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妈妈笑了笑:“您说的是,我又啰嗦了。”
这次上京的,大总管孙囿堂来了,内外院各处的一等管事和二等管事,也全部来了。
只要找了延陵府那边的,各处管事先坐镇,再派了小子去使唤,就妥帖了。
初五一整日,就全部安排妥当。
库房仍交给韦礼欣,账房、内外厨房、茶水房、浆洗房、针线房、马车房、更房、门房、书房等等,一应俱全。
每一处都是延陵府来的管事,小厮全部是司笺调治过的。
司笺自己,也做了门房的管事。
他不再照看书房了。
原先门房的管事,派到了厨房做个采办。
到了初六,宜延侯宁家来访。
不仅仅是宁夫人,宁萼,宁家的二小姐和三少爷也来了。
顾延臻只得忙进来作陪。
宁萼想起给老爷子行个礼,被拒绝了。
他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可最终想起顾老爷子向来怪癖,也就很快从心头滑过,不再多想。
庐阳王也在一旁。
宁夫人和宁萼陪着顾延臻夫人说话,眼神却总往庐阳王身上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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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吹牛

宁萼和宁夫人总瞧他,朱仲钧不高兴。
他做出小傻子的神态,狠狠瞪了宁萼夫妻一眼。
宁萼和宁夫人一阵尴尬。
而后,他们再也没瞧朱仲钧。
宁家是太后的娘家,顾延臻和宋盼儿态度恭敬。
可到底彼此不熟悉,开玩笑的话也怕触及对方的忌讳,宋盼儿的话很少。宁萼又不太愿意在妇人面前说正经话,宁夫人是个最拙的,顾延臻更是寡语。
一时间,气氛有点冷。
宁萼目光瞥到了顾瑾之,想着她那日在坤宁宫使劲盯他的腿,不由又把右腿缩了缩。
万一她问自己是怎么弄的,岂不是尴尬死?
他是宠爱小妾,才撞伤腿的。
宁夫人来这里,是想打听长子的情况,她不达目的不甘心的。庐阳王瞪他们,她就不敢贸然再问。可庐阳王喜欢顾瑾之…
“…听闻顾小姐医术超高。我家侯爷前几日骑马卡了下腿,走路总有点不便。寻了几位大夫瞧,都说不妨事,让静养数日。可我们总不放心,贸然打扰,也是为了王爷这腿…”宁夫人笑着,找机会和顾瑾之亲近。
顾瑾之就看了眼宁萼。
她笑了笑,道:“侯爷应该不是骑马卡了的…”
宁夫人不解。
宁萼的老脸上,却是一阵燥红。
宁夫人更不明白了。
顾瑾之起身,对宁萼道:“侯爷倘或相信我,请到隔壁说话。我细把王爷病情告知。”
宁萼不太想。
他知道自己的毛病。
他没有旁的爱好,唯看到美人就心痒,非得弄的手不可。这些年,外头的女人不论,家里就有九个小妾。
新娶的小妾。更是销魂,让他流连驻足。
身子有点虚,这是正常的,他自己知道。
可他不想被旁人道出来。
宁夫人却不知道他这些事,又一脸期盼着,想和庐阳王说上话。
宁萼只得道好,跟顾瑾之去了隔壁的梢间,请她看病。
他们在梢间大约说了两刻钟的话,出来之后,宁萼一脸的愤怒。脸都黑了。
顾瑾之神色平静如常。
宁夫人等人都好奇不已。
宁萼再也不想坐了,给顾延臻拱了拱手,就对众人道:“我约了川宁伯吃酒。先告辞了。”
宁夫人错愕,心里大骂宁萼,好好的发什么疯。
顾延臻也微讶。
宁萼已经甩袖而去了。
宋盼儿大怒,心想哪有这样做客的?
又不是顾家贴上去巴结宁家的?
既然是他们先来拜访,怎么这态度?
