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任天海听说她愿意去香港,非常高兴,他很快替她妥当地安排了一切,可临走,任云深又舍不得了。虽然这段日子她不回滕颢信息也不主动联系他,可是,她每天早上都会立在窗口,偷偷看着他去上学,晚上,又偷偷等他回来。
她不敢想象,以后,连这点小心翼翼的浪漫,都会成为奢侈…
眼罩全湿了,任云深摘下眼罩。
舷窗外,天黑如泼墨,飞机穿透了云层,入目没有一丝光。
一小时前,滕颢朝她飞奔而来。
他说:“云深云深,你总算愿意见我了!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理我了呢!吓死小爷了!”
任云深把手机里早就编辑好的一行字递给他看。
“陪我走走好吗?”
“好啊,你想去哪里都行!”
她想去的地方其实很多很多,可是她来不及了,她要赶飞机。所以,他们两个人只是在小区外的街上走了一圈。
冬夜,寒风,街上连片落叶都没有,整个城市光秃秃的。
少年依然话多聒噪,少女依然安静沉默。
滕颢像是要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和她说一遍,以弥补他们之间的空白,而云深,像是要把余生的耐心都给他,她想把他的话都珍藏,待到日后一个人时,慢慢回味,哪怕只是细小琐事,只要是他说的,她都喜欢。
两人走了大约半小时,又绕回原点。
任云深打字告诉他:“我要去香港了,暂时不会再回来。”
滕颢盯着她的手机屏幕,懵了。
任云深趁势,踮起脚尖迅速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终于。
她和他吻别。
在无人的街。
滕颢一下涨红了脸,云深却泪流满面。
她钻进车里,任由司机带她离去。
滕颢呆立在原地,她却越哭越大声,后视镜里,他转身回眸的那一瞬,她的心被撕扯到破碎。
一个吻,或许对他没有意义,却带走了她整个青春。
“滕颢,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过你。当然,现在还喜欢。或许,以后会一直喜欢。若忘不掉,我会怪你也怪自己。怪我太年少,怪你太惊艳。我不想和你说再见,如果不能在一起,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再相见。云深。”


第九十章 春节

任云深走后,滕颢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原本开朗爱笑的人,忽然就安静寡言起来。每次经过任家时,他都要站上几分钟,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不知在想什么。
期末考试,他的成绩一塌糊涂,之前允诺进步的那五名彻底没戏不说,就连前二十名的位置,都没有守住。
这样的结果,虽然不是阮妤造成的,但是,她也很内疚。
好在,期末不是高考,他们还有机会调整状态。
春节临近,沈冰因为太忙不能回国,滕翊滕颢两兄弟将出国陪她过新年,阮妤本是打算留在辽城打工赚钱的,毕竟,春节期间,很多岗位都是三倍工资,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可滕翊却舍不得她过年还要奔波,他说如果她不回家,他也不去国外了,就留在辽城陪她。
阮妤正左右为难,身在老家的爷爷一反常态地打电话过来,说希望她今年回去一起过年。
爷爷开口,阮妤当然同意,她当天就订好了回家的车票。
阮妤的老家在三门峡,家里只剩下一个爷爷,名叫阮和平。
阮和平是个裁缝,在镇上开个小店,专门给人缝缝补补,做做衣裳。阮妤是爷爷一手拉扯大的,但祖孙两并没有很亲近,因为爷爷对她特别的严厉,尤其是父亲和奶奶相继去世、母亲不告而别之后,爷爷几乎没有再对她笑过。
阮妤是有些怕他的。
小时候,她若调皮贪玩、睡懒觉,或者不好好写作业,爷爷就会用木尺抽她的手掌,一下又一下,从不心软。
可以说,她的好习惯好成绩,都是爷爷抽出来的。
回家的那天,滕翊开车送阮妤去火车站,临走,他抱着她反复交代“路上小心”、“别理陌生人”、“到了发信息”这几句话,好像是个送孩子远行的家长。
阮妤附到他的耳边轻轻说:“你知道吗?我爷爷都没有你唠叨。”
然后,她就被强吻了。
车站人来人往,但他却吻得毫无顾忌。
阮妤是红着脸又红着眼上的车,这不过只是一场普通的短暂分别,可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想哭,看着月台上久久目送着她的滕翊,她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和安心。
这种踏实和安心,惹她落泪。
