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父亲顿了顿,也同我一样,看向那道士,脸上又多了一份疑惑,“孤的皇儿为何不能说话……”
道士微微一笑,抬眸与我对视,似乎在等我的回答。
顿时,殿内一片死寂,所有的人连呼吸都停滞了,正当气氛越加的诡异的时候,大殿内响起一个陌生的略带稚气,却又冷漠的声音。
“那我为何还活着?”那是我生平的第一句话。
周围再度哗然喧嚣一片,又如潮水,层层叠叠的在空寂的大殿响起,可是,却始终没有我那一句话那样响亮。
“因为,你是来寻找你那颗丢失的心的。”
“那我的心在哪里?”我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寒冷如冰。
“贫道不知。”
“找到了如何?没找到又如何?”
“找到了,你若不能将它带回,就是亦太子殿下您的离尘土之日。”
大殿内,再次一片哗然,随即又是一片死寂,这个时候,没有人再敢说话了,只是恐惧的看着我和那道士。
此刻的他们,有说任何一句话,都可能被满门抄斩,因为,父皇的脸色非常难堪,随即,他终于怒不可遏的吼道,“将这个胡说八道的道士给孤拉下去!”
道士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带着笑意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脸上,他不怕死!
“慢!”我斜睨了一眼冲杀过来的护卫,冷冷的呵斥到。
一听到我的声音,那些护卫顿时哆嗦了一下,随即抬头望向我的父皇,便躬身退了下去。
我从父皇身上跳了下来,负手走到道士的面前,仰头,厉声质问,“那怎样才能找到我的那一颗心?”
“如果有一天,太子殿下在月圆之夜摸到了自己的心跳,那就算是找到了。”他仍是在微笑,语气缓慢,吐字清晰。
是吗?心跳!三岁的我,抬手放在胸口,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上了大殿。
别说月圆之夜,就是平日,我都摸不到自己的心跳。
“皇儿,孤知道你的心在哪里?”父皇又将我抱了起来,站在高高的金銮殿上,伸手指着宫外那些巍峨的山河,说,“那便是你的心,收复我大厥河山的心。”
番外:赫连君亦(二)
是吗?我自问,目光穿过那些墨色的巍峨河山,落在更遥远的天际。收腹大厥河山的野心?便是我丢失的那颗心?但,我觉得,不是。我要找的那颗心,它还没有来。
可到底那是什么?我却不知道,那奇怪的道士也没有告诉我。我想他应该是不愿意告诉我吧。
道士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当宫人告诉我的时候,我正看着池子里那些白莲发呆。
满园池子,却只有一株白莲开得最为好看,在众多莲花中,它傲然而立,出水而绽,洁白如云的莲花瓣滚落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发着点点滢光,看起来像断了线的珍珠,直挺的身躯,显示这它清出淤泥的孤傲,还有……还有一抹其他莲花所没有的孤寂和惆怅。
我叹了一声,目光落在它身旁的一朵小骨朵上,那一花骨朵,似乎从来没有开过,却仰着头,吃力的注视着头上那多白莲。
我恍然的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好生熟悉,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时光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溜走了,每日忙完父王交给我处理的政事后,我便坐在池子里,看着里面的那些开着的,枯萎的,颓败的莲花直至落日。
这莲花池似乎一直都有灵性,那朵冷傲的莲花每一年都会绽开,而它的脚下,那朵莲朵却从未开放。
突然有一天,刚出了龙炎殿,胸口没由的疼了一下,那种疼痛,仿似有人捏住了我的心脏,紧紧不放,任我无法呼吸,接下来的几天,胸口那种疼痛都没有散去,我甚至第一次有些不安起来。
难道是我安插到慕朝皇宫里的人出了差池?
“百合,你派人查查慕朝出了什么事。”
一个月后,百合带来消息,宫中一切都好,没有其他事情发生,只是,慕朝大皇子正在迎娶他未及笄的王妃而已。
“王妃?”我怔了怔,那胸闷又涌了上来,“哪家的女子?未及笄就嫁了?”