她重重冷哼。
这一声冷哼。让宁夫人忐忑不已。她是个和软腼腆的女人,平日里相处的几位夫人,也是温柔敦厚之辈,像宋盼儿这样人前发火的,她还没见过。
一时间,她脸通红。
宋盼儿却已经起身。道:“宁夫人,我怀着孩子,身子不济。先去歇了。”
然后也故意一甩手,让顾瑾之搀扶她进内室,把宁夫人搁下。
宁夫人一下子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顾延臻只得尴尬着,让丫鬟们送宁夫人和宁家的小姐少爷出门。
临走前。宁夫人还想问庐阳王宁席的事,庐阳王却也转身。跟着顾瑾之和宋盼儿进了内室。
宁夫人心里大惊:顾家把庐阳王哄得这样好,好似他们家自己的孩子一样不避嫌。
已经闹翻了,宁夫人只得先告辞。
她的女儿宁萱、宁东跟着她,由丫鬟带领着,出了顾家的大门。
上了宜延侯府的马车,宁夫人脸也沉了下来。
十五岁的宁萱对母亲说:“一家子上不得台面!听说他们一家人是从乡下来的,前几日在坤宁宫见了顾小姐,还不觉得。如今瞧着,果然不假的。粗俗又不懂礼数,娘别为了他们动气。这样的人家,何必自降身份来拜访?”
“娘哪里是要拜访他们?”宁夫人苦笑,“只是想找庐阳王,问问你大哥之事。哪里知道,受了这样的气。你说得对,这样的人家,真真没有教养。”
“太后还那么喜欢顾小姐,也不知道她给太后灌了什么迷魂汤!”宁萱冷嘲道,“京里其他人家说起庐阳王准妃,都莫名其妙。谁家不想把女儿嫁给庐阳王?偏偏让顾家占了这样的便宜。”
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
她也觉得无辜。
原本来拜访顾家这等白衣门第,就是自降了身份,传出去要被人笑话。
如今还把人家呛出来,要是叫人知道,真丢人现眼。
宁夫人后悔死了。
她哪里知道,宋盼儿竟然这等泼辣不知事的性格?
“…明日叫人去庐阳王府,请王爷到家里吃饭,再细细问。”宁萱道,“娘,咱们是王爷的舅家,请王爷吃顿饭,哪里就犯了大忌?”
宁萱到底年纪小,不懂朝中忌讳。
“我也是这样想,可你爹爹说得很严重。”宁夫人也不懂,她道。
只是,她对宁萼言听计从,也不敢违背丈夫。
“爹爹总是危言耸听。”宁萱笑着道,“娘,咱们明日就请了王爷来,问问他大哥的事。爹爹要是不同意,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
宁夫人被女儿说的有点心动。
回到了家,宁萼尚未回来。
直到夜里快要起更的时候,宁萼才从外头回来,一脸的晦气。
宁萱嘴巴上厉害,心里跟她娘一样,怕宁萼的。
见父亲一脸不高兴,立马就脚底抹油溜了。
宁夫人陪着小心,给宁萼宽衣,问他:“这是怎么了?外头哪里给了侯爷气受?”
宁萼就很烦躁。
他重重哼了一声。
宁夫人又问:“还是孤家小姐说了什么不中听的?”
宁萼就冷哼,道:“顾家真是不知所谓!削尖了脑袋想要巴结我。可作法也忒叫人恶心!”
宁夫人心里愕然,忙问怎么回事。
宁萼让她先把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遣了出去。
等只剩下宁夫人的时候,宁萼才道:“那小蹄子说我什么阳气虚。我说,我素来重保养,从来就不觉得虚。她就说什么上下各空虚了一半。因为上下仍是平的,所以赶紧不到。若不用药,就会瘫痪。她先笑我身子被酒色掏空,又吓唬我瘫痪,其心可诛!”
宁夫人一下子变了脸。
“侯爷,大夫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宁夫人大惊失色,“侯爷房里。年纪的姨娘又多,说若虚,也是有的。”
“胡说!”宁萼大怒,“你也信这话?我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哪里就虚?我从元宝胡同出来。特意去了问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夫和太医,个个说我面色红润,阳气丰盈,腑肾健康。
那小蹄子定是知我府里姨娘多,哄骗我。随便用点什么药,治好了就是她的功劳。然后就攀上了咱们家!因为咱们家是太后的娘家,多少人家想攀上了,我原也不计较。只是她这番作为。拿我的身子赌咒,真真可气又可恶!”
宁萼好色,他最怕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
偏偏顾瑾之说他身子阳气不足,要戒酒色,于是他讳疾忌医。恼羞成怒。
宁夫人的心,半晌才平静下来。
宁萼说的倒也不错。
这些年。京里的大族望族想攀上他们家,借口再攀上太后,用了不知多少计谋,有时候令人滑稽可笑。
像顾瑾之这样另辟蹊径,威胁恐吓再救治,倒也是头一回。
真真黑了心的。
太后是不是也就是这样被她骗了的?
