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
佟冉心下一沉,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她被卞廷川拉进了院子。
“廷川哥哥,你怎么了?我开玩笑的。”佟冉忙解释。
“这种玩笑,以后不许乱开。”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嘛!”她撒起娇来。
卞廷川松开了她的手,眉头也情不自禁地松了:“今天去哪儿了?”
“我去处理了一点事情,等下吃饭的时候再说好吗?”佟冉捂住小腹的位置,“我都饿扁了,你快去卸妆,卸完妆就可以吃饭了。”
卞廷川一听她喊饿,彻底没了脾气,他抬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宠溺地骂了声“小吃货”,抬步就往化妆间走。
第二十章 亲生父亲
果然,卞廷川一卸完妆,沈素玲就在厨房喊吃饭了。
一桌人很快围坐到一起,叶三平今天刚拆了头上的纱布,人松快了不少,一见佟冉,就追着要和她玩闹,可惜,佟冉实在没有心情。
“怎么了?”卞廷川看她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不是饿了吗?”
“可能饿过头了吃不下吧。”
“真难得,你还有吃不下的时候。”卞廷川笑。
佟冉看着卞廷川眉眼弯弯,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上官珒那双永远风轻云淡的眸子,想起他对她说,快刀斩乱麻。
是啊,越是困难的决定,越是应该速战速决,长痛不如短痛。
“师傅。”佟冉唤了卞应宗一声,“我有事和大家说。”
“什么事情,说吧。”
“那个……我要搬出去住了。”
桌上一静,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佟冉,目光复杂。
卞应宗最先反应过来,他放下筷子,呷了一口茶:“冉冉,你可是有更好的去处了?”
佟冉没料到,卞应宗会理解岔了。不过,也是,这些年云和剧院发展大不如前,剧院的演员们工资低廉,人心飘摇,戏骨出走早已不再是什么新鲜事了,卞应宗会这样想也很正常。
“不是的师傅,我只是不住这里,戏我还是会回来唱的。”
“那为什么要搬出去住?搬去哪里?”卞廷川追问。
佟冉低头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是我私人的原因,能不说吗?”
卞廷川眸色略暗,表情不太好看,气氛顿时陷入了尴尬。
“是他又来找你了吗?”一旁的沈素玲忽然开口。
众人皆怔,不知道沈素玲口中的“他”是指谁,佟冉也是一头雾水。
“我早上看到了,你上了他的车。”沈素玲继续说。
佟冉慌张,她早上猫腰躲得那么好,竟然还是被看到了?这下好了,她和上官珒的事情一定瞒不住了。
“我……”
“是孙策对不对?”沈素玲看着佟冉。
佟冉握筷的手指一僵。
孙策,她已经有近一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甚至,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那个人的脸长什么样子。她只记得,他戴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但言辞却很锐利,他想带她走,从云和,把她带走……
“奔驰,我记得他上次来找你的时候,开得也是辆白色的奔驰。”沈素玲笃定地说。
佟冉无言。
沈素玲年纪大了,外出演戏坐的都是大巴,平时对车没有什么概念,在她看来,车标和颜色对上,就是同一辆了。
众人见佟冉不说话,以为沈素玲说对了,之前的惊讶和那些无谓的猜忌也消散了。
“冉冉。”卞应宗重新拾起筷子,语气柔和了些,“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但是,我尊重你的选择。人活一世,仇恨可以放下,血脉亲情永远割不断。无论如何,孙策是你的亲生父亲。”
第二十一章 凡事顺着她
佟冉又做了好长一个梦,当她挣扎着醒来,却什么都记不起。她坐在床上呆呆地放空,直到费海打来电话,才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佟小姐。我来给你搬行李。”费海在电话那头说。
“不用了,我只有一个行李箱,不用麻烦。”
“不麻烦的,我都在云和剧院了。”
佟冉闻言,跳下床,推开窗。窗外,费海立在院子里头,而走廊那厢,苏瑶尚小眉她们正过来,眼看两路人马上要遇上,佟冉赶忙叮嘱费海:“别在人前乱说话。”
费海应声,这话,他来时上官珒也交代过他。看来,这两人,才刚领证,就已经有了夫妻的默契。
佟冉挂了电话,匆匆套上拖鞋走出门。
苏瑶她们看到费海,都围过来打招呼,费海也算剧院的老熟人了,可眼前的几个姑娘卸了妆,他辨不清谁是谁,有些尴尬。
“我早就说过你不像是来看戏的。原来是冉冉姐爸爸派来的人。”苏瑶笑着道。
爸爸?上官珒什么时候成佟冉的爸爸了?
