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茗下床,拉开了窗帘。
窗外正在下雪,雪不大,细细的,绒绒的,像被剪碎了的羽毛,降落得轻盈又缓慢。
温茗从行李箱里找了一把伞,决定出去买点吃的。
--
北疆位于西南边陲,地域辽阔,虽然经济并不算发达,但是神奇瑰丽的风景却一直为人称道。
温茗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北疆的一个小镇,名叫沁源。
沁源不是很大,但几乎算是北疆的代表小镇,镇上风情别致,且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温茗打着伞,绕着长街走了一圈,透明的伞面上,覆了一层白白的雪花,最后,她被一股浓郁的奶香吸引,停在了街尾的一家糕饼店门口。
店家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姑娘笑容温和,她招呼温茗进屋,指了指墙上的单子,示意温茗自己看。
油酥茶是店里的招牌茶,号称是咸里透香,甘中有甜,但是温茗一直不喜欢那种复杂的味道。所以,她直接点了一杯甜茶,又要了一叠酥酪糕。
酥酪糕很香,一口咬进去,甜而不腻,料又丰富,温茗就着甜茶,一下吃去半碟。
这个点店里客人不多,小姑娘坐在门口清洗着店里的茶壶,时不时抬头朝温茗看过来,若是视线对上,就扬唇微笑,但并不搭话打扰。
温茗很享受这样的安谧,她坐在店里刷了会儿新闻,才离开。
店里很暖,一出门,细雪随风卷过来,化在温茗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温茗抖了抖伞上的水花,撑开伞,还未迈步,就看到长街对面停下一辆黑色越野。
这车正是早上“秦延”开走的那一辆。
两边车门很快打开了,车上下来好几个男人。驾驶座上的,正是“秦延”,他一下车,目光习惯性的往四周扫了一圈。
温茗站得远,不在他视线范围内,但是,她还是下意识地侧步往电线杆后躲了躲。
“秦延”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街中心方向去了。
短短的一天一夜之内,就遇到了三次,温茗无法说服自己去忽略这样类似缘分的巧合,她想,无论那个男人是不是秦延,她都要去搞清楚。
温茗悄悄朝那些人跟过去。
“秦延”他们去的地方是一家两层高的酒馆,酒馆门面很普通,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推门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活色生香,别有洞天,简直就是个小型的娱乐会所。
温茗一路穿过大厅,上了二楼,走廊里穿梭往来的都是酒客,但“秦延”他们已经不见了。她自己转转悠悠,也很快在炫目的灯火和重金属的音乐间迷了方向。
“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吗?”酒馆的工作人员迎过来。
“不用了,我找个朋友。”温茗笑着说。
酒馆工作人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沉默着走开了。
温茗转身,看到拐角处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正朝她看过来。这个男人,正是早上越野车旁和“秦延”站在一起的那个。她连忙装作很自然的样子,边走边低头往包里掏手机。
男人的目光扫过她,没什么表情,径直走开了。
温茗原地拐了个弯,再次顺着男人的方向跟过去。
走廊到了尽头就没有路了,男人也不见了。
温茗正左右张望,她的肩膀忽然被人按住了。

第四章 红尘道场4

“跟踪我啊。”
随着这一句轻飘飘的陈述,温茗瞬间就被人从后勾住了脖子。身后的人粗壮的胳膊卡在她的脖颈间,让她喘不过气,好像随时都会被勒死。
“我…”
温茗说不出话来。
身后的男人保持着这个姿势,拖着她走了两步,一脚踹开了走廊尽头那个包厢的门,把温茗推了进去。
温茗因为巨大的推力摔进包间里。
包间的灯光很暗,隐约可见正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翘着二郎腿,正仰头喝酒,眼见温茗突然跌进来,其他男男女女都被吓了一跳,纷纷闪开,唯有他很镇定,只是微微地挪了一下脚。
温茗倒在那人的脚边。
她伏在地上,垂着头,长发散乱,手肘和膝盖处传来阵阵清晰的疼痛感,她不由抽了一口凉气。
视线之内,是一双黑色的马丁靴。
马丁靴的主人依然稳稳地坐在沙发里,继续喝着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怎么了二哥?”刚才躲开的人都围过来,打量着温茗。
“这娘们跟踪我。”被称为“二哥”的中年男人愤愤地道。
“什么?敢跟踪二哥?什么来路啊?条子吗?”
