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个我要的那颗心吗?”
梦中那个穿白色狐裘的女子,再次在脑子里浮现,忽远忽近,可他就是看不清她的脸。
门外突然响起来了七声节奏不一的敲门声,他不悦的皱了一下眉,低头看了看仍在熟睡的人,屈指一弹,飞出一块银子,落在门上,发出轻微细小的声响。
外面的人,躬身进了屋子,压着声音道,“主,慕容池的人已经到楼下了。”
“恩?”他眼睛抽了一下,将放在胸口的手,覆在宋希濂温热的手背上,“这么快?他不是人还在皇宫吗?人多吗?”
“不多!应该是出来得很匆忙,随行的只有几个人。不过他的贴身侍卫许安,正带着禁军往这里赶过来。”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见机行事。”嘴角微微一扬,他深邃却带着诡异的目光落在宋希濂的脸上。
“皇上,这样太危险了,还是小的进去吧。”
“你们都将这个房间围住了,一只鸟也不准给朕放出去。”
店家竟然说,入住在这个房间的是一对小夫妻?小夫妻?他冷然的脸上,升起一抹压抑已久的杀气。宋希濂,我可以相信你,我相信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抬脚将门踢开,那一刹那,冬日寒冷的风,在他身后撩起,扬起了他炫色的袍角,随即灌入房内。
那白色的苏州帷幔,在突然乍起的风里,疯狂的摇曳,迷乱了慕容池的眼睛,像是有沙子误了眼,竟然有些干涩发疼。
那风中跃动的帷幔下,两个人正相容而睡,面容依然。更可笑的是,那个面容倾国倾城的妖娆男子,竟然将头枕在女子的臂弯出,头温顺的靠在她的怀里。
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苦笑,那心口突然涌起的疼痛,让慕容池身子恍然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在地上。
守在门外的将领,警惕的看着周围,却突然看到慕容池踉跄的退了出来,还没有冲上去扶住他,就被他呵斥了下去。
“全都给朕退下,谁都不准进来。”他愤怒的声音夹杂在冷厉的寒风中。
说完,他再次跨进房内,手一扬,重重的关上了门,子夜般的瞳孔里有深深的痛,那灼灼的目光落在宋希濂熟睡的脸上。
宋希濂,这就是你要我看到的吗?告诉我,我到底怎么相信你?
手中的剑,不由的紧紧握紧,手指关节也因为极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听到那门口再次响起的剧烈的关门声,赫连君亦嘴角微微勾起,慵懒的睁开睡眼迷离的桃花眼,装着一副既不情愿的表情,抬眸看向门口,果真看到一身梨色锦袍在身都慕容池,手持长剑,一脸冷然的站在门口,虽然他极力都控制自己的情绪,那掩藏在他眸子下面都杀气已经将他出卖。
第二百五十八章
摇曳的帷幔,瞬间停止,无力的垂落,屋子里原本温暖的空气,也在那一瞬间突然凝结成冰,隔在两个男人之间。
赫连君亦支起身子,嘴角含笑的注视着被他点了睡穴的宋希濂,抬起他葇荑般的青葱指,温柔的落在宋希濂的脸上,轻轻的抚摸,撩开她脸上有些凌乱的头发,柔声道,“濂,该醒了。”
“放开她!”凝结的空气里,传来他极力压抑的咆哮声。
“你倒是来得挺快的啊。”他手没有从宋希濂的昏睡的脸上移开,而且有意无意的抚摸,刺激着已经接近崩溃的慕容池,“我们好不容易才欢聚一夜,没想到,皇上,就来了。”
“赫连君亦,你放开她!”
慕容池站在那里,看着床上亲热的两个人,他竟然迈不出脚,走上去。他害怕,看到她的表情。
“皇上你来的正好,赫连君亦刚好有事想请。未经皇上允许,赫连君亦私下留在贵国,是非常不符合两国邦交,只是,因为我娘子书信要我来接她,处于思妻心切,才做出了这么鲁莽的举动。还请皇上原谅。”
“思妻心切?”他冷冷一下,将两人扫了一眼,“你可知道她是朕什么人?竟然敢自称她是你的娘子?难道,赫连太子会带着十万大军前来迎接她?”