曾经,辽城对她来说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市,她的学校在这,仅此而已,她没有期待,也不会被期待,而现在,她有了一个风里雨里都想去见的人,也有了一个风里雨里一定会等她回来的人。
漂泊的孤帆,终于有了港岸。
游走的浮萍,终于有了牵绊。
遇到爱情,原来是这样美好,这样温暖。
阮妤朝窗外的滕翊挥挥手,他也笑着扬手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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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轰隆向北,阮妤一觉睡到了三门峡。
三门峡位于河南西北部,是黄河所有边沿城市之中距离黄河最近的一座城市,也是华夏文明发祥地之一。
出了三门峡车站,阮妤又转了两路公交到达她的家。
一下公交车,阮妤就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直哆嗦,幸好,今天的阳光还算充沛。她把脖子缩在围巾里,戴起连在外套上的帽子,拖着行李箱慢慢往家里走。
她没有告诉爷爷,她是今天回来。
临近春节,小镇上的家家户户都挂着红灯笼,贴着红对联,一派祥和喜气。
阮妤穿过巷子,走到自己家门口,看到家门口冷冷清清的,除了爷爷那张“修补价格表”外,什么都没有挂,什么都没有贴,她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酸涩。
如果她不回来,他就打算这样过春节了吗?
“爷爷。”阮妤推门进屋。
屋里,阮和平正坐在缝纫机前,低头补一条裤子。缝纫机是老式的那种,黑色的机身,上头的烫金花纹早就已经糊了,机子发力,全靠脚踩。
阮和平听到声音,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抬起头来。
“爷爷,我回来了。”阮妤走向他。
阮和平看到是阮妤回来了,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但又很快掩住。
“回来也不知道提前交代一声?”他站起来,“上了两年大学了,做事怎么还这么不严谨?”
阮妤知道他又要批评说教,闷闷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阮和平说了她几句,见她不回嘴,语气慢慢变软了。
“饿不饿?吃饭了没有?”
“不饿。”
其实是有些饿的,火车上的五个多小时,除了几块饼干,她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
可是她怕说出来,又要挨训。
“那我就不管你了,我先出门一趟,你自己赶紧去把被子枕头拿出来晒一晒。”阮和平顾不得缝纫机上的裤子,从抽屉里抓了零钱包,快步穿过小院走了出去。
阮妤放了行李箱,进屋把房间里的被子抱出来,铺开了晾在院里的竹竿上。
阳光特别暖。
这样晒两个小时,便足够了。
阮妤处理好了被子枕头,又擦了擦房间里的灰尘,这样一来二去,身上仅剩的能量也消耗完了,她觉得自己的胃彻底空了。
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幸亏爷爷出门了,不然,就该穿帮了。
阮妤决定去厨房找点吃的,可她走进厨房,掀开桌子上的餐罩时,瞬间傻了眼。餐罩下面,只有一盆黑乎乎的咸菜,看着已经吃了好多天的样子。
这老头…过得什么日子啊。
阮妤按了下发胀的太阳穴,转身去开冰箱门,冰箱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电都没有通,一股闲置已久的味道扑出来,撞得她眼眶发红。
她知道爷爷省吃俭用,是想把钱都攒下来给她读书,可是她没有想到,他已经省到了这个地步。
眼泪猛地掉下来,收也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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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和平一个小时之后才回来,他手里提了好几个袋子,山药和芹菜在袋口冒着头,看来他刚刚匆匆出门,是去菜市场买菜了。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见阮妤坐在风口,他没好气地数落了几句,把她赶到屋里,才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很快飘来了肉香。
晚餐特别丰盛,有鱼有虾有肉,还有几个阮和平的拿手好菜,像是提前过春节的感觉。那盘咸菜,不知被他藏到哪里去了。
