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三年前的我比浣泠还很痛苦,是不是?”
娘似乎没听懂我的意思,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
“那个让我痛不欲生,不愿想起的男人是宇文楚天,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我肯定绝对不可能是宇文楚天。”
“您不必瞒我!我没有记忆,不代表我感觉!”我一点点抽回自己的手指退后,“娘!我忘不了他,就是服用再多的千愁尽,也不可能抹去我对他的感情!”
“千愁尽?谁告诉你的?”娘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愣了好一会儿才冲上来抓紧我的双臂。或许是因为太激动,她的手特别用力,捏得我双臂发麻。
“不可以,你不能爱上他,绝对不行!”
我挣脱她,跑到后堂,满室的红色被眼前的水雾遮住!
跌坐在地上,我一颗颗数着散在地上的珍珠,就像数着她曾经流过的眼泪。
我以为被宇文楚天欺骗,伤害,为他失去了清白,又被抛弃已经很可悲了。
但我怎么也想不到,等待着我的还有更加可怕的事实!
忽然之间
从第二天开始,日子便不平静了。
娘不许浣泠再出府,理由很简单:“他不爱你,他是在骗你!”
浣泠没有哭闹,一个人坐在房里,双目长时间直视着一个位置。我去看过她很多次,好希望她又哭又闹,拿出去年娘不许她出门时的耍赖功夫,可她没有,她平静地坐着,一句话都不肯说。
我和浣泠刚好相反。我每天都会很忙,忙着点算萧家送来的礼品,研究凤钗上的羽毛雕刻得是否清楚,研究翡翠镯子上纹理是不是纯净,有时还会算算银杯是不是双数,夜明珠晚上会不会发光......
真的好忙,忙得什么都没时间去思考。
几日后,萧潜加急的书信到了。
“金戈铁马,长戟利箭,不折希翼。
盼归日,来时路,佳人依旧.....”
寥寥数语,寄情无限。
合上书信,将它小心地放在枕边,我又去将娘为我成亲准备的物品点算几遍,尽管根本记不清有些什么。
每次夜半醒来,我都会打开萧潜的书信读上数遍,然后对自己说:
有些东西恒久不变,有些东西昙花一现。
萧潜才是我可以伴我一生的人,宇文楚天不过是出现在我空虚的日子里的优昙。
等萧潜回来,等我们成了亲,我的迷失都会被快乐冲淡的。
可是,闭上眼睛,我再怎么努力都想不起金钗的上的凤凰有没有羽翼,翡翠的镯子有没有瑕疵,我能想起的就是宇文楚天身上纵横交错着许多伤疤,每一条都很长。
最长的在背上,从左肩到右侧的腰部,看上去该有很多年了......
当时一定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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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娘一早就说要带我去寺庙里拜佛。我没反对,数珍珠数得我手脚麻木,拜拜佛活动活动也好。
在香火鼎盛的寺庙里,禅房依旧独守着那份宁静,宁静得连空灵的木鱼声都变得遥远。 进寺庙后,娘上了柱香,便说要进香堂听高僧讲道,让我在马车里等着她。
进香的人来来去去,娘始终没出来。
见很多人都去找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解签,一脸虔诚,我也有些好奇,下车随意抽了只签上前交给他。
“施主想问什么?”
我想想,道:“问姻缘吧。”
他看了一眼签文,道:“别离难,聚首恨,雨怨云愁,此生凝泪。施主,依老衲看,这情丝难断呐!”
要么有缘相见,要么无缘错过,什么叫别离难,聚首恨?
我接过签文,觉得实在有些可笑。正要起身,忽听见禅房里传来娘的声音。
“年纪轻轻,心中何来如此浓烈的怨气?”
我走近,透过微张的门缝看见一身黑衣的人端坐在蒲团上,双目微颌,俊美的脸庞淡漠如故。
“对不起你们母子的人是我,你要报复我,我接受……”
“兰夫人来这里若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就请回吧?”宇文楚天有睁眼。
“泠儿是无辜的,你放过她吧!”
“我看你还是回去管好自己的女儿。”
“那沙儿呢?你能不能也不要打扰她?”
宇文楚天冷哼一声,睁开眼,冷冷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娘,“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这三年来,沙儿从来没追究过以前发生的事,自从你出现,她彻底变了一个人……沙儿好不容易才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我不想她再回到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宇文楚天垂下头,脸上的淡漠开始消散。
娘看看他的脸色,低声叹了口气:“沙儿似乎对你们之间的感情有所误解……她以为你就是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
不仅我为这句话震惊,宇文楚天闻言面色大变。
“恨之入骨的男人……”他低声重复一遍,垂首沉吟良久才起身理了理衣衫道:“我会跟她解释清楚。”
“等等!”娘叫住正欲离去的他,“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伤了沙儿的男人是谁?”