费海看向佟冉,一脸求解的表情。
佟冉忽视了费海的目光,指了指里屋:“我就一个行李箱,你拿去车上吧,我换个衣服就走。”
“好。”
费海进去提了行李箱,行李箱比想象中轻得多,他刚走了两步,就听佟冉又喊他。
“费海,等等,带上这个!”
费海闻声回头,还没反应过来“这个”是“哪个”,两米开外一柄红缨枪笔直地朝他飞了过来,他吓了一跳,在躲与接之间挣扎了片刻,最终扔了行李箱,两手虚虚地接住。
“哎哟!”
还挺沉。
“至于嘛你!”佟冉过去捡起自己的行李箱,好在她的箱子结实,不然非得被费海砸出窟窿来。
“不好意思。”费海挠挠头,“不过佟小姐,你带着这个干什么?”
虽然这红缨枪只是戏台上的道具,但好歹也算个武器,看着还挺危险的。随园那地方,安保严格得很,要把这东西带进去,免不了要被盘问一番。
“我早上要练功的,怎么?总不能让我丢了吃饭的功夫吧!”
费海想了想,不敢忤逆。
毕竟,来时上官珒还交代了:“凡事顺着她,有什么要求都答应。”
“好。”
费海拿着行李箱和红缨枪先出去了,佟冉换好衣服,恋恋不舍地在房间又逗留了一会儿,才出门。
苏瑶她们还在院子里,卞廷川和叶三平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几人一齐看着她,叶三平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佟冉,脑袋在她肩膀上乱蹭。
“别走!别走!”
佟冉眼眶发酸,又不想让他们看出端倪,只能强颜欢笑,她摸了摸三平的后脑勺,道:“三平,我明天还来的,我以后每天都会来的。”
“我不,我不!”三平死不撒手。
“三平,冉冉姐姐去找她爸爸,这是好事,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快放开。”苏瑶伸手来拉叶三平。
叶三平抽泣着,但在听到“爸爸”两个字时,乖乖松了手。
在场除了卞廷川,其他人都是孤儿,大家都太明白了,“爸爸”、“妈妈”这样的词有多珍贵。
佟冉原本并不想骗大家,只是昨天沈素玲闹了乌龙之后,她发现这个理由最能被大家理解,于是,索性顺水推舟默认了。
“我走了。”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卞廷川身上。
卞廷川冲她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
“冉冉,如果那里住得不开心,随时告诉我,我去接你。”
第二十二章 一冰箱的草
佟冉跟着费海上了车,离开时她没回头,她并不想把搬家搞得像是生离死别,只是抬眸的刹那看到后视镜里卞廷川立在门口久久不动的身影,她的心还是刺痛了一下。
她什么都能舍下,唯独卞廷川,她舍不得。
没关系,她还会回来的,她在心底安慰自己。
费海把车开到随园,果不其然,那柄红缨枪成了进大门的阻碍。费海下车好一阵解释,还搬出了上官珒的名字,才被放行。
这是佟冉第一次来随园,她原以为会是多辉煌的一个富人区,却没想到,随园的建筑风格很低调,远望近观都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素雅。
费海把佟冉送进了门,就准备要走。
“诶诶诶。”佟冉忙叫住他,“费海,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嗯?”费海不解。
“比如我住哪个房间什么的。”
“这个我不清楚,上官先生没有交代。”
“那他有没有说他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下午集团那边有国外的客户过来考察,上官先生要亲自陪同,具体结束的时间不确定。”
“……”
费海离开了,偌大的房子,只剩下佟冉一个人,虽然没有人盯着,可佟冉依旧浑身不自在,她觉得,这屋里好像有上官珒遗留的气场,无色无形却特别压人。
她百无聊赖地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想看会儿电视打发时间,可那电视机和遥控器都太过高级,她不会使。茶几上倒是有杂志,但她翻了几本,都是财经类的,她不感兴趣。她只能掏出手机,开始听戏……整个下午就在这一隅沙发上过去了。
天刚一暗,佟冉就饿了。
她原本不打算在上官珒回来之前在他家没礼貌地乱走动,可实在架不住“咕噜噜”的肚子,只能去了厨房。
厨房大而整洁,与客厅一样处处透着主人不凡的品味。
佟冉去开冰箱,她做好了冰箱里空无一物的心理准备,可一打开,还是傻眼了。
一冰箱的草!
