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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又清把纸条放在桌子上,选衣服的时候听了他的话,浅黄的厚外套,头发扎成一把,脸更小,眉清目秀。
“需要帮助吗?”店里的服务生询问,苏又清摸着质地优良的衣服,笑着说:“没关系,我自己看看”
“这是宝宝的卫衣噢,最新出的春天系列,外套和饰品都是配全的”店员很热心,粉嫩的婴儿装握在苏又清手里,她打心眼的喜欢。
“你是准妈妈吧”店员问,她点了点头,“这个还有没有别的花色?”
店员指向另一边的柜台,“白底蓝花,还有一种条纹的”
苏又清一下午的时间都流连在婴幼专卖区,看到一套英伦风的小礼服,格子衬衫,银灰外套,亮噌噌的小皮鞋,她一下子笑了,这不是宋子休的风格吗。
如果是男宝宝,这样穿倒是实在的父子档了。
苏又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是怎样一种微妙的喜悦,她的爱人,给了她一场怦然心动,她还他后半生的安心,以及生命的延续。
五点多的时候,管家打来电话,报了晚饭的菜式,问是否合心意。宋宅所有人,早把她女主人了,她平心气和是她的修养,但宋宅的规矩不能少。
“麻烦李叔了,我等宋先生,和他一起回家…”
苏又清挂了电话,这样柴米油盐的生活,把她的心间灌满了感动和知足,宋宋,我要告诉你,我要看到你狂喜的表情。

“靓仔,喝一杯”
冰蓝色的液体在酒杯里晃动,被手一挥,挡出了自己的视线。
“靓仔,交个朋友,恩?”话语间,男人贴近了身,某个部位硬硬的顶着他的侧腰。许佑喝光了手里的啤酒,把杯子摔在桌上,站起来避开,眼里一片厌恶。
酒吧各色人都有,红尘男女,放纵和猎艳,或寂寞或发泄。
换到角落的吧台,许佑随手脱了衣服,温润的面容隐了太多情绪,侍者踩着轮滑,一个漂亮稳当的回旋,托盘里的酒水却是一滴不洒。
许佑比了个手势,猩红的酒递到自己手里,他晃了晃杯身,突然无奈地笑,“你让我不要喝酒的…”他自言自语,摸了摸自己的胃,就算它没了,她也不会再心疼了吧。
不可否认,自己一直心怀侥幸,手里只有旧情这一筹码,却以为能赢得现在。
怎知世上,还有沧海桑田,时过境迁这些词。
与其说宋子休卑鄙,不如说自己懦弱,在江山和美人之间,他选了前者,从那一刻起,便断了所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宋子休这个男人,有心决定,又怎会轻易把手里的东西拱手相让。
商场如此,爱情也是如此,再不耻的手段,也是他抓住了人心,有搏命的资本和底气。
“你要是个男人,就要有个爷们的样子!”
那日父亲刚下飞机便赶到医院,对躺在病床上的他说了这句话,精明的眼里露出了失望。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枉顾了他对儿子的期待,失了许佑的气概。
“你要幸福”玻璃杯上印出男人迷醉的眼神,许佑举杯,在空气里做了个碰杯的姿势,“苏又清,再见…”
仰头,一饮而尽,喉咙火辣,一路苦涩蔓进心尖。
他的五年,命里最珍贵的五年,感情掏尽,悉数捧给了她。下个五年,他还会不会遇见另一场情动,不是意外,而是专属许佑的命中注定。
头昏沉,趴在桌上渐渐失了意识。

苏又清算好了时间,拦了计程车去宋氏,她忍了一天,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以及亲口告诉他,世界上,已经有了一个小小苏。
窗外浮光掠影,城市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一盏亮光就是一个等待。
街景在她眼里流连而过,红灯时,苏又看着外面,突然皱起了眉。
“师傅前面靠边停,谢谢”
苏又清推门下车,看着马路对面,眼睛里也笼了焦虑,红灯还有四十秒。
“嘿嘿,联系好了,老地方308房,家伙都备好了”
一只手揽着旁边人的腰,男人挂了电话,得意的对同伴笑,“有的爽了”
他贼眉鼠眼的,目光定在许佑身上顿时变猥亵,阴阳怪气的笑。
“哥我盯了他好久,货色不错啊!老刀的药有用啊!麻痹的,装什么清高!”
