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时候不担心自己,反倒担心蒋睿晟一个外人吗?
“如今你自身难保,还是琢磨该怎么跟大姑娘赔罪吧。”
路娇娇一听,顿时挑眉道:“娘亲,难道就没法子解决,真要我给那死丫头认错?这事我压根就没错,却要泼污水在我身上吗?那死丫头这次得逞了,下回可不就要骑到娘亲的头上去撒野了?”
“说的什么傻话,大姑娘到底是府里的大小姐,又是个孝顺的孩子,不至于会闹到长辈这里来。”王秀咏沉吟片刻,看着路娇娇道:“这事蹊跷得很,我得找人先打听打听。”
“娘亲还打听什么,必定是那死丫头把古琴偷偷送出府去,然后联合外人来诬陷我!”路娇娇愤愤不平,嘟着嘴道:“她平日就看我不顺眼,这次知道我喜欢那古琴,就设了这么一个局让我跳进去。”
王秀咏的想法却跟她不一样,并不认为苏怀云有这个能耐设局:“大姑娘甚少出门,又不认识多少外人,无凭无据怎的就认定是她做的?”
路娇娇冷哼道:“如安不是说了,那死丫头去见风老板,未必不是为了此事。”
提起这个,王秀咏摇头,更加不信了:“风老板是什么人,这朱雀街上多少店铺是他名下的,跺跺脚这京中都要震一震,就连老爷也没缘见过他,更别提是大姑娘了。”
言下之意,风老板这样的人物,就是苏老爷也未必能见,更何况是苏怀云?
更别提是风老板出手帮苏怀云设局,她是容貌不错,却也不至于倾国倾城,把人迷得七荤八素的。
以风老板的身家,多少美貌女子没见过?
说是风老板为苏怀云而出手,王秀咏听着就像是个笑话。
当初对苏如安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不过借机敲打敲打苏怀云一番,谁知道她把事情闹大,搅得天翻地覆,如今难以收拾?
“老爷评定在即,只怕是有心人做的。你先沉住气,事情未必跟我想得一样糟糕。”王秀咏蹙着眉,只觉得此事不好办。
等了不足一个时辰,苏老爷就回来了。
打量着他的脸色,王秀咏心里咯噔一跳,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苏老爷一进来,还没来得及打发掉屋内伺候的丫鬟婆子,就对王秀咏呵斥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还真是胳膊向外拐,把大姑娘留下的古琴送给蒋公子了。若非我亲眼所见,也是不信的。”
他也没想到在苏府,还真是看见那台古琴。
蒋睿晟百般解释,这是路娇娇在酒楼留下的赝品,他来不及叫住路娇娇,只得让小厮先带回来,回头亲自送回苏府去。
只是这古琴,苏老爷却是见过的。
不但见过一回两回,毕竟这是大夫人的心爱之物。
两人刚成亲的时候,还是你侬我侬的。
大夫人亲自给他弹琴,用的就是这台古琴。
上面的纹理,就是苏老爷有一回不小心把古琴磕在石桌上,那道浅浅的痕迹就在不显眼之处,他却是一眼就瞧出来了。
说什么赝品,这就是大夫人留下的遗物,苏怀云藏在倾云苑里的那台古琴!
苏老爷也没想到,路娇娇居然如此胆大,直接从倾云苑偷出这古琴,却是送给了蒋睿晟。
苏怀云的冷脸犹在跟前,苏老爷之前还百般不信,搁下保证来,如今简直是间接打了他的脸,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他心里不痛快,让人带着古琴就回来了,对蒋睿晟也没什么好脸色。
明明跟苏怀云有了婚约,私下里还跟路娇娇来往,这位蒋家的大公子指不定藏着什么心思。
在自己跟前翩翩君子的模样,也不知道多少是装出来的!
苏老爷只觉得自己打了眼,居然觉得蒋睿晟是个不错的,有意跟上峰推荐此人,如今便要斟酌一二了。
他有心提拔蒋睿晟,但是此人却在自己眼皮底下跟路娇娇来往。
苏老爷素来疑心重,只觉得蒋睿晟另有目的。
会不会是借着路娇娇的手打探苏府,又或是苏老爷的把柄,以后把他从位子上扯下来,取而代之?