餐桌上,祖孙两谁也没有说话,都只顾闷头吃菜。他们一般不聊天,阮和平很少会问她学校里的事情,阮妤也不会主动提。
沉默,是他们相处的方式。
吃完饭,阮妤想洗碗,阮和平没让,明着,是他嫌她碍手碍脚,但阮妤知道,他只是怕她沾到油腻。
老头傲娇,从不会好好说话。
幸而,阮妤都懂。
回房之后,阮妤和滕翊聊了一会儿天,就洗澡睡下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是真真切切回家的感觉。
后面几天,阮妤哪儿也没去,每天就待在家里,陪着阮和平。裁缝店几乎没什么生意,只是偶有几个年长的邻居破了裤子或者大衣内衬裂了口子过来补一补,年轻人早已没有什么“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观念了,就算是新衣服,穿上一年不流行了,也会被丢弃。
民间的裁缝手工艺,将一点点被淘汰在时代的洪流里。
阮和平踩缝纫机时,阮妤就坐在边上看看书背背单词,两人依然很少聊天,不过沉默里却透着一丝难得的温馨。
邻居们知道阮妤回来了,都跑来看她,毕竟,她是三门峡出去的状元,当年高考结束之后,她在镇上市里都小火过一阵。
隔壁孙阿姨也借着做衣服的由头来到了阮妤的家。
孙阿姨的女儿裴茜和阮妤一样大,相较阮妤这个学霸,裴茜是典型的学渣,她不爱念书,也不喜欢学校生活,所以高中没读完,就已经出来打工了,婚事,也早早定下。
在小镇上,这样的女生很多,不足为奇,反倒是阮妤这样奋进的,常常被当成异类。
“阮阮啊,好久没见,你都瘦了。”孙阿姨蹙眉打量着阮妤,“学习很辛苦吧?”
“还行。”阮妤笑答。
“你说还行,那肯定就是辛苦咯。哎,要我说啊,女孩子何必这么辛苦呢,学那么多知识,到最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
阮妤不语。
这样的话,她听过不少,虽然她打从心底就不认同,但也懒得去辩驳。价值观这种东西,并不可能人人都在一个水准上。
女孩子当然要多读书,只有自己变得更好,才能拥有更多的选择权。哪怕最后还是要结婚生子,至少能有更优秀的伴侣相配,也能养育出更优秀的孩子。
“我们家阮阮是比不上你家茜茜,听说茜茜开年就要生了?”阮和平在旁出声,听起来,他似乎是胳膊肘往外拐,但其实,他只是在转移让阮妤难堪的话题。
“是啊是啊。”孙阿姨一脸喜气。
“听说是个男孩。”
“是啊是啊。”孙阿姨更开心了,“医院不让检测胎儿性别,我们偷偷做的,是个男孩。”
“那就恭喜了。”
阮和平原以为主动把她想要炫耀的点一个个引出来,就可以结束这场对话,送走这尊大佛了,哪知这还没完呢。
“阮阮啊。孙阿姨跟你说,上大学可别光顾着学习,要记得找男朋友啊。不然,等你毕业出来,好男人都被人挑完了,你看看那头陈伯伯家的女儿,都三十了,还没有对象呢。”
“三十也不大。”
“三十还不大呢?换了我们那时候,孩子都好几个了。”
“现在怎么还能和那时候比呢。”
“怎么的?现在的人读了几年书就了不起了?”
“孙阿姨,我不是这个意思。”
阮妤都无语了,明明是她自己挑起的话题,说着说着还生气了。孙阿姨就是中年妇女里头“没文化真可怕”的典型代表,这种人常年把结婚生孩子的话题挂在嘴边,觉得这两件事情就是评判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准,她们不仅以此框死自家的儿女,还喜欢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别人反驳一两句,就是没礼貌,殊不知,自己有多可笑。
“阮阮啊,你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是为你好啊。”
“谢谢孙阿姨的关心,我已经有男朋友了。”阮妤脱口而出。
话落,就见阮和平朝自己看了过来。
阮妤顿时有些后悔,但意外的是,阮和平竟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就连孙阿姨走后,他都没有说什么。阮妤觉得奇怪,要是换了平时,阮和平一定会教育她要以学习为主,不要分心谈恋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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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的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除夕。
除夕夜,爷爷阮和平给阮妤一个压岁红包,红包里面是一张五万的存单。这是阮和平所有的积蓄。
“爷爷,你这是干什么?”阮妤不知所措。
她总觉得,这次回来,爷爷整个人怪怪的。
“你不舒服吗?”
