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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年的寻找,漫长得像是过了几辈子。
就在尉迟玉倾几乎想要放弃寻找的时候,宇文楚天出现了,她不认得他是谁,可她认出了他随身携带的银针,纤细如发,那是裘翼山惯用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一路跟着宇文楚天,便找到了她想找的人。
相隔十五年,她与他相对而立,隔着仇恨和诉不尽爱恨,两个人无言以对。
不知过了多久,尉迟玉倾笑了,岁月在她眼角眉梢刻下了痕迹,她的笑容却还是像天池初见一样绝艳。
裘翼山深吸了口气,轻声唤道,“玉倾。”
“十五年没见了,你好吗?”她的态度温和得让他特别意外,忙点头,“还好!”
“雪洛十六岁了,”她嘴角含着笑,眼底闪动着泪光:“她经常问我,爹爹去了哪?什么时候能回家?她还给你缝了双新鞋子,蓝色的,你最喜欢的颜色。”
“我……我能见她一面吗?”他颤声问。
她点头,“今天有空吗?回家吃顿饭吧,雪洛看见你回去一定很高兴。”
宇文楚天从来没见过裘翼山如此高兴过,他拖着一条跛了的腿,在街上买了好多的东西,有精美的衣服,有唯美的首饰,还有天香楼的芙蓉糕。
然后,他们跟着尉迟玉倾去了苍梧山,那一片静谧的青山绿水间,有一处木屋。木屋前站着一个女孩儿,一身素白的衣裙。
那时宇文楚天第一次见到雪落。
雪洛,人如其名,如站着雪中的洛神,轻音软语,恍若仙女般玲珑剔透,她的肌肤纯如白雪,恍如透明,那日在山巅,她吹着玉笛,有几只蝴蝶在她身旁萦绕,那一颦一笑,和柔和的目光,竟有几分和小尘相似。
宇文楚天有一瞬的恍惚,怔怔的看着吹笛的雪洛。
“雪洛,你就是雪洛?”裘翼山伸手想去摸摸她的脸,又有些犹豫。
雪洛立刻认出他来,“爹爹?你回来了?我是雪洛,我是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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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简单的家常便饭,裘翼山吃得特别愉悦,一顿饭都在笑,看着女儿时笑得满足,看着妻子,笑得满眼柔情。
尉迟玉倾为他斟满了一杯酒,“喝一杯吧。”
他端起酒杯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一饮而尽。
爱与恨,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过了饭,裘翼山便起身,匆匆告辞。
雪洛拉住他,求他留在苍梧山住些日子,但是他坚持说要陪着宇文楚天去寻找落尘的下落,他还说:这么多年,他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希望雪洛能够原谅他。等他办完了事,他一定回来陪她,以后都不离开了。他们一家人,以后都不分开了。
雪洛笑着点头,嘱咐他一路小心。
裘翼山快步离开,越走越远,他不断回头,看到雪洛的人影越来越小,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淹没在树林里的时候,他终于支撑不住,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宇文楚天见状,连忙将他扶起,准备运功,可是裘翼山却抓住了他的手,连连摇头,“不必了,我中的是瑶池之水的毒,是没有解药的。”
“什么?!你怎么会中毒?”他恍然大悟:“是刚才,那杯酒?!”