“是袁志呈将军的独身女,袁兮怜,今年十四岁。”
“哦。”我淡淡的应了一句,袁志呈的女儿……
“但是……”百合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是袁兮怜似乎不喜欢这门婚事,一个月前传出了她上吊自杀的消息。”
唔!我轻哼了一声,那只手再度残忍的捏住了我的心脏。这是,最近以来最为疼痛的一次,上一次,应该是一个月以前吧。
一个月以前……我有些失神,却突然听到百合说,“太子殿下来了。”
我没有回头,目光落在远处的莲花池里。
“赫连君亦。”赫连卫卓傲慢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这么多年了,这懦弱的人偶尔会在我身边发发威,因为,他知道我不屑于理他,所以,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激将我,却从来没有成功。
只从那道士说了那一句话以后,我事实上已经成为了实质上的大厥的皇,朝中上下,所有大臣只听令于我,而赫连卫卓成为了一个名义上的太子。
尽管这样,他从未放弃争夺回属于他的权力和帝位,所以他主动要求去攻打慕朝。
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去收复失地,几乎不可能。但是,他要去,我就有他去,正好也让他看清楚自己有多么的愚蒙。
半年之后,赫连卫卓收买了袁府的人,让袁志呈意外的战死沙场,可是,大厥这边却遭受到了致命的打击——慕容池亲自带兵反击。
这让我不得不担心我之前的精心安排,所以带着百合和哈达悄然潜伏进隋安。
也是在那里,我的生命第一次正真的开始了,只是,许久之后我才意识道。
那个月圆之夜,我的心再次停滞,血液也逐渐凝固,因为客栈条件有限,我无法找到温暖我身体的东西,百合帮我准备了热水,让我躺在里面,她自己也脱衣进来了。
我已经习惯了她的身体,但是我不碰女人,这或许是因为没有心的原因,我从未对任何东西产生过兴趣,哪怕是女人,所以,在赫连卫卓的眼里,我是一个怪异的有断袖之癖的人。
她滚烫的身体和我的冰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却没有减弱我刺骨的疼痛,让我不由的发出难忍的疼痛声。
也在那个时候,楼顶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随即是瓦片被解开的声音,透过那半透明的屏风,我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楼顶滑落下来。
几乎那一瞬间,我胸口微微一暖,疼痛突然减轻了许多,这突来的改变,却让我不由的害怕和恐慌。
这些年来,我已经忘记了道士所说的寻心之事,因为经过这么多年,我也相信了收复慕朝才是我的人生大事,才是我活着的意义。
只是,那个瘦小的身影目的似乎不在于我,而是刚才哈达送进来的食物。
小偷吗?偷食物的小偷?我皱了皱眉,悄然的观察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过了半响,‘他’竟然掏出了衣服,将剩下的肉都放在了衣服里——‘他’打算带走!
番外:赫连君亦(三)
一个小偷潜入了我的房间,竟然在偷我的食物!看着那个身影麻利的动作,胸口再度闷痛起来,没有经任何思索,我一扬手,掀开了那隔在我们之间的屏风。
几乎那一瞬间,那个小偷赫然的转过神来,看向了我。
那一回眸,我的心再次收紧了一下,却只是短暂的瞬间,因为很快的,我的注意力从心口处转移到了那个小偷的脸上。
不,或许应该是一个小孩子,一个脏兮兮的看不出性别的小孩子,带着怪异的帽子,光洁的额头,宛若细柳的眉毛,浓密的睫羽毛下,眸子漆黑却如钻石一样闪亮,小巧的鼻子下,那……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个小孩子的嘴里,还含着一块没有吞下去的肉,当我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时,那块肉啪的一声从他嘴里滑落,掉在了地上。
只是,为何我看到那个小孩子做了一个吞口水的动作?想到这里,我目光从才上移,那一刹那,四目交错的瞬间,我突然有一种似曾相似的错觉,仿似,在很遥远的地方见过他。
他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有宛若流星的光彩闪过,随即又是片刻的诧异,然后是赤——裸——裸的打量,那大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就那样定格在我的脸上,还带着灼灼的光辉,以及有些贪婪的目光,看得让我第一次觉得好生不舒服。
是的,我觉得不舒服,浑身有些热,甚至觉得烦躁!
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毫不惧怕,毫不忌讳的打量我。
我生气了!这是后面我才知道的,在片刻的时间里,我突然觉得烦躁,觉得不舒服,觉得讨厌,开始生气……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有了情绪波动,对一个小孩子,一个没有说话,仅仅的偷我食物,对我打量的小偷!
