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得很近,甚至能感到对方的呼吸。
阿九有些不自然的别开头,不知道为何,和君卿舞隔得太近,要不就是尴尬,要不就是坐立不安,有时候还胸闷。
纱布重新缠好,几个宫女端着洗漱用进来,这下倒惊了阿九,“你不回去?”
君卿舞可从来没有在她这儿洗漱过,这人洁癖严重,上次在这儿睡了一晚,第二天都是急匆匆的回了自己寝宫洗漱的。
君卿舞懒懒的看了一样阿九,“朕乏了,懒得走,就在这儿歇息。”
“皇上,你的撵车还在外面呢。”
“你不想朕在这儿歇息?”
屏退了所有的宫人,他靠在暖好的床榻之上,挑眉看着阿九。
“不希望。”
“那朕更要在这儿歇息。”
说吧,竟然闭目躺下。
今日一天,她早就困得不行,更何况腰伤未好,巴不得回宫就歇息一下。
一想到要为他掌灯,在外面守一晚上,阿九心中郁结的吐血。
今天,这君卿舞的确是有些诡异。
“愣着干嘛,还不上来。”紫色的妖瞳突然掀开,“你睡里面来!”
说着,还真给阿九让出了一个位置。
“皇上,今天你是不是”
阿九惊得就差点没说,你是不是真有毛病。
“如果不上来。那你就站这儿一晚上。”
冷厉的口气有着不容抗拒的霸道,阿九摸了摸腰上,这大冷的天,分明是逼她。
思索了一会儿,阿九翻身上去,裹着被子滚了墙脚,和他生生划开一条线。
身后他的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阿九也放下了警惕,慢慢的合上眼睛。
迷糊中,耳边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似乎有人在摸着她的头发,“你到底是谁?”
阿九哼了一声,甚至往里面挪了挪,那声音便消失了。
这一次,竟然有梦到了那只麒麟,仿佛和上次的梦连接在一起,那麒麟停在她身边,看了她一番,然后头亲昵的磨蹭着她手心。
真实的温度传来,阿九被它蹭来蹭去就觉得奇痒无比,忙收回手。
结果手臂一下撞到了什么,睁开眼,竟然看到君卿舞低头在弄她手心的纱布。
“该醒了。”他早就洗漱规矩,头戴着金冠,双目有神,金丝绣龙袍子存得他身体修长,到果然有帝王之相。
“你要早朝?”
一般只有这种情况才穿戴正式吧。
“朕已经早朝回来了。”
阿九起身,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脸色不由微红,想到景一碧已经在宫门外等着,忙起身穿戴。
只是,君卿舞似乎宫中还有事,没有跟着出去,让左倾跟在了阿九身边。
第二日,阿九再度出现在了落花楼,这个时候,已经出现了好些新面孔。
阿九仔细的观察了那几人,发现他们手心宽厚有茧,肤色微黑,定然是功夫了得的人。
看样子,慕容屿苏果真派人来试探她了。
依旧是十局,阿九轻巧的赢了他们,当然,在过程中,好久个人暗自的试探了阿九,在她摇骰子的时候,想用暗器打击她手腕,都被她轻巧避开。
“这位公子,我家主子欣赏你的赌术,如果不嫌弃,还请楼上一坐。”
阿九看着面前的男子,已经认出是守在慕容屿苏门口的人,便欣然道,“欣赏归欣赏,但是如果不能我手下过三招,我也是不见的。”
那男子显然没料到阿九会拒绝,楞了一下,“能够过三招,公子上去一试便知。”
阿九回头看到景一碧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对他微微一笑,示意不用跟上。
不用跟上,没人盯着,才能更好的发挥。
门帘掀开,慕容屿苏与阿九隔桌而坐,中间隔着珠帘,刚好挡住了手臂以上,看不清真容。
阿九也不探究,目光不由扫过他身前的围棋,最后落在那杯茶水之上。
碧色的水与翠绿的杯子相辉映,在进屋子的时候,她就闻到了茶叶的异香,这茶并非落花楼的,看来是慕容屿苏自行带的。
看来也是一个及其讲究的人。
“邀人相见,却不示真容,难道,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举?”