话音刚落,温茗就感觉到头皮一紧,她的发梢被人攥在手里,重重一扯,她被迫抬起了头。
“啪”的一声,不知是谁开了灯。
刺目的灯光逼过来,温茗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
众人都盯着温茗,马丁靴的主人抬眸看过来,在看清楚温茗脸的瞬间,他调整了坐姿,绷直了身体。
“不管什么来路,敢跟踪我,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中年二哥抄起一瓶未打开的啤酒,扬手正欲将瓶子砸向温茗,忽然,沙发上一直冷漠围观的男人站了起来,快速地截住了酒瓶。
“二哥。”他开口,嗓音沉沉的,“这女人不是跟踪你,她是跟踪我。”
温茗狂乱的思绪因为这熟悉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
是秦延。
在这生死交错的一瞬间,她无比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两年来朝思暮想、久久不能忘怀的秦延,无论他有多大的改变,他都是秦延。
“什么意思?”中年二哥不解地看着秦延。
秦延拨开了挡在眼前的这些人,走到温茗面前,蹲下来,一把捏住温茗的下巴,动作粗鲁,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
“卧槽,老子昨晚没让你爽够是吧?”他瞪着温茗,神色显得极为不耐烦,“没爽够你倒是说啊,现在偷偷跟着老子算什么?”
温茗不明所以,只能默然以对。
“大欧,你TM到底搞什么?”
中年二哥一掌扇在秦延的后背上。
“黑子,你给二哥解释一下。”
秦延说罢,一把拉起温茗,欲往外走。
“等下!”中年二哥将他们拦住,神色凶横:“把话说清楚,不然谁都别想出这扇门。”
刀疤男黑子从角落里跳出来,一脸****的笑意,他凑到中年二哥耳边,轻声地说了句什么,中年二哥不可置信地看了秦延一眼。
秦延默默地推开了中年二哥的手,拉着温茗走了出去。
--
温茗被秦延拖着穿过走廊。
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对温茗来说,就是去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头皮刺刺的疼着,身上的每一处关节都好像要散架了,可走在她前面的男人丝毫不知道体谅她,依然健步如飞,她要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不跌倒。
“秦…”
“闭嘴!”
秦延大声呵斥,打断了她的话,紧接着,他打开了酒馆的门,一把将温茗推了出去。温茗重心不稳,再次跌倒在地上。
地上积雪很厚,这软软一坐,倒是不疼。
“我他妈再说一遍,别喊那个名字,老子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秦延居高临下地看着温茗。
白雪茫茫,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和一头乱糟糟的发,她明明看起来是那么狼狈,但眼神里的光芒却依然那么有力。
“你不是他吗?”温茗涩涩地扯了一下嘴角,“你凭什么说自己不是他?”
秦延无声地看着温茗。
她从地上爬起来,碎雪黏在她的衣服和裤子上,动一动,簌簌往下掉。
“两年前你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两年后你又告诉我你不是他,秦延,你这甩手掌柜当得也未免太随意了吧。”她的眼眶微红,哈出一团白白的雾气,“我看起来就那么傻那么好骗吗?”
秦延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无奈:“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别再跟着我,不然,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他说完就想走。
温茗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两人正僵持不下,酒馆的大门开了,刀疤男黑子探出头来,远远地看着他们。
秦延的余光扫到黑子,他猛地抽手,往后退了一步。
温茗再次倒在地上,她的手掌按住冰冷的雪,心也是冰冷的。
“卧槽,还有完没完了?”秦延从皮衣里抽出一沓百元大钞,摔在温茗面前,然后指着街角的便利酒店,说:“你要是这么不甘心,就去那里开个fang,老子今晚包你爽!”