想到这里,我心里更加的气愤,有些恼怒,甚至有一些不甘心,一个小孩子怎能影响我的心情呢。于是,我腾的一声从水里面站起来,没想到,那个小孩子突然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
扶着背后的桌子,他的目光显得更加的贪婪,似乎还带着点色——欲,许久有些不舍的从我的脸上移开。那个时候我以他要走了,却没想到,他动都没动,目光反而落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后又往下移,直到最后定格。
明亮的琉璃光中,我看到了他做了一个让我打了一个冷战的动作——在目光定格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眸子里又万分的吃惊和差异,随意他低头看了看他自己的胸前,那脏兮兮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可是,在目光又落回我胸前的时候,他眼神突然多了一丝惋惜和同情,像是在可怜我!
我恍然明了,他是在看我的胸部,而且是毫不避嫌的打量,那一刻,我只觉得气血上涌,有打人的冲动,即将在我爆发的前一秒,他说了一句我终身难忘,又备感耻辱的话。
他伸出脏兮兮的手,指向我的胸前,用好心提醒的语气说,“美女,你可不可以穿一件衣服?”
我身子一晃,觉得所有的事物都在打转,我几乎,要完全失去了理智,那一刻,我不仅仅是想打人,甚至是想杀人,以发泄我胸口那沉闷的耻辱,是的,我那一刻,备感耻辱!
我决定要杀他,以泄心狠,不过,门外却传来了凌乱的步子声,一听,就知道,是慕朝的士兵。我穿好衣服走了出来,看到那小偷面色十分慌张,在士兵冲进来的那一瞬间,他咚的一声跳进了水桶,速度之快,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士兵走进来,拿了一张图像,说找到此人必有重酬。我微微抬眸,看着那图像,突然觉得面熟,想了想,似乎和那小偷有一两分相似。
那群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便出去了,随即,那个小偷像是遇见鬼一样,狼狈的从浴盆里爬了出来,拧着他那包裹,踉跄的三步并着两步跑到了我的面前,看了看桌子上那张图像,一脸不屑,然后从包袱里掏出了一给上好的翡翠玉琢,放在我面前,说,“美女谢谢你。这个也算是我是心意。”
袖中的手不由的握紧的拳头,本来月圆之夜凝固的血液,突然涌了上来,让我觉得头晕眩的厉害,甚至身子都有些坐不稳了。我真的想杀他,可是,外面的那些士兵没有走远,这反而要暴露我的行踪。
我一侧头,懒得看他!见此,他悻悻离去,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回过头来,目光再次邪恶的落在了我的胸前,良久,他小声的说,“那个……吃木瓜很有效,如果你每天睡前坚持按摩几分钟,保证半年之后,你的胸会这样。”
手里的飞镖终于忍不住了,我第一次,被一个仅见过一次面的人,气得完全交失去了理智,飞镖飞快的朝他奔去,却又打在了门框上——他消失了,以刚才跳进水里的速度消失了。
我挫败的站起来,抬手落在那张桌子上,瞬间,它在我手下变成了粉碎,却没有让我有丝毫的发泄之感,反而让我更难受了。
番外:赫连君亦(四)
我喘着粗气,怔怔的看着地上那些残渣,冷冷的说道,“百合,斟酒。”
“主。”百合跪在地上,一脸担忧的望着我,“您是怎么了?”
我是怎么了?我怎么知道!我气急败坏的走到床榻前,身子一倒,侧身睡了过去,心里仍是烦躁不安,还夹着隐隐的疼痛——月圆的疼痛再度袭来了。
好不容易熬过一个漫长的一晚,一大早,我命哈达前往雍州,那里也同隋安一样,是连接大厥和慕朝的另一屏障,也是一个突破口。
在马车帘子掀开的那一瞬间,我吓得慌忙后退了一步,那个该死的小偷,竟然趴在了我的马车上睡着了。那张兮兮的脸上,黛眉紧拧,像是梦到了什么让他难以理解的事。
我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了一点距离,理智告诉我,要和这个该死的小偷保持距离,不然我会像昨晚一样失去理智!