阿九哼了一声,拂袖便走。
“公子请稍等。”帘子里一个干净的声音传来,“屿苏现在这里因为刚才礼数不周而道歉。邀约公子上来,是希望能与公子对弈三局,若是公子赢了屿苏,屿苏定然以一个愿望作为正式的赔礼。”
倒没有想到慕容屿苏声音这般好听,也更没想到三皇子说话也如此谦恭。
这等惜才之人,定当为天下一番作为。
“难道屿苏公子不怕提出什么荒唐的愿望?”
“屿苏会尽所能完成。”
“那为了不为难屿苏公子,我就先将愿望提出来吧。”
“公子请说。”
“恩”阿九摸摸下巴,指着那杯茶,“屿苏公子若输了,那便请梅二下盘棋,一杯茶。”
里座的屿苏一愣,半响笑道,“梅二公子果然是特别之人。”
“屿苏公子如斯。”阿九抬手行礼,然后看着两个护卫断来了一个碟子,上面反着十二张手指大小的木牌,分别刻着1-6个点数。
“摇骰子,屿苏定然不是梅二对手。倒不如,我将这牌放中间,看谁的手最快,从里面拿出三张牌,点数多者为胜。”
阿九眼中掠过一丝欣喜,果然不出她所料,慕容屿苏就是要找动作‘神速’的人。
“好,三局两胜。”
旁边计时的沙漏打开的瞬间,阿九已经看到慕容屿苏闪电般的出手,那白皙的手指稳稳拿住六点,阿九手指掠过,当即将他截住,同时左右一捞,顺带夹走了两外两块牌。
这一过程,不过一秒钟。
千机变,瞬间千变万化,讲的就说速度。
她是他们帮派唯一得有千机变盛名的人。
待慕容屿苏反映过来时,阿九已经将三张牌放好,推到了他生前,“屿苏公子,第一局,梅二险胜。”
“梅二公子速度好快。”话语间,又先出手,准备拿剩下的五点和四点。
阿九伸手截住,却不料旁边的护卫一掌迎面而来,阿九腰部往后一压,堪堪躲过,随即腿部用力狠狠踢断了桌子。
慕容屿苏显然没料到阿九这一招,桌子坍塌,重心不稳。阿九借机翻滚进帘子,用力的扣住了慕容屿苏的双手。
阿九半跪在坍塌了一半的桌子上,用力的摁住了慕容屿苏的手。
“屿苏公子,真是抱歉,三局两胜,梅二,已经赢了。”阿九抬起头来,水晶帘子从身上滑落,这一刻,她亦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慕容屿苏。
对方的脸,在这个喧嚣的地方,显得格外扎眼,清秀俊美,虽然不及景一碧的倾国倾城,亦没有君卿舞那样的妖灼之姿,然而,用简单的俊美还是难以形容这个带着书卷气息的三皇子。
对方的眼睛在她的打量下掠过一丝不可思议,遽尔一笑,“梅二公子,你的确是赢了。”
阿九跳下桌子,拍了拍手,“这桌子是我踢坏的,我陪吧。”
“刚才是我的属下冒昧了。”屿苏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屿苏说了,若是输了请梅二公子下棋茶,相逢不如偶遇,那”
“哎。”阿九打断了他的话,“茶下棋讲的一个意境,我们刚才从赌场下来,岂不是糟蹋了屿苏公子的好茶。倒不如明日再约,更何况,这么好的茶,也不该在这儿。”
慕容屿苏赞许的点点头,“那明日到一居侯着公子。”
阿九拱手行礼,转身下楼,手却悄然的放在腰间。
刚才那个后腰的动作,让她伤口似乎有些裂开。
下了楼,避免慕容屿苏派人跟踪,阿九反而转身去了里面的青楼。
一进去,便看到里面一只红色大鼓,上面三个女子红衣水袖,穿着舞鞋,似乎在彩排什么舞蹈。
这个时候一个薄纱轻裹的妙曼女子走上台,认真的教导那三个女子。
她相貌长得极其的妖媚,含笑之间,有风尘女子独有的风情和勾人夺魄。
阿九抱着手臂好奇的看着,总觉得那些女子的舞姿好似在哪儿见过,却猛然在人群中,看见了景一碧。
那漂亮的容颜,在一群女人陪衬下,显得更加倾国倾城,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好似雪后的天空,干净而明亮。
阿九看的定定出神,想起了大火中的十一,那一声九儿,仿似针扎一样的插在她心口。
“九姐我什么时候能不喊你九姐?”十八岁那年,十一眨着眼睛问她。
“不喊九姐?你想喊我什么?”她揉着他的头发宠溺的问道,“难道喊九哥?”
