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我也不多摘,就摘二三十个,可以吗?”
“可以可以。”
大棚主人领着慕暖往更深处走去,之后停下对她说:“巧克力草莓就在这里,他们虽然名叫巧克力草莓,但是色泽比奶油草莓淡,没有那么红润,我总觉得塔门的名字应该与奶油草莓颠倒一下。”老板边说,边弯下腰撩起一小撮绿叶让慕暖看得更清楚。
果然,巧克力草莓颜色反而更偏向于奶油之色,并不似巧克力那般深褐而发黑。
将衣袖挽上去几分,慕暖带着橡胶手套,一手剥开绿叶,一手摘着草莓,每颗草莓都果实饱满,上面镶着黑子,像是墨黑的钻石,点缀的很显眼,头上带着一定五瓣的绿帽子,小巧的一颗在手掌上,像个不倒翁。
“过来帮我提着篮子。”
慕暖心知薄暮琛是不会屈膝蹲在这里采摘草莓的,所以她根本没有对他抱有任何的希望,只是指使他过来提着篮子,跟在她后面。
一抬头,看见薄暮琛板着一张脸,手中提着一个与他形象相悖的竹篮子,忍俊不禁的笑了开来。
她想到了…采草莓的小伙子…
如此俊朗的少年采草莓,倒也赏心悦目。
31
心动之余,慕暖偷偷地从口袋中舀出手机,将左侧的小按钮滑下去静音后,上滑了控制面板,打开相机,选择好合适的角度,偷拍了一张。
从那角度,金色的阳光在薄暮琛身后,为他整个人添上了耀眼的光芒,他清俊的脸庞轮廓变得柔和几分,即使手中提着竹篮子,丝毫不减他的帅气。
自诩是拍照渣的慕暖深深觉得,这是自己拍的唯一一张能拿的出手的照片了。
然而,“删掉。”
删了?才不要。慕暖摇摇头,又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继续摘着草莓。
“哎哟,我的小姑娘诶,草莓可不是你这样摘的,像你这样摘的话,这些草莓不过一天就会坏掉不能吃的。”
“啊?”
“你应该连着蒂一起摘下,这样草莓既不会烂掉也不会保存不住。”一位戴着方头巾的大妈蹲在慕暖身边手把手教她,摘下几颗做示范给她看。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大妈。”
大妈又提着自己的小竹篮走开去了,走到半路,又晃回来,拍了拍薄暮琛的肩膀,说:“小伙子,你听过一首《摘草莓》歌吗?”
薄暮琛摇了摇头。
“没有啊,很简单的,来来来,大妈我教你唱。”
汗。
摘着草莓的慕暖手一抖,摘破了一颗草莓,走到不远处的水池边将这颗草莓冲洗干净,放入口中轻咬一口,有粉红的草莓汁顺着食指滑落下来,不知不觉中吃完了一颗草莓,仍意犹未尽,她咂巴着嘴站在不远处的小土堆上,看着大妈“刁难”薄暮琛。
又随手摘了两三颗草莓洗干净,握在左手掌里,一边旁观,一边听着大妈嘹亮的嗓音。
“风儿轻轻吹,彩蝶翩翩飞,有位小姑娘,上山摘草莓…小伙子,到你了。”戴着黄色方巾的大妈手一指,示意薄暮琛跟着她一起唱。
而薄暮琛,竟然真的随着她的调子唱了起来。
“风儿轻轻吹,彩蝶翩翩飞,有位小姑娘,上山摘草莓…”
等他一开口,慕暖再也笑不出来了,唯独剩余的一颗草莓在她手掌心里,衬托得颜色更加的鲜艳欲滴,上面有晶莹的水珠,更诱人,而此刻,慕暖是无心品尝了。
她终于知道,那种在听到薄暮琛声音时莫名而产生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了;她终于…
知道薄暮琛的身份了。
大棚外好像有人在呼唤,戴着黄色方巾的大妈又再次挎好自己的篮子,拍了拍薄暮琛,笑眯眯地说:“没想到你这个小伙子唱起来还挺有范儿嘛,比我这个老婆子唱的好多了。”
而慕暖,就站在小土堆上,眼神呆滞地盯着薄暮琛看,那眼神犀利得好似想要将他看穿,将他看个通透。
被犀利像是淬了毒的剑一样嗖嗖地扫射不停,薄暮琛亦是察觉到了慕暖的异常,他发现她看向的眼神,并不如他所料想的那般惊喜。
于是…
他说:知道我是淇奥,怎么不见你过来给我一个热切的拥抱?