“是的,我早就知道,她不会放过我。这样也好,我死了,她也该放不下这段仇恨,这样,也好。可惜,我看不到小尘最后一面了,你告诉她,别想我,如果她忍不住想我,就让她好好读读我给她的百草集……楚天,我知道你对小尘的心意,可是小尘的心思,你知道吗?她还是个孩子……”
“裘叔,你别说了,我给你运气压制住毒气,我去给你找火莲。”
他摇头,“天下只有一株火莲,已经被你娘服下了,再没有了。”
“不会的,总会有办法的。你让我再想想,一定有什么方法能克制瑶池之水的毒?我记得,你说过……”
裘翼山摇摇头,打断他的思考:“不用想了,我本就是该死之人……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
“楚天,你要记住,一定要远离夜枭,人不能走错路,走错一步就回不了头了。当年,夜枭的人用玉倾和我未出世的孩子的性命来要挟我,我就是因为一念之差,帮夜枭配置了无药可解的毒药,瑶池之水。我当时以为我可以找到克制瑶池之水的方法,夜枭不会得逞的。我真的没想到……”
他顿了顿,又说,“一切来得那么快,我还没找到解毒的方法,他们就用我研制的毒药害死了尉迟家一百余口人,他们是玉倾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这都是我的罪孽。我那时候就想告诉玉倾真相,可我还需要时间,我还没找到解瑶池之水的方法,所以,我隐瞒了她……”
裘翼山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声音,宇文楚天将耳朵贴在他唇边,才听见他模糊地说:“十五年,我终于找到了可以解毒的方法,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什么?你找到了解毒的方法?!你快告诉我!”
裘叔的气息更微弱了,嘴角的鲜血滴在衣服上,晕染了一片青黑,他的声音更低,断断续续,微不可闻,“楚天,你,的血能化解一切,毒,包括,瑶池……”
他终究连最后两个字都没说完,紧握的双手无力地松开,凝视着一个方向,嘴角噙着的笑意永远定格在脸上。
楚天顺着他目光凝视的方向看去,只见树林的深处,尉迟玉倾一身素白站在那里。
她的目光没有恨,也没有痛,只是木然地望着前方,他至爱了一生的男人,是用她的手来了结的。而她,直到今天才知道,当年他为夜枭炼制毒药,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
……
等宇文楚天讲完了这件事,落尘已经泣不成声。
“小尘,等我们办完事,我带你去苍梧山祭拜裘叔,他现在很好,不用自责,不用逃避,每天都可以看见他的妻子和女儿,这就是他最想要的结局。”
第八章 情爱之毒(三)
“嗯……”落尘哽咽着点点头。“可是,这样的天人永隔,真的是裘叔应得的结局吗?他帮过那么多的病人,救过那么多条人命,为什么自己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在她眼中,裘叔无论做过什么,都是个好人。他救了他们的命,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安身的家,给他们父亲一样的照顾和教导……
而她,甚至没有跟他说一句再见,从今后便再也不能相见了!
宇文楚天沉吟良久:“江湖上的事,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不是好人就可以长命百岁的。有人告诉我:想要在江湖立足,必须足够的强大,足够的冷血,不能让人有伤害你、要挟你的机会,否则,你终究是别人的陪葬品。”
落尘使劲的点点头,事实上,她并不完全明白。
江湖,这个听来如此平静祥和的名字,究竟是一个怎样嗜血杀戮的世界,让身在其中的人都不能善终?那么她的哥哥呢?踏进了这个世界,成了一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冷血杀手,他的结局又将如何?
他轻轻搂着她,摸了摸她的头,“小尘,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裘叔走了,没人能照顾你,我仔细考虑过了,现在唯一能保护你的就是陆家。”
闻言,她的心头狠狠一沉,明知是徒劳,明知他做过的决定很难动摇,她还是努力说:“哥,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我可以照顾自己,你让我跟着你吧。”
“你跟着我不安全,我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你。”
“我不需要别人保护!”
他没有回答,另一只手抵住她的咽喉,将她按在床上,他的脸近在咫尺,一望无际的眼眸透出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鸷,她被吓得忘了反抗,瞪大眼睛望着他。
“你不需要保护?!如果我是坏人,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任我为所欲为。”
“我……”她无言以对,索性任性到底,闭了眼睛。“那你就为所欲为好了!”
“你!”
许久没有了动静,她睁开眼,发现他还看着她,阴沉的戾气褪去,他的眼眸比烛光更加摇曳不定。
她眨了眨湮湿的睫毛,继续再接再厉地恳求:“哥,你那么厉害,你能保护我的,对不对?你记不记得你说过:我们要每天一起看日出日落,朝朝暮暮,相伴一生。我今生今世都陪着你,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就是死,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朝朝暮暮,相伴一生......你真的愿意?如果......”
