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太会掩饰,就是她太过理性,这两个可能都说明她才足以配的上林君逸,做一个名正言顺的林太太。
我转眼看看玻璃门内,林君逸已推门走出来,脸上挂着虚幻的笑:“怎么不给我个机会准备一下盛大的欢迎仪式?”
“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他闪开身给林尔惜让了路。“别挖苦我了,我这不起眼的小公司忙一个月,还不够你买一件衣服。”
他们进去之后,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文件上,不敢从那通透的玻璃中一探究竟。
他们可能正在上演着久别重逢的戏码,热情的拥抱,或者难舍难分的对视。
我不敢去探究,更不敢去深思。这就是做情人的感觉,眼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心里已经憋闷得无法跳动,还要强颜着欢笑装作无所谓。
过了好漫长的一段时间,他们走出来。
林君逸刚出门又返回来,尴尬地瞄了我一眼,从我桌上拿起文件翻了翻说:“一会儿放我桌上,告诉销售部最近准备调整一下价格……我有点事出去一下,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打我手机。”
我非常恭敬地应着:“好的,我会尽量不打扰您的。”
他一脸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笑容有些勉强。
他走后,我的心口开始抽痛,越痛越厉害。好在各种各样烦杂的事情接踵而至,让我无暇去思考这对眷侣正在用什么方式慰藉数月的相思之苦。
房产业可不是像看起来那么简单,不是有能力,肯努力就可以成功立足的。林君逸在国内没有很广的人脉,没有雄厚的经济实力,要立足实在太难了。销售部的客户投诉,材料供应商的催款,还有的说政府的相关部门不给审批,盖章……这些繁琐的事都在等着他费心力去疏通解决。我几次拿起电话,想把这些情况汇报给他,可我好怕,怕听见他的声音……
快要下班的时候,林君逸才匆匆回来,只有他一个人。我跟他进了办公室汇报说:“林先生,现在很多不部门都还没有给我们审批,我们的工程随时可能要停工,公关部请示您的意思。最近有消息说政府要在附近建立交桥,有些客户认为我们蓄意隐瞒,要求退房……还有,我们还没有如期拨工程款……”
在我的记忆中,我以前的那些老板遇到类似的事情一定会大发雷霆,把每个部门都大骂一遍,然后不停地拨打电话。
但林君逸没有,他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耐心地听我说完,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对着电脑坐着,冷静地思考着。
“告诉公关部的人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一定要尽快疏通关系,把手续全部办理好……让销售部把所有不满的客户资料给我送来,统计一下全部房款数额,再问问财务部我们的账上还有多少钱。”
销售部很快把所有的资料送来,我拿着资料进去时,他正在研究着股市的大盘走势。
“林先生,这是那些客户的资料……财务部说银行已经把最后的两千万打到我们帐户了,我们随时可以付款。”
他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我说话,眼睛始终注视着电脑上的曲线变化。
我没有离开,也没有再打扰他,静静地看着他专注的神情。
这个时候他还在研究股票,该不会打算用公司的贷款“赌博”吧,这太危险了,一旦赌输了公司会陷入僵局。
他拿起电话,快速拨着一个电话号码:“建业,我是君逸,尽快帮我购进两千万XXXXX的股票……我会马上让人把钱给你打过去……”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犹豫:“那支股票起伏不定,庄家的意图不明……”
“所以你一定要尽快。”
“你想清楚,这种股票赚钱快但是相当危险,一旦你看错庄家下一步的计划,会很难抽身的……”
“我知道!”
他放下电话,给了我写了一个帐号:“让财务部马上把钱转到这个帐户……通知工程部尽量拖延几天付款。还有告诉营销部从现在开始我们的房价上调百分之十……让他们告诉客户:立交桥的事情根本没有确切的消息,如果他们不愿意买,办理一些手续后,就可以给他们退全额房款……”
“办理什么手续?”
“不管什么手续,能拖延时间就行!”
“你把钱全部买了股票,万一……”我懂得从一个秘书的角度,我不该问他什么,但是我真的很为他忧心。
“你放心,我有把握。”
他看看表,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你先去接女儿吧,我晚点回去。”
“林先生,您晚上不用陪未婚妻吗?”我尽量让语气平和,可惜还是透出浓浓的酸意。
“我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她今晚住酒店。”
“那么她知不知道你今晚要宠幸别的女人?”在他诧异的目光下,我苦涩地微笑。
“知道!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
“我真同情你未婚妻,爱上你这种男人是她一生最大的悲哀。”
林尔惜为了这样一个男人等待那么多年,不值得!