同行的另一个男人五大三粗,一脸刀疤触目,他“呸”了一声,“润滑剂还剩了半瓶在房里”
贼男吹着口哨,低低的说:“也不知道紧不紧”放在腰上的手下滑,色/情的摸了他一把,两个男人一阵奸笑。
许佑懵着头,完全没了意识,脑里就像只剩一根神经,全身无力任人摆布。酒,那杯酒,腥红耀眼,诡异至极,联想到之前的一幕,他低骂了一句“草”,却也无济于事。
苏又清不是傻瓜,她在计程车上看到了许佑,两个男人扑在他身上,不对劲!出于本能,她下了车,隔着马路也察觉了异常。
红灯亮,苏又清连忙掏出手机,宋子休的电话通畅却没人接。她皱着眉,拨了陈康的电话,“西外路零点酒吧门口,我一个人,你快来”
“姓苏的!”陈康的吼声清晰传来,“你他妈的给我站好了,敢出什么幺蛾子,我把你吃了”
苏又清动了动嘴角,陈小弟,食人动物。
她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人也不敢上前阻拦,看这景象再明白不过了,许佑虚弱的模样,两个面生的男人,在人群里却是无比正常,酒吧门口,众多艳遇的出口,只当是你情我愿的游戏罢了,没人觉得不妥。
苏又清在后面默默跟着,从岔路口进了内街,人迹少了,这块片区正在修路,杂乱不堪。
两个男人猥琐的笑声不断冒出,苏又清看到他们的手伸进许佑的衣服,甚至解了他的皮带,他们背对着她,一个男人的手有规律的上下滑动。
苏又清恶心感一下子出来了,就算是一个朋友,任何人都不会袖手旁观,许佑,比普通朋友多了那么一分微妙感情。
她又跟了他们一段路,路过一个小商店时,她灵机一动,乘着稍有路人,故意大叫了一声:“许佑!”
声音划破宁静的夜,商店里的老板还有一个买烟的顾客,都把目光聚在了她身上。她快步跑上前,拦在三个人的前面。
“许佑!孩子在家哭死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不负责任,只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
架着许佑的两个男人愣住,面面相觑。苏又清眼神变的凌厉起来,更加尖声:“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家你还要不要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扯他,许佑看着眼前的苏又清,心下了然,虽然没了力气,还是努力向她身上靠。
“我打死你这个没心肝的!当初你怎么跟我妈保证的!”苏又清当真对他拳打脚踢,也在拉扯之中将许佑从两个男人手上揽了过来。
拼力气,她肯定是弱势,突发状况最能瓦解人的思维,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乘着有几个人,不能再拖!再走远点,陈康必定找她不到。
苏又清意有所指,“什么狗友,一圈货色,我呸!”
她骂骂咧咧,扶住许佑,他全身的重量都倒在她身上,苏又清带着他转身一步步走,骂声依然不消。
两个男人吐了口水,真背时!家里的臭婆娘找上门了,扫兴!于是向相反的方向离开。
苏又清背上都出了薄汗,这一刻才觉得重,许佑靠在她身上,眼神有了一丝清醒,头疼让他痛苦的吭了一声。裤子的皮带、拉链都被扯的凌乱,露出了深灰的内裤,无论怎么看都是狼狈不堪。
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苏又清放他在地上,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他系在腰间。然后重新扶起,这一番动作下来,已是气喘吁吁。
许佑意识不清,但认出了她的脸,在灯光下对她虚虚的笑,“不好意思啊…”沙哑着声音含糊不清的说出这几个字。
“恩!”苏又清微喘,认真的说:“今晚你欠我一次”
许佑没力气说话了,苏又清叹气,咬牙把他的手攀在肩上,抱住他的腰吃力地走。
腹上偶尔一阵细微的疼,让她皱眉。
“我靠!你这女人犯什么傻!”