官场上的阴暗,苏老爷多年为官,知道得不少。
踩着亲友的肩膀爬上去的,不胜枚举。
蒋睿晟看着年轻,没想到是个城府极深的。
若是被他得逞了,苏老爷以后的仕途就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王秀咏被苏老爷大声呵斥,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对彩晴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赶紧把屋里伺候的下人都赶出去了,连带着把门给关上,免得让人看见听见。
见状,王秀咏这才吁了口气,上前道:“老爷莫要气坏了身子,总要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她的目光带着茫然,似乎并不清楚路娇娇做了什么,苏老爷面色有所缓和,却依旧沉着,好歹被王秀咏推着在椅子上坐下:“娇娇把古琴偷出来,送给了蒋家公子。是赝品还是真品,我一眼就瞧出来了。娇娇在府里总没被欺负,我也没苛待过她,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是给路娇娇定罪了,但是王秀咏很清楚,这古琴绝不会是路娇娇偷出去的。
一来路娇娇没这个能耐,二来她身边全是王秀咏送去伺候的人,一举一动都在王秀咏的眼皮底下,尤其在府里,哪里会出这样的乱子?
她眨眨眼,上前给苏老爷捏肩,一边温柔地道:“老爷消消气,娇娇的为人我是清楚的,未必能够瞒着我把古琴偷出去。”
这么一说,苏老爷倒是一怔。
路娇娇确实被养得搅蛮任性,而且不甚聪慧。
他之前只顾着生气,倒是没想到这一茬。王秀咏在府里看着,路娇娇没可能瞒天过海把古琴送出去:“怎么,不是娇娇做的,难不成是府里的下人所为?”
想到府里有别人家的钉子,悄然无声做出这样的事来,苏老爷又皱紧眉头。
王秀咏柔声道:“我也不清楚,已经让嬷嬷把府里的下人都查探一遍,总能发现些端倪来。想着蒋公子的为人,若是喜欢这古琴,直接跟大姑娘要就好了,想来大姑娘也未必会拒绝,何必绕一大圈把古琴弄出去,还让老爷看见,人赃并获?”
苏老爷听着她有条不紊的话,顿时慢慢冷静下来,点头赞同道:“夫人说得有理,蒋家公子要真是偷了古琴,就这么拿出来被我看见,确实有些不对劲。”
那么,这一局是想离间两人的关系?
他想到最近的评定,蒋睿晟又是最有可能接替自己的人选,有人眼红来捣乱,的确有可能。
苏老爷拍了拍王秀咏的手背,示意她坐下:“幸好夫人提醒我,不然我就要中计了。”
跟蒋公子闹翻,如同跟蒋家断绝了关系,这对苏府来说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
第76章 退让
苏老爷的气消了,却依旧忧心忡忡。
等了又等,两人用过晚饭后,嬷嬷才姗姗来迟,对他们行礼道:“见过老爷和夫人,老奴把府里的下人都查了一遍,这几天单独出门的有三人。”
王秀咏点头,问道:“都是些什么人?”
嬷嬷连忙答道:“一人是门房的小儿,将近子时出门,鬼鬼祟祟的,却始终闭着嘴不肯说到底出外是所为何事。一人是飞霜苑的如箐,趁着路小姐睡着后出去了,却也不肯回答。再有一人是文渊苑的洒扫丫头,也是趁夜出去,约莫半个时辰才回府。”
她压下声音,小声答道:“最后这丫鬟,老奴倒是审出来了。她屋里有两个银锭,说是少爷赏下的。问了少爷,却不记得有此事,反倒院子里丢了一两样不怎么起眼却值钱的孤本书册。”
言下之意,这丫鬟手脚不干净,趁着苏怀斐不注意,把孤本偷出来拿去变卖换钱了。
王秀咏皱眉,不悦道:“府里竟然有这样的丫鬟,还是在怀斐身边伺候的。老爷,此事可不能姑息,这就打三十板子,直接让人牙子来发卖得远远的。”
苏老爷点头,赞成她的做法:“苏府可不能留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丫鬟,却也是家丑不好外扬,灌下哑药再发卖了才是。”
