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仁想想,看看外面,外面还是吵吵嚷嚷的,他一点也不担心外面的人会躲着偷听,除了因为听不到之外,更重要的是,若一靠近就显得扎眼了,所以从来都是越嘈杂的地方,反而越容易说些机秘的事。
“仁心堂没有兵部的签子,我们要把成本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这得跟岳父谈谈。若是要与仁心堂常期的合作,就不能随口说说,就得签个单子,不然将来没个凭证,就算我们是翁婿,但该有的还是得有。”顾仁沉吟了一下,侧头看着绮罗。
绮罗明白顾仁的意思了,跟仁心堂签单,然后仁心堂趁机要求药方的独立权,以后这些方子,只传给自己或者自己孩子,只能贴仁心堂的名牌,但长春堂有独家发售权。只要把这些方子的归属权确定出来,长春堂到时就不可能逼迫自己交出方子了。因为若是长春堂不答应,他可以另找合作者。还可以说漂亮话,若不是看我女儿嫁到长春堂,我怎么会把独家发售权给长春堂。
“对不起!”绮罗有点抱歉了,自己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吗?
顾仁笑了,之前虽然有点纠结,毕竟他真的是受继承人教育长大的,一切以宗族为上。老太太当年对顾姑姑多么偏心啊,她却没因为偏心违背过一次宗族的规矩;顾二叔也是她的亲生子,可是她宁可把顾二叔养废了,也不让他接触家里的事,就是怕他坏事。在这样老太太的教导之下,他这回费尽心机的为绮罗想辄,真是违背了他的原则的。但是此时看到绮罗这么内疚的对自己说‘对不起’时,他又觉得,一切,是值得的,因为那也是自己的孩子。虽然这些孩子,还没影呢!
第二十章 万能绮罗
仁心堂还是老样子,不过绮罗是先回的家,当然,又被骂了,因为在段大夫看来,程老爷子和程平都是她的病人,她不能制定了方向,就不管了,几天连面都不露。顺便看到绮罗竟然还没带药箱,直接从家门入,而不是从药铺入,显然,这就不是回来看病人的样子,怎么不挨骂。
绮罗所有的勇气上回跟老头顶嘴时全用光了,现在真的没那胆了,当然,主要是心情还不错,于是借了段大夫的箱子,自己赶紧的去了铺子,看程老公爷和程平。让顾仁和父亲自己谈去,她就不管了。
很高兴的是,程公爷屋里太君不在,院里也没有程家人,绮罗心情更好了,给老公爷号了脉,恢复得还不错,因为没带药箱,自己开了一个方剂让小童去煎,每日用那药汤给老公爷擦身,会让老爷子舒服一点。之前段鼎没精力管他,于是都是巩固治疗,现在程平没事了,自然老爷子这儿又开始了,明显的,老爷子精神明显没前几日好了。
“很难受?”绮罗心有不忍,对她来说,自己这法子虽说是想救程家,可是让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还受这罪,的确有点残忍。
“还好,令尊神乎其技,让人叹为观止。”老公爷笑了笑,看看绮罗,“脸色好多了,看来还是得歇会。”
“要我调整一下方子吗?您外伤好多了,平日里。少出门,少受寒,其实可以不用住在仁心堂。让我爹每三天去府上扎一次火针即可。”绮罗想想,不忍的说道。
“算了!做戏也得做全套。”老爷子摆摆手。
绮罗脸黑了,老爷子能不能别这么直白啊?这性子竟然还能混到今天,果然太君真的是个了不起的女性,程家没有她,绮罗都想不到程家能变成什么样了。
“行了,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惜了!”老公爷看到绮罗那黑着的脸。轻轻的拍了她一下。
绮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惜什么?可惜自己嫁给了顾仁?不能再给他们程家做牛做马?不过想想,现在自己还不是在给程家做牛做马?惟一让她觉得幸福的是。救程平和老公爷,他们家收了钱,不然她还痛苦。
“老公爷,我去看看大爷。他的皮肤应该好了。今天我要给他换方子了。”
“他不能再练功夫这事,夫人还没告诉他们俩口子,若是他们问起…”老公爷迟疑了一下。
绮罗怔了一下,拿药箱的手停一了,看向了老公爷,“太君希望民妇怎么说?”