大厥的十万大军蠢蠢欲动,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两国和访刚过,而且战争还未开始,所以没有必要和他捅破那一层薄纸。
“如果有必要。我愿意用十万大军接她走。”妖媚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也好看,她愿不愿意和你走了!”
“我知道十万大军在你面前不过腹水一瓢,只要她愿意和我走,那我已经要拼尽全力带走她!”十万大军?他凤眼一垂,想起了赫连卫卓的溃败的惨军。十万大军,在如今的慕朝前面真的不算什么?不然他就不会费劲心思安排人迁入宫腹,来一个两面夹击。
“何以见得她要和你走?”他突然收起了剑,脸上多了一抹自信。想起阳光下的那一张脸,高傲的对他宣布,你上了我的床就是我人。
他相信她说的话!宋希濂,我相信你。
看到慕容池脸上突然多了一抹笑容,赫连君亦脸色微微一滞,抬起两人的双手,指着中间的那条红绳说,“在大厥有一个习俗,心心相印的男女以红绳相缚,代表他们永生永世不会分离。”
事实上,这条红绳,不过是为了邦住她而已。
“那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而已!”看到两人手上的红绳,他脸上的笑容再度被愤怒代替,“宋希濂,你给我起来”
“嘘!”赫连君亦做了一个禁声音的动作,“你知道她嗜睡。”她在大厥呆过一段时间,他的嗜睡他见识过,至于慕容池应该更加了解吧。
“事实上,她也不愿意见到你。她说,她无法忍受,你在拥有她的同时,后宫还养着那么多的女人。一想到你,就想起那些躺在你怀里的女人,她心就痛,不信,她会告诉你。”
说着,赫连君亦悄悄的点开了宋希濂的睡穴,将她摇醒。
“心痛?”慕容池小声的重复。她还在在意过去的那些女人吗?
宋希濂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吃力的睁开眼,却看到四周都在旋转,随即头痛欲裂。许久,才看到一张芳华容颜在面前晃大,她脱口就要开骂,“死人妖……”却被他用手堵住,咬着邪魅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你相公抓到我们在床上了!不过,你看到他千万不要激动,不要高兴,不要伤心,不然,你就会心绞痛而死。”
相公?慕容池?
她惊愕的看着赫连君亦那张妖娆的脸,突然感到门口有一道深邃,幽怨,有愤恨的要杀人的目光。惶恐不安的转头看去,果真对上了一道灼灼的目光,仿似烈火一样,一秒就要将她焚烧殆尽。
全身血液瞬间凝结,她低头看了看目前和赫连君亦躺在床上暧昧的姿势,脸部急速抽搐。
靠!这种是不是也叫作作奸在床?
“宋希濂!怎么回事?告诉我!”见她醒过来,慕容池再也憋不住,咆哮了起来。
“我?”她飞快都爬起来,正要解释,心脏却像是被人猛都捏了一把,疼的她身子顿时颤了一下。
“我说了,千万必要激动。不然,还会更痛。”耳边,那鬼魅都声音,幽幽都传来。
“不是这样的。唔……”身子几乎抽搐来起来,那捏着她心脏都之手,再度用了几分力度。
“看到了吗?她见到你,就皱眉,想到你的哪些女人,她就心痛。”赫连君亦看着宋希濂痛苦的样子,一把将她拉过,手用力都扣住了她脉门,试图减轻她的痛苦。笨蛋!
“不是这样的?宋希濂你不是受伤了。”宋希濂脸上的痛苦表情,根本就不自然,不像是赫连君亦说的那种心痛,而是一种切入体肤的疼痛。
“滚!”她甩开赫连君亦的手,咬牙说道,“我昨晚真不该救你!像你这样只会利用别人的人,没有心,没有感情的人,当真就该去死!”
他竟然以她心痛来挑拨她和慕容池。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你说什么?”那绝色的容颜突然一片狰狞。
她说自己无心无情?
“你根本就是变态。你的无心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你的野心罢了。你根本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可怜人,你从来不懂感激,你只是可悲的利用别人完成自己的目的。赫连君亦,你到底还要利用我多少次。你利用我杀赫连卫卓,你利用我扰乱慕容池的后宫,现在,你又想挑拨我和慕容池!昨晚我还在同情你,不过现在所有的同情都化成对你的鄙视。滚!”
