔杨玄那,这是初出茅庐的小男孩初恋都不会犯的错误。这也就是江湖救急,她家里那个情况……让她在嫂子那落个脚,你说呢?”
李伯庸犹豫了片刻。
赵轩加了把火:“你就不想给杨玄打电话是吧?你就不想略微打探一下她现在的态度是吧?临阵了还退缩,你他妈是不是男人啊你?”
李伯庸完败,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去,他抬眼看了一眼赵轩。不得不承认,跟赵轩比起来,他自己实在是个太粗枝大叶的人,年轻的时候谈过几个姑娘后来黄了,大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女孩子感冒了打电话来撒娇,赵轩就知道买了药和好消化的吃的东西过去接人下班,嘘寒问暖,李伯庸就是一句“啊?是么,记得吃药啊,多喝点水”。
这玩意是天性,不代表感情深厚程度。
从蛛丝马迹里看出别人的难处,不动声色地给帮忙,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留着……李伯庸觉得,自己要是个女的,都差不多快感动了:“你对穆晓兰上心上得有点过了吧,这么体贴,玩真的么?”
赵轩大尾巴狼一样地摇摇手指:“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是境界,你不懂。”
靠——李伯庸心想:还是个大垃圾。
在大垃圾的帮助下,杨玄果然多了一个新房客,李伯庸也从中试探除了杨玄的态度变化——没有变化,然后各种纠结不提。
不管怎么说,不管每个人的动机如何,所有的事都像是在变好一样……看似。
这天晚上都半夜了,杨玄家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敲响了。杨玄一激灵,披上衣服走到客厅里,问了一句:“谁啊?”
客房离客厅更近一点,穆晓兰先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正趴在猫眼上往外看,突然她尖叫了一声,吓得往后连退了三步,原本眼睛半睁不睁的脸上吓得血色全无,连脚都软了:“姐、姐姐……姐,外、外面有俩男……男的,还有一、一大堆血……”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考试TAT今天我还在更新……我是劳模啊求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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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野蛮时代
杨玄本来还有点没醒过神来,此时立刻像是被人泼了一桶凉水一样清醒了,她竖起一根食指在嘴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从沙发上捡起一件白天脱下来扔在那里的外衣,裹在身上,往外看了看。
然而她并没有尖叫,只是皱了皱眉。
穆晓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转身去到厨房里抄起一把剁骨头的砍刀,战战兢兢地站在她身后,做掩护状。
杨玄没理会她,从裹在身上的外衣兜里摸出手机,按了个号码,门外立刻响起一阵非常模糊的电话铃声,穆晓兰在极度恐惧中,就看见她的室友不慌不忙地往门上一靠,对着手机说:“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电话里的人沉默了一会,突然有点愤怒地说:“你看不见么?姓杨的,你到底是不是人?有没有点起码的同情心?”
杨玄轻轻笑了一声:“哎哟,大爷您别吓唬人啊,我胆小极了,半夜三更的尤其容易受到惊吓,您这是要干什么呢?”
康金凯深吸一口气,压低了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飞快地说:“让我们进去,我……我快坚持不住了——都是你好师兄的杰作。”
杨玄问:“有人跟着你么?”
康金凯顿时觉得杨玄跟徐暨有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意思,他以前是怎么觉得这是一朵淤泥里的白莲花的?
“没人,放心!不会连累到你的!”
杨玄这才点点头,对穆晓兰说:“睡去吧,把刀放回去,两个客人。”
穆晓兰已经被一连串的变故弄呆了,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感觉刚从极度恐惧的状态里退出来,大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梦游,于是二乎乎地飘回了自己的卧室——当然,还带着那把剁排骨的刀。
杨玄看着她关上门,这才沉着脸把门打开,双臂抱在胸前,抬了抬下巴,做了一个“进来”的动作。
康金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在旁边男人的帮助下往里走,杨玄的目光在另一个人脸上转了一圈,立刻抬手一拦:“等等,这个是什么人?”
“我的助理……信……信得过。”好像刚才那几句话耗尽了康金凯的力气,这几个字说得近乎有些气如游丝。
杨玄点了点头,对男人说:“沙发可以躺。”
然后她裹紧了衣服,把鞋架子上的面巾纸盒子拿了下来,棉质的拖鞋让她的脚步声几乎听不见,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楼道里,非常仔细地把楼梯重新走了一遍,把沾上的血迹全部擦掉,这才再次转回屋里,挥手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