一冰箱的草!
一冰箱的草!
罗马生菜、苦苣、紫甘蓝、菠菜、小番茄、玉米、花椰菜、黄瓜、薄荷叶、圆白菜……上官珒这人,去外面餐厅吃草,在家还吃草,他到底对肉有什么偏见?
佟冉绝望地关上了冰箱,虽然冰箱里还有水果和牛奶,但是,这些东西此时根本不能慰藉她空荡荡的肚子和受到冲击的灵魂。难道以后她不仅要和上官珒住在一个房子里,还要和他一起吃草吗?
不!不!不!
她内心一万个拒绝!
佟冉在其他柜子里翻找起来,她想着,没有肉有泡面也是好的啊,香喷喷的泡面上卧个鸡蛋,那也是人间美味啊。
当然,在上官珒的厨房,泡面是不可能有的。
佟冉在厨房呆立了片刻,肚子叫得愈发大声了。
她没法子,只能回到客厅,拿起手机给自己叫了份外卖。
第二十三章 麻辣香锅
上官珒立在电梯里,费海进来,替他按了楼层,接着退到他的身后。
电梯门合上,镜面里,上官珒的身影被一条线切做两半,他脸色不太好,两边的眉头都蹙着。
费海不敢多话,他听说了,今天的客人很难缠,上官珒被磨了一天,想必耐心早已告罄。
楼层数字往上跳着,轿厢里气压却越来越低。
“她怎么样?”上官珒忽然开口。
费海默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老板口中的“她”是指谁。
“佟小姐一直在等你回去。”
上官珒摸了一下手腕上的表盘,身后的费海不知想到了什么,莫名扬了下嘴角。
“笑什么?”上官珒正好从镜面里瞧见。
费海忙恢复正色:“没什么,我只是想到,刚才保安那边给我打电话,说拦下了一份可疑的外卖,他们怕有猫腻,让我向你确认一下。”
“外卖?”
费海见上官珒有兴趣的样子,顿时来劲了。
“是的,好大一份呢。”费海边说边掏出手机,保安他们以前从没遇到过往上官珒家送的外卖,他们觉得奇怪,还特地拍了下来发给费海。
上官珒侧头,看着费海点开一张图,献宝似的递过来给他看,图中,是一份红彤彤的麻辣香锅,还有一张长长的外卖单,五花肉、虾、鱼丸、毛肚、鸭肠、土豆、金针菇、藕片……备注里还着重加了三个字“要够辣”。
“我打电话和佟小姐确认过了,是她点的。”费海话中带笑,但这种笑毫无恶意,只是单纯觉得可爱。
上官珒仔细看了一眼图片,没说话。
费海见老板没什么反应,讪讪收回手机,但心底还是觉得好笑,他跟在上官珒身边很多年了,对上官珒的生活习惯非常了解。这些年,老板在锻炼和饮食方面自律到令人发指,尤其是饮食这块,他聘请了专业的营养师为他搭配食谱,健康清淡、少油少盐少糖是他的原则,而这位佟小姐,油腻重口,似乎是另一个极端,看来,以后家里是免不了一番激战了。
上官珒回到办公室,处理了两封急邮,关电脑的时候,那份火辣辣的外卖又在眼前冒出来,他突然想起之前在“沙戒”佟冉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原以为她只是不想嫁给他,现在才恍然,或许她的不快里还有一个原因,吃。
他微扬了下唇,拿起车钥匙下楼。
上官珒回到家已经晚了,他一进门就感觉到室内的温度不太寻常,转头才发现,两边的窗户都开着,凉风正来回穿梭。
挺好,吃完麻辣香锅还知道散一散味道。
上官珒往里走,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沙发处。沙发上,佟冉侧躺着,一头乌发散在脑后,灯光下盈盈好似镀了层微光,她怀里搂着一个抱枕,双目紧闭,睡得正香。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继而渐渐放轻……