那么我呢,是天下的男人都这么薄情,还是我命该如此,爱上的都是这种可笑的男人。
他拉住正欲离开的我。“冰舞,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们好好谈谈吧。”
“我们的确该谈谈!”我看见他急切又在意的表情,拿起桌上的钥匙:“我晚上在你家等你。”
刚刚走出公司,一辆保时捷停在我面前。我明明记得那是欧阳伊凡的车,走下来的却是林尔惜。
“姚小姐。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林尔惜轻柔地欠身,大家闺秀的端庄温婉。在清雅如兰的林尔惜面前,我忽然发现自己很丑,丑陋不堪。
所以我特别想快点逃开,不让自己面对她:“对不起,我要去幼稚园接我女儿。”
“我只说几句话,不会耽误你太久。”
她的语调那么恳切,我不知如何去拒绝,想了想,只好点头。
我们走进附近的一家幽静的咖啡厅,服务生一见她的打扮,非常恭敬地迎过来。“欢迎光临!”
“有没有安静点的单间?”
“有,里面请。”
单间里我们面对面坐下,她问我:“想喝点什么?”
“咖啡。”
“两杯拿铁咖啡。”说完,她从包里拿出100元小费交给服务生。
服务生接过小费,连连鞠躬说着“谢谢!”。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习惯,总能用钱买到别人对她的尊重。
服务生退出去之后,她伸出纤细的手,覆在我放在桌上的手上,她柔和的目光望着我的眼睛,不带丝毫的鄙夷和轻蔑。
“你很爱君逸吧?”
“我……”
“我看得出你不是那种虚荣轻浮的女人,你和君逸在一起,一定是因为爱他,是不是?”
我以为她会轻蔑地问我:你要多少钱?
我以为她会盛气凌人地警告我:你以为君逸会娶你?他不过是玩玩而已。
而她这样的口吻和语调,我真的无言以对。
“君逸的确是少见的好男人,他看上去冷酷,其实心思细腻,对女人又细心又体贴……所以,在他身边呆久了,总会不自觉迷上他。”
“林小姐,我和林先生之间……”我毫无底气地说:“没有什么的。”
她宽容地笑笑:“爱他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从他第一次陪我坐着花园里看星星,为我披上衣服,对我诉说他不为人知的往事……我就爱上他。为了爱他,我什么都可以付出,什么都可以隐忍……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是啊!她是他的未婚妻,她的爱永远那么光明正大。我不行的,我是个情人,我的爱是见不得光的尘埃。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敢痴心妄想什么。”
“女人,遇到真心喜欢的男人,当然想和他常相厮守,我能理解。” 林尔惜句句真诚,字字肺腑,触动我心中最脆弱的角落。“但你该知道,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在外面想怎么玩都是逢场作戏,最后娶回家的,一定是身份上足矣与他匹配的女人。这不是偏见,更不是势利,因为相似的家世背景,相似的人生经历,才是相濡以沫,长久地维持一段感情……”
“我明白……”
服务生敲敲门,将咖啡端进来,看看我们的表情马上退出去。
林尔惜拿着银白色的匙子在咖啡里缓慢地搅动,黑白被她搅得不再分明,拿铁咖啡飘散出独有的甜与苦的味道。“我和君逸年底就要结婚了,我们都是女人,我不会为难你。如果你想继续给他做情人,我可以装做不知道。”
见我不解地看着她,她回我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即使没有你,他也一样会找别的女人,男人的欲和女人的情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的。”
她凄婉忧郁的字字句句都想利剑一样刺在我的心上,我自嘲地笑笑。好一句身不由己!
“姚小姐,我有几句真心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
“君逸毕竟是我的丈夫,我是名正言顺的林太太,我的隐忍可以换来他的尊重和怜惜。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办?你现在年轻漂亮,他或许会待你很好,十年之后呢?红颜老去,青春不再,他另结新欢的时候,你情何以堪?若是他彻夜不归,你会以为他去了哪里?你深夜打电话他不接,我会以为他在做什么?当他的手机里想起女人娇憨的嗓音,他明确地告诉你,那是他的情人,你能受得了吗?”
我拿着咖啡杯的手在颤抖,黑色的液体溅在我的手背上。
她扬起头,对我悠悠一笑,笑得依然清莹如水:“受不了吗?君逸这种优秀的男人,你能指望他对你从一而终吗?别傻了,他们这些豪门公子的风流情史绝不亚于古代帝王……我爱君逸,这些我都能体谅,你能吗?”
“我不能……”我是个狭隘的女人,爱也是偏执的。
我没法和别的女人分享我的爱人,我没法接受男人对爱情的背叛……
“我听说你有家庭有孩子,是吗?”她拉住我的手,她的手很软,像云朵一般。“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丈夫知道你和君逸的事么?他不介意吗?”
虽然卑微,虽然渺小,我总还想在她面前维持最后的尊严:“我们五年前就分开了。”
“五年前?”她的神色忽然变了,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我没有你这么伟大的爱,当我发现他有别的女人,当那个女人在电话里告诉我:她是他的未婚妻……我退出了!”
