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沫沫踩着一地的银杏树叶走出学校,萧薇已经在大门口等着她。
几日不见,萧薇更憔悴了,名牌的衣服,闪光的首饰都无法掩饰她面容上的灰暗。沫沫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估计她的脸色不会比萧薇好多少。
“能不能找个地方坐坐?”
“可以。”她带着萧薇去校园旁边的饮品店,要了两杯热奶茶,等着萧薇说下去。
说话前,萧薇先笑了一下,笑得很苦涩:“诚被打的事情,警察已经查清了。”
沫沫一惊,手里的奶茶杯子被捏的变了形。
萧薇平淡地说:“警察说,诚那间酒吧的老板在一间赌场输了的很多钱,还不起,又不舍得拿酒吧出来抵债,赌场的负责人跟他交涉过很多次,都没有结果。所以,赌场的人请了黑道帮忙。黑道的人做事从不计后果,为了警告酒吧的老板,干脆砸了酒吧,打伤了诚……”
这是沫沫听过的最童话的天方夜谭,原来澳洲的警察比希腊人还会编故事。
“酒吧老板跟诚道歉了,说他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还说赌场的人愿意赔给诚一大笔钱,作为赔偿,劝他能同意庭外和解。诚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诚的伤好些了吗?”
萧薇摇摇头,低头喝了一口热茶,薄薄的热气中,她睫毛上挂着水珠。“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就因为他是我弟弟。”
沫沫无法回答,事实上,这个问题她也问过无数次:为什么要这么对萧诚?他做错了什么?
每个人给她的答案都一样:因为他是萧薇的弟弟。
“你恨诚,对吗?”萧薇又问她。
沫沫摇摇头,她不恨,就算他是萧薇的弟弟,就算他为了给自己的姐姐报仇,故意接近她,她也不恨他。
没有付出过感情,何来恨意?
“他是真心爱你的,那天,他说那些话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
萧薇抬眼看看她,接着说:“以前,诚欣赏你天赋,也被你对音乐的执着打动,但他不想教你唱歌,因为你是抢走了我的男朋友……可你一再的坚持,一再纠缠。后来他被你纠缠的烦了,故意骗你,想让你知难而退,放弃跟他学音乐的念头。没想到,你在音乐学院里找了一整天。那天,诚跟我说:他想教你……”
沫沫想起了几个月前的周末,她到处找萧诚,累得精疲力尽。
那天她早知道萧诚和萧薇的关系,绝对不会勉强他。“如果他早点告诉我,我不会强求他。”
“诚是真的喜欢上你,他说你是个内心世界非常丰富的女孩儿。他还告诉我,你对安诺寒的感情并不比我浅,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输谁赢。为了你的事,我还跟他不止一次地争吵过……”
萧薇哭了,沫沫递给她一张纸巾,萧薇擦擦眼泪,继续说下去:“后来,我发现他真心的爱你,他想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你,他想帮你忘记烦恼,开开心心地过好自己的生活。我明白爱一个人的感觉,也就不再怪他。”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萧薇哀求地抓住她的手:“诚需要你,除了你没人能帮他。”
“需要我?为什么?”
“大夫说他肺部受损,以后可能唱不了高音的部分了。”
“什么!?”沫沫惊得打翻了手中的热茶杯。“你说他不能再唱歌?!”