黑子听到秦延的话,咧着嘴无声地笑着。他走到越野车旁,拉开车门,从里面拿了什么,扔进嘴里,边咀嚼边远远地看着热闹。
温茗注意到黑子的目光,脸上有点烫。
秦延回头,瞪着黑子:“卧槽,你他妈看什么?滚回去!”
黑子喊过来:“翰哥,二哥让你快点,兄弟们等你喝酒呢!”
秦延甩甩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黑子笑着挠挠头,一溜烟跑进了屋。
秦延趁势俯身,压低了声音对温茗说:“赶紧走!”
他说完,没有再给温茗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温茗看着他离开,思索了片刻之后,抓起地上的钱,站起来,朝着秦延的背影喊:“好,我去开fang,我今晚就在那里等着你!”
秦延没理温茗,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只顾往前走。
“如果今晚你不让我爽明白了,老娘以后做鬼都缠着你!”
秦延:“…”
--
秦延回到酒馆,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他有点恍惚,直到冰冷的水拍到脸上,才感觉到一阵清醒。
秦延,已经有多久没有人叫过他这个名字了,连他自己都快要忘了自己是谁。
“翰哥。”
走廊里过来一个男人,站到秦延的身边。
秦延往镜子里看了一眼,是大魏。
“你没事吧?”大魏看着他,神色有点担忧。
“没事。”
秦延抬手拍了一下大魏的肩膀,离开了洗手台。
包间里的男男女女正尽情地放纵着,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好像都已经忘了刚才发生的那一段小插曲。
秦延走进包间,坐到沙发上。
沙发另一端一个穿着黑丝短裙的女人见到秦延,立马贴过来,挽着秦延的胳膊往他身上蹭。
秦延皱了下眉,若是换了往常,这个女人一定会被他推开。但这会儿,他忍了下去。
女人见秦延没有拒绝自己,开心地喂起了他水果。
穆伟抱着话筒正唱得兴致高昂,瞥见沙发上的秦延和女人亲密互动,他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唇,唱得更加开怀。
“两个人/要去到哪里/牵着手/就是个天地/一生啊/有什么可珍惜/流浪人/没奢侈的爱情/有今生/今生做兄弟/没来世/来世再想你/每一夜每一夜/下着雨/想起你…”
屏幕上闪现的歌词是任贤齐的《兄弟》,这是穆伟最喜欢的一首歌,每次有什么活动的必唱。
包间里的人都卖力地为穆伟捧场喝彩,秦延低着头,一边喝酒一边不动声色地躲避女人的糖衣炮弹。
曲目接近尾声的时候,穆伟把话筒一扔,坐到了秦延的身边。
女人看出穆伟有话要对秦延说,识相地走开了。
秦延给穆伟倒了一杯酒,推过去。
“听黑子说,刚才那个女人是你昨天在火车上遇到的?”穆伟状似无意地闲聊。
秦延没出声,算是默认。
穆伟“嗤”地一笑:“大欧,真没想到,你要么不玩,玩起来还挺野的。”
“长得像初恋,就没把持住。”
“理解,男人嘛。”
秦延挑眉,“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缠。”
“解决了?”
“给了点钱,打发了。”
穆伟点点头,喝了秦延给他倒的酒,放下空杯之后,他揽住秦延的肩膀,像个家长一样叮嘱道:“你要玩可以,但一定得注意点分寸,你是有家室的人,和我们弟兄几个不一样,明白不?”
“我明白。”
“嗯。那就好。”穆伟捏了一下秦延的肩膀,站起来,示意正在唱歌的黑子把话筒递给他。
黑子乖乖照做。
穆伟接过话筒,清了清喉咙,屋里的人瞬间都安静下来,看着他。
“今天早上在车站,多亏了大欧警觉,发现了吕财神的诡计,我们才能后发制人,没有出幺蛾子。”穆伟说着,端起酒杯,冲着秦延一比划,“来,大家都敬大欧一杯。”
众人端起了酒杯,都朝秦延围过来。
“敬翰哥!”
“敬翰哥!”