“侯爷,您说,当初她是不是也这样哄骗太后?”宁夫人抓住了丈夫的胳膊,问道。
这个,倒也不至于。
毕竟太后当时病得那么重,宁萼是知道的。
“也许有点医术,却没有医德!”宁萼骂道,然后又猜测,“太后的咳嗽,到了病尾,就算不治,也该好了。偏偏她医了病尾,占了个大便宜,得了太后的喜欢。”
这个猜测,很是靠谱。
杏林界有病头、病中、病尾的说法。
凑钱医了病尾的,治好了久病不愈者,就得了名医的名头,这种事还少吗?
哪里是大夫的本事,明明是病家的病,到了头,该自己好了。
“我要把这件事说给大家评评理,免得以后其他人也受她的诓骗。”宁萼狠狠道。
第二天,宁夫人派人去请庐阳王,却得到回复说,庐阳王根本不在王府,而是住在顾家。
宁夫人终于明白顾家的宋氏为什么敢那么傲气了,原是是哄好了王爷,有恃无恐。
宁夫人叹了口气,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很想知道长子如今怎样了。
宁萼则半上午出门,交朋会友,把顾瑾之这件事,说给大家听。
“…到底只是小小年纪,被名利冲昏了头!”宁萼道,“以为治好了太后,就能骗医术唬人。你们谁听说过阳气不足,还能上半身二成五、下半身二成五,所以感觉不到的?”
众人就都忍俊不禁。
这种说法,的确好笑。
太医院那边听到了,也是笑得不行:“顾小姐是不是黔驴技穷,所以编出这样的话?这种话,亏她怎么想得出来?她当阳气是那桶里的水吗?”

第120节天意

太后的病,京中少数的权贵虽然知道,却谁也不敢公然拿出来说。
宁萼生顾瑾之的气,就嘴巴顺溜的,把太后生病被顾瑾之救好的事,也说了出去。
有些不知道的人,顿时恍然大悟。
一时间,顾瑾之擅长医术,治好了太后长达一年半的咳嗽,更传遍了京师;她不知足,不仅仅要太后的恩宠,还想得到宜延侯宁萼的喜欢,借故恐吓宁萼,也,满京皆知。
关于顾瑾之,流言蜚语传遍了,毁誉参半。
皇帝知道宁萼把太后有疾的事说了出去,大怒,叫了宁萼进宫,狠狠骂了一回:“…你好好闭门思过,两个月之内不准出门!”
太后也听闻了宁萼的混账事,气了一回。
她对皇帝道:“你这个舅舅,从小就不成器。如今年纪越大,办事越发不靠谱。丁点事也不能叫他知道。幸而哀家是好了。要是还没好,不知他又添多少乱子。”
皇帝笑着安抚太后:“朕已经命他闭门思过两个月,他也能消停些。”
太后就深深叹了口气:“当年先皇就是看中他没用,不会干政让你为难。如今,皇上英明神武,正是用人之际,偏偏他一无是处…”
“一无是处,也是长处。”皇帝笑道,“母后无需苛责他。”
太后苦笑。
又叫了顾瑾之进宫,安慰了顾瑾之一回。
太后怕顾瑾之委屈,一句也没问宜延侯的事。
顾瑾之也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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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二房终于知道了顾瑾之为何得宠。
“…老爷子怎么教瑾姐儿,反而不教晴哥儿?晴哥儿还是孙子。”二夫人很不满意,道,“没听说过谁家将来是女儿继承衣钵的。”
二老爷道:“老爷子自己的手艺,爱传给谁就传给谁。老三一家人陪着他去延陵府,总得给点好处。你别折腾了。等老爷子归西。顺序下来,将来是我承爵。你要是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上奏一本,把爵位给了老三,咱们的苦日子就在后头。”
自从六姑娘进宫封妃,大房受赏,二房心里一直不平衡,却也不敢公然去吵闹。
而后,二老爷夫妻一合计:大房另外封侯了,将来老爷子的成国公爵位。不就要往下传吗?
二房也能落个国公爷。
“…不知道还要等几年,老不死的。”二夫人低低骂了句,“咱们也是儿子媳妇。半点好处也没得过…”
二老爷就不说话了。
当年是他偷挪药铺公帐上的钱,老爷子才关了药铺的。要不然,那药铺就是他的了!