那一刻,她注意到十一的眼中有莫名的失落。
而一向乖巧的他,竟然一整天都对他爱理不理。
眼镜微微酸涩,便看到那教舞的女子走下台,踩着莲步走到了景一碧身前,俯身微微行礼。
阿九转头欲走,却听到了景一碧在喊她,“梅公子。”
阿九停下步子,那女子和景一碧一同上来,然后含笑的打量着阿九,“五娘见过梅公子。都听说这两日这儿来了一个大主儿,却没想到是这么漂亮的小姐。”
阿九一惊,虽然没有故意掩饰,但是,要能一样看出她是女子的人,定然不简单。
仔细看五娘,双目含情,用现代的词就是性感的女人,阿九突然想起了之前死去的师姐。
“五娘是信得过的人,你先同她下去,等那人走了,你再离开。”
阿九明白,这么做也是防止慕容屿苏跟踪她。
“姑娘,来,跟我走。”
五娘走到前方,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几个女子,声音凌厉道,“都给我好生练,瞧你们那腰,敢给我压下去一点吗?”
“五娘,她们这是在练什么舞?”
“姑娘第一次来这儿吧。”五娘拉住阿九的手,“这落花楼有一只舞蹈,叫做落花流水。这只曲子可是是名满六国。”
“六国?”一只舞能名满六国?
“小姐你可知道我们君国有三大美人。才女梅思暖,贵妃莫海棠,而居首的苏眉就曾是我们落花楼出来的美人。”五娘将阿九带去了三楼的雅间,“她当年的落花流水,可是让她惊艳天下了。”
早就听说君国第一美人苏眉是歌姬,但是却从来没想到,她竟然是落花楼的女子。
突然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傲居六国,“五娘,那苏小姐现在可还在这儿。”
听阿九这么一问,五娘笑容淡了下来,唇角有一丝苦涩,“姑娘难道不知道,去年皇上来了落花楼,见了苏眉,对她一见倾心,不顾众斥,将她带入宫中,封为淑妃。”
“然而,那皇宫是什么地方啊,苏眉入宫还不到三月便暴病而亡。”
五娘倒了一杯水递给阿九,声音有一丝颤抖,喃喃道,“我曾劝过让那丫头别去,这儿有什么不好,虽说假情假意,却也不会丢了性命。”
阿九拿着杯子的手不由一抖,“五娘,那苏眉是不是一条宠犬叫洛儿。”
“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五娘差异的看着阿九。惊奇的问道。
她怎么不会知道,那日因为踢死了那条狗,她险些送了命。而景一碧告诉她,君卿舞曾今有一个宠爱的女子,入宫不到三月便死去,就留下了那条狗。
再想到君卿舞再媚药发作时,喃喃念到的小眉,阿九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杯子里的茶已经凉了,阿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十指纤纤,白皙如玉,“五娘,据说苏眉不仅人漂亮,而且手也很美?”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问这个问题,然而,直觉告诉,这个应该和苏眉有关。
五娘又是一惊,“苏眉的手的确很漂亮,如万里挑一,她也说过,当今皇上也甚为迷恋她的手,在她入宫之前,皇上每日都会送来名贵漂亮的凤仙汁。”
说着五娘声音突然哽咽了一下,漂亮的杏眼掠过一丝凄惨之意,“说起来,今日还是苏眉的忌日。”
“忌日?”阿九抬起眼,惊诧的看着五娘,才赫然想起,君卿舞今天并没有跟来。
不仅如此,他还上了穿戴工整的上了早朝
其实从左倾那儿略微了解到,君卿舞几乎不早朝,若有事,都是去御书房找他。
他曾赞叹过她的手很美,甚至,莫海棠都说她的手甚过了从前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也毋庸置疑,其实指的就是苏眉。
他保护着她的手,不是因为她阿九的手真的漂亮,而是因为她的手让她想起了心爱的女人。
而今天,突然早朝,是不是也为了那个女人哪?
