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思冥想了一阵,回过头已没了雨疏的身影。汐颜挑了挑眉,习以为常。自觉有了些倦意,便喊来安福熄灯就寝了。
往龙塌一倒,汐颜舒服地一叹,抱着被子蹭了蹭。入睡前忽然想到,正在大婚的她却丝毫没有身为新娘子的羞涩与忐忑不安,反而在此算计,如何对付她所谓的夫君,粉唇不禁扬起一丝嘲意。
翌日戌时,龙撵停在了锦瑟殿前。
一道清瘦的身影跪在殿前,低眉垂眸。“侍才周海宁叩见吾皇。”
“起来吧,”汐颜淡淡看了他一眼,径自往殿内走去。周海宁谢了恩,尾随而去。锦瑟殿的宫人立刻退了出去,关上殿门。
扫视着满室的布置,显然不及那晚曦和殿的奢华,仅仅相差一个品级,待遇便如此迥异了?看来礼部揣测圣意,偏向了蓝宸佑,只是那蓝二公子会领这个情吗?
汐颜想起那个大大咧咧的蓝宸佑,眸底有了几分笑意。
收回视线,看着一旁安静的男子,抬手一指。“坐吧。”
“谢皇上,”周海宁拘谨地在离汐颜最远的位子落座,脸上局促不安。
“…穆海宁?”
“是,”周海宁忽然听见自己的名字,立刻应了一句,抬头见汐颜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拘束地答道。“回皇上,穆是小臣以前的姓氏,随了尚书大人后,改为姓‘周’。”
盯着他,汐颜点了点头。“朕不但知道周侍才进宫前姓穆,还见过侍才的未婚妻薛芊芊。”
周海宁眼底掠过一丝苦楚,黯然道。“皇上,小臣入宫前已经…解除了婚约,请皇上不要为难芊芊。”
“周侍才为什么会认为,朕要为难薛芊芊?”粉唇一勾,汐颜黑眸微微眯起。
周海宁闻言一窒,低头不语。
“…周侍才或许没印象,但朕每次出宫,必定会去茶馆听书。”
这人面目清秀,不过中庸之姿。然而一上台,拍案说书时,神采飞扬,平凡的容颜更是添了几分引人注目的风采。吏部尚书周楠钧看中的,或许就是这份自信与口才。
周海宁不明白汐颜忽而提起他曾在茶馆说书,还有未婚妻薛芊芊的事,究竟有何意。想起养父周大人在入宫前千叮万嘱,不要忤逆皇上,更不能任意揣测圣意,他心内更是忐忑。向来口才出众的他,搜肠刮肚,竟寻不出适合的一句话。
气氛一时凝固了起来,汐颜静静地看着周海宁变幻莫测的神色,许久,才开口挑起话题。
“周侍才给朕说上一段如何?”
见汐颜给了他一个台阶,周海宁心里松了一口气,恭敬地问。“皇上想听什么?”
汐颜沉吟了一会,“就上回的《大脚姑娘》吧。”
“是,皇上。”
周海宁原本对侍寝之事有些排斥,毕竟他心里只有薛芊芊一人,却要和其他陌生的女子行这周公之礼,即便这人是斓国最为尊贵之人,他仍难以释怀。如今见汐颜丝毫没有提起这圆房的事,反倒对他的说书大感兴趣,周海宁不禁使出浑身解数,愣是将这讲了不下百遍的民间小故事说得抑扬顿挫,韵味十足。
汐颜不是没有看出他的小心思,笑了笑没有作声。听了半晌,被周海宁的故事吸引住了。待宫人在外殿催促了三次,汐颜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在锦瑟殿耽误了,去仪元殿的时辰便晚了些许。子时过了一刻,在殿门恭候的杨冠衡才看见由远至近的龙撵。
“杨冠衡参见皇上。”
“起来吧,”汐颜一脸兴趣缺缺,依旧沉浸在方才周海宁的故事中,语气带了些不耐。
杨冠衡看汐颜眉梢凝了些倦意,便讨好地贴了上来。
“夜深了,小臣服侍皇上就寝…”
汐颜退开一步,摆了摆手。“朕还不困,杨侍才先不忙。”
“春宵一刻值千金,皇上也累了,早些歇息吧。”杨冠衡不依不饶地又贴近一步,柔声说道。
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臂,汐颜秀眉微蹙。这人不是秀才么,怎会如此大胆?