“若是平儿不问,你就当不知道吧;若他问起,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老公爷轻轻的叹息了一下。对他来说,这个还真的不好解决的问题。
绮罗无语了。老公爷这话显然也是太君跟他说的,不然她刚刚也不会说太君怎么说了,显然程平问过太君了,太君自然要推到大夫身上了,他们自己不好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全推给了他们,太君真是太老奸巨滑了。
默默的拿了药箱,去了隔壁,程平身上的药膏已经去了,穿上了中衣,绮罗看看他手臂上的皮肤点点头,此时显得有点干枯,但这是必然的,这都是死皮,必须跟蛇蜕一般,等内里新肤长出,死皮褪去,他才会正常起来。但是这只是表面的正常。
“精神不错。”程平没叫她的名字,也没叫她段大夫,只说了一句随意的话。
“今天我要给你换方子,你的毒不是解了,而是维持着一定的平衡上。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慢慢的同时抽出两种毒,但这很漫长。可能要历时几年,才能彻底清除干净。”绮罗没有接话,虽然这一个月,他们聊得多,她真的觉得程平比程安有担当得多,是真正的英雄,只是越是这样,她反而不愿意再多接触了,她希望自己现在离程家越远越好了。
“段姑娘,会有凶险吗?”卢氏马上接口,在她看来,现在丈夫就很好,只要没危险,那么要不要全解,她真的一点也不介意了。
“凶险倒没什么凶险,不过解了总比不解好,谁知道哪天,若是大爷突然受个凉,若是随口喝点别的大夫的药,打破了这种平衡,可能就会有点麻烦。”绮罗实话实说,顺便嘱咐道,“所以,大爷在没有完全解毒之前,他吃的药,一定一定得由我爹,或者我,或者柴御医来开,除了我们三个人,你们千万不能随意吃药。”
卢氏忙点头,认真的记下。
“所以完全解毒前,我连京城都不能出对不对?因为我不能离你们远了,随便什么事,都可能让我毒发身亡?”
“就几年。”绮罗只能干巴巴的说道。
“大郎,段大夫不是为了你好吗?好容易才救回来,别让段大夫的心血白费了。”卢氏赶忙说道,显然,不能离开京城这个,卢氏表示很高兴,谁乐意丈夫离远了,好几年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家里陪着她,这对卢氏来说,简直就是因祸得福了,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啊。
“我是不是不能再习武了,所以也永远要离开战场?”程平没搭理妻子,盯着绮罗,这些天,他从父母的神色上,已经猜到了,但是,他还是希望从绮罗的嘴里听到实话。
“习武跟上战场有什么关系?”绮罗没有正面回复,只是反问了一声。
程平一窒,军中也不全是将军,所以自己问得是有些问题。
“做先锋,可能性不大了。不过做做军师,管管后勤用不着武力值的。再说,孙膑还是残废呢,人家照样领兵打仗,你好歹过些日子就能骑马了。”绮罗还真的不是安慰她。对她来说,武力值只对阵前对阵的将军,兵士才有用。武力值越高。存活的机会就越大。但是她跟老太君多年,她可没见老太君真的自己跨马一战过,但胜败之事,还真不是这些武力值高的人决定的,反而是坐在后方营帐里排兵布阵的人决定的。
“谢谢!”程平当成了她的安慰。
绮罗想想并没多说什么,收拾了药箱,准备回后头了。门口站着程安和太君,显然他们来了很久了,一直听她们在说话。
绮罗对太君和程安行了一礼。准备继续退出。
“给你的,不是说喜欢吃吗?”程安递给她一个包袱,看样子,那里面是食盒。
绮罗呆了一下。自己喜欢吃什么?
“谢谢。谢谢,原以为老夫人客气,真是让您费心了。”顾仁飞奔而来,赶紧接过。他看绮罗被赶出来了,心急如焚,急吼吼的把一说,就赶紧出来,生怕程安没事在绮罗的面前晃。果然,一出来就看到送东西。真把他气个半死,又不能得罪了程家,只能飞快的过来挡在绮罗的前面。
“难得绮娘喜欢,也不费事。”太君温和的说道,看看绮罗,“绮娘今天精神不错。”
“谢谢太君,桃花糕民妇的婆婆很喜欢;民妇的公公喜欢红豆糕。”绮罗看看那一提,眉毛抽了一下,“不过,这个老人吃不太好,请太君以后千万别客气了。”
太君低头闷笑起来,轻轻叹息了一声,“所以你一点也不喜欢吃?”