“…”
在此起彼伏的声浪里,秦延站起来,端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大家鼓掌,气氛热烈。
穆伟一脸欣慰地看着秦延,秦延没什么表情,也一言不发,好像早已习惯了这一切,他默默地坐回了沙发里。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第五章 红尘道场5

雪开始渐渐下大了,温茗的伞丢在了刚才的酒馆,她不想回去拿了,幸而,羽绒外套上连着帽子。她把帽子往头顶一盖,揉了揉发胀的膝盖,走在风雪里。
路过的人都纷纷侧目看她,她低着头,只顾自己走路。
温茗走进了街角的便利酒店。
“开个房。”她对前台的年轻工作人员说。
工作人员正在玩手机,听到有人说话,依然盯着屏幕上的游戏界面,头也不抬。
“好的,请问什么房?”
“双人房。”温茗把身份证递过去,催促,“麻烦快点。”
工作人员这才退出了游戏,她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又翻了翻登记的本子,满脸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啊,我们店的双人房早就满了,只剩下单人房了。”
温茗哑然。
还有这种事情?看来这家店入住了很多情侣啊。
呵,秦延随手一指,指了个应景的好地方。
“您还要订吗?”工作人员向她确认。
“要。”温茗点点头,“那就来个单人间吧。”
“好的。”
工作人员“刷刷”的一阵操作,很快把房卡递给温茗,房卡上贴着标签纸,房号是手写的,303。
温茗往电梯方向走去。
工作人员连忙追出来喊她:“客人,我们的电梯坏了,正在维修,得麻烦你走楼梯。”
温茗身上正酸胀疼痛,一听要走楼梯,脸都青了,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连连道着歉,温茗应了声,拐进了楼道。
楼道里采光不是很好,暗乎乎的,她正要找开关,忽然听到上面传来男女说话的声音。
“我不用你管我!走开!”
“你听话,先在这里待一晚,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威林。”
“我哪儿也不去,哪儿也不去…”女人提高了声调,并且不停地重复一句话,显然情绪很不稳,精神状态似乎也不佳。
温茗无意偷听别人说话,也不想参和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正要退出楼道,一抬脚却不小心踢到了个易拉罐。
“咔”的一声。
整个楼道瞬间安静了下来。
“谁?”
男人撑着栏杆,利落地跳了下来,站在温茗面前。
温茗吓了一跳,刚才在酒馆被袭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她总觉得这里的人都怪怪的,好像每一个都是这样一言不合就会动起手来。
她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不好意思,电梯坏了,我就是想上楼,没找到路灯的开关。”
男人凶神恶煞地打量了她一眼。
温茗眨巴着眼,一动不动的由着他看,也不敢动。
楼上的女人跑下来,她纤瘦的身体裹着男人的外套,看起来弱不禁风。她躲到男人的身后,揪着他的衣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温茗。
“没事。”男人说着,反手揽住女人,眼神稍稍柔和了些,他将她圈进怀里,走之前,又扫了温茗一眼。
温茗被男人的目光看得心头发毛,直到他们上楼离开,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温茗扶着栏杆慢慢上楼,走着走着,她忽然想起来,刚才那女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
秦延站在走廊里,手机贴在耳边,电话那头的人低声说着什么,他凝眉听着,手心里不自觉地泛起了一层细汗。
“我知道了。”他说。
挂上电话,秦延原地思索了片刻,才推门进屋。
包间里依然一派热闹,欢声笑语不断。
秦延快步走到穆伟面前,沉声道:“二哥。”
穆伟扬手拨了一下秦延的耳朵,玩笑着:“被查岗啦?”
“不是,二哥,我有事情…”
秦延话说到一半,穆伟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示意秦延稍等一下。
穆伟走到边上。
“喂金爷…”
秦延盯着穆伟,穆伟原本闲散地晃荡着腿,但很快,他停止了动作,笑容也渐渐凝固在嘴角。
“你说什么?”
穆伟喝了一声,声音震天的响,整个包间的人闻声,都朝他看过去。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死寂。
“卧槽!马勒戈壁!”