脑子里再度浮起他靠在她怀中,喃喃念出的名字,不知为何,胸口竟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闷痛。
阿九放下杯子,走到窗户边,推开百合窗,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大厅里的舞台——三个女子,穿着红色的舞衣,踩着舞步,轻轻的浮动着袖子。
曾经有一个容貌绝艳天下的女子,就穿着这样的衣服,站在舞台,夺走了一个人的心魄。
“苏眉入宫的时候,正值三月,那一年,桃花开满了整个京城。”五娘亦走到床边,“那个时候我送她上了马车,并折了一株她最爱的桃花送给她。她还说,来年,她会回来陪我们一起看桃花。”
“她喜欢桃花?”
“恩,她一直都喜欢桃花。”五娘点点头,“以前她都会在自己的衣服鞋子,绣上桃花,而且,她善女红,绣出来的桃花,还真像树上摘下来的一样。”
慕容屿苏走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阿九才坐上了回宫的马车,脑子里一直是五娘说的那些话。
桃花开了又开,而那个女子,却再也么有回来。
歌词中曾有人这么唱,却是没有说那女子去了哪里?
苏眉是君卿舞心爱的女人,爱得如此深,他有恋人草,可以让她起死回生,然而他却没有用。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根本没死。
阿九掀开帘子,那左倾回头小声道,“娘娘,夜里风冷,小心着凉。”
然而阿九却执意的掀开,不知道为何,那风如刀一样割在脸上,她竟然觉得舒坦很多。
马车停在宫外,阿九乔装成了小太监的模样,还是由左倾护送着回梅隐殿。
“左倾你走吧,我想在这太液池走走。”
“娘娘,皇上说除非他在,否则小的要寸步不离的保护你的安全。”
“保护我的安全?”阿九想起,左倾是他的护卫,向来都是如影随形,而这时出宫却让左倾护着她安全。
君卿舞你是单纯的想保护我,还是因为我一个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而暂时舍不得毁掉呢?
“娘娘”不远处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阿九抬头一看,竟然看到右名朝这边慌忙的奔来。
“右名,怎么了?”
左倾忙上去问道。
“皇上今年又去了芳花园。”右名擦了擦汗,“不仅如此,他还让我送了酒。”
“你怎的送了酒去?他哪里能碰酒啊。”
“我我哪里扭得过皇上啊,这会儿还是他将我从芳花园给踢出来,我又不敢进去。”右名看着阿九,“娘娘,你能否进那芳花园,将皇上给带出来,还有千万别让他沾酒。”
“他又不是不能沾酒。”阿九心中闷得慌,他黯然伤神,关她屁事,更何况,上次在莫海棠那儿,他不是还喝了一杯。
“娘娘,小得给你叩头。皇上真不能沾酒那会出事的。”说着,右名还真要给阿九跪下,忙被她挡住。
她最怕人给她下跪,“行,他不能沾酒是吧,只要不沾酒,我对他做什么,你们可别管。”
那还不简单,直接一掌,打晕了什么都不会发生了,何必多事!
芳华院一如既往的寂静,阿九进了院子,很快便找到了那件隐秘的屋子。
推开门,里面依旧纤尘不染,却夹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阿九皱眉,反手将门关上,朝那亮着灯的地方走去,果真看到君卿舞一身白衣靠在软榻的上,前面就放着一壶酒,在看那地上的杯子,显然已经喝了几杯了。
如墨的头发散乱在软榻之上,黑发白衣,微眯着的双眸睫毛如蝶翼般清晨,红唇如凝,白皙的皮肤因为酒而透着潮红。
感觉到有人走近,他并没有抬头,反而是勾着杯子又倒了一杯,仰头便喝。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然而,酒到唇边,却被一只手拦下。
“你敢拦我?”抬起眼,看到一张极其秀美的干净的脸,他双眸微微一眯,伸手便要抢。
阿九避开,就着杯子,仰头将酒喝下。
“咳咳……”这酒简直就堪比北京五十八度的二锅头,呛得阿九连连咳嗽,“你是疯了吧?喝这么烈的酒。”
拿起那酒壶,阿九一看,都喝了三分之一。
“淑妃。”君卿舞勾起唇,笑眯眯的喊道。
声音有着酒后的醉态,却又带着几分软腻,几分撒娇。阿九心顿时一惊,他这个神态和口气,竟然和酒后的十一一样。
十一每次任务回来都会喝点酒,以庆祝任务顺利完成,而每次,都会这般拉着她撒娇。
仿似被什么触动,阿九盘腿与他面对面的坐在软榻之上,“淑妃?君卿舞,你是在喊我呢?还是在喊她。”
五娘说,苏眉进宫就被封为了淑妃。
君卿舞偏着头,打量了阿九一番,“梅二,你来陪朕喝酒。”说着,身子朝阿九靠近。
梅二?阿九又倒了一杯,心道看来不错,这家伙还清醒着。
“你可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醉生梦死?说的是一种苍凉,亦指是一种绝望,然而,很多人宁肯醉生梦死,却不愿活在清醒中。
醉了,有什么不好?