“如果什么?”
“……”他原本抵在她咽喉的手,缓缓松开,手指落在她的脸上,掌心有种会让人心跳加速的热度。
“如果我答应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他的手缓缓向下,这种触摸和以往的怜爱完全不同,难以言喻的美妙感觉,她感觉他的手走到哪里,她的身体就麻痹到哪里,最后,整个身体都软得不像属于自己。
“我愿意!”
她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张嫂说过的话,想要弄清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可是脑子一团乱,什么记忆都是支离破碎的。
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未知的过程。
“小尘......”他的呼吸越来越近,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颤抖的,灼热的气息撩动她的唇,弄得她的头也昏昏沉沉,就知道傻傻地点头。
等到了她的认可,他含住她的唇,轻柔地浅尝,就像蝴蝶在花瓣上舞动。好痒,好痒!
她很想笑,可笑不出,奇怪的声音从双唇发出,断断续续,朦朦胧胧......
她被吻得浑身都像着了火一样,不由自主贴在他的身体上,想要寻找些可以降温的清凉,不想他竟然比她还烫人。
缠绵的吻延续了不知多久,他在她浑身难受的时刻,停下来,沉默着为她盖上了被子,轻轻的拍了两下,在她身边躺下。
“呃……”就这么完了?为什么她总觉得还应该继续点什么?
“哥?”
“嗯?”
“刚才孟漫给你喝的茶里,是不是放了曼陀罗?”
他看着天花板,特别认真,像是看着绝版的医书。“……天快亮了,早点睡吧。”
落尘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睡了还是醒着,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她完全理不清头绪。她索性不去想了,反正她打定了主意,她就是要跟他在一起,生死相随!
后来,她似乎睡着了,她梦见了裘叔,裘叔从浮山回来,背了满满一背篓的草药,他对她挥手,笑着说:“小尘,我回来了……”
梦境被沉稳的敲门声惊扰,落尘被惊醒,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嘴就被楚天的手捂住。他指了指自己,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她立刻明白,对门外问:“是谁呀?”
“是我,表哥。”是陆穹衣的声音。
她声音干涩地道:“呃,这么早了有事吗?”
“不早了,已经巳时了,早餐已经准备好多时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我这就出去吃。”
“那好!”他顿了顿,又问道:“对了,小尘,你见到你哥哥了吗?我刚才去找他,他不在房里,床褥也没动过,应该是昨晚一晚都没回来。”
她看了一眼楚天,见他微微摇头,便回道:“我没看见,大概……去附近的林子练功了吧。”
“噢?他经常彻夜不眠去练功吗?”陆穹衣的声音有些惊异。
“嗯,是,是的。”
“哦,那我再派人去竹林找找,我先去昨天那间雅间等你。”
“好!我收拾一下,马上过去。”
陆穹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没了声音,她才不解地问身边的楚天:“哥,你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你在我房间?”
“……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懂的。”
“我十六岁了,我已经长大了!”
“等你懂了,你就长大了!”
“……”
*******
楚天穿好衣服便先行离开,落尘坐在镜子前,认清了多厚重的胭脂也遮盖不住红肿的眼睛的事实,索性放弃了,简单梳理一番,淡妆素颜来到昨日的雅间门前。
雅间里面除了等候多时的陆穹衣,还有穿衣服比她迅速得不是一点半点的宇文楚天,两人正在聊天,似乎聊得特别愉快。
“小尘,怎么能和其他江湖女子比?她没练过武功,看似单纯柔弱,可是她有她坚持的东西,我想这世上除了她,不会再有一个女孩儿敢在这样的乱世独行千里寻找哥哥,还能奇迹般地活下来……”
原来是在夸她,想不到她与陆穹衣认识不久,他这么了解她。
谁知与她从小长到大的哥哥却不冷不热回道:“若不是裘叔教了她一些制毒和用毒的技巧,她死一万次都不够。”
“哦?!小尘会用毒?!”