不然说了些不该说的,到时候累及的就是苏府了。
王秀咏微微颔首,嬷嬷会意,知道那丫鬟的下场不会太好了。
被药哑了,卖不上好价钱,一些小门小户都不肯买,人牙子只能把人送到偏远的边城去做苦工。
只怕累死了,才能从那鬼地方出来了。
“至于其他二人,都押上来。我倒要看看,谁给了她们胆子,居然敢不回话?”王秀咏一声令下,就有几个粗壮的婆子把两人给押到柳绣苑来了。
她暗地里皱眉,府里被怀疑的有三个人,居然一个都没跟倾云苑扯上关系。
这就让苏怀云彻底摘出去了,王秀咏就算想把她给拖下水,也是不能够的。
小厮和如箐都被拖了上来,浑身狼狈,一脸惊恐。
王秀咏扫了一眼,看向苏老爷道:“正好老爷在,还是老爷来问吧。”
苏老爷厌恶地看着两人,只觉得是府里的毒瘤,根本没什么耐心:“我给你们二人最后一次机会,坦白的话,还能全须全尾被赶出府去,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厮打了个哆嗦,知道苏老爷一言九鼎,终于撑不住了,软倒在地上,小声答道:“回老爷,小的之前一时手痒,在赌坊玩了两把,谁知道输了个精光,还欠下了不少债务,情非得已,这才会铤而走险。”
言下之意,他为了活命,免得被赌坊的人打断腿,偷了府里的东西出去变卖。
害怕别人知道,索性瞅着子时才敢偷偷从角门溜出去当铺。
当初也是胡商那边给了他不少赏钱,才会跟路娇娇提起那古琴。
如今坏事了,小厮也想变卖东西多弄几个大钱,送给路娇娇的身边人,好歹给他美言几句,不至于被路娇娇迁怒了。
谁知道路娇娇还没发难,反倒是苏老爷和王秀咏亲自审问?
想到这里,小厮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他还真是猪油蒙了心,只看见几个赏钱就乐得找不着北,在路娇娇面前露面,把此事揽了过去给胡商介绍生意,以为自己赚大了。
如今才发现,自己是落了套,成了别人手里的棋子!
苏老爷沉着脸,挥挥手道:“去他说的当铺看看,要是真的,直接打三十板子就送到人牙子那里,不必带回府来了。若是当铺不认,那就送去赌坊里。”
小厮浑身颤抖,面如死灰。
要是当铺不认,他岂不是要被赌坊拿下,断腿是事小,被卖到黑矿场去,这辈子都别想从那个鬼地方出来!
只以为会被打板子,然后还能继续留在府里。
再不成,被赶出府,好歹逃到偏远的地方,也能躲着赌坊来催债。
但是被送去赌坊,那么他这辈子就毁了,简直是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小厮哭叫道:“老爷,小的也是一时贪财,老爷饶命啊…”
“堵上嘴,这声音太难听了。”苏老爷冷声说着,自有两个护院堵住小厮的嘴巴,像死狗一样把挣扎的小厮拖出了柳绣苑。
处置完小厮,苏老爷又看向如箐,见这丫鬟面色犹如白纸,他挑眉道:“你是娇娇身边伺候的贴身大丫鬟,说罢,这次古琴的事,你是不是跟外人联手欺骗你家主子了?”
如箐吓得扑倒在地上,急忙摇头,答道:“老爷,奴婢万不敢欺瞒姑娘,此事根本不知情。”
“不知情?那么你偷偷出府去,为何不敢说究竟做什么?不是心虚,为何要夜里悄悄离开?”
苏老爷眯起眼,似乎失去了耐心:“你不说,那就跟另外的丫鬟一个下场,直接打三十板子就卖去人牙子那里。至于汤药,也得给你准备好才是。”
路娇娇身边呆了这么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自然不会让如箐全须全尾离开苏府。
如箐吓得不轻,闭上眼颤抖着许久依旧没开口,显然是不打算坦白了。
苏老爷十分不悦,王秀咏倒是惊讶。如箐这丫鬟是她亲自挑的,身家清白,品性也好,没道理会做出背叛路娇娇的事来。
刚才看着也不像作伪,古琴的事或许真的跟如箐没有关系。
那么她夜里出府,究竟是为了见谁?