她的手骤然松开,她还在笑,但笑容已经很勉强。
“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站起来,笑着对她说:“林小姐,是我破坏你们的感情。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走出咖啡厅,天边的晚霞宛如泣血的白云……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悠然回首,从半透明的玻璃窗里我看见林尔惜半垂着脸,纤细的手指从额前插入柔顺的直发,在黑发的映衬下,她的手指白得不见血色。
原来她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平静!
恍恍惚惚走到幼稚园门前,远远看见思思两只手扶着有些褪色的朱漆铁门,踮着小脚,用充满期待的大眼睛眺望着远方,她那闪烁在朝阳下的泪光将我推向愧疚和心痛的的深渊。
四岁大的女孩儿该躺在妈妈的怀里撒娇,该去窃窃地亲吻她的爸爸的脸。
而我做了什么?不能给她美满幸福的家,不能给她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甚至不能给她物质上的保证……
我根本不配做一个妈妈。自私地生下她,让她陪着我在这个丑恶的世界里生存。
“妈妈?”她一看见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我。
我低下头,愧疚的眼泪落在台阶上厚厚的尘土里。
一双柔软的小手摸了摸我的脸,帮我擦拭着泪水……
“妈妈,不哭……”
我的心一阵阵抽痛,含泪将她瘦弱的小身体抱在怀中,有这样一个女儿,我怎么可以哭泣,就算为了她我也该让自己坚强去面对。
我柔声细语哄着她:“妈妈没事!思思乖……”
“妈妈,思思想要一个叔叔……思思不想要爸爸,想要叔叔……”
那清脆的声音,带着只有我能体会出的怯怯企盼,她不想要爸爸……怎么会有孩子不想要爸爸,我小时候每日做梦都梦到自己有爸爸妈妈。
我竭尽所能挤出一个笑容:“好,妈妈给你找个叔叔!”
她用白白嫩嫩的小手臂轻轻搂着我的脖子,稚嫩的呼唤着:“妈妈……”
有她,所以我没有脆弱的资格,没有资格去执着于爱情,她是该有个叔叔,有个可以保护她,疼爱她的叔叔。
“思思,眀天吴叔叔要带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
“游乐园?好!”
我看不到思思漂亮的眼睛,但我相信她水汪汪大眼中一定都是兴奋和期待。
林君逸的确让我做了一个美丽而不切实际的梦,如今梦已醒,心已死,他离我已太遥远了……
回家后,我把思思交给柳阳,告诉她:“我要去跟他谈谈,彻底做个了断!”
柳阳说:“已经决定了?”
“是!决定了!”
出门时,思思扁着嘴不说话,圆乎乎的小脸拧成一团,小手扯着我的衣襟。
我揉着思思的顺滑的头发说:“思思乖,明天一早妈妈就带你出去玩。”
她还是不看我。
“妈妈答应你,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她立刻笑了,放开拉着我衣襟的小手……
第19章 真的爱你
天已经黑了,我为林君逸做好的饭菜已经彻底冷了,他还没回来。
为了打发时间,我打开他放影碟的柜子,想找出《真的爱你》再回味一遍。
柜子里的片子好多,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却无意中发现一张没有片名的VCD,上面用黑色的墨水笔画着些我看不懂的符号。我正想放回去,忽然想起那段模糊的影像,顿时感到心中一凛。特殊的直觉,令我迫不及待将影碟放进影碟机按了一下播放键,电视上很快显示出那段我早已预料到的视频。因为分辨率高,它比在电脑上看的要清晰多,丑陋得多,我能清晰看到自己尽力推拒着他,脸上尽是忿恨……
那张脸……我周围的空气被瞬间抽走,完全处于窒息中……那个女人的确很像我,但不是我!
我跌坐在沙发上,眼前一片混沌。我早该想到,他就算变态也不会在那种突发的情况下想到用摄像头录下来,他更不可能在自己的卧室里藏着针孔摄像头,随时录东西。
但我万万没想到,他会用这种精心设计的逼真表演来骗我……
他还真是深得他爷爷的真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恨他?气他?多少有那么一些,其实那都没有意义,唯一有意义的就是:这是我离开他的最恰当的时机。
他再不能用威胁牵绊着我的心,我也不想给他任何挽回的希望。
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从此之后,再无企盼,永无牵念!
林君逸回来的时候,我正面对着墙壁上黑色的屏幕发呆……
他一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匆匆过来急切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按了下遥控器的重播键,屏幕上又演出了那“精彩”的剧目,我面无表情,慢慢地说:“林君逸,我太小看你了!录制这么精彩的节目,花了你不少钱吧?”