“也不是说绝对不能,医生说: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但诚不信,他说医生在安慰他……他的精神状态很差,我担心他会出事。”
音乐是诚的生命,不能唱歌,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沫沫,只有你能帮他。你去劝劝他振作起来,好好接受治疗……算我求你,你一定要帮他。”
“你放心,我会的。”沫沫点点头。在一个男人最脆弱的时候,能让他建立信心的不是施舍,而是别人对他的欣赏与爱慕。
萧薇离开时,特意交代她:“别让诚知道我来找过你,他一定会怪我……他不想打扰你。”
“我不会让他知道。”

第 23 章

回到家,沫沫走到沙发前,对正在看报纸的韩濯晨说:“爸爸,我明天要去医院看诚。”
她的语气不是恳求,而是坚决地陈述着事实。
韩濯晨抬眼看看她,淡淡地回了她两个字:“不行! ”
换了是以前,沫沫一定会扬起头,任性地大叫:“不让我去也行,你先打断我的腿。”
今天她不想再这么做了,因为那是小孩子才会用的方法。她长大了,学会选择一种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
“爸爸……”她慢慢地屈膝跪在地上,膝盖下的大理石地面又硬又冷。“我和小安哥哥的事,你别再管了! ”
“沫沫?”韩濯晨一惊,以最快的速度伸出手,托着她的身体把她抱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
看到爸爸眼中的心疼,她再也承受不住,趴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她哭了好久,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她听到爸爸说:“好了,好了!你想去就去,每天去都行,爸爸以后什么都不管了。”
她继续哭,直到哭得没有了力气,全身虚脱地晕在爸爸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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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放学后,司机不等沫沫说话,直接把她载到圣教堂医院。
她在医院门口买了一束鲜花,捧着走进萧诚的病房。
病房里,萧诚半倚着枕头坐着,萧薇坐在他身边喂他喝水。他脸上的伤痕也结了痂,手上缠的绷带也已拆了,看来并未伤到骨头。只是他的脸色很苍白,双唇干裂得落了一层皮。
萧诚看见她,惊讶地看向萧薇,询问的眼神似乎在问:是你让她来的?
萧薇避开他询问的目光,站起来:“我出去买晚饭,你们先聊会儿。”
萧诚目送着萧薇离开后,眼光才移到沫沫的脸上,冰冷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感情融在里面。“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沫沫把手中的鲜花插在窗台上的花瓶里。“你的伤好些了吗?”
“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我根本没喜欢过你!你还来干什么?”
沫沫早已猜到他会有这样的语气,丝毫不惊讶,笑着说:“不管你多讨厌我,你都是我的音乐老师,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看望你。”
听到“音乐”两个字,萧诚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现在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好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沫沫刚走到门口,听见萧诚冷冷地说:“不必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努力了两次,才让自己笑出来。“等你能再站在台上唱歌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出现。所以,你若真的讨厌看到我,就努力让自己快点恢复健康。”
萧诚被她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笑着对他挥挥手:“我明天还会来!我天天都会来! ”
……
第二天,沫沫放学后又去医院,这一次萧薇没有在,萧诚虽然没赶她走,但态度冷冷淡淡。
沫沫忽然想起什么,拿出自己的MP3,把耳机塞在他的耳朵里。“这个送给你。”
里面录着她妈妈弹的钢琴乐,跳动的音符充满对生活的向往和希望。每次她心情不好,都要拿出来听,那旋律总能抚平她心中所有的忧伤。
萧诚聚精会神听了很久,问她:“这是谁弹的?”
“是我妈妈。”
“难怪你这么有音乐天赋。”
她说:“诚,心中有音乐,有感情,不是非要嗓子才能表达出来。”
他没有说话,金色的眼眸有种她无法读懂的阴郁……
半个月过去了,沫沫停留在医院里的时间日渐延长,萧诚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已经可以被人搀扶着在病房里走动。
一个雨天,外面下着细细密密的雨。沫沫坐在窗前认认真真为萧诚削梨子,果皮一圈一圈地剥落,她望着楼下,五颜六色的雨伞在交错。
“诚,你和萧薇是亲生姐弟吗?为什么你们的国籍不一样?”