第二十四章 牡丹花下死
佟冉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上官珒家的沙发很软很适合睡觉,只是睡着睡着有些冷,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想再捞一个抱枕御御寒,哪知眼缝开合间却见有一道影子正朝自己“压”过来。
她一惊,立马起身翻过沙发,快速地抄起搁在一旁的红缨枪,笔直地朝那影子挥过去,因为刚醒,她的动作并不利索,可尽管如此,对面的人还是没躲过去,或者说,压根没躲。
“怎么?第一天来就要杀人?”上官珒低头,他的白衬衫被她的红缨枪挑破了长长的一道口子,幸而,刀口不利,要不然,他还真得见点血。
佟冉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看清楚来人是上官珒。
“是你啊!”
“这是我家,不是我还能是谁?”
佟冉抿了下唇,正欲解锁这对峙的场面,忽然又想起什么:“你刚才靠过来想干嘛?”
“你觉得呢?”
“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告诉你上官珒,你可别对我图谋不轨!”
上官珒扬起一抹微笑,提醒她:“佟冉,我们现在是夫妻。”
“夫妻又怎么样?”佟冉绷着脸,“我为什么会嫁给你你忘了吗?我是迫于现实的无奈,被逼的!反正,领证同居我已经做到了,但我也有我的条件,在这里,我要一个人一个房间一个人睡,上官珒,你若敢上我的床,我就和你拼了!”
上官珒看着她,她也倔强回望着他,火红的缨穗在两人之间轻轻晃动着,像极了她眼底毫无分量的威胁。
“呵。”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微撩了一下缨穗,忽然握紧了红缨枪的枪头,用力一扯。佟冉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牵引,往前跌了几步,一下撞在他的胸口。
红缨枪落地,他在她耳边低喃:“佟冉,听过那句话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暧昧的距离,交织的呼吸,性感的嗓音……佟冉的脸瞬间烫了。
她双手撑着他的胸膛,用力推开了他:“你无耻!”
“别给我立人设。”上官珒松了松脖子,“万一我对这个人设产生了兴趣,你会很麻烦的。”
“你敢!”
“没什么是我不敢的,只有我想不想。”
佟冉本想后来居上给他个下马威,哪知道这会儿,反倒被他的声势给唬住了,果然,谁的地盘谁老大。
她有点害怕,怕上官珒真的会对她怎么样。
上官珒见她一下萎靡的气势,笑了:“吓着了?”
“我没!我才不怕你!我会功夫的!”她还在嘴硬。
上官珒随手把搭在胳膊上的那条毛毯扔进沙发,不打算继续逗她:“佟冉,你放心,我对舞刀弄枪的女人没兴趣。”
他说完,转身上楼去换衣服。
佟冉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沙发里的毯子,许久才反应过来,所以,他刚才只是为了给她盖个毯子吗?