阿九将酒递给君卿舞,然后自己倒了一杯。
然而君卿舞却仍旧笑眯眯的打量着阿九,密长的睫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而沾染了一分湿润,“梅二,我不要酒,我要烤地瓜。”
“噗……”阿九一口酒就这样喷在了君卿舞的脸上。
“你!”君卿舞一怔,愤怒的盯着阿九,凝红的唇因为怒意而微微撅起,竟然有一份娇态。
遭了,这家伙有洁癖!
阿九忙从怀里拿出丝绢,忙托着他下巴,“我给你擦干净。”
手绢不敢怠慢,亦不敢有任何闪失,阿九小心翼翼的将那些擦掉,从眉毛,鼻息,到唇,都不敢太用力。
说来也怪,君卿舞竟然没有反抗,或者破口大骂,而是任由她这么做,只是双眸迷离的看着阿九,表情也极其的乖巧。
一缕发丝贴在了嘴角,阿九为他剥开,又听到他念叨,“梅二,你今天怎么不给我带烤地瓜?”
看来这个人是醉了。阿九没有理她,继续为他擦脸。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吃烤地瓜了……”他继续说道,声音多了几分凄凉,然后抬手握住阿九的手,“也好多年没有人为我这么擦脸了。”
他的手永远都这么温暖,握着她时,微微用力,似乎要抓住什么。
“君卿舞,喝酒吧。”阿九抽回手,将酒递给他。
仰头一口喝完,他看着杯子,“梅二,告诉我,你有没有想保护的人?”
阿九一愣,将杯中的酒喝完,然后在给两人倒满,低沉到,“有。”
然而,那个人已经不认得她了,已经记得不到她了。
她再也听不到那人喊一声,九姐。
“我也有。”君卿舞又喝下一杯,目光悲伤的看着阿九身后,有些神智不清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知道。”她当然知道,他有一个心爱的女人,据说今日是那个女人的‘忌日‘。
阿九抬眼看着君卿舞,突然发现他摇摇晃晃的从软榻上站起来,拧着酒壶指着阿九身后。
“今天……”他打了一个酒歌,那酒气似乎太重,寻得他眼中都溢出了泪水,“今天是我娘亲的忌日。”
“你娘亲?”
阿九手中的杯子赫然跌落,难以置信的看着君卿舞,然后顺着他目光看去,再度看到了那一副画。
一个女子穿着红色的舞衣,含情脉脉的看来。
她的眉眼和君卿舞有几分相似。
“是的,今天是我母妃的忌日。”他仰头,干脆将酒壶里的酒全往自己嘴里倒。
起身要阻止,却不料,那君卿舞身子竟然直直的往榻下载去,阿九忙将他拦腰抱住,接着两个人一起摔了下去,
重重的跌在了那冰冷的地板上。
君卿舞的刚好枕着阿九的手臂仰躺在地上,然而,他似乎并没有起来的意思,却是睁着迷醉眼睛直直的看着房顶。
似乎醉得很厉害,他全身滚烫,声音喃喃不清,“以前娘亲说,只要我乖,不准乱跑,不准惹事,她就给我带烤地瓜。”
“帝都西街的地瓜,比我们在大漠里的馍馍好吃很多。”
说着,他微微翻身,身子蜷曲的贴着阿九,头也躲靠在她肩头,似一头受伤的小兽般。
“我讨厌大漠……我讨厌长途跋涉,我讨厌听到大漠里风在耳边呼啸,我讨厌看到狼群贪婪的眼睛。我更喜欢帝都。”他顿了一下,手下意识的抱紧阿九的身体,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了坠河时,自己因为害怕,而这样抱住了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