要是还有药铺,每年拿着宫里的供奉,二房哪里能这样任由大房摆布戏弄?
父亲当年。也是替他想过前程的吧?是他自己不争气,辜负了老爷子的苦心。这样想来,二老爷对老爷子的恨意,遽然减轻了大半。
如今,他越想越觉得是自己没用,才沦落至此。好不容易养了个女儿有出息,也跟他没了关系。
怪无趣的。
他想着,恹恹的去了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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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之从宫里回来。听到了母亲宋盼儿的笑声。
正院的东次间,满满当当的人。
宋妈妈和海棠几个,正围着母亲说笑。
“…当年我就说,他很不错呢。”宋盼儿笑着说,“真是门极好的亲事。照这样说。大舅太太要先嫁三表小姐了?”
“可不是?”宋妈妈道。
顾瑾之踏了进来,忙问怎么回事。
宋盼儿就把信给顾瑾之看。
是延陵府二舅舅写来的。信里问候了顾家众人。
然后说,大表哥宋言昴和二表哥宋言昭,都中了秀才;三表姐和宁江府秦家说亲,放了小定。
那秦家,就是二舅母的娘家。
说亲的男方,是二舅母的侄儿秦致,当年二舅母还替他和顾瑾之撮合过。
秦致也中了秀才。
“这算几喜临门?”顾瑾之也很高兴,“三表姐也有出阁了?娘,这个秦致,就是上次咱们见过的那个秦致吗?”
她记得有这么回事。
上次大堂哥在延陵府,正好秦家的人也去了,两边还分别请客吃饭,所以有点印象。
可秦致人品相貌如何,已经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就是他。”宋盼儿笑着道,“那孩子一表人才,如今又得进学,前途不可限量。你三表姐忠厚,能嫁到二舅母娘家去,旁人也少欺凌她,真是极好的亲事。我要赶回去喝喜酒的。”
宋妈妈等人忙说:“…还没定出阁的好日子呢,您倒是先急了。”
顾瑾之也笑。
她也很喜欢三表姐。
三表姐是个早产儿,身子虽然健朗,脑子却简单异常。她像个水晶人儿,有一颗透明干净的心。
“…昴哥儿和昭哥儿刚刚进学,定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趁热打铁考个进士老爷回来,亲事暂时不议的。”宋盼儿道,“可繁姐儿年纪大了,等不起,就先嫁了闺女。”
众人点点头。
估计宋言繁的大婚之期,会在顾瑾之前头。
“娘,三表姐成亲,咱们回去吧?”顾瑾之真的很想念延陵府了。
宋盼儿连连点心,心里却不抱太大希望。
等宋言繁成亲,宋盼儿肚子里的孩子怕有一岁或者半岁,正是离不得她的时候,她哪里走得开?
三表姐的婚事和两位表哥中秀才,驱散了宋盼儿心里的阴霾。
她就不再为宜延侯宁萼的事生气。
虽然宁萼把顾瑾之的名声传遍了京城,让京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顾瑾之。
顾瑾之也不再生气了。
宜延侯最喜美色,就像有些人喜欢古玩或者美食。
他总担心自己的身子会亏空,所以每年都要花大量的钱,买各色补品甚至偏方。
而顾瑾之却说,他的身子亏空了一半。
这叫他如何不生气?
他生气,却怪大夫。甚至当众不给顾延臻和宋盼儿体面,甩袖而去,踩到了顾瑾之的底线。
她的底线,其实很简单也很低:别因为她而让她的家人委屈。
宜延侯偏偏就踩中了顾瑾之最忌讳的事。
转眼,日子到了七月中旬。
这中间,朱仲钧一直住在顾宅,借口天气炎热,不肯回庐阳王府。
南昌王只来看过他一回。
南昌王英气硬朗,不惯于应酬,所以没进内院和顾瑾之、宋盼儿说话。就又回了他的王府。
两家只是一墙之隔,彼此却并不来往。
到了七月二十,一场雨。京师的酷暑终于缓缓褪去,凉风习习。
南昌的府邸,给南昌王送来了他的王妃、三位偏妃、两个小妾和四个孩子。
朱仲钧知道后,撇嘴道:“二哥挺有艳福的。我在庐州,有没有小妾。或者偏妃,或者孩子呢?”