“是,民妇不怎么吃点心的。”绮罗客气的身子向前倾了一下,“不过还是谢太君惦记了。”
她坚决不能让太君再送了,自己又不爱吃,万一真让他们觉得自己爱吃,没事就送点,她怎么办。扔了,还是让公婆冒着生命危险乱吃东西?
“里面有这回送嫁的药品清单,一个月后,大军出发,来得及吗?”程安冷冷的说道。
顾仁忙拎起,果然,食盒上有几张纸,瞟了一眼,顺手递给了绮罗。
绮罗忙把药箱放到长廊边的坐椅上,自己翻看起来,因为是送嫁,一路不太可能有什么大规模的战事,最多有点小蟊贼之类的,所以伤药不多,解毒丸的部分也不大,护心丸倒是有点多,一次定了一千颗。不要小看一千颗,这种药不可能给小兵士用,而他们送嫁,将领也不会很多,所以一千颗对她来说,其实有点多了。
她斟酌了一下,基本上,这单子是用心做的,看得出程安经过这一次成熟了很多,但是问题是,他还是缺少一点经验。绮罗记得很清楚,上一次也有公主出嫁,但是快到边关时,突然有人劫了嫁妆和公主,当时其实送嫁的将领算是很机灵了,知道公主责任重大,忙率兵救回公主,但是嫁妆全完了。只能回来,再准备一付,重来一次。那位将军也因此被迫解甲归田。其实不管是公主丢了,还是嫁妆丢了,将军都落不着好,这是一道无解之题。
坐下,从药箱里拿出笔墨,把保心丸改成了一百颗,但大大加大了解毒丸和止血散的数量。再确定一下之后,再双手奉给了太君。
“你觉得会有战事。”太君看看配备,显然,绮罗的单子“是,之前又不是没先例,一队人抢公主,一队人去劫嫁妆,到头来,追哪头都是错的。”绮罗随意说道,顺手把笔墨收好。
第二十一章 可怜父母心
顾仁下巴掉地上了,这个问题还真是什么都敢说,送公主和亲,那是前朝的事,然后这个怎么能在这儿说。永安朝建国没那么久,老将们还在,送公主和亲还是第一次,所以大家都深以为耻,没瞧见程安把单子放在食盒里,就是不想自己交手交出来,这种别扭的情绪能说明很多事了。
“老夫人,那个,绮娘就是…就是…”顾仁想替绮罗解释,只是他是好的生意人,可是他真不是一个懂战局的人,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下了人家主帅一条手臂,你送亲,人家肯放过你就怪了。所以,我劝你这回多带人,准备好挨打吧,这回人家下手只会更重。”绮罗对程安了解不够,但她真的特别了解鞍然人。睚眦必报,更麻烦的是,他们这种马上民族的民风都特别轴,说报仇就报仇,过十几二十年,他们都不兴忘记的。所以,这回她真的良心的建议。不过,说到这时,她不禁都露出了笑容,显得特别幸灾乐祸。
老太君脸都黑了,她也了解,只是有些话她还真不好说啥,说了,儿子非说自己吓唬他不可。可是不说,她又能什么办?原本想着派着家将跟着,真的有危险时,至少让他保住性命不是。可她真的没想到,绮罗直接说了,而且说得竟然还有些幸灾乐祸。绮罗真这么恨程安吗?
程安的嘴角就抽抽了,这位得多希望自己被人寻仇啊?
“顾夫人,你有建议吗?”太君看着绮罗。
“您问我?让我制毒。把敌人毒死可能性比较大,只是,这个是您要的吗?”绮罗一怔,下意识的说道,自己现在已经不是程家的人了,老太君竟然来问自己有什么建议,开什么玩笑。就算自己知道,自己能说吗?便随口笑道。
“不要!”
“行!”