原来,他一早就认出了自己。
只有自己还很傻很天真地随在他身后,一直在苦苦纠结…一想到自己的那点小豆腐都被眼前那人吃得一干二净,牙便恨得痒痒的。
曾经,慕暖幻想过,当有一日,她能有荣幸见到男神本尊时,一定要盛装打扮,如果是在夏季,一定要穿上自己最爱的蝴蝶袖白衬衫,搭配着那套有金属拉链扣出褶皱感的牛仔短裙;如果是在冬季,一定要穿上那套自己喜欢的天蓝色呢大衣,内搭黑色连体裙。
到那时,她一定要在嘴角扬起最美的弧度,让自己左脸颊浅浅的梨涡绽放开来,她会笑得眉眼弯弯成月牙般。
她还想,就那样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君上SAMA,我喜欢你很久了。不管他是否接受自己的心意,只要能告诉他就好,只要能让他知道就好。
可是…
纵使慕暖自己是写故事的人,她都未曾料想过,她与男神的相遇,会如此狗血,更为狗血的是,她一早就与男神相识,与他闹过大大小小的不愉快,给他摆过无数的冷脸色…
果然,现实比小说更为残酷。
对慕暖这个向来只写暖萌系小说的作者来说,这样的发展风向让她有些招架不住,现在,该怎么办?
小土堆原本积累的土就松松垮垮,更是不能支撑着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它松动了几下,瞬间倒塌,而站在上面毫不知情的慕暖整个人向前倾倒,她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根本来不及做出动作。
就在即将要与泥土地面来个近距离接触时,她被一双有力的双手叉着咯吱窝,就这样被提了起来。
一睁开眼,对上那双清亮的瞳孔,看见自己小小的倒影,灰头土脸的,模样很是狼狈。
“一直压低声音说话,难受么?”
她的话中带着刺,针对着薄暮琛,而后者不在意,他淡淡地说:“我从来没有可以隐瞒过。”
没有刻意隐瞒,只是你从来没有发现而已。
站直后,慕暖又走到草莓地里蹲下去摘草莓,走上机械般熟练地摘着草莓,眼神空洞而无神地盯着那一颗颗色泽红艳的草莓看,大脑与心中却很混沌。
没有刻意隐瞒…
好像,果真如此。
薄暮琛爱吃芒果,不抽烟,手纤长好看,剑眉,就连发型,都如同微博上别人写的本命一百条里的那般。
可是,就是有点难以接受,怎么她那么讨厌的刻薄的薄暮琛,一下子就摇身变为自己二次元里的男神淇奥了呢?
心里闷闷的,蹲久了,气有点喘不上来。
慕暖不与薄暮琛讲话,也不见他主动来搭话,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
************
将一篮子草莓拿去装袋称重时,突然发现慕暖由于心情不佳,摘草莓时根本没有注意,一下子摘了近十斤的草莓。
最后,付款时,薄暮琛先于慕暖递出了钱,而慕暖非得让大棚主人收下自己的钱,而她接过薄暮琛的那钱,愣是高傲地塞进了他呢大衣的口袋里,咕哝一句:“才不要和你牵扯不清。”之后,很能干的提着两大袋草莓走向那辆SUV。
慕暖步伐走得匆匆,将薄暮琛甩在身后老远处,以至于她已经站定在车门前时,薄暮琛还慢悠悠地在小泥土路上走着。
提着两大袋很重的草莓,难免会手臂发酸,但是看着干净的塑料袋,她又不放心将它们放在地上,只能站在车旁干等着。
等薄暮琛来帮她打开后座时,慕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咬牙,将两大袋的草莓一同放在副驾驶座上,她自己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她现在需要冷静一下,让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实在是考验她的耐力,道行不深,无福消受。
透过后视镜,薄暮琛在注意车况的同时,时不时瞥一眼坐在后座的慕暖,他每次看她时,她都是同一动作,低着头看着自己双手手掌,无一例外。
“手掌很好看?”