“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底下人暗地里的动作,我也是清楚的。不是为银钱,那么就是为了情郎了?”王秀咏琢磨一番,慢吞吞开口道。
果真见如箐瑟缩了一下,看来是被王秀咏猜中了。
如此,她更加和颜悦色,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丫头,不想把对方供出来。只是这会儿不说,你受了罪,那人岂不是要心疼?再者,若是般配,我这个当主母的,也没道理棒打鸳鸯。”
王秀咏的话让如箐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几分迟疑,显然是有些动摇了。
只是半晌后,如箐又低下头来:“夫人还是别问了,奴婢犯了错,理应受罚。”
“好,嘴巴够硬的,就不知道打三十板子后,是不是也能这么嘴硬。”苏老爷摆摆手,示意王秀咏不必再问了。
如箐显然是打定主意,绝不肯把对方供出来。
她越是隐瞒,此事就越是蹊跷。
看来路娇娇被骗入局,这丫鬟少不得推波助澜。
即便事先不知情,如今想来是回过神来了,却不肯把幕后之人推出来。
如箐被拖下去,一声不吭的,显然是认命了。
王秀咏不免有些烦躁,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就是亲自挑的丫鬟,居然也给路娇娇拖后腿。
思及此,她叹了口气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丫鬟还是我亲自给娇娇挑的。性子沉稳,又是个细心的,想着娇娇总是粗心大意,有这么一个丫鬟在身边提点也是好的。谁能知道,这丫鬟居然做出叛主的事来,还不肯坦白?”
“都怪我,不然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给老爷添麻烦了。”
王秀咏率先认错服软,苏老爷哪里舍得责怪她,叹道:“夫人也是被这些不知感恩的下人给哄骗了,何错之有?总归是我们大意,居然着了别人的道。”
说到这里,苏老爷的脸色有些阴沉,脑海中闪过好几个名字,都是跟自己有些不对付的。
或许幕后之徒,就出自这几个同僚之中!
王秀咏看着他,犹豫着问道:“这古琴带回来了,老爷打算怎么处置?”
“把它送回去倾云苑,不然大丫头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苏老爷一提起苏怀云,就觉得头疼。
这个长女以前是个乖巧沉默的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得如此不依不饶,着实让人招架不住。
他不是不想把古琴毁了,物证不在,就算再多的阴谋在后头跟着,对方也是束手无策。
但是一想到古琴没了,苏怀云又要闹个天翻地覆,苏老爷就变得犹豫而迟迟不敢对古琴动手。
王秀咏自然想到这些,只是她更担心古琴留着,对路娇娇来说就是个隐患。
这个女儿再搅蛮任性,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自然要小心护着才是:“老爷,不如我把姐姐留下的一些物件送去倾云苑,把古琴换过来。如此,大姑娘或许愿意息事宁人。”
那些嫁妆丰厚得很,把它们全部还给苏怀云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给一点,安抚住她,王秀咏倒也不至于吝啬。
只是从指缝里漏出一丁点,也是叫她肉疼的。
大夫人的确有能耐,偌大的产业不但日进斗金,还把渐渐衰败的苏府给扶起来了。
很可惜是个短命的,无福消受。
性子太过刚烈,可不就是落下一个早死的下场?
大夫人再能干又如何,还不是丢下辛苦挣来的家业,留给王秀咏来坐享其成了?
苏老爷听她这么一说,拍了拍王秀咏的手背,叹道:“家有不孝女,让夫人为难了。”
他也是舍不得把大夫人的嫁妆全部送还给苏怀云的,而且这长女才多大,还没出门子,嫁妆怎能自个来打理?
第77章 忍功
王秀咏素来聪慧,一看就明白苏老爷的心思跟自己是不谋而合,便说道:“这些嫁妆多得很,都收在库房里,通通送去倾云苑倒是费事,下人没个几天都做不来。再说,倾云苑不小,却也没大到能把嫁妆都放下,不如其中捡几件珍品给大姑娘送去?”
苏老爷正有此意,王秀咏就送来合适的借口,让他心里烫贴得很:“就按照夫人的意思,夫人挑些不打紧的送去,不必都顺着那丫头,不然以后还不是更加无法无天了?”
王秀咏一笑,却没有答话。
苏老爷能嫌弃苏怀云的不是,她这个当继母的却不好附和。
苏怀云再不好也是苏老爷的亲生骨肉,苏老爷能抱怨,她若是跟着说几句,不就成了尖酸刻薄之人?
虽说苏老爷未必会把区区几句话放在心上,王秀咏却素来小心谨慎,连一丁点把柄都不愿意落下。
隔墙有耳,谁知道会被哪个听去,又添油加醋传出府外?
王秀咏能有今天的地位和名声,都是她小心谨慎挣来的,自然不容许这么些年到最后因为大意而功亏一篑。
苏老爷依旧有些不痛快,送东西给苏怀云,虽说是息事宁人,更像是他向这个长女妥协一样,别提多郁闷了:“送了东西,告诉大丫头适可而止。家和万事兴,别让夫人难做了。”
闻言,王秀咏知道苏老爷这是不乐意跟苏怀云妥协,把自己推出去了。
她一向明白苏老爷的为人,心里也没多意外,轻声应了,这便带着陪房嬷嬷去了库房。
守库房的婆子点头哈腰去开门,陪房嬷嬷小声在王秀咏后头问道:“夫人就这么顺着大姑娘,要是大姑娘不领情,岂不是让夫人难做了?”