“是的。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用毒,因为她总是把握不好用毒的分量,”他好心提醒道:“表哥,你以后千万小心些,很多毒,她只会用不会解。”
“呵呵,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陆穹衣笑了笑,话锋一转,又道:“我刚刚跟你说的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小尘还小,等她再大些,由她自己决定吧。”
她正琢磨着陆穹衣到底提的是什么事,却听里面淡淡的声音传来:“你在外面站了那么久,腿部酸吗?进来喝碗银耳鸳露粥吧,表哥特意让人给你熬的。”
她推门进去去时,身边走过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男人。
穿道袍的男人,落尘见过不少,却没见过能把道袍穿得这么清风道骨,浑然正气,仿佛是已经羽化成仙,不染世事尘埃了一般。
他看见了她,对她浅淡的一笑,淡眉清目自带清宁,一张看不出岁月流梭却沉稳刚毅的面容,从未见过却似曾相识。
正巧门被她推开一半,透过开启的门,楚天不经意向外看了一眼,立刻起身迎了出来,“魏前辈,别来无恙!”
那道长闻声也停下脚步,微微颔首,脸上未见笑容,眼底却溢出了光芒,“很好,你可找到妹妹了?”
“找到了,”楚天起身过来拉了她的手,“她就是小尘。小尘,这位是武当派的魏前辈。”
“前辈,您好!”她款款施礼,魏苍然轻轻扫了她一眼,客气而疏离。
这时,陆穹衣也随即上前,恭然行礼,“贤侄无然山庄陆穹衣,见过魏前辈。”
按理说,无然山庄和武当也算是至交,如果不是因为二十年前的一件事,他可能还要恭敬的称一声姨丈。
魏苍然淡笑着点头:“你爷爷近来身体可好?”
“还好。爷爷总是提起您,说是很久没见您了,不知前辈何时得空,来陆家庄坐坐。”
“说起来,我确实好多年没见过陆老了,这样吧,我这次办完了事,便去陆家探望他。”
陆穹衣大喜过望,笑道:“那穹衣便在陆家恭候了。”
魏苍然又与他们寒暄了几句才离去,不过在他走之前,倒是意味深长的看了落尘一眼,并拍了拍宇文楚天的肩膀,道:“今日诸多不便,他日有缘定当一聚。”
宇文楚天点头,目送他一路至楼下。
“哥?他是谁呀?”
“魏苍然,武当的一位前辈。”
“他好像和陆家很熟呀?”
楚天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的确有些渊源,或者说,他是娘亲真正意义上的丈夫……”
第八章 情爱之毒(四)
“啊?你说他是……”落尘惊讶的合不拢嘴,看着魏苍然的背影,诧异了半天。
“不错,他们名正言顺拜过堂成过亲,也做过三天的夫妻,后来娘遇到了意外,从此,再没回陆家……”
楚天带着落尘回到雅间,而陆穹衣却还站在原地,看着魏苍然离开的背影出神,他的脸上丝毫看见刚才的谦卑恭顺,紧抿的薄唇透着丝丝渗骨的冷意。
楚天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落尘又问:“这么说,魏苍然应该与我们的爹娘有旧怨哪,可我看他好像对你特别……不一样呢。”
“是吗?大概是因为他心系天下苍生,对过往之事早已看淡了吧。”
“哦。”
这时,陆穹衣正举步进门,听见他们的对话,突然问:“哦?你是如何知道他心系天下?”
楚天深深看了一眼他的神情,轻描淡写道:“数月前,我修习内功时分神,内息紊乱,幸得他指点,才不致走火入魔。我与他在涿光池相处过几日,听他谈了一些家事国事,有此感触。”
顿了一顿,他话锋一转,又道:“有些人相处数十年也未必了解,更何况几日相处,我只是有这种直觉罢了。表哥,我看你似乎对他有所保留?”