开着暖气的车内难免有些闷人,再加上氛围有点古怪,就连薄暮琛这样性情淡泊、耐力足够的人都要觉得窒息了。
“…”
慕暖好似没有听到薄暮琛的话,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丝毫不动弹。
既然如此,那么…
打开车内内置音箱,轻柔的音乐缓缓而来,像是从高山流淌而下的潺潺流水,叮咚作响,细细听时,能听出其中蕴藏着的更深层次的意境。
正数着自己十指上螺的个数的慕暖,在听到开口的声音时,眼中亮着精光,她猛地一抬头看向正前方,几乎是一开口,她就辨别出声音的主人,她一偏首,视线落在薄暮琛精致的侧脸上。
哦,差点忘了,他就是淇奥SAMA本尊,车内出现自己唱的歌,很正常,是她大惊小怪了。
慕暖又再次坐直了身躯,端坐在后座正中央,垂下脑袋数着自己手指上的螺,循环往复数了五六次,答案都是一样的。
唯有一个。
其实,这答案从小慕暖就知道,但是她心中烦闷的时候最喜欢埋头数手指头上的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令她气定神闲,久而久之,也成为了一戒不掉的习惯。
她还记得,儿时背过的关于螺的顺口溜,“一螺巧,二螺富,三螺四螺磨豆腐,五螺做大官,六螺是个贼,七螺不幸福,八螺牛吃草,九螺一个箕,不干也能吃到死。”
她一直不懂,“巧”这个字的深层含义,难道单单指她性格乖巧?或者是头脑巧慧?
当某一日,正值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之际,慕暖与薄暮琛两人一同在阳台上晒太阳,薄暮琛斜倚着靠枕坐在地毯上,而慕暖则将头枕在他双腿上,将自己的十指伸在薄暮琛眼前,和他絮絮叨叨地讲着自己的疑惑。
“你不是聪慧么,那你帮我分析分析,这个巧,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巧?”
“嗯。”慕暖点头。
“巧遇。”因为,机缘巧合之下,你在冥冥之中遇到了我。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字词时,慕暖莫名地心安,好像是内心一直悬空着得一块无形中的大石头终于安然坠地,她不再纠结。
只因,她偏爱这种解释。
她与薄暮琛的相遇,真是最美好的巧合。
只是现在,两人有点水火不相容的感觉。
“你究竟在闹什么别扭?”
低沉略有磁性的温润声音,触动了慕暖内心深处的那根紧绷着的弦。
这声音,真是要命。
32
“和你闹别扭?犯得着么。”
话音刚落,慕暖就别过头看向窗外,偶有两只麻雀在天空中盘旋而飞,随之落在光秃秃的树干上。
这只是在慕暖眼前一闪而过的场景,而勾起了她的羡慕之情。
只是那么一瞬间,她突然羡慕起那两只麻雀,羡慕它们能自由自在地翱翔着,看上去没有一丝的烦恼。
或许是被她的话气到了,薄暮琛没有继续说话,他双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眼神凝视着前方,薄唇紧抿,从侧脸看不出他任何的情绪。
而何况,慕暖只能看清他的后脑勺。
不过,她已经在脑海中浮想翩翩…同时,她脑补了下薄暮琛此刻正面的表情,或许,会像当初她告知他“故意”将他那件洗不干净的白衬衫扔掉了一般,他明明内心已经气得抓狂,却偏偏要逞强,表面装作毫不在意。
生气之余,慕暖还带着点小好奇,她心底像是被松软的毛绒撩拨得痒痒的,终于,她忍不住了。
“那个…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尽管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但是,还是想要听他亲口说出来的话。
高速公路上的车辆并不是很多,薄暮琛原本一直保持着高速行驶,当听到慕暖的问话时,他明显减缓了车速,抬眸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她,方向盘猛地向右一转,停在了应急车道上。
“我可没忘,有人曾当众说过要给我生猴子。”
全身的血液一直奔涌到大脑,大脑明显供氧不足,坐在后座的她整个人呈呆萌状态,面部僵硬着,唯有眼球咕噜转个不停,就差“喵”一声。
原来,他那时就将她的无厘头看在眼中,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那你觉得好笑吗?”
觉得我在大庭广众下表达对你的爱慕而好笑吗?