看见百合,他犹如见鬼一样,惊叫了一声,甩开了百合的纠缠,抱着他脏兮兮的包袱碰的一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只是,他今天似乎没有昨天那么走远,脚刚落地,就在我的脚下摔了一个大大的狗吃屎。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我突然有一种淋淋尽致的快感,昨晚堵在胸口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让我不由的想大笑一声,然后顺势在给他来上一脚。
只是,在我抬脚的那一刻,他突然扬起头,惊喜的看着我,脸上却完全没有了那种狼狈的样子——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反而还微笑的和我打招呼,“嗨,冰美人!”
在无限的挫败之后,昨晚那种耻辱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心头,我深吸了一口气,绕开他,不再理这种人。
我告诉自己,没有必要和这种人计较,是的,不用!
却隐隐听到了他清脆的声音,“在下宋希濂,宋朝的宋,希望的希,雨濂初照的濂。”那一刻,胸口传来一声钝痛,我抬手捂着胸口,试图呼吸一下,却又听到他朗声的念叨,“天地虽大,已无归家,湖海虽广意酒萧乏,秋风老去残身相伴逆刃,寂寞穷途走天涯。”
抬眸,看着他脏兮兮的脸,在他的眸子里,我突然看到了另外一个中世界,一个白色衣服的人,头发高高的竖起,迎风而立,他的脸上,有一抹萧瑟和淡淡的笑意。
我突然,很好奇他了,甚至,多了一点对他的……好感吧。我喜欢他的那句,寂寞穷途走天涯,那该是多么自由的生活啊。
懵然发现,他也在看我,宛若星夜的眸子里,突然再次涌出昨晚那份同情,让我不由得心惊胆战,不安转身想要赶快离开,果真听到了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落在了我的胸上,而是,“敢情,那姑娘还是个哑巴?真是可惜了,长得像天仙,却不得开言。哎,人无完人哪!”我几乎可以感觉我全身血液瞬间凝固的声音,此刻,我只想离开!他,一定不正常!
感觉那个危险的气息慢慢的远去,我才舒了一口气,掀开帘子,看着荒芜的燎原……
这个时候,哈达却突然回头冒出了一句,“主,您刚才笑了。”
我笑了?我一怔,看着哈达诚实的脸,不由的伸出手指摸向自己的脸,我怎么会笑呢?我从来没有笑过。可是,哈达从来不敢骗我,这个世界上没人敢骗我——可事实上我错了,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她就是什么都敢做,她甚至一次又一次的骗我,还玩弄我。
我以为,那个该死的人,走了之后,就不会出现了,可是,当他再次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时候,他已经让我再度好奇和恐惧了。
赫连卫卓的直属将军,各日达曼带着一小支队伍驻扎在雍州附近,而且他秉承了他主子的好色淫秽,沿路抓了许多慕朝的女子带到军营。
只是,不过一日,他的军帐被人烧了个光,还被人羞辱戏弄了一番。
一想到,那个小孩子手拿火把火烧营帐的样子,我心里就有些不安,让我更不安的是,当百合告诉我,在路上发现了两个惨死的大厥士兵时候,我真的无法想象了!一个被大刀死,一个被捆绑在岩石上,肩上还有一个被匕首深深绞出的血洞。
他们可是,正正的在沙场上血拼的男儿啊,却落在来一个小孩子的手上。
真的是那个小孩子,看似一脸无邪,神经有些不正差的小孩子做的吗?我闭上眼,觉得心里无比空寂,甚至觉得那个人可能会将整个大厥都手刃刀下。
看到我忧虑的样子,百合递上一杯酒,小声的说,“事实上,那个宋希濂,是个女子。”
手中的酒杯砰的一声跌落在地上,我茫然的抬起头,看向百合,惊讶的问,“他是女子?”
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子怎么会是女子?一个如此瘦小的女子,怎么可能一个人前去大厥的营帐,还将他们烧了给光!一个女子,怎能将七次男儿砍刀?她该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能下的如此毒手?
“是的。”百合坚定的回答。
宋希濂,宋希濂,宋希濂……我靠在榻上,以无心喝酒,我只想知道,这个叫宋希濂的女子到底是谁!
番外:赫连君亦(六)
做完这一切后,身后传来了一道冷冽的寒意,转头,懵然对上了那个男子深邃的目光,在他宛若子夜的瞳孔里,我看到了一丝怒意,带着他本身就让人畏惧的气息。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看到这样的情景,她拧了拧包,一个转身,就想逃跑,却被他拦住了。
他说,今天你非和我回去不可。
命令的口气里,却然给我听出了一丝无奈。
我冷笑,她一定不会同他回去的,果然,她挑衅的说,“如果我不呢个?”