“冰舞......我不是有意骗你,我爱你,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把你在我身边。”
我挥开他想要拉扯我的手,站起身愤怒地瞪着他:“你爱我?从相识以来你做过什么,强迫,威胁,暴力,欺骗,伤害……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他的脸色泛青,双拳紧握:“你为什么只记得我对你的伤害,你怎么不记得我是如何爱你,你是如何回报我的?你知道每次看着你在我怀中睡去,心里有多难过吗?我多么害怕第二天睡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
“那也是你自找的!”
他咬紧牙,青筋在额上突起。
“对,我自找的,我明知你是带刺的玫瑰,还要把你放在心里,就是时刻被你刺得心在滴血,还是舍不得放开……”
被刺痛的又何止他一个,可我不敢表露出来。
柳阳曾经说过:不想伤害一个爱你的人,就不要对他留一点情面,因为你的犹豫不定和你不经意间流露的关心,才是最反反复复折磨人的东西!
一次的痛,好过一次次的痛!
我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林君逸,你变态,喜欢折磨自己,是你的事!我从来不想和你有任何纠葛。你算是个男人,就请你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这个疯子。”
他愤然扬起的手在半空停住,放下。“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女人……你根本不配。”
我推开他,跑出他的家。
这次他没有阻拦我,像个雕像一样看着我离去,关门的一霎那我看到他还站在那里,视线还停留在我的脸上。
他的手心里有个心型的红色绒布盒子滑落……
回到家,我疲惫不堪地趴着床上,很想好好睡一觉,睡醒后一切重新开始,可每当我闭上眼睛,总能看见那红色的盒子从他掌心滑落。
他真的要娶我么?他怎么会如此坚决?
凭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拿婚姻当游戏的男人,更不是做事冲动不计后果的男人,他为什么非要为一个有家庭的女人忍受耻辱,放下尊严……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吸引他?
一夜的辗转反侧,我把从相识到今天的每一个点点滴滴仔细回忆,找不到答案。
一大早吴航就打来电话,说八点在楼下等我们。
我匆忙为思思打扮好,看见她双颊笑得像桃花一样红,我禁不住亲了一下她嫩嫩的小脸。多年来,为她辛苦,为她坚持,再难我都不曾后悔,因为她的身上流着他的血……
准备好时已经八点多了,我在柳阳祝福的笑容中慌忙抱着思思下楼。
刚从小区的大门出来,我就看见吴航在街对面向我们挥手,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休闲T恤,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连眼镜都换了新的……
我笑着向他挥手,视线忽然被一辆黑色的宝马车吸引。车窗的玻璃摇下来一半,林君逸的手臂半搭在车窗边,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衣冠楚楚的林君逸邋遢的样子,头发凌乱不堪,脸色也很差,西服还是昨天那身,褶皱不堪;领带已经没有了,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三颗,半露出挂着汗滴的胸口。
他一口口深吸着香烟,而地上……满地的烟头,连清洁街道的阿姨都站在远处对他摇头,估计要不是他的车够气派,阿姨早就过来数落他没有公德心。
我刻意忽略掉因他的出现而狂乱的心跳,将视线移回吴航身上,快步穿过马路走到他车边。
上车前,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林君逸,他在笑,笑意被风吹散。
他缓缓摇上车窗,疾驰而去,留下一阵凄凉的风……
我最后望了一眼林君逸离开的方向,爱过的,动过心的,终究都不是我可以倚靠一生的……
收回视线,我才发现怀里的思思也望着林君逸离开的方向,脸上都是失望。
吴航笑着捏捏她的脸,问她想不想去游乐场。
思思低头揪着自己衣服上的蝴蝶结,一句话都不说。
“思思,吴叔叔在问你话。”
她扁扁嘴,失落的目光看向林君逸车子驶离的方向。
我现在才明白,原来她喜欢的是林君逸,她说不要爸爸,想要叔叔是这个意思。
“吴航。”我犹豫了一下,非常抱歉地开口:“对不起,我女儿好像不想去。”
“她去了就会开心的。”
我也以为小孩子比较容易被新奇的事物吸引,很快会淡忘一些人,一些事,可是当我看见思思在“海洋世界”里拾着贝壳,跪坐在地上认真地摆着心的形状,当我看见她仰头望望摩天轮,又望着西方的云彩发呆,我才知道自己错了,留在我记忆深处的浪漫,也在思思缺乏父爱的记忆中生了根。
“思思?”我在她身边蹲下。
她扭过头不理我。
“怎么了?生妈妈的气了?”
她指指地上贝壳拼成的歪歪扭扭的图案:“妈妈,你喜欢吗?”
“喜欢!”
她听后很快笑了。“叔叔说这是他想送给你的,你不喜欢,我说你喜欢……”
我拉着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我们去坐木马吧,吴叔叔在等你。”
她努着嘴看看地上的贝壳,生气地把贝壳踢乱,一天都没跟我说话。
吴航送我回来的时候,我告诉他:“谢谢你的好意,我想思思不能接受你。”
“那你呢?就打算这样一个人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