陈康一个转弯,便看到姐姐脸上吃不消的表情,未披外套的单薄身子在春寒料峭的夜晚格外孱弱,他好不容易安下来的心猛然悬空。
苏又清眼睛一亮,龇牙咧嘴:“快来帮我!重量级…”
一句话还未说完,她哽住,目光一跃,宋子休的身影一点一点出现在视线里,向上,是一张捉摸不透的脸。
陈康也有所察觉,疑惑的回头。
许佑,苏又清,扶在他腰上的手,依靠在她怀里的男人,还有,那件浅黄外套,早上他亲手帮她准备的外套,出现在另一个人身上。
互相依偎,多般配,苦情买醉,温柔安慰。多写实的画面。
宋子休慢慢勾起笑容,嘴角的弧度透漏着寡凉。
他优雅的抬起右手,举至太阳穴,用嘴型说了一个字,砰…
这是个危险的夜,对于刚刚经历一场波折的爱情,实在经不起折腾。
两个人都在慢慢疗伤愈合,受不了一点动荡,无需责怪命运安排,只怪缘分至此,必经忐忑。
“姓宋的你疯了!”陈康大叫,眼里透着惊恐。
“疯了?”宋子休笑容越来越深,他踱步走到许佑面前,许佑软在地上已经恢复了神志,无力的样子只像一个酒醉的人。
他示了眼神,站立在一旁训练有素的手下随即把东西递过,精致的德了手控小枪,银色的枪身在朦胧的光里微闪,诡异至极。
“我草!你想干嘛,把我们抓到这个破仓库里干嘛”
陈康大吼,大步一迈,挡在了苏又清面前。他的外套早脱下,披在她身上。
宋子休利落的玩着手里的枪,收起笑容,周身透着薄凉。“干嘛?”他蹲下身子,手枪在掌心转了一个漂亮的圈,突然大力一扣,死死抵在许佑的额头上。
“我要你死!”
怒吼回荡在空气里,一室肃杀。
陈康吓着了,他不敢叫了!空气都凝固了!一旦打破平衡,便是血肉迸溅。
身后的苏又清推开陈康,一步步走到宋子休面前,她说:“我没有对不起你,也没有对不起自己”
“你信不信我…”
最后五个字,是所有问题所在,其实苏又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从他的眼神,他把他们带到这里的举动,他此刻的表情,都透漏了这段感情的脆弱。
真诚二字,在他们之间分外敏感,错一步,便是永失我爱。时间不够,伤痕还来不及修复,硬生生扯出一道更大的口子。
苏又清的眼神过于平静,骨子里透出一股冷,“你信不信我?”
她又重复了一遍,宋子休慢慢开口,“信…”
他的枪指向陈康:“两个人的命,你选一个”
苏又清惨白了脸色,料不到他如此,看向他的眼神不可置信,宋子休走到陈康面前,冰凉的枪口慢慢对准他的太阳穴。
苏又清惊恐的摇头,“不要,你别伤害他!”
她倒在地上,惨白着脸色,“不要,不要,宋宋我求你!”她一路跪向他,扯着他的裤脚哭着说:“我求你!我求你!别伤害他!”
“说!你要谁的命!”宋子休眼神一凛,看着她哭湿的脸庞,心里也是刀绞一般的疼,为了一个错,就要恕一辈子的罪吗!
他宋子休不吃这套,对错都他妈滚蛋!他不信命,既然谁都不肯安生度日,那便按照他的方式重新来过!
“我求你!我求你!宋子休!”
“咔嚓”是枪上膛的声音,苏又清尖叫,小腹一阵剧痛,“宋子休!别逼我恨你一辈子!”
“一辈子?”他突然无力的笑,“好,既然能让你记住我一辈子,恨就恨吧…”
苏又清踉跄着站起,伸手就去夺他的枪,使了全身力气,尖锐的疼越来越集中。宋子休巧劲一闪,另只手试图扶住她扑倒的身体。
苏又清却被脚上散了的鞋带绊倒,没有落入他的臂弯,反而是侧身摔在了地上。
她痛的一声惨叫,捂着肚子不停抽气,下身一热,撑着身子往后缩,地上却拖出了血印。
陈康爬到苏又清身边,哭着说:“小小苏,小小苏,你别吓我啊…”
苏又清的表情越来越虚,眉头拧成一个结,陈康回头对着一脸呆滞的宋子休咆哮:“送她去医院!!”
他哭着说:“孩子,要是孩子出了什么事,你就去死吧!!”