“胡说什么?大过年的咒我是不是?”阮和平瞪眼。
阮妤赶紧摇头:“当然不是,我只要你健康,其他什么都不要。”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把存单收好,密码是你的生日,以后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就去取,这点钱,应该够你读完大学了。还有,也别寄钱回来了,哪儿有学生不好好在学校学习,天天跑出去打工还给家里寄钱的。”
“我没打工,那是我的奖学金。”
“你唬谁?真当我老糊涂了是不是?什么奖学金交了学费还能剩那么多。”阮和平一语戳穿。
阮妤不吱声了,手里的纸片仿佛千斤重。
“还有…”阮和平顿了顿,“你那个什么男朋友,找时间让他过来一趟,我得看看,替你把把关。”
“爷爷!不用这样吧?”
“怎么不用?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有什么看人的眼光?”阮和平一脸严肃。
阮妤哭笑不得。
吃完晚饭,阮妤把爷爷阮和平的这些话转述给了滕翊,滕翊那头并没有回复。
她想起来,他今晚的飞机飞国外。
随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手机也疯狂地震动起来。
阮妤瞧了一眼,收到的信息多数都是班上同学转发的新年祝福,她没有挨个回,只是在寝室群里发了句新年快乐,然后就睡觉了。
大年初一,阮妤醒得特别早。
她一起床,就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是滕翊。


第九十一章 逆水流鱼

滕翊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支着行李箱站在院子里,正东张西望,好像并不确定这是不是他要找的地方。
阮妤定定地看着他,除了惊喜他的突然出现,更让她惊讶的,是滕翊的头发。
他标志性的脏辫不见了,新理的头是个板寸,短而阳刚,让他看起来更精神了。
果然,寸头是检验帅哥的第一标准。
阮妤正发愣,滕翊看到了她,他冲她扬起嘴角。
阳光下,这个帅气的男生熟悉又陌生。
“你怎么来了?”阮妤跑出屋子。
照理说,他现在应该在国外才对。
“你不是说爷爷想见我?”
滕翊是在机场收到阮妤的信息的,那时他正准备托运行李,看到她的信息后,不知怎的,他忽然生了一股想马上出现在她面前的冲动。
他知道,这是个见家长的绝好机会,错过这个村,便没了这个店。
他没多想,立马退了手上的票,又买了最近一班去三门峡的机票,这波操作,惹得滕颢直骂他疯子。
连夜舟车劳顿,终于赶在天亮之前站在了她的面前,尽管快累吐了,但是,看到她惊喜的表情,一切也便值了。
“那你妈…”
“我和她通过电话了,她知道。”
“她知道?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滕翊点头。
沈冰其实早就知道了,她是过来人,又是滕翊的母亲,对滕翊了解得很。虽然滕翊为人和善,但也从不会用那样温柔宠溺的眼神看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子。
她好奇一打听,滕颢那嘴不把门,什么都说了。
“那你妈…”
“她很喜欢你。”
“真的?”
“真的。”
阮妤松了口气。
滕翊朝她张开双臂:“现在可以欢迎一下我了?”
阮妤笑着扑进他的怀里,双臂穿过他的羽绒衣,蹭着他里面的毛衣。
他身上好暖。
分开的这段时间,并不算长,但她真的很想他啊,这种想念,是聊天和视频无法缓解的,冰冷的屏幕就是冰冷的屏幕,只有温暖的相拥,才能感受到真实。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剪掉了?”阮妤伸手去摸他的板寸。
板寸有些扎手,酥痒的触感从手心传遍全身。
滕翊笑而不答,只是反问她:“顺眼吗?”