在众人的注视下,穆伟一把将手里的手机砸了出去。
“怎么了二哥?”问话的是穆伟的心腹光头贾。
光头贾原名贾天波,因为头顶常年不生发,于是被道上的人称作光头贾。
穆伟没回答,他一转头,阴历的目光扫向秦延。
秦延握紧了拳头。
“你刚想和我说什么?”
“二哥…”
“卧槽大蟒带货跑路了你他妈知不知道!”
众人都愣住了。
秦延低了下头:“我正要和你说这事。”
“说个P说!妈的在我手底下带货跑路他还是头一个,看我不…”
“二哥!”秦延上前,抓住了穆伟拨枪的手,“二哥,这事我来解决。”
“你解决?你要怎么解决?”穆伟火气冲天,他一掌扇飞了秦延的手,掏出枪拿在手里旋转着,神色难以捉摸,好像下一秒就会拿枪指着秦延。
“我会把货找回来。”
穆伟看了秦延一眼,冷哼了声。
秦延坚定地迎上他的目光。
穆伟使了个眼色,包间里的人会意,一个个都走了出去,屋里瞬间只剩下了秦延和穆伟两个人。
“大欧,你要怎么把货找回来?”
“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会找回来。”
穆伟歪了一下唇:“除了货呢?”
“二哥!”秦延语气里多了一丝恳求。
“除了货,我还要你把大蟒带回来,活的或者死的,都没关系。”
“二哥。大蟒是我带来的人,出了岔子我也有责任,我会解决问题的,求你给他一条生路。”
“大欧,你知道你这人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
秦延不语。
“仗义。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仗义。”
“我和大蟒这么多年兄弟…”
“兄弟?你把他当兄弟,他把你当兄弟吗?如果他把你当兄弟,把我们这些人当兄弟,他会带着金熊这么大一批货跑路吗?”穆伟拍了拍秦延的左脸颊,“你别傻了,照我说的去做。嗯?”
“…”
--
温茗一进房间,就打开了空调。
没一会儿,屋内渐渐回暖,她把羽绒服脱了下来。羽绒服上覆了一层水渍,是冰雪消融的痕迹。
她从兜里把刚才雪地上抓起来的那把钱拿出来,摊在床头柜上晾着。
开个房间只花了两百,而秦延给的,具体她没数过,但粗略一看,至少也有两千。
她得把这莫名其妙的钱还给他,就凭这个,她也得在这里等他一晚上。
温茗拿出手机,给董凌凌打电话,告诉她自己今晚有点事情,得在外面住。
董凌凌大惊:“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在外面住啊?北疆很乱的,你一个人瞎跑什么呀!”
“遇到个好久不见的朋友,晚上聚聚,不是一个人,放心吧。”
“朋友?什么朋友?”
“你不认识。”
“…”
董凌凌显然没有相信,温茗含糊着搪塞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天渐渐黑了,雪也停了。
温茗刷了个牙洗了个脸,坐在床上看电视。电视的机顶盒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只有一两个频道可以显示,她抓着遥控器,心不在焉地看着屏幕上的新闻,满脑子想得都是秦延。
秦延会不会来呢?
她的心里自然是有答案的,可是,她还抱着一丝侥幸。
对于这个男人,无论是两年前还是现在,能支撑着她等待的,似乎从来都是心底的那丝侥幸。
可即便这样,也一直放不下。
夜深了,温茗开始被困意席卷,哈欠连天。恍惚间,她听到走廊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是秦延来了吗?
温茗跳下床,轻轻地拉开了房门,门才开了一条缝儿,她就看到白天楼道里遇到的那对男女正从对面房间走出来。
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们就住在她的对面,这也太巧了。
温茗又轻轻把门合上,对面的人并没有看到她,她也没有把他们当回事儿。
很快,走廊里又静下来。
温茗耐着性子继续等,可秦延始终没有出现。
空调的扇叶开合间吹出“呼呼”的暖风,不知不觉间,温茗睡着了,这一觉无梦无惊,睡得意外的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