然后不顾顾瑾之鄙视的眼神,起身回了庐阳王府,问他带过来的护卫。
得知全部没有,他就躺在顾瑾之的怀里,忧伤的说:“小七。我好孤单。二哥有那么一大家子人,我却只有你!你以后要对我好哟。”
顾瑾之揪他的耳朵,把他往旁边推。
他嗷嗷喊疼。然后又爬过来,揽住了她的腰,装着傻子撒娇。
他装傻子,已经很像庐阳王了;只是这份赖皮撒娇,顾瑾之从前没见过。心里既惊讶又啼笑皆非。
两人在东次间的炕上推来推去,闹成了一团。
煊哥儿在旁边看着。非常吃醋,跑过来推朱仲钧:“不许欺负我七姐。”然后和朱仲钧争夺顾瑾之的怀抱。
顾瑾之把他们俩推来推去的,自己先笑软了,躺倒在炕上,任由他们一左一右揽着自己的腰。
这样的日子,恬静安详,很快就到了八月初六。
顾瑾之给宜延侯宁萼看病,也过了两个月整。
这两个月,宁萼被禁足,顾瑾之也没有他的消息。
宜延侯到处说她的笑话,也被京里的人笑了遍,如今渐渐停歇下来。
顾瑾之也能理解:有些理论超前很多,就会被认为是滑稽之谈。马车当步的年代,如果顾瑾之大谈飞机,估计也要被人视为疯子的。就算是到了后世那么发达,要是顾瑾之突然去说,将来可以实现瞬间转移。
哪怕能拿出可靠的推测数据,也会被人嘲笑。
人性而已,她并不放在心上。
到了下午,顾延臻急匆匆回了内院,对宋盼儿和顾瑾之道:“大事,出了大事了!”
他脸色很不好看。
宋盼儿忙问:“什么事?”
她心里也突了一下:是延陵府的事?
“安南国…三百精兵,由魏阁老带着,护送煜王回国。刚刚进朝,就被胡氏扣下,煜王和几个护卫跑了,魏阁老和其他大部分人,都被胡氏杀害。胡氏是真的要造反了。皇上震怒,估计要打仗了。”顾延臻道。
宋盼儿心口发紧。
如今天下太平,他们安居乐业,最怕打仗的。
“…当初出使安南的,原本定的是大哥!要不是那场病,死在安南国的,就是大哥了。”顾延臻继续道。
一时间,屋子里落针可闻。
宋盼儿满腹话语,都不知该捡哪一句说起。
她紧紧捂住了胸口。
命运,有很多时候,只要一个转弯,就葬送一个人的命。
意外前面,谁也不能侥幸。

第121节机灵

安南国反叛之事,京里顿时传遍了。
这件事比秦微四下毒手害人恶劣得多,也比顾瑾之的小八卦更有噱头。没人再提他们。茶馆酒楼,高门寒户,话题全部转移到了安南国的反叛桑。
这引起了恐慌。
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出了这种事,是要打仗的。
虽然安南国远离京师,可战争让安居乐业的百姓心里发慌。有些商家甚至开始屯粮,这就为恐慌添了把柴火。
顾宅那边,宋盼儿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她并不是为了大伯担心,而是感叹命运的神奇。大伯的事,似乎冥冥中有老天爷救了他一名,也似乎是老天爷刻意要收魏阁老,才让大伯病了。
将来,他们会不会也遇到无法躲避的灾难?
怀孕,让她情绪容易失调。
顾瑾之和顾延臻一整日不离开她,安慰着她,她才把这件事放了下去。
成国公府那边,二夫人也听说了,连不跌跺脚:“要是大伯当初没生病…”
要是大伯当初没生病,这是顾家每个人心里的设想。
二夫人想,要是大伯当初没生病,去了安南国,死在那里,六姑娘进宫封赐下来的侯位和夫人,就是二房的。
如此想着,二夫人跺脚叫恨,恨不能大伯早早去了,别拦着他们二房的前程。
二老爷毕竟在外头混过,见过些世面。
要是大伯当初没生病,如今死在外头,皇帝是再也不会看重顾家的,六姑娘坐到了德妃也能把打入冷宫,有什么用?
他倒也不再计较侯位封赐之类的。
大老爷顾延韬则大喜,兴奋对大夫人说:“…夏首辅痛失爱徒。一气之下就病倒了。他年纪大了,估计今年之内就要致仕,这是之前皇帝隐约透给我的。如今他又病,就更加可能了。内阁里,除了魏丰,另外两个都是我这边的。夏首辅一致仕,首辅之位,自然非我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