汐颜不知,刑部尚书杨鼎为了让杨冠衡得到她的宠爱,将其丢入烟花之地个把月,学尽了种种勾人的手段,这闺房之术更是炉火纯青。
汐颜才恍了下神,便见杨冠衡白皙俊俏的脸上飘着一片红晕,伸手解开衣带,艳红的外袍片刻间散落在地,全身只剩一件纱质的里衣,内里若隐若现。
见状,汐颜愣了一下,不禁腹诽这锦袍怎会这般容易解开,明日定要内务府改一改。
殊不知这正是为了侍寝,特意缝制的衣衫,只用一条丝带固定在腰间,一解开便能立刻脱下衣袍。
故意板起了脸,敛尽了笑意,汐颜黑眸渐冷。
“朕以为杨侍才饱读诗书,定是拘谨守礼之人,不想却是如此放荡形骸…杨侍才真让朕失望至极!”
撇下一句狠话,趁着杨冠衡呆愣之际,汐颜立刻甩袖走出仪元殿,扬长而去。
第十一章 独立
更新时间2008-6-26 10:04:01 字数:2903
大婚三日一过,早朝照常。五更天不到,汐颜便被安福从柔软舒服的被窝中挖了出来,迅速穿戴完毕,前往惊鸿殿。
“皇上,微臣听闻昨夜,杨侍才举止放荡形骸,有失后宫之礼。微臣恳请皇上对杨侍才略施惩戒,以儆效尤!”吏部尚书周楠钧出列,斜眼一扫另一面的刑部尚书杨鼎,义愤填膺地说道。
“皇上,”杨鼎立刻上前,辨别道。“杨侍才从小便在民间长大,首次面见龙颜,未免紧张而失仪,请皇上明鉴!”
“杨大人,听闻杨侍才曾在烟花污秽之地住了一月有余,可有此事?”周楠钧噙着笑意,眼底却一片冷意。这人竟然让其养子学会那下三滥的勾人功夫,来媚惑皇上,以得圣宠!幸好这招皇上并不受用,不然…
杨鼎眯起眼,笑道。“周大人,在下也听说周侍才入宫前日日在茶馆抛头露面,而且家中还有一位如花似玉的未婚妻,这事是否属实?”
“够了!”汐颜墨眸一扫两人的冷嘲热讽,冷声低喝道。“朝臣不得干预后宫,难道周卿和杨卿连朕的家事也要插手么?”
“微臣不敢,皇上息怒!”两人连忙双膝跪地,扬声道。
秀丽的容颜满布冰霜,她冷哼一声,“这事到此为止,朕不想再听见任何人妄议后宫,清楚了?”
“是,皇上。”
两人恭敬地应道,退回大殿两侧。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工部尚书卫栋出列,双眉微蹙。“上个月渭河上游的河堤崩塌,浏阳城被淹没,死伤无数。”
汐颜面上闪过一丝怒意,“上月之事为何此时才禀报?”
“皇上大婚,喜庆之际怎能让这晦气之事惊扰皇上?渭河之事便只能一拖再拖,微臣已经派人到浏阳尽快修缮河堤,但是…”卫栋话语一顿,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卫卿不妨只说。”汐颜皱着眉,催促道。
“派去的人传信回来,这河堤几乎有三分之二是土泥,极为不稳,倒塌是必然之事。”
“当年监工的人是谁?”汐颜淡淡问道。
“是浏阳知府韩振旗,”卫栋答道。
“杨鼎,将韩振旗打入刑部大牢,等候审讯。孔织,先从户部拨出十万两到浏阳城,安顿受灾的百姓。”环视一周,汐颜淡然问道。“各位可有异议?”
“皇上,浏阳城足足有三万多人,周边的城镇亦受到波及。不但要赈济施粥,还要把百姓迁往高低,十万两银仅仅杯水车薪,只能支撑区区数日。”卫栋面带忧虑,坦然禀报道。
汐颜沉吟半晌,“孔织,户部能拿出一百万两吗?”