宋子休扔了手里的枪,看着地上痛苦不堪的苏又清,一脸茫然无措。

医生手忙脚乱,妇产科的所有专家在最短时间内聚集,手术门外的灯骤然亮起,一扇门,生死之隔,将他置于死地。
23:59分,手术灯灭,门被重重拉开,七十五岁高龄的主刀教授李林生走了出来。
宋子休疾步上前,白着脸,却不敢问。
老人一脸沉重,轻拍了他的肩,三十三年前,宋子休也是他接生的,
“孩子没保住,你们还年轻…”

苏又清睡在病床上,除了她的头发,好像什么都是白色的。
“你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陈康跪在她身边,小声说:“怎么这么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她闭着的眼睛,都可以看到上面细小的血管,睫毛乖巧的弯着,被子把身子盖的严实,这个房间安静的让陈康惧怕。
“姐…”他哽咽的叫了一声,她好像死了一样。
“你快点好起来啊”陈康伸出手,却不敢碰她身上任何地方,男儿泪夺眶,他胡乱的擦,压抑着哭声说:“昨晚还答应我,要一起回家看杨柳的”
“你这个小骗子”他的衣袖被眼泪沁湿一小块,毛衣扎着脸上的皮肤疼,“浣河边的柳树都长开了,你怎么就不等等呢…”
朝气的脸庞,浓浓的哀伤,陈康像丢了珍宝的男孩,指甲掐进皮肤里,眼泪从腮帮落下,在白色床单上晕开一圈湿润。
他的目光定在苏又清的腹部,沙哑着声音说:“小小苏,你不乖噢,舅舅都没握到你的手…”
已是凌晨两点,陈康站起来时,腿都跪麻了,他帮苏又清整了整被子,轻脚走去门边。
“咔”门关上,走廊里的强光挤进眼里,门口坐在地上的男人还未缓过神,陈康经过身边时,宋子休一点一点抬起头,颓败不堪。
陈康向前走了几步,胆怯的眼神只扫了宋子休一眼,他肩膀抖了一下,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姐姐,心跟刀绞一般,事到如今,他终于见识了这个男人的狠劲,也终于明白他和苏又清的世界,终不能与宋子休抗衡。
他要谁死,一句话的事。
太阳穴仿佛还残留了枪口抵在上面的冰凉感觉,清晰在目的,还有苏又清身下的血一点点渗出的画面。
陈康恨不起他,也不敢恨他,怕一不合他眼,自己又如蝼蚁般任人宰割。
经历一场手术的苏又清,该有多疼,陈康想都不敢想。
“你知道吗?”陈康说,“她在我那每天要吃四顿,真的很难伺候,我巴不得她回你身边”
他笑了笑,望着宋子休,“因为我看的出来,她放不下你,她太喜欢你了”
“你刚刚怎么舍得逼她呢…”陈康低着头声音很小,“她后天就要去做第一次产检,才那么点大…”
他撇过头说不下去了,想到苏又清不久前盘坐在沙发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对他比划着食指,声音软软的,“就这么一丁点大噢”
她呵呵笑,手一下下的抚摸着小腹,脸上是幸福,眼里是安然和向往。
陈康吸了口气,鼻子堵塞的难受,“宋总,我姐姐不会讨好人,她喜欢你就会一直喜欢,我从来就没看你顺眼过…原来你真的配不上她”
陈康离开好久,宋子休还呆站在原地,这狭窄的走廊就像被无限拉长的镜头,只有黑白两色充斥其中,这个男人已经失去了所有气场,他望着旁边的门,命如流沙,正一点点消散。
他抖着手把门推开,“吱”声格外突兀,床上的人,只一眼,就把宋子休拉入浓密的网,挣扎不脱。
苏又清已经醒来,张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几小时而已,她憔悴的就像从死亡里走过一遭。
宋子休站在门口不敢靠近,她的眼睛这一刻格外亮,他不敢多看里面的内容。
苏又清突然动了动,她把手慢慢从被子里抽出,向下摩挲着,十指蜷曲,最后定在小腹上,用力一抓,被单皱成一团。
宋子休心酸,张了张嘴喊不出她的名字。高大的身体笼罩在暗色灯光里,遗世孤立。
“你过来…”
苏又清看着宋子休,声音很虚弱,脸上没了半点血色。
他走近,这么几步,是他一生中从未有过的艰难。
“我想喝水…”
宋子休兑了温水,手上动作很轻,唯恐一点声响会惊动沉默的空气,他用勺子喂她,滋润了干涸的唇,一滴水滑落嘴边,宋子休本能的帮她擦,肌肤相碰,“轰”的一声引爆他心里的压抑。