怒视着他,宋希濂将心里的一口恶气,都骂了出来。昨晚,当他虚弱的寻去她的帮助,和告诉他生病的原因时,那个时候,她心里有隐隐的疼痛,是因为觉得他可怜,同情他。
可是现在呢?绞痛的地方,有一种酸楚,她对他失望。
“你认为我无心是借口!你不相信我?”他黯然的问道,黛眉间有一丝惆怅。
“相信你?你不过是想骗得我同情你!早知道,我昨晚就该结束你!免得你活着祸害人间,只想挑拨战争。”
唔。他痛苦的闭上眼,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捂住胸口,那里,刚才像是被人绝情的划了一刀。
伤口随着那刀刃的落下而张开,鲜血汩汩往外流。为何,他竟有心痛的感觉。在月圆的前后,他不仅摸到了自己的心痛,还感受到了心痛。
“别装了?你没有心的!”她说完,飞快的跳下了床,朝慕容池奔去,却被那红色的牵制,“慕容池……”呼唤声,瞬间被那心口的疼痛湮没,让她无力的跌在地上。
“不要过去。”赫连君亦同时也跳下床,要去扶起她,却看到一把雪亮的剑,落在了红绳上,只是一秒又被弹了回去。赫连君亦一拉红绳,将宋希濂拖起来,扶住了她。
“我说了,你见到他,如果感情过激,就会心痛。”
慕容池一惊,那剑竟然斩不断那绳子。
“赫连君亦,你放开她。”手腕一转,慕容池的剑锋放在了赫连君亦的脖子上,“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带走她!”
“哼!那我就要一定要带走她!现在,我宣布,她不再是你的人了。”赫连君亦,绝美的容颜突然一沉,扬着下颚说道。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外面的几个人根本就是我们的对手,而你的救兵,还在几里路之外,若想从我身上抢人,你也办不到。”
那一层薄纸,到底还是被捅破,两人已经拔剑相峙。
看了看因为疼痛靠在赫连君亦身上的宋希濂,慕容池手上的剑,不由的颤抖了一下。他和赫连君亦交过手,赫连君亦不是他的对手。只是,现在宋希濂在他手里,他的剑气极有可能伤到她。
看到慕容池有些迟疑的眼神,赫连君亦嘴角一勾,揽着宋希濂就往窗户飞去,他料定了慕容池不敢动手。
“慕容池……”感到身子一轻,宋希濂虚弱的唤道,抬眸看向他,泪水瞬间从眼眶中滑落。
不知道为何,每看他一眼,每唤一次他的名字,捏着她心脏的那把毒手,就又掐进几分,似乎要活生生的将她的心脏捏碎才罢休。
“笨蛋!你若再想他,你定会心痛而死的。”
头上传来赫连君亦责骂的声音。
宋希濂苦笑,虚弱的问道“人妖,你是担心我吗?可是,你有为什么要给我下毒呢?”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人妖,莫非你真的不是人。
“宋希濂。”看到赫连君亦带着宋希濂要跳窗户,慕容池一咬牙,持剑上前将他们拦住。
痛!宋希濂捂着胸口,听着耳边响起的凌冽的剑声,觉得周遭都在天旋地转,慕容池的身影和声音伴着她剧烈的疼痛忽远忽近。
几个回合,赫连君亦莲花般的容颜已是疲惫,一手要护住宋希濂,一手又要抵挡慕容池的进攻,他有些抵挡不住。
而慕容池,显然已经负伤,每次出剑,那凌厉的剑气几乎都要扫过宋希濂的身体,每当那个时候,他又不得不撤剑,倒回来的剑气便直奔向自己,让他无法闪躲。
屋子里一片打斗,屋子外的几个禁军也被赫连君亦的人团团围住,双方交战激励,毕竟人数占少数,无法抵挡,那些黑衣人见此,便将目标锁定在慕容池身上。
“小心啊,慕容池……”看着突然涌进来了这么多人将慕容池团团都围住,宋希濂似乎看到了鲜血在他身上溢出的恐怖景象。扫过躺在门口那些禁军尸体,她都目光再次落在夹在几十个黑衣人中奋战中的慕容池,眼泪再次将她迷离。
这个赫连君亦是疯了,他真的会杀掉慕容池的!谁都可以死,但是慕容池不能死!