“是,斓国今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盈。”户部尚书孔织上前应道。
“好,户部改拨一百万两到浏阳城周边一带接济百姓。卫栋,朕限你七日之内,估算出修缮渭河上游河堤的款项,呈上来。”前后考虑了一番,汐颜淡声吩咐道。
“皇上英明!”下首一众大臣扬声喊道。
“退朝——”
汐颜翻看着卫栋呈上的折子,抬手轻抚额角。
奏折里细细地罗列了需要的款项,密密麻麻一大片,统共需要两百万两!汐颜深知此河堤不尽快加固,待汛期一来,下游受灾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虽然此款项数目过大,沉思了半晌,她终是拾起朱笔一勾,下旨准了卫栋的预算。
揉了揉酸软的肩膀,黑眸微抬,望着空荡的大殿,一时怔忪起来。
平日,即使无需议事,太傅亦会来华音殿问安。或许帮忙批阅奏折,或许只会在一旁翻看着诗书,偶尔回答她的疑问。大婚后,他却再也没有来过。
瑞琛只道,如今汐颜已大婚,加之她已经能独立处理国事,为了避嫌,身为太傅的他若无要事,不必再经常去皇上的寝宫华音殿了。
汐颜心里闷闷的,叹了口气,丢下朱笔。
用过晚膳,安福走近,手捧一个托盘。
汐颜瞅着上面三个玉牌,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皇上,今夜选哪一位侍寝?”安福躬身问道。
双眉紧皱,汐颜恼怒地睨了他一眼。“拿走,朕谁都不选。”
“皇上,这…”安福面露为难,见汐颜一脸不耐,低着头悄然退下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每每晚膳过后,安福总是托着玉牌来到汐颜面前,汐颜皆是拒绝了,神色亦越发难看起来。
“皇上。”
下个月的祭天又需拨出一大笔银子,汐颜正烦恼着如何精减仪式,抬头见一袭青衣的瑞琛缓步走来。急忙放下朱笔,站起身来。
汐颜忙让人上茶,笑了开来。“太傅有半月没来这华音殿了…”轻叹一声,“无事不等三宝殿,说吧,太傅为何事而来?”
瑞琛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是他最爱的茶叶…片刻,叹道。
“听说皇上大婚后都没有宠幸任何人了?”
闻言,汐颜敛起了笑容。“太傅果然为此事而来…蓝宸佑被逼留在后宫,周海宁早已心有所属,两人想必不待见朕;而杨冠衡则极力想要朕怀上子嗣,觊觎皇夫之位…”
清润的双眸定定地看向她,“皇上,无数双眼睛紧盯着这后宫。而今皇夫之位仍旧空缺,若皇上再三拒绝召人侍寝,不但他们三人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朝臣也有了充足的理由从宫外给皇上送来更多的男子。”
“太傅所说,朕心里清楚…”汐颜低下头,轻轻吁了口气。只是无论如何都过不了自己这关,将那三人当作她的夫婿来对待…
瑞琛望着她略微苍白的面容,以及尖尖的下巴,不禁关切地道。
“皇上瘦了…国事繁重,皇上更应该保重龙体。”
汐颜转身看向他,如今在这皇宫里,除了从小在她身边的安福,也只有瑞琛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她。心下一暖,她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太傅既然来了,与朕一同用午膳吧。”
瑞琛迟疑了一下,瞥见她恳切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安福,传膳!”见他同意,汐颜不禁露出几分喜色。
午膳之后,汐颜与瑞琛闲聊了一阵,瑞琛便起身告辞。
安福躬身,一路送瑞琛离开。
“太傅大人,”安福忽然朝他一拜,恭谨地唤道。
瑞琛一惊,连忙扶起他。“安公公不必对在下行此大礼,有话只说无妨。”
“太傅大人,皇上大婚后一直闷闷不乐。今日方见到皇上有了笑容,所以,奴才恳请太傅多来宫内走动…”
“安公公,”瑞琛淡淡打断他的话头,“皇上大婚后,在下一个男子与皇上过分亲近,于礼不合。再说,帝王注定是孤家寡人,皇上对在下的依赖终有一日是要舍去的…安公公,请回吧。在下会记住安公公对皇上的这份心,只是…恕在下不能办到了。”
安福站在原地,看着那青影渐渐远去,缓缓摇了摇头。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依赖,对帝王来说,是致命的…
第十二章 春药
更新时间2008-6-26 16:57:37 字数:2693
这夜,汐颜翻了蓝宸佑的玉牌。
宫中对蓝侍臣、两位侍才的流言,渐渐烟消云散。虎视眈眈的众位朝臣,有松了口气的,亦有惋惜的,毕竟他们家中仍有此次选秀未被选中的适龄男子。
汐颜挥退了侍侯的宫人,独自走入曦和殿,却在内室扑了个空。果然,依照蓝宸佑这人的性子,不可能乖乖地在寝室等她。绕了个圈,听见院内一声微响,汐颜抬步循声而去。
夜凉如水,月影婆娑。
一人身穿雪色单衣,墨发飞扬。手握一把佩剑,运剑如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一方月华铺撒在俊朗的脸上,专注而肃穆。
汐颜立在一角,静静地望着他。这人是翱翔在九天之外的苍鹰,而并非养在笼中供人赏玩的金丝雀…真是可惜了…
一道破空之声突起,汐颜一怔,剑尖在她眼前一寸生生停下。银光微闪,蓝宸佑皱眉收回了长剑。“皇上怎会在此?”