第二十五章 睡得好吗
佟冉的房间在二楼的最东边,里面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崭崭新新,看起来是特意为她准备的,这样想来,刚才的确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有些内疚,上官珒的衬衫,应该价值不菲吧。
哎,算了,谁让他不躲的,明明,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躲开。
佟冉洗完澡,换好睡衣,倒在床上呈大字敞着,手机在耳边震了震,她摸过来一看,是卞廷川。
“睡了么?”卞廷川问她。
佟冉盘腿坐起来,撸了把半湿的头发,望着这三个字出了神,她原本有好多话想和卞廷川说的,可想了想,却只回了句:“正要睡。”
“好,那晚安。”卞廷川秒回。
“晚安。”
佟冉敲下这两个字,却彻底失了眠,也不知道是陌生的环境还是纷乱的心绪扰着她,她一点睡意都没有,上半夜睁着眼数了千百只羊,后半夜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会儿。
醒来天已经大亮,她在晨光里翻了个身,才发现昨晚睡觉竟然没有拉窗帘,难怪总觉得那扇窗子黑压压的瘆得慌。
佟冉洗漱好下楼。
楼下静悄悄的,只有阳光透过落地窗铺的满客厅都是,她以为没人,正想折回房间,忽听右侧传来一道男声。
“早。”
佟冉转身,看到上官珒穿着运动装从一楼的健身房里走出来。他刚运动过,整个人浮着性感的汗意,却莫名又显得神清气爽。
“早。”她应了声。
“睡得好吗?”上官珒抽下脖子里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走向她。
“不好。”佟冉毫不客气。
“是么?”上官珒勾唇,转眸看了眼墙上的钟,“平时习惯五点半起来的人,今天一觉睡到了七点,这‘不好’两个字是不是有待商榷?”
佟冉顿时语塞。
她没想到,上官珒竟然还记得她的起床时间,她耳边忽然闪过他之前说的那句:“看来以后我得调整作息了。”
“你,今天不会五点半起的吧?”佟冉小心翼翼地问。
上官珒耸了耸肩,没有否认。
她顿时又内疚了一下:“你这么早起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就算起来练功,也不需要你陪着啊。”
上官珒没出声。
他平时六点起来锻炼,雷打不动,今天只是提早了半小时,而他早起半小时也并不是把她当成小孩子,只是觉得新室友初来乍到,或许会需要他的帮助,可哪里想到,他起了,她却睡到了这个点。
“你先坐一下,我冲个澡带你去吃早餐。”
“早餐还要去外面吃吗?”佟冉瞧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你平时也去外面吃?”
“我平时吃的,你可能不会喜欢。”上官珒意味深长地道。
佟冉想起那一冰箱的草,想起那一排冷冰冰的沙拉酱,不不不,她不是可能不会喜欢,她是真的不喜欢!
咦,可上官珒怎么知道她不喜欢?
第二十六章 孙媳
佟冉在沙发里等了一会儿,就见上官珒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楼来了。刚才那个流着汗,性感到热气腾腾的男人在衬衫和西装包装下,又恢复了往日淡漠的优雅状。
“走吧。”他对佟冉说。
佟冉起身跟上他。
上官珒打开大门,庭院里的风卷过来,携着他身上的松木香扑到佟冉的脸上。佟冉摸了一下鼻子,再呼吸时,感觉自己已经熟悉了这味道。
“去哪儿?”佟冉看出上官珒并没有开车的打算。
“隔壁。”
他话落,已经按响了隔壁的大门,门内很快有个中年妇人迎出来。
“少爷,早上好。”
“早。”上官珒看向屋内,“奶奶起了吗?”
“起了,在听戏呢。”
佟冉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上官珒忽然牵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里,满是运动后的余热,不灼人,却还是惊了她一下。
“喂……”佟冉试图挣脱,却被他牵得更紧。
“我带你来,是见奶奶。”上官珒说。
这句话在外人听来平平常常,但对佟冉而言,却是个提醒。他在提醒她,该配合他演戏了。也是,他们终归是领了证的关系,上官珒绕一大圈强行把她的名字写上他的结婚证,不可能什么都不需要她做。
佟冉沉了口气,不就是演戏吗?她十五岁登台,整整十年戏龄,她就不信,她连巾帼英雄都能演得入木三分,还演不好上官珒的妻子。
“哦,那进去吧。”佟冉看着上官珒眨眨眼,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她的反应着实令人意外,上官珒省心之余又觉得有趣,忍不住就笑了。
他带着她往里走。
屋内,老太太田珺正坐在客厅的阳光角晒太阳,她的收音机搁在大腿上,此时咿咿呀呀播放的,正是她大寿那日佟冉所唱的《穆桂英挂帅》。
“奶奶。”上官珒喊了声。
老太太闻声抬眸,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上官珒身边的佟冉。错乱的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巧妙地重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