萧诚想了想,给她讲他和萧薇的身世。
萧诚和萧薇的生母姓萧,叫萧雨。她年轻时不仅容颜脱俗,歌声比容颜更脱俗。从萧诚发颤的声音里,沫沫完全感觉得到萧诚对亡故的母亲的思念。
萧雨曾经是个很有名的歌星,一副天籁般的嗓子征服了无数的歌迷,就在她的事业走向顶峰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结识了一位年轻的澳洲男人。
金钱的富有和贵族的血统让那个男人举手投足都充满魅力。
和许多浪漫的邂逅一样,她爱上了他,他也疯狂地迷恋上她的歌声与韵味。
在众人的惋惜声中,萧雨义无反顾放弃一切,追随她的爱人来到澳洲。
他也履行了承诺,娶她为妻。
婚后,他们在两年内先后生下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孩儿叫诚,女孩儿叫薇……
只可惜,完美的爱情故事没有因为踏上红地毯而结束。
好景不长,因为异国文化的差异,身份地位的不同,他们的婚姻出现了危机,又因为岁月的流逝,美貌不再,激情淡去,这一段异国恋情终究没有逃过悲剧的结局。
离婚之后,诚留在澳洲和他的爸爸生活,薇则跟着萧雨回到了中国。
数年之后,诚无意中看见一封信,才知道母亲回到国内生活的并不好,先后嫁了两个男人,最后,因为郁郁寡欢而一病不起,直到病逝,而他的姐姐在继父身边受尽委屈。
那时候诚的父亲正和年轻的妻子爱的如胶似漆,早已忘记自己的前妻和女儿。而诚却十分惦念自己的姐姐,特意去中国找到她,还帮她申请了澳洲大学,让她来了澳洲读大学。
后来萧薇遇到了安诺寒,以为找到了梦想中的王子,却发现王子已经与别人有了婚约……
她以为不能和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守,至少能嫁给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谁知Jack被安诺寒打了之后,也离开了她,甚至连个交代都没有,就偷偷回国了。
萧薇最痛苦的时期,又有一个男人安慰她,给了她希望。不料,他们刚交往没多久,她发现那个男人风流成性……
她实在忍无可忍,离开了他。
后来,她遇到一个大她十几岁的商人,本来以为找到了好归宿,没想到那个男人早已结了婚。从那之后,她对男人彻底死心了……
萧诚阴沉的语调吓得沫沫手上一抖,水果刀一偏,刚好划伤了手指,鲜红的血从伤口里渗出来。
“你没事吧?”萧诚捉住她的手,用唇帮她吸走指尖的鲜血。他的唇轻柔温暖,与她记忆中的双唇一样……
她条件反射地猛抽回手。
“沫沫……如果我以后都不能唱歌……”
沫沫猜到他后面想说什么,不等他说完,先说:“医生说你需要时间慢慢修养,不是没有可能再唱歌。”
“……”
“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
沫沫离开病房,撑着伞走出医院,细密的雨点顺着粉色的洋伞滴滴答答落下来,如断了线的水晶项链……
她想起了好久以前的一个雨天。
她撑着雨伞走向海边,
安诺寒站在海边,画面特别唯美。
迷离的细雨,碧蓝的海水,颀长的背影。
她撑着雨伞走向他,想要为他遮挡一下雨。走近了,她才发现他好高,她努力踮起脚,竭尽所能地举高手中的伞,也无法把伞撑过他的头顶。
安诺寒被雨伞遮住了视线,好奇地低下头,正看见她滑稽狼狈的样子。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俯身把她从海滩上抱起来。
她开心了,因为这个高度她刚好可以把雨伞撑过他的头顶,帮他挡住越来越大的雨。“小安哥哥,下雨了,你怎么不回去?”
他没回答,颠了颠怀中的沫沫:“你又胖了,再胖下去,我可抱不动你了! ”
“可是我妈妈说:只有多吃东西,不挑食,才能快点长大。”她有点矛盾了。是快点长大重要呢?还是被他抱着重要呢?
无知的她,被这个问题纠结了好久。
“为什么要急着长大?”安诺寒捏捏她的小脸,又捏捏她肉肉的胳膊,小手:“现在多可爱,像加菲猫一样,一团肉。”
她对安诺寒的形容词很不满意,狠狠瞪他一眼。“我长大了才能嫁给你!”