平日他练剑,下令宫人皆不准接近院落半步。方才忽然察觉到有人的视线和气息,心底涌起被打扰的恼怒,便下意识地挥剑刺去。意不在伤人,不过是警告罢了,因而银剑也没有半分杀气。
汐颜喘了口气,退后一步。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蓝二公子,戌时到了。”
蓝宸佑抬头望了望天色,撇了撇嘴。“戌时侍寝…难怪今日天色尚早,就催着我去沐浴更衣。”
扯了扯身上单薄的雪衣,早已被热汗浸湿,明亮的月色下,隐约可见内里蜜色的肌肤。
汐颜转开视线,蓝宸佑见状,狐疑地低下头。脸色一变,立刻匆忙往外走去。“皇上先入屋,我去换身衣衫。”
听见身后一声轻笑,蓝宸佑面色一窘,加快了脚步。
汐颜瞅着他狼狈逃走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竟然有人穿着侍寝的纱衣练剑,难道不知这料子湿不得?
本来就想换一身便回去,谁知曦和殿内的宫人死活要他再去沐浴一回。蓝宸佑头疼地看着一地又哭又跪的宫人,只好无奈地又到浴池洗了一遍。
远远便见蓝宸佑一脸发青,汐颜疑惑地挑起眉。待走近,鼻尖闻到浓郁的香气,终于明白他的脸色为何这般难看了。
“这是以前的妃子侍寝时,在身上涂抹的香膏,用来挑起皇上的兴致。”汐颜含笑解释道,有些呛人的香味让她不自觉地退远了一些。
“我知道!”蓝宸佑从齿缝中挤出一句,面色更是由青转黑。
汐颜抿着唇,调侃道。“蓝侍臣放心,这香膏只对男子有催情作用,对朕没有任何影响…”
尚未说完,她愣了一下。瞅见他微红的耳根,犹疑地问。“蓝公子…你还好吧?”
“一点也不好!”蓝宸佑恼怒地低喝了一声,见汐颜走过来,急忙退后数步。“不要靠近我!”
汐颜顿住脚步,着急地皱起脸。苦思了一会,怯怯地问。“要不…朕让安福过来,看用什么法子来解开药性?”
“不要…我这个模样不要让其他人看见…”蓝宸佑俊脸越发潮红,汐颜急得直跺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汐颜来回踱步,眼见他越来越难受,她大步走近。
“你要做…嗯…做什么?”蓝宸佑只觉鼻息间一阵幽兰之香,汐颜柔软的身子便贴了上来。
将他的手臂架在肩上,汐颜半拖半扶,让他躺在床榻上。
她低下头,轻声说道。“蓝侍臣留在这里,朕去问一问安福这香膏如何解掉。”说罢,伸手扯下榻上的幕帘,掩去蓝宸佑的身影,汐颜推门而出。
“皇上,”安福被汐颜急急召了过来,未想她会询问香膏之事,抬袖擦了擦上的汗,斟酌着说道。“这香膏药效并不重,只因蓝侍臣是被直接涂抹在身上,所以反应较为迅速…只要蓝侍臣熬过了这一阵子,那药效便会散了。”
“真的吗?”汐颜半信半疑,刚才见蓝宸佑痛苦得呻吟出声,脚步虚浮,甚是担忧。“没有其他的法子?”
“回皇上,没有了。”安福恭谨地回答道。
汐颜皱了皱眉头,吩咐道。“安福,将皇宫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朕清除出去。还有,今日曦和殿的宫人杖责二十,以示惩戒!”
自从她登基之后,宫内的婢女几乎被撤下去了。侍臣和侍才的殿内只有太监,婢女亦禁止进入后宫。因而,汐颜也无需顾及怜香惜玉,手下留情了。
“奴才遵旨。”
安福领命而去,汐颜才转身回到内殿。
推开门,轻微的低喘与呻吟立刻销声匿迹。她往床榻走近几步,迟疑地问。“蓝侍臣,你怎么样了?”