她也琢磨不准苏怀云的性子,送点东西真能安抚住吗?
要是再闹起来,古琴没拿回,路娇娇背了黑锅,王秀咏恐怕也得被连累。
到时候,可不就一发不可收拾?
王秀咏示意婆子在库房门外守着,带着陪房嬷嬷进了去,仔细打量后对她笑道:“大姑娘是个聪明人,要是再闹下去,她还要不要出门子了?还没嫁人,她就一天得在苏府呆着。闹得过分了,府里可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到时候该往哪里去?”
她说着,头也不回地道:“闹得过了,落下一个刻薄的名声,蒋家怕是要悔婚的。”
悔婚的姑娘,以后再要嫁人就不容易了。
没了蒋家,苏怀云的婚事可不就是苏老爷和王秀咏再说了算?
苏怀云不蠢,不至于不明白这一些。到时候被苏老爷和王秀咏拿捏在手里,只会比如今的处境更艰难。
陪房嬷嬷也是听出来了,恍然大悟道:“老奴愚钝,多得夫人提醒,不然就得想岔了。”
王秀咏笑笑,指着库房里的一个古朴的锦盒道:“我记得里头是南洋珍珠,这么一盒子怕是不够的,再取两册孤本,还有这幅画卷。”
她一口气点了几样,陪房嬷嬷都拿在手里,一双手几乎要拿不住。
“夫人,这么多物件,没道理还比不上那台古琴。”
“安抚住大姑娘,总要多给点诚意,再取那个簪子来,这就差不多了。”王秀咏喃喃自语,心里又计较一番,这才算是满意,转身出了库房。
守门的婆子见陪房嬷嬷拿得两手都是,赶紧接了过来,赔笑道:“这点粗重的活儿,让奴婢来就好。”
陪房嬷嬷也乐意轻省,彩晴知趣地留在库房守着,让那婆子先跟着王秀咏去倾云苑了。
莲玉进来的时候,还没开口,苏怀云已经猜出来了,从书本上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问道:“是母亲来了?”
“是,姑娘真是神机妙算,夫人果真来了,还带了不少东西。”莲玉对她眨眨眼,又问道:“小丫鬟老早就跑过来报信,姑娘这就要出去迎夫人吗?”
苏怀云笑了笑,小丫鬟如果没王秀咏默许,哪里会特地来倾云苑报信?
她这个苏府的大小姐在府里可没那么大的脸面,只怕王秀咏免得来的时候吃闭门羹,索性暗示自己先出来,没必要把关系闹得太僵。
如果王秀咏不是气死了大夫人,又老早跟苏老爷私下纠缠在一起,苏怀云指不定对她多有欣赏。
的确是个心思细腻又聪慧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把持苏府这么多年,又笼络住苏老爷的心,这么些年后院除了两个年纪已大,颜色平常的通房丫鬟,连个小妾都没有。
受宠将近十年,王秀咏的确有一手。
苏怀云站起身,莲玉还以为她要出去迎接王秀咏,谁知道却开口道:“让人送热水来,我要沐浴。”
莲玉一愣,赶紧吩咐下去了。
小厨房的婆子脸色古怪,她是知道跑腿的小丫鬟特地到倾云苑来报信。
苏怀云能想到的,她们自然也能猜出来。
王秀咏的暗示,没道理苏怀云会不明白,这是故意为之,跟主母唱反调了?
在她们看来,苏怀云简直是得寸进尺。
苏府主母已经愿意妥协,她还不识趣,难不成真要闹得撕破脸,对苏怀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婆子懒洋洋的,动作慢吞吞的,显然有些不情不愿。
莲玉倒是不着急,吩咐完之后看着她们,倒是笑了:“既然连烧水都做不好,留在倾云苑也没什么必要。姑娘可是说了,院子里的下人总是阳奉阴违的,很该发卖出去。外头不知道多少丫头婆子,想要在府里谋差事,未必不能找到更知道如何伺候的。”
婆子憋红了脸,是气的。
以前的莲玉哪敢跟她直接呛,毕竟婆子是王秀咏亲自挑选送到倾云苑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莲玉顾忌着王秀咏也没敢太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