“放了他,我跟你走!”她小声的在赫连君亦耳边说道。
“你应该告诉他!”他俊美的脸上绽开一抹诡异的笑容,用剑指着负伤的慕容池,压着声音道,“你要亲自告诉他,然后让他自动放弃你。不然,他若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能保证。而且,即便是你跟他回去,你也会毒发而亡,除非你杀来他!”
杀了他?她一脸惊愕。
“是的,他的死就是你的解药,而且,你必须亲自杀死他!”
第二百六十章
“你说什么?要我亲自杀了他!”她脸上的愤怒喷泻而出,眼中的恨意,宛若千把刀子,要将他刺穿。
他微微一笑,笑容娇媚,迎着她的恨意,桃花凤眼里,却又一抹苦涩。
难道,这就是他要找的东西?一个人,对他不可磨灭的仇恨。
“是的。除非你杀了他!”
耳边剑声没有丝毫的减弱,刀剑相碰的火星,在屋子里溅开,宛若烟花般,绚丽了她的眼睛。
“赫连君亦,我保证,你会后悔你今天的举动,终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上。”
“我只后悔了一件事,就是把你带进了京城。”那妖娆的笑容慢慢的凋零,在他嘴角留下一抹苦涩和惆怅。
她一咬牙,眸子里是决绝,随即转头,大声的呵斥道,“不要打了。”
虚弱的声音,却带着强大的爆发力。
剑声,猛然停止,屋子里一片死寂,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宋希濂,只见她突然推开赫连君亦,身子往窗户边一靠,撑住自己要倒下的身体。
“慕容池。”她唤了一声,声音,却有些哽咽,那绞痛再度袭来。
“宋希濂。”慕容池心里一酸,要上前,却又被他们的剑栏住。
“你相信我吗?”她注视着他,看着他脸上那浅浅的伤痕,稳住要哭的冲动。
慕容池身子一僵,看了看栓在她和赫连君亦,手里的那一条绳子,先是一顿,目光又落在了她脸上,在四目相对那一刻,他微微一笑,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
声音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那你就回去。”
“什么?”他不解。
“我说你现在回去。”
“那你呢?”他怎么能独自一个人回去,他是来找她的,她竟然要他一个人回去。
“我还有事请要处理。”她避开了他的眼神,心似乎已经被捏得不像样子了,可能下一秒,她真的就要倒下去了。
这个该死的毒,为什么会这样?
但是,她又不能告诉他,这样他反而更加担心,那定是执意不会回去了。
“不行,我一定要带你走!”说吧,他干脆就直接要冲上来,立马又和那些黑衣人打起来。
“赫连君亦,我们走!”她扬起了声调,将赫连君亦的手一拉,目光没有看向慕容池。
“皇上,那我们先行告退一步!”赫连君亦微微一笑,暧昧的看着宋希濂,将她手握紧,带着她准备跃窗户。下面,他们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不,宋希濂。”身后是慕容池悲凉的呼唤声,“宋希濂,你真的要和他走吗?宋希濂。”
那一声呼唤,让她整个人一晃,心口疼得她就要窒息,死亡的气息向她逼过来。
她再次回头,看着他,对上他有些绝望的眼,“慕容池,如果你相信我,你就回去。如果你相信我,那我一定会回来的。如果你不信任我,你当作我是和他私奔了吧,也不用追了。这些都是取决于你。”
“我相信你?”他苦笑,放下手里的剑,那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破碎决裂的花,“你让我相信你,可是,你去要和他离开,还不要我来追你。你让我怎么办?”