程安和太君同一时间冲口而出。
绮罗倒不觉得太君这态度有问题,因为她最早提出用毒时,太君认真的想了一下,但是还是同意了。虽然没有今天答应得这么快了。但是她没想到程安会一口拒绝,马上就没好气了。当初程喜知道这事时,沉默了很久,作为军人,他不能容忍这种阴私的做法,可是问题是。他也是一军之主帅,他对自己的军队,对自己的国家负有更大的责任。最终他还是答应了,虽然很痛苦。程安竟然想都不想,直斥自己,典型的还没挨够打。不知道自己身重几两。
“毒药很贵的,你就算要,我一个月做不做得出来都还不一定。所以你最好救神拜佛,我能做出来。不然,你去死吧!”绮罗真的气死了,口不择言起来,背着药箱愤愤的走了。
“老夫人。程大人,抱歉、抱歉,内子对药有些坚持,说她没什么,若是说她的药,她便不乐意了。不过有句话倒是真的,毒比药更难,这些日子,您看到了,为大爷解毒,根本就没有特效的药,若是想做出同级的毒药,所费之心力,不亚于此。”顾仁毕竟是生意人,马上往回圆。
当然,顾仁是专业的,他解释的都是专业的,一个毒药的成功在于如何解毒,满街都是毒药,想见血封喉的也不难,但是这些都不适用于战争之上。
想想看,程平受伤中毒,无声无息的,差点就要了程家满门的性命。绮罗制毒不难,如何能在最短时间内,达到救送亲队伍的目的,就不是这种慢性毒药能做到的,所以又要难解,又要传播快,还要立竿见影,这真的是很难的,而且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绮罗说一个月不见得做得出来,这是实话,而不是故意拿乔。
“麻烦顾掌柜跟绮娘说,多贵,程家都订。”太君忙和蔼的说道。
“娘!”程安尖叫起来,这跟老爹还有兵法书上教的,完全是背道而驰的。
“娘说得对,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差事。你是想丢了百姓之血汗,还是想把永安朝的脸面给丢了?”程平扶着门框站在了门口。
他本就能走,刚刚听到母亲来了,于是想起来迎迎,结果正好听到他们说话,也就停了。没想到,他们说着就说到送亲上了,他也是军人,他经历的事可程安多得多。再说他性子沉寂些,很多事,他要理智多了。听绮罗的建议,他有一刻,也是不太舒服的。可是跟差事和弟弟的性命比起来,一切都不重要。不过现在看弟弟那涨红的脸,轻叹了一声。
“兵,之诡道也!这句话,其实充满了每一部兵书之中,只不过各自表述罢了。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赢!”
顾仁对老太君施了一礼,赶紧离开,这是他们自己家的事,他不想掺和,赶紧跑吧。回了内宅,段大娘已经摆了饭,其实永安朝贵族才三餐,一般人家都是两餐,中间不叫吃饭,叫用点心。段家是两餐,顾家是三餐,于是他们吃饭的时间还真不一样,此时是段家的第二餐,问题是,他们才吃完没多久。不过看绮罗认真的在摆桌子,他口边的话也就咽了回去,难得陪着岳父母吃饭,还是吃吧。
段大娘果然有女儿、女婿时,菜就比较好,小几上,一碟子刚刚烤得鲜嫩多汁的肉,配着新鲜的菜叶,还有看上去很香的酱。还有一碗一麦饭。和一碗豆腐鱼汤,这太丰盛了,让本就不饿的顾仁都咽了一下口水。
“这太丰盛了。”顾仁忙对岳母说道。
“哪有丰盛,快吃,这酱是新起的,用上好的虾做的,绮娘喜欢吃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若是喜欢,我还有,让你们带回去,做汤、作沾酱都是极好的。”
“绮娘喜欢就给点我们吧!其实我爹娘也喜欢吃虾酱的。”他忙说道,觉得不对,又加了一句。
“嗯嗯,我装好了,你爹娘若是喜欢,再回来拿。我做得好多。”段大娘高兴了,开心的说道。虾酱又不是特别的东西,每家的口味都不同,总不能乱送,送了又怕顾家介意,所以她才拖到今天,正好借女婿的口,把女儿喜欢吃的带回去。
绮罗看了母亲一眼,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上一世,她根本没机会给自己送东西,一定很寂寞吧?!