没有得到回答,慕暖有点心急,她忙打开车门下车,从副驾驶座上车,“你先将车驶下高速,总是占用应急车道说不定会招来警察。”
仍旧没有得到回应,但是她明显听到薄暮琛启动的声音,她十指紧紧地交握在一起,目光紧紧地落在正前方,她看着白色的实虚线瞬间被车轮碾压而过。
内心,如小鹿乱撞,夹杂着点点不安。
慕暖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听你的。”
听她的?
可是,她说得明明就是忠言,听到了即可,为什么还要说出来?用这种满是宠溺的口吻说出来呢?
身为声音控的慕暖觉得,她就快要招架不住了。
冉冉升起的太阳光透过车窗照耀进来,照得她整个人暖意洋洋,车内的空调亦吹送出暖气喷薄在她身上,整个面颊红扑扑,她觉得太热了。
突然,想吃冰淇淋了…
越是吃不到,越是想吃,想吃冰淇淋的念头愈发强烈,浑身更是热腾腾的,慕暖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敞开羽绒服,以手作扇,不停地对着面颊扇着风,有微弱的凉意袭来,她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
“很热?”
眼角的余光瞥见慕暖的一系列行为,薄暮琛伸右手按了几下,将空调的温度调低了几度。
“嗯。”
“车里有冰镇可乐。”薄暮琛示意慕暖,在车厢中间隔层里车载小冰箱。而闻言的慕暖没有动,她保持着原来的坐姿,而薄暮琛也没有勉强她,继续行驶了近1公里,他才下了最近的高速路口,将车停在路边。
“我们好好谈谈。”
在薄暮琛开门下车后,慕暖亦是随着他一起下了车。
刚下车,凉风飕飕地袭来,吹散了慕暖身上的燥热,同时激的她打了一个寒颤,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
接过他递来的可乐,杯壁上沁出的水珠沾到慕暖手掌心中,与她湿漉漉的汗珠混合在一起,“谢谢。”
两人一同倚靠在路边的铁栏杆上,挑开可乐罐的金属搭扣,慕暖喝了一大口,冰凉的可乐顺着喉管滑下去,激的她整个五脏都痉挛着蜷缩在一起,却有一种快意。
“你知道暗恋的感觉吗?”
“我知道。”
“不,你并不知道。”继续喝一口,而后说:“因为暗恋,我被确诊患有轻微的臆想症,医生和我说,心病需心药医。你知道吗?当时我近乎绝望了,因为我暗恋的淇奥SAMA是如此的遥不可及,在二次元里几乎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那时我就想,完了,这辈子我算是无药可医了,这臆想症不知如何才能治愈。有一段时间,我发现关闭网络之后,出门旅行,我才能放空自己,这样我才能暂时遗忘他…
可是,现在,你突然告诉我,你是淇奥,淇奥是你,我很难以接受。”
为什么在她渐渐快要忽视遗忘对他的占有欲时,他要以略残忍的方式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是她暗恋许久却未果的人。
薄暮琛迎上她冰冷的双眼,无所畏惧,然而心情却很复杂。
先前,在薄暮琛的认知了解中,他觉得慕暖性情过于温吞,这样的人看上去十分文静内敛,骨子里却很倔强。
患有臆想症?这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且,这病症,与他有不可脱离的干系。
“你爸妈知道吗?”
你爸妈知道你,为了我,而如此委屈自己吗?
“这又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我怎么会告诉我爸妈,我除了寒暑假回家,其余的时间大多数都在N市,所以我找的是N市人民医院的心理医生就医。”
“刚才你说,你的臆想症是心病?”
“嗯。”
“所以,唯有心药才能医治你?”
慕暖再也没有回答,她抬起眼眸,就这样对上薄暮琛的视线,倏地,她弯唇轻笑出声,“你是想说,你就是我的心药吗?”
“难道不是吗?”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慕暖握着冰镇可乐的手一哆嗦,可乐罐就直直地掉在地面上,砸凹了瓶身,里面剩余的可乐洒了出来。
“起风了,我们早点回去吧。”回得早,说不定还能赶上吃午饭。
再次坐回车内,两人无话,静默而又沉寂,带给人一种能吞噬人心神的感觉,很是压抑。
等他们回到慕家时,正巧赶上了饭点。
“暖暖,你们怎么回来了?”
“妈,我回来拿换洗衣服的。”
“咦…你还有两位朋友呢?”慕妈妈发现兮兮和何理不见了踪迹,独有她女儿和薄暮琛一同回来,很好奇,拉着女儿的手臂在厨房里悄悄嘀咕着,“这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吗?”