“清清…”宋子休扔了水杯,握住她的手,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苏又清看着他,眼里再无半点情绪,眼角都是泪淌过的红印。
宋子休把她的手放在嘴边呵着暖气,眼里的难过和失败再无隐藏,他看着苏又清的肚子,嘴唇都咬出青色的印子。
孩子,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什么都没了。
他来不及知道,就已经失去,他世界里最温暖的存在,只是一秒,就已变成存在过。
宋子休看到苏又清的眼神,心一分一分变凉。
他趴在她身上压抑的哭,肩膀不停抖动,再也坚强不起来,眼泪落满她的手心。
苏又清无动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半晌,呢喃了两个字:“…宝宝”
肖小佳陪婆婆在了外游玩,得到消息后当夜赶了飞机回R市,陆炎在机场接她,肖小佳扑在丈夫怀里眼泪不停掉。
“你们把清清怎么了,清清现在好不好”肖小佳又气又急,陆炎沉默以答。
好不好?肖小佳看到病床上的人时,捂住嘴抽泣。
“呐!吃这个”肖小佳坐在床边,把刚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眼睛弯弯,“你以前啊,总是说我不会削皮,说我笨”
肖小佳举着苹果,在她面前晃了晃头,笑嘻嘻的说:“怎么样,现在有进步了吧!”
苏又清“嗯”了一声,没有伸手去接,她淡淡的笑,然后又转头看向窗外。
肖小佳把苹果放在盘子里,低下头鼻子很酸。
她最好的小姐妹,怎么变成这样了,那个朝气善良偶尔欺负她的女孩,现在就像一朵渐渐凋零的花,眼里再无生气,平静的泛不起任何波澜。
一下午,肖小佳不停聊起话题,小时候、高中、大学,这些时光只属于她们两个人,没有陆炎,没有宋子休,没有任何一个外人。
美好如过往,只够收藏,不能停留。
苏又清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肖小佳甚至在猜,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知不知道她在聊些什么。
“清清,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跟我说说话”她握着苏又清的衣袖轻轻摇,苦涩的撒娇,“好不好嘛”
“呵呵”苏又清笑了,扣起食指轻敲她的头,“难看死了,要哭就好好哭”
肖小佳举着拳头在空气里挥动,舍不得打在她身上,她哽咽:“你快点好起来,我不准你想不开!我不准你离开!”
苏又清“唔”了声,像是自言自语,“那好像,有点困难噢…”
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嘴角的弧度浅浅的。
肖小佳在她面前像个孩子,突然放声大哭,脸都皱成一团,“你以前跟我说过的,这辈子总会遇到一个人,你非他不可,再多的坎都会跨过去的”
“清清!清清!我听了你的话!你现在也听我的话,好不好,好不好!”
“嗯”她反握住肖小佳的手,“你啊,是傻人有傻福…”
“小佳你知不知道”苏又清低着声音,一字一句的说:“我好喜欢他啊…”
肖小佳一愣,苏又清的笑,一点点上扬,是极致的沉醉。
“我爱这个男人”
“到现在,我也不能否认我的感情,我想到他对我的好,我就受不了…”
苏又清声音越来越小,“我是个女人,我只有女人的出息…”
她抚上自己的肚子,眼里浓郁的哀伤,眼泪一点一点滑落,遇见和角逐,到最后的选择,哪有动情是意外。
缘分已至,从她愿意执君之手的那刻起,便再没回头路。
她或许分不清爱恨,但骗谁都行,骗不了自己的心。
宋宋,我和你一开始就不逢时,也不够干净纯粹,无尽贪欢之后,时光揭露了秘密,丑陋的疤痕横在两人之间,不怪你,也恨你不起,谁让我…爱你。
肖小佳走的时候,在门口对着苏又清笑,她哑着声音说:“清清,你乖一点啊…你不要把我们丢下太久…”
转身,泪狰狞。

“黄体酮再开六天的剂量,绒促打三针,每天的体温都量了吗”
李林生帮她号了脉,苍老的手倒是温暖十足,身上有一种沉淀的药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