“没有,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看出他不愿多言,楚天也没多问,开始吃早饭。
这顿早饭吃了不长时间,席间,陆穹衣依旧十分殷勤的照顾着落尘,他似乎已经摸清了她的饮食习惯,选的每一样饭菜糕点都是她喜欢的口味,所以她吃的特别多,几乎空不出嘴来说话。
所以这顿早餐,也吃得特别安静。
用过早餐后,陆穹衣问他们有何打算,如果没有,便与他一同回陆家,毕竟,陆家也是他们的家。
楚天犹豫了一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不如这样,你带小尘先回陆家,我办完了事会立刻去追你们。”
落尘本想提反对意见,但猜到他要去办的事应该和孟漫给他的画像有关,她便顺从地点头。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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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然山庄在北华山北侧,一路山势巍峨绵延数千里,山顶积雪常年不化,但山下却终年长青,传说这是个汇聚了灵气的地方,所以,风景自然钟灵俊秀。
来的时候,落尘心心念念着哥哥,无心欣赏美景,此时再看着山清水秀,呼吸着暖暖的熏香,品着上佳的龙井和最精致的玫瑰糕,再听陆穹衣讲的无然山庄的事,还有江湖中的事,前路似乎很短,转眼就进了璧城。
落尘想起了一件事,“表哥,今天早上你和我哥哥聊什么事了,他为什么说我还小?”
陆穹衣低头看着杯中轻轻浮荡的翠绿茶叶,道:“我是问他,你如今已十六岁了,刚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曾婚配人家。”
“那他怎么说?”
“他说:他会尊重你的决定,只要是你钟情的人,他也会欣然接受。”
“哦……”
“小尘,你可有钟情之人?”
她摇摇头。他似乎对她的终身大事特别热心,而她还不懂何谓情之所钟。只是听他提起时,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昨夜的吻,身上又涌动起一种莫名的热度。
“小尘?你在想什么?”
“呃?”她猛然回神,摸摸发烫的脸颊,“我在想,钟情于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陆穹衣看着她,目光中的热切似曾相识,“就是你看不见她的时候,会心慌意乱,看着她时,别无所求……只想和她共度一生,朝朝暮暮。”
“只想与他共度一生,朝朝暮暮……”
原来,这就是钟情于一个人的感觉,可是为什么,她会忽然想起一个人?
很想,很想,想与他共度一生,朝朝暮暮。
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由远及近,落尘连忙卷起马车的帘子,向着马蹄声望去,她正想的人,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她惊喜地挥手,“哥!”
骏马夹着疾风从马场边掠过,她只觉眼前一晃,人已被腾空抱起,落在他强势的怀抱中。
马长啸一声,在一片碧蓝的天空下,肆意地奔驰。
如果,此刻有人问她,你是什么感觉?
她会说,陆穹衣刚才所说的四个字再贴切不过——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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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完了落日,楚天才带着她回到无然山庄,彼时陆穹衣的马车已在山庄门前久候多时。
无然山庄临水而建,九曲回廊,一座四层聚宝雕檐楼阁拔地而起,气势恢宏,水榭楼台,别院清苑无一不全,初见只觉宏伟庄严,置身其中却又觉得无比清静雅致,实为一处瑰宝圣地。
陆穹衣先是带着他们去见了陆无然。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陆无然正端坐在草地上的石凳上,四目无光地望着笼中的鸟儿。他年纪大了,有又些顽疾,难得这会天气好,在婢女的搀扶下,出来晒晒太阳。
宇文楚天一步步走近他。
对于这个外公,他在很小时便听父母提过,在他的印象中,外公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应该有着比父亲更健硕的身躯,更霸道的气势,还有无人敢靠近的庄严。
然而,他面前的仅仅是个老人。一身华衣掩不住他风烛残年的身体,微微佝偻着的脊背仍直直的撑起,只是一个背影,就已让他有了心伤之感,他抿紧嘴唇,在陆穹衣的轻声告之后,慢慢的靠近。
“外公。”宇文楚天单膝跪地。
陆无然的身体僵直了一下,慢慢的转身,颤抖着身体站了起来,在见到宇文楚天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一瞬间恍惚,好在陆穹衣扶住了他,他的脚步稳健而急促,忙将宇文楚天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