就这样一句话,那个男子已经败在了她手下。
“那我就让雍州成为你的葬身之地。”他抽出剑,锋利的剑锋指向了她,那微微颤抖的剑身显示着他的绝望。
当时,我无法理解那个男子为何要这样做,可是一年后,我也做了同样的事。
我当我带不走她的时候,我也宁带走她的尸体。
爱之深,恨之深。
刀剑如光,如影如幻,他手中的剑已躲过了百合的阻挡,果真直奔向她。
在剑锋即将落到她脖子上那一刻,我的心猛的一收紧,随即传来一阵钝痛。她不能死……
我闪身,出手将她拦在怀里,突然很想将她带走。
“跟我走,我给你自由?”
第一句话,我说的是真的,第二句话?我苦笑,我也无法给她要的自由。
我期待着她的回答,良久,却等来了一句,“原来你不是哑巴。”这一次,我没有生气,凝视着她疑惑的表情时,我突然有一种要吻她的冲动,于是我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只是,她再一次挣脱了我,而那个男子的剑也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一丝,这是第一次,我拔出了剑,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子。
他的剑术变化莫测,时快时慢,犹如飞花,又如飘雪,这么好的剑法,一定出之名师之门,这让我不由的想要真的和他一决高下。
可是,他根本无心恋战,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瘦小的身影,趁我挡剑之际,他飞身跃在了她的面前,一扬手,亲昵的将她揽住。
那一刻,我心里突然一酸,觉得很不是滋味,手里的剑也越发的恨厉,我真的想将他杀死。
看到我的剑飞来,她突然担心的喊道,“小心。”
她在担心他!是的,她再担心他。
我恍然失神,看着她焦急和担忧的样子,心里那份酸涩越发的浓烈,还有一丝隐隐的疼痛,也在那一刻,那个男子非但没有躲开我的剑,还反而将她放开,自己迎了上来。
剑,毫无预警的刺进了他的胸膛,鲜血顿时然后过来他白色的袍子。
“啊……”她失声尖叫,疯了似的跑了过来,紧紧的搂住他,
清澈的泪水瞬间将她弥漫。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们帮我找大夫啊?”她抱着那个男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和语无伦次,身体也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俯身,她在他耳边小声的喃语,我听不清,可是,我却看到了一个让我更为痛心的动作。
她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轻柔的,却带着点惩罚的寓意。
手上突然一阵黏糊,我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多了一条伤口,可是,手却不觉得有丝毫疼痛,我只知道,心里很难受,很痛。
“他是谁?”我走过去,脚却想拴了铅球一样,重的我无法挪动。
她微微一怔,抬手抚摸着他的脸,哽咽道,“他是我的夫君。”
他不是她的表哥吗?怎么成了夫君?我身子忽然一颤,百合一把将我扶住,我摆了摆手,轻声说道,“百合,你替这为公子看看伤势吧。”
天空那一弯月牙,悄然的没入云端中,脑子里一直不停的浮现白天的场景。她说,他是她的夫君。
袖中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渗出了鲜血。
夫君?夫君又如何?
凡是我赫连君亦要的人,谁都不要想拦住。是的,我要带走她!
不管她是谁?对她的身份,我仍在疑惑,可是,迟早会有明白的一天。现在谁要将她带走。
那一个夜,对于我来说是如此的漫长,躺在床上,我辗转难眠,心里既是空寂又是恐慌,还有写酸涩的疼痛。
次日一早,门外想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是她——是穿着女装的她。此刻的她,多了几分清丽和柔媚。
她坦率的告诉我,她知道我们是大厥人,而且,希望和我们做一笔交易。她需要三样东西。
我也坦率的告诉她,只要是她要的我一定有,但是她不能买,只能答应我三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便是:她不能同那个男子回去。哪怕他是她的夫君。
她怔了一下,眸子里有些失落和痛楚,半响,她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反而更加想知道,为何她要舍弃这么多,只是为了荆甘达的地图,和大厥奇特的蒙汗药。
为此,我放弃了之前的计划,打算和她一起离开雍州,回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