“嫁给我?!你为什么想嫁给我?”安诺寒笑得眼睛半眯着,眉峰飞扬,比童话书里的王子英俊一百倍。
她脱口而出。“因为你比灰姑娘嫁的王子漂亮。”
安诺寒忍俊不禁地捏捏她的脸,又在她脸颊上亲一下。“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
“快了!快了!你等着我! ”
他的笑意更浓,眼睛里映着对面的碧海云天。“我能等你,时间等不了你……你会长大,我也会……”
“你等我就行,我不管时间等不等我! ”
“傻丫头! ”
雨滴从伞的边缘落下来,迎着碧蓝的海波,美得如梦如幻……
从那天开始,她特别喜欢雨天,尤其喜欢雨天里让安诺寒抱着她去看雨中的海景。
……
沫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仍然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信息。
安诺寒说他月底回来,现在已经月初了,他连电话都没打一个。
她实在没办法再忍下去,拨通了安诺寒的电话。
“沫沫……”

第 24 章

“沫沫……”
听到久违了的声音,想念如雨水细细绵绵将沫沫包围,她僵直地站在雨里,连做任何细微的动作都怕漏听了他的呼吸声。
从什么时候起,仅仅是一声呼唤,对她来说都变得如此遥远。
他浅浅地吸了口气问:“天气预报说维多利亚州会连续降雨七十二个小时,你带伞了吗?”
“嗯……”她的眼泪流下来,不是伤心,不是痛苦,是一种流淌着血液里的辛酸。他在挂念着她,不论在多远的地方,多久没有联系,他的心里始终有她的一席之地。
正是这一份挂念,成为了他的负担。
沫沫捂住嘴,不敢说话,怕自己的哭声传到电话另一端。
“天气不好,出门时别忘了带件外衣。”他叮咛着。
沫沫努力平复了一下哽咽,说:“没忘……”
一阵风夹着冰凉的雨打在她单薄的裙子上,她在雨中不停地发抖。
电话里也没有了声音,似乎在等着她说话。
她抹抹脸上的眼泪,慢慢地问:“最近忙吗?”
“不忙,看看报纸,看看杂志,很久没这么清闲了。”
“哦!你前段时间太累了,难得清闲几日。”是啊!一切都忙完了,难得和那个叫深雅女孩儿好好享受几天清净的日子。早知如此,她连这个电话都不该打的。
“有没有和朋友到处玩玩?”她酸酸地问。
他有意回避了这个话题。“我听说萧诚不能唱歌了,是吗?”
他问得她心一沉。“你怎么知道的?”
“前几天听我爸说的。他说,你每天都去医院照顾诚,风雨无阻。”安诺寒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微妙的笑意。
沫沫背后泛起一阵寒意。
负责接送沫沫的司机看见她出来,站在雨里拿着电话不停发抖,把车开到她的面前。
司机下了车,为她打开车门。
她对司机笑了一下,坐进车里,接着讲电话:“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决定,我想在英国多留一段时间。”
“哦!”她听见汽车发动声,摇摇手,指指自己的手机,示意司机不要开车,以免她听不清电话声。司机熄了火,怪异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安诺寒问她:“你想我回去吗?”
她想起妈妈说过:沫沫,爱他,就让他选择他想过的生活,爱他该爱的人。
她笑了笑:“你自己决定吧。舍不得回来,就别回来。”
“不想我吗?”
“还好吧,也不是特别想。”
电话里响起一个甜美的女声。“Anthony……”
声音真的很甜,比照顾萧诚的护士美女的声音还要甜得腻人。
安诺寒说:“沫沫,我有点事,一会儿打给你。”
沫沫忽然没有什么兴致了,直接拒绝:“不用了,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她挂断电话,丢在一边,蜷缩的车座椅的一角。很冷,她把遗落在车上的外衣拿起来披在肩上,半湿的裙子裹在身上,更冷。
宝蓝色的玻璃窗映出她的暗影,头发湿乱,脸上挂满了水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抹了一下,放在唇边尝了尝,咸咸,涩涩。
“我不想回家……”她不想让爸爸妈妈看见她这幅狼狈的样子。
司机听懂了她的意思,载着她漫无目的地满城市地游荡。
她认认真真看着城市的风景。
雨中的维多利亚式建筑更显沉静。
歌剧院、画廊、博物馆……典雅的立于朦胧的傍晚,沉淀着历史的文化底蕴。
无意间,沫沫瞥见一家店面,店面不大,牌匾上写着:“送给未来的礼物”。
紫色的墙壁上粉刷着一句特别的广告词:你有什么东西,想要寄给未来吗?