“…没事,”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汐颜一怔,在数丈开外站定。
“安福说,这药效很快便会散去了…朕已经责罚了殿内的宫人,也命人把皇宫内所有这类物什清出去了…”
“嗯…”榻上之人含糊地应了一声,又没了声息。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汐颜望着天色,子时未过,若她此时出去,会为蓝宸佑惹来非议,可是一直留在此处又…沉吟了片刻,她才道。
“蓝侍臣,朕去外室。子时之后便会自行离开,朕已经吩咐下人没有蓝侍臣的传召不得进来了。”
见他没有回应,汐颜抬步往外室走去。
床榻上的人听见脚步声走远,才放开了口中咬紧的被单,压抑许久的呻吟不禁从唇边溢出。蓝宸佑俊朗的面容上满是汗珠,双手紧紧揪着身下的被褥,全身紧绷。体内一股无名火四处乱窜,燥热缓缓集中在一处。
趴在榻上,蓝宸佑不由苦笑,他这遭得是什么罪啊…
汐颜突然下令撤去宫内闺房之药,又严惩了曦和殿的宫人,众人自然而然联想到一块,猜疑这蓝侍臣是否用了这药物来增加皇上的兴致,却惹来皇上大怒。
然而第二日,皇上的赏赐送到了曦和殿,谣言不攻自破。
同一时候,却从仪元殿搜到不少宫外助兴的药物,杨侍才百口难辨。汐颜将其降至三品侍人,下旨让杨冠衡面壁思过一个月,不得离开仪元殿。
翌日下了早朝,听着周楠钧夹带着几分冷嘲热讽的问候,杨鼎不禁心底直冒火,却只能生生压下。这杨冠衡入宫这么一段时日,便被降了一等。相比之下,蓝宸佑则愈发得到皇上的宠爱。
杨鼎不禁后悔,当初只看中那穷酸秀才的容貌,又对皇上的喜好掌握过少,才会落到如此田地…
第十三章 马贼
更新时间2008-6-27 10:28:28 字数:2891
接下来的日子,汐颜忙得焦头烂额。
白天要与朝臣商讨祭天大典的各处筹备,而浏阳决堤,汐颜希望能减少祭天的花费,把省下的银两拨去受灾的区域,只能一项一项地详细斟酌。毕竟祭天的具体过程她并不清楚,需夜夜查阅资料,再者,有些部分是不能省下的。
至于晚上,每隔几日,汐颜便翻蓝宸佑或周海宁的玉牌。在曦和殿看看蓝宸佑练剑,偶尔听他说说大漠的趣闻;而在锦瑟殿,周海宁三寸不烂之舌,将熟悉的段子一个个说来,汐颜每回都听得津津有味,宫人连催数次才离开。
每晚近丑时末才回到华音殿,睡下不过一个时辰,又得起来早朝了。
不过半个月,汐颜下巴削尖,粉唇褪了血色,越发消瘦下来。少了太傅分担政务,压在她肩上的重担几乎让汐颜窒息。
只是短短两个月,汐颜便度日如年,在心里不禁有了传位的念头。若果她早早生下子嗣,是否就能尽早摆脱这君主的重担?
想归想,汐颜却不敢付诸行动。
毕竟她子女的亲生父亲,直接影响了下任帝王,汐颜不能随意冒险。加之,说她矫情也好,天真也好。她始终想要将自己交给所爱之人,而并非觊觎她的身份、地位与权势,别有用心之徒。
汐颜叹了口气,望着殿外漆黑深沉的夜色。
可惜,这世上,真有这样一个人么…
这日早朝,安福在惊鸿殿宣读了祭天随行的名单,包括太傅瑞琛,国师雨疏,以及礼部尚书沈榕勋等一众参与祭天安排的数人。其中,亦有一品侍臣蓝宸佑。
被降至三品侍人的杨冠衡一个月的面壁思过尚未结束,无法参加祭天。而侍才周海宁,却忽然病倒了。其养父吏部尚书周楠钧急送了诸多珍贵的药材入宫,周海宁的病况仍不见起色,只能留在锦瑟殿休养。因而,周海宁便无缘参加此次祭天之行了。
汐颜亲身到锦瑟殿探望过周海宁,亦请了御医前去诊脉。御医回报,周海宁只是染了风寒,但是拖延了一段时日,寒风入体,需要慢慢调养。
闻言,汐颜勃然大怒,下旨撤换掉锦瑟殿所有的宫人。并在锦瑟殿留宿了数日,直至祭天出发之前。
锦瑟殿新进的宫人胆战心惊地小心伺候着,生怕惹怒了皇上,遭了殃。
周海宁心里明白,汐颜小题大做,是借故撤去了周楠钧在锦瑟殿的眼线。两人至今未有行周公之礼,时间一长,难免会让线人发现,汐颜便趁早解决掉了。一来,顺理成章地清除了周楠钧安插在宫中的人,二来,却是不想让周海宁为难,甚至祸及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