“你想多了,妈,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额…”
“伯母,我来帮您洗碗。”
循着声音看去,慕暖心中一惊,这人是何时站在她身后的?竟然悄无声息…
“不用不用,你放在水槽里我等会儿来洗就好了。”
“好。”薄暮琛也不争抢,将碗放进了水槽里,而后转身离开,全程他都没有看慕暖一眼。
午餐后,慕妈妈虽然嫌弃慕暖摘回来的草莓太多,但是她面上还是带着笑意的,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说:“你个鬼丫头,真不懂得当家,这么多草莓哪里摆放的住。”
“嘿嘿…妈妈,这是薄暮琛说要送给你们的见面礼,我一得意,就摘得没轻没重了。”
慕妈妈点头称赞,看向客厅里与慕父正在品茶的小伙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许的神色。与自家女儿嘀咕着,“我瞧着这小伙子不错,你可要把握住。”
“…”
慕暖没说话,拧开水龙头,倒了满满一玻璃盆的清水,撒了点盐进去,而后倒入草莓,等浸泡足了三分钟后,她才倒掉盐水,用清水再次清洗草莓。
沾过盐水的草莓变得滑溜溜的,一个不注意,它就从手指间溜走,再加上慕暖本就心不在焉,就这样放过了那个漏网之鱼。
“等下你上楼给阿琛收拾下房间。”慕妈妈走过来,看见自家女儿洗草莓的成果,一怒之下就赶走她,指使她去做别的事情了。
收拾房间?哦。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阿琛?”
“对呀,我想来想去直呼客人的姓名总归不好,所以就亲切点唤他,而且刚才我也去询问过阿琛的意见了,他表示不介意。”
他当然不介意!
他可是觊觎你家女婿之位的人,居心叵测,你竟然还掉以轻心!慕暖很想喊出来,但是…看了眼她家母亲的神色,实在是不忍心打击,只得默默地用干毛巾擦着手,离开厨房上楼去了。
在整理新的被套时,塞进去的羽绒被总有一坨鼓鼓的在中间,怎么捋都捋不平,慕暖尝试了多次都没有效果,最终无奈只得将套进去的羽绒被又重新翻出来。
对慕暖来说,套被单是她最厌恶的一项家务劳动,她平日里能躲则躲,而现在竟然被指使着给薄暮琛来整理,她的怒气更是蹭蹭地直往上冒。
听到上楼的哒哒脚步声,以为是妈妈上来了,慕暖没有转身,半跪在木地板上抓着被单的一角,嗓音中带着哭腔,“妈妈,我实在是不会套被单,我宁愿去扫地都不想做这个。”
没有得到回答,慕暖转过头去看了眼,只那一眼,她就呆住了。
上楼来的竟是薄暮琛。
“你…”
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她就被大力一拉扯从木地板上站起来,还没站到两秒,就整个人被…扑倒在了柔软的羽绒被上。
修长的腿微微伸直,用脚轻轻一勾,将门关上了。
33
“普通朋友?”
温热的气息湿漉漉地喷薄在慕暖脸上,她脸颊一热,睫毛扑闪了两下,眼眸中出现的薄暮琛好似蒙上了一层水雾,温蔼俊朗的脸变得朦胧不清。
就连他面上的神色,慕暖都看得不真切,这是隐隐发怒的征兆吗?
伸手推搡他的力道不由得小了几分,在当事人薄暮琛的感受下,那轻柔的力道像是在抚摸他…
…更像是在…挑衅。
“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被压在身下的慕暖对着空气翻了一个白眼,“起开,你的自我感觉未免也太好了。”
而薄暮琛唇角轻轻勾起,指腹摸了下自己的下唇,带着痞性的行为却丝毫不令人讨厌,只是…慕暖仅觉得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想自己一定是感冒发烧了。
“有资本才能有优越的自我感。”
“…”
头一偏,慕暖不想再看见他这张放大的俊脸在自己面前晃悠。
“做我女朋友不好吗?”
视线触碰到房间实木高架上摆放的粉红小猪储物罐,慕暖眸色中闪过黯然的情愫,见她一直盯着某处看,出于好奇,薄暮琛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冷不丁,没有防备,被慕暖大力推下床,发出巨大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