下面还有一行略小一些的字:已经把遗憾留给过去,别把遗憾带去将来!
这句话带给沫沫一种极大的震撼,她忙坐直,喊着:“等一下!”
司机立刻把车停在路边。
沫沫下了车,撑着伞走进那家店,才知道这是一间特别奇怪的公司,负责运送“写给未来的信”。这是一种非常流行的服务,客人把写好的信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便会把信锁在保险箱里,并按照客人要求的“收信日期和地址”寄给客人要求的“收信人”。
公司承诺:信一定会按时送到,绝对不会遗失或者贻误,否则承担一切责任。
收费的标准也很合理,每封信起价二十元,时间每增加一年,需加收保管费十元。
负责接待沫沫的工作人员是个非常年轻的澳洲女孩儿,游说工作十分专业:“有些话你或许现在不想说,不能说,那么你可以写给未来的他或者她!”
见沫沫有些动容,她又说:“有些话你或许以后忘了说,那么何不现在写下来,等你忘记的一天,我们会负责帮你转达!”
“不要给自己留有任何遗憾。”
……
最后一句话,把沫沫蛊惑了。
她一时冲动,在桌上精美的信纸里选了一张,提笔上写上一段话,想了想揉成一团,扔掉,重新再写。
丢了无数张信纸,她才写好了最后一封信:
小安哥哥,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过完了十八岁的生日。
我长大了,不需要你的照顾和宠爱。
我很高兴,你可以不必再为了履行诺言娶我。
我也可以不必再用谎言欺骗你。
我终于可以告诉你:小安哥哥,我爱你!从很小很小起,我就梦想着在希腊最大的教堂举行婚礼,在雅典娜的祝福下走到你身边……
你说我是个孩子,不能轻言爱情。其实,爱上一个人和年龄无关,十岁也好,二十岁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爱的人有多大。
你十岁的时候,我是个婴儿,你当然没法爱我。
可我十岁的时候,你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所以,我一直在爱着你。
我直到今天才告诉你,因为我不想你为了对我的承诺,再次错过你爱的女人!
小安哥哥,别再挂念我,我会不再爱你,我会嫁人,我会幸福,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会快快乐乐的生活!
答应我,你要好好爱深雅姐姐!
你眼中永远不会长大的妹妹:韩沫
最后,沫沫写上当日的日期和时间,合上信,放进信封里,在信封外写了安诺寒的手机号,他家的住址,以及收信日期:
她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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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静的拳馆里,两个冷峻的男人半裸着上半身站在拳台上,只有此时的他们,才能彰显出年轻时刻在骨血里的野性。
汗水被清新的空气吹散,在自然光的照射下蒸发。
“Stop!”安以风跌坐在仰头靠在拳台的围栏上,急速地喘着气,享受着一种体力耗尽的满足感。“不能再打了!这种透支体力的运动已经不适合我们了。有空我们该去学学打高尔夫。”
“这么快没体力了?!”韩濯晨笑了笑,坐在他身边,五指梳理过黏了汗水的头发,露出他更加深邃无垠的黑眸。
安以风挑了一下嘴角,坏坏地一笑:“我还要留点体力回家疼我老婆!”
“你啊!彻底毁在小淳手里了!”
“每天拥着柔软的身体进入梦乡,梦里没有血腥和厮杀,如果这种生活是毁灭,那么我宁愿被毁灭一万次。”提起司徒淳,他的邪气眼神立刻化成醉人的温柔。
韩濯晨摇摇头:“恐怕谁都不会想到,这句话会出自你安以风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