把肉包在菜里,沾上些虾酱,递给顾仁,顾仁忙接过,一口包入嘴中,段家的虾酱比自己家做得要淡一点,虾味也更重一点,配上炙肉,更鲜美之极。
“这酱真是做得太好了。”顾仁这回真不是夸张了,自己用匙点了一点放在麦饭之上,再一口放入嘴中。麦饭是有些硬的,但嚼起来很香,配上酱,加之麦子特有的香甜,更显得虾之鲜美了。
“好吃,你会做吗?”顾仁忙看向了绮罗,这个若只有段大娘会做,想吃还得回来拿,再说了,他好像还真没吃过妻子做的饭食、点心,想来应该是不会的,他有些期待了。
“我让二妞跟娘学。”绮罗看了丈夫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别过头去,不再搭理顾仁了。什么人啊,自己哪有那时间学做虾酱。她根本就不想,自己是不是学得会的问题。
“也行,你做药的手,用来做酱是糟蹋了。”顾仁晃晃脑袋,表示有点遗憾了,显然,想吃老婆做的酱,下辈子估计都没戏了。自己再用铜匙沾了酱白口试试,白口吃都不觉得咸,难怪吃什么都淡淡的妻子会喜欢了,显然,段大娘为了女儿,真是啥都学会了,从那么冷淡的脸上,看出什么好,什么坏,最后做成这样,这得用多大心思啊。
绮罗就吃了点肉,不过,若不是有酱,她也不会吃。然后就喝了点汤,表示自己吃过了,就算了。看顾仁又把肉和饭都吃了,最后把汤都喝了,就歪着脑袋看他,他可是才吃了午餐的,现在又吃一顿,她都担心他的肠胃了,“要配消食汤吗?”
“等会,喝不下了。”顾仁表示很撑,艰难的摆摆手。绮罗笑了,轻轻在他的手掌上按了起来,那是主肠胃的,能去涨气,消食。果然,过了不多一会,他打了个嗝,整个人好受多了。
段大夫真是看不上女婿了,给了他一个白眼,连自己吃多少饭都不知道,真是笨得可以了。转头看向了女儿,“刚宏毅说什么药方,说得不清不楚,你来说。”
绮罗侧头看看丈夫,合着说了半天,还没说清楚?顾仁只能一摊手,表示段家的人,只信自己人,不相信他这个女婿,能怎么办。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没说清,他是生意人好不,他从小就受的这个训练,现在显然是段大夫想听他女儿是什么意思了。
绮罗无奈,想想,“这回程家接了送亲的差事,向长春堂下了签子,不过解毒丸和保心丸是仁心堂的药。师兄的意思是,以后,这种事会很多,能不能跟爹商量一下,理个章程出来。以后仁心堂的药方,当然还是仁心堂的。但是由长春堂贴牌,独家发卖。利益当然是两家共有,您看行吗?”
第二十二章 父亲段鼎
“不成,仁心堂和仁心堂的药方都是留给我女儿、我外孙子的。这些成药由长春堂贴牌,将来我死了,方子怎么办?除非你们写个章程出来,这些方子,只能由我女儿、我外孙子这一脉掌管,跟长春堂永无关联,我才会答应。”段大夫对女儿的事,向来脑子就动得极快了。其实,刚刚顾仁说时,他多少就明白了些,这是女儿、女婿想自己留下药方的法子,现在听女儿解释了一下,也就更明白了,自然要顺着这个思路说下去了。
段大娘不明白生意,但是她是明白这些是为了女儿私有药方做准备,自然忙不迭的点头,“就是这话,我们老俩口要钱做什么,都是留给你们的,你回去跟你爹好好商量一下。我们给儿女做牛马,那是心甘情愿,可是给长春堂做牛马,那是不行的。”
“娘!”绮罗真是无语了,母亲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就算心里这么想,她这么说了,也会让顾仁面上难看的。
“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个意思。万一将来你对不起我们绮娘,绮娘和离回家,总得有点依仗不是。”段大夫冷冷的说道。
顾仁本来有点尴尬的,就好像长春堂等着他们仁心堂养一般,但段大夫此言一出,他就顾不上段大娘了,和绮罗一块石化,看着老爷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合着,老爷子想得比他们要深远的得多,对他来说。女儿是随时可以把顾仁休了回家的,所以她的药方当然不能给顾家了,这是她和外孙们的依仗。在他们看来。难不成还巴望着绮罗和离,带着他们的外孙回家不成?有这么做父母的吗?顾仁真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而绮罗对老爹就剩下‘佩服’两个字了,自己真的没想到这个,她对留不留下药方没多大的感觉,她是宗妇,她的药方合着长春堂的药方,反正最终都会给自己的长子继承。至于说其它的孩子,不是还有仁心堂吗?她自己是学医出身的,只要有手艺。执着于父母的药方有什么意思?但公婆既然不愿意想那帮子人,她又不能对着顾仁说,那是公婆的意思,只能自己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