“好看。”
“那就好。”
滕翊这头发,是在机场外的一个路边摊上剪的,剪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思想挣扎,只是单纯觉得顶着脏辫来见家长不太好,毕竟老年人少有能接受那个发型的。
他可不想第一次见面就给阮妤的爷爷留下“小痞子”、“小混混”这样不佳的印象。
“你舍得?”
“没什么舍不得的。”
滕翊当初留脏辫,也不过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很多人把他的脏辫当成他玩街舞的一个标志,但其实,街舞人并不需要什么标志。oversized的衣服裤子,金链子银链子,纹身,脏辫…这些都只是个装扮,并不是框架,也并不代表什么,就像他们穿白衬衫可以跳街舞,穿唐装也可以跳街舞。
街舞的灵魂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有局限的,一直都是人的目光。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
“你说过。”
“就算说过是在三门峡,你又怎么能精确到哪一家呢?”
“三门峡能有几个状元?”
滕翊在出租车上随口一问,出租车司机就把他带到了阮妤的家门口。
状元小姐,在三门峡的名气可不一般。
阮妤恍然大悟。
“惊不惊喜?”滕翊问。
“惊喜。”
“开不开心?”
“开心。”
“真乖。”
滕翊低头去亲吻她的脸颊,他们正抱在一起缠绵难分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阮妤赶紧推开了滕翊。
两人保持着几拳的距离,原地立定,像是幼儿园排队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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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进来的人正是爷爷阮和平。
阮和平一见滕翊,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继而,他审度的目光将滕翊打量了个遍。
小伙子又帅又周正,没毛病。
“爷爷,这是我男朋友,滕翊。”阮妤说完,揪了一下滕翊的衣角,“这是我爷爷。”
“爷爷。”滕翊乖巧地出声。
阮和平点点头,问他:“刚到?”
“是的。”
“进去坐吧。”
阮和平说着,面无表情地进了屋。
阮妤怕爷爷的严肃吓到滕翊,连忙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解释:“我爷爷就是这样的性格,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
“你知道?”
“你像你爷爷。”
“为什么这么说?”
“刚认识你那会儿,你就是这样。”
“怎样?”
滕翊耸了耸肩,没答,他径直跟着阮和平进了屋,徒留阮妤在原地反思。
她那时到底是什么样?
嗯…应该是冷冰冰的,生人勿近这样吧。
是的,她一直是那样的人,是滕翊改变了她,让她也变得温暖开朗起来。
阮和平对滕翊的到来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热情,但是,他很欣慰。昨天随口一提,孩子就连夜奔波而来,这样,足以见他对阮妤的真心。
中午,阮和平做了一桌好菜。
餐桌上多了一个滕翊,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滕翊情商智商双高,他很懂怎么制造话题,也很懂怎么哄长辈开心,饶是阮和平这样不苟言笑的人,也逃不过滕翊的套路,每隔几分钟就会被逗笑一次。
阮妤都傻眼了,她几时见过爷爷这么开心?
饭后,阮妤收拾了一个房间给滕翊补觉。滕翊这一路来,已经疲乏不堪,几乎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她听他起了轻鼾,便退出了房间。
阮和平在外头等着她。
祖孙两对视了一眼,阮和平就朝院子走去,阮妤赶紧跟上。
院子里阳光丰沛,因滕翊的出现而产生的短暂热闹过后,家里又恢复了沉寂。
阮和平给阮妤搬了张小凳,示意她坐下。阮妤知道,阮和平肯定是要问滕翊的事,果然,他一开口,字字句句都围绕着滕翊展开。
阮妤也全都如实以告,包括滕翊的家庭背景和两人的交往过程。
这是印象里,她和爷爷最深入的一次交谈了,爷爷难得说那么多话,虽然刚开始阮妤有些不习惯甚至害羞,但是,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是关心和被关心的感觉。
末了,爷爷阮和平松口发表对滕翊的看法,其实他不说阮妤也看得出来,爷爷很喜欢滕翊。
“滕翊不错,虽然才见面还不是很了解他的为人,但从你的叙述和他的举手投足间能感觉到他良好的家教和修养,一个懂礼貌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你和他在一起,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