“慕容池,你给我听好了。”手紧紧扶住窗户,她正了脸色道,“你现在不仅仅慕容池,慕容池的生命不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整个天下的。如果慕容池相信宋希濂,那宋希濂一定会回去。如果他不信,就当两人白相识了一场。”
她不能让他死在这里,不然她就有负于整个天下。
虽然赫连君亦是小人,但是他既然答应不伤害慕容池,在短时间内他也能做到。只是,她真的害怕,那万一这赫连君亦此刻就疯了,她怎能救得了慕容池。
许安的后援随后就到,至少现在拖一拖,若慕容池再追上来,说不定,还能将赫连君亦给擒住。
说罢,她斜睨了一眼赫连君亦,示意离开。他亦笑,笑容失落,揽着她跃下了窗户。
头上,是慕容池绝望的声音,久久散不去,就像是一只毒剂,注入她原本已疼痛不堪的心脏,让险些她晕厥过去。
他失落,是因为宋希濂只是对慕容池说,要她信任他。
而赫连君亦他以为,宋希濂会以她和自己暧昧的关系,刺激慕容池,让他悲痛欲绝的离开。
他以为她会对慕容池说,“我是真的愿意和赫连君亦离开。”
捕捉赫连君亦脸上的失落,宋希濂回头看了看越来越远的客栈,以及那些远去的黑衣人,她冷笑,“你是不是认为,我会拿你和我自己做文章,刺激慕容池离开?”
“这个方法不是更有效嘛!”他眼中有愤怒,“他对你失望了,绝望了,自然会离开,不再纠缠。”
“想让我落入你的陷进?作梦!我不会让任何人挑拨我和他的感情,也不会让他再对我有什么误会。至于你,演出了一副捉奸在床的好戏。”她顿了顿,嘴角的笑容带着危险的警告,“我会和你算清的?”
“怎么算?”
“我之前说过三日之内,慕容池会找到我们。今天刚好第三日,我的猜测兑现了。我现在预言,十日之内,你宫中的余党全部被轻蔑,而且……”
“而且,你会死在我的手上!”
第二百六十一章
“而且,你会死在我的手上!”她身子往后一靠,扬起下颚,清澈的眼睛不带任何一丝杂质,让赫连君亦看不出那是警告还是玩笑。
他脸上微微一怔,幽幽的开口,“你会杀了我?”
她嘴角一勾,玩味的眸子里,突然多了一份警告,“你当日在大厥救了我一命,昨晚,我算是还清了。所以,我们算是一笔勾销了,接下来的是,你三番五次的利用我,还伤害了南宫令和慕容池,你说我该怎么做?你也知道,我向来是有仇必报,如果不杀了你,何以让我咽得下着一口气?”
“你当真要杀我?”他看着她,凤眼里竟是认真,但是没有什么以外,似乎他不在乎生死,只是在乎,死在谁的手里。
“如果你退兵!收起你要收复慕朝的痴狂的想法!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呵呵”他冷笑,撩起马车帘子,看着那一闪而过的景物,脸上有一丝无奈,“我为什么要退兵?”
“为了救你自己!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出宫的目的……”她浅笑,看着自己许久没有修整的自己,淡淡的道,“就是为了搞清楚你的目的——然后将你歼灭。你知道为何许安没有跟在这次没有跟在慕容池身边吗?”
他看着她,眉轻皱。是啊,平日无论慕容池去哪里,那个侍卫都跟在后面。可是这一次,那个人没有跟来。
“为什么?”
“为了对付你宫中的余党。既然许安带着那些禁军追了上来,那说明什么?”
说明,宫中已经被清除干净了!
赫连君亦,深深的闭上了眼,薄唇紧抿,那宛若神裔般的脸,却是毫无波澜。
“可惜了那漂亮的百合,她真这样死了,可惜呢?她还欠我一些旧账呢?”她注视着他,希望在他平静的脸上找到一些慌乱。
可是,他脸色依然平静。看到这里,宋希濂微微的摇了摇头,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她不清楚百合对赫连君亦算什么?可是,在百合的眼里,她能看到一个女人的痴爱,近乎疯狂的爱。
有多少女人,甘愿默默的站在一个男人身边,由他呼之则来,潜之则去。那份爱,该死何等的重。
“如果你是男儿,我倒愿意和你在战场上见高低。”许久,他淡淡的答了一句,手不由的覆盖在心口,刚才她镇定的说要杀他的时候,手所在的地方,隐隐作痛。
“可惜了,我既不是男儿,你也没有那个机会了。现在你们十万大军早就被盯上了,动不得,而且,按照今天的情况来看,你的黑衣人全部出动了。唉……”她叹了一口气,用手指抵着额头,用点点威胁的口气道,“你说你们几十个人,怎么对付后面上千的禁军呢?我怎么突然觉得,不用十日,同样三日之后,我们就会被他们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