“她……伤得很深吗?”
“她为那个男人自杀了十几次,却对他的一切绝口不提!”宇文楚天浑身一颤,却一言不发,我想他知道真相,否则不会如此默然。
“你告诉我他是谁,我一定要问问他:是用了什么方法把我女儿折磨的到这个地步?”
宇文楚天没有回答,宁静的禅房里留下了一阵宝剑发出低鸣。
门攸然打开,他看着我,黑色依旧掩盖不住他的锋芒……
我看着他,仿佛看了几百年,几千年那么久......
“你......都听到了?”
“哦。”我顿觉阳光非常炽烈,晃得我有些眩晕。“我能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对不起。”他垂下眼睑,牵动了一下嘴角,想笑但怎么也没有笑出来。“明天……我就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明知他离开是最好的结束,还是在听到他说出离别时,听到破碎的声音。
“那真遗憾......”我仰首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不能参加我和萧潜的婚礼了。”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眸如深潭,不起波澜。
我低下头,自嘲地笑笑,这个时候我还企盼什么,还想在他眼中看到嫉妒吗?
他当然不会,对任何女人他都是那句无所谓的:“从未爱过!”
刚要离开,他忽然拉着我向庙宇外面走。“走,送你个贺礼。”
“那你要送个值钱的。”
他回头冲我笑笑,笑容纯净清澈,就和我梦境中的一样。
好喜欢这种感觉。
牵着他的手,就像牵着一生的倚靠。
看着他的笑容,就像快乐撒满天地。
毫无理由,毫无逻辑,就是喜欢!
经过庙前的集会,宇文楚天拿着一块小巧的玉佛问我:“喜欢吗?”
我摇头,那玉上满是瑕疵,纹理粗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我愤愤地指指旁边桃木雕护身符,道:“你怎么不送我这个?”
谁知他递给人家一个铜板,就把那个在地上都能随处拣到的护身符买下来,塞到我手里。
老板还陪笑着说:“公子想要几个,随便拿!”
我搞不懂他是存心,还是真的不明白我什么意思。我当然不是想要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怎么也要能让我睹物思人,拿着这一个铜板能买十几个的东西,我实在无语。
“你......你的品味真独特!”我嘲讽道。
他道:“记得我九岁那年,带着小尘来集市,她指一个玉镯说:‘哥哥,我喜欢!’。那玉镯根本不值什么钱,但对一个身无分文的小孩子来说,除了偷和抢没有别的选择。”
“你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等我把沾着鲜血,破碎的镯子交给她的时候,她哭了……从那之后,她再没说过‘喜欢!’这两个字。就算有些东西她爱不释手,还是会对我毫不犹豫地摇头说:不喜欢。”
我没说话,握紧手心里的护身符。
他继续道:“最后一次听见她把‘喜欢’两个字说出口,是在三年前。她站在山崖边,远远地向我挥手,笑着说:‘我最喜欢的是哥哥!’……然后,就跳了下去……”
这......太残忍的女人!!!
要死,也不带这么伤人的啊!
每次一听见他叫“小尘”这两个字,看见阳光都照不亮他身上的黑暗,我就觉得他做什么都可以原谅,因为他的痛我能体会到!
所以,爱上了才会伤痛,才会无悔!
低着头默默走在喧闹的集会上,无论我走的快还是慢,人潮有多拥挤,宇文楚天都会在我后面,和我之间的距离保持的分毫不差。
有时候,有人快要贴近我时,他的剑会突然出壳,不知怎么出现在我身侧,将我与那些陌生人隔开。
那一瞬间,他特别像一个杀手,一身的煞气,把周围的人都吓得躲到一尺之外。
就连几个偷偷看他的女孩儿都被下得脸色灰白,慌张跑开。
我很希望路不要再那么快完,但还是走到了尽头。
他问我要不要回去。我指了指对面的茶楼道:“有点渴了,喝点茶吧。”
他没有反对,将我带我在茶楼的雅间。
我喝到第五杯茶的时候,他又问我:“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想去看日落。”
“日落?”他望望窗外的太阳。
烈日当空,光辉撒了他一脸,照不到一点缺陷。
我望着他的脸,用心把他的样子印在脑海里。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忘记这张俊美不凡的脸。
我故意很洒脱地对他笑笑。“我想去个有溪水,有小桥的地方看日落,可以吗?”
他闻言猛然转回头,诧异地看着我。
“害怕我记起来是吗?”
“你想起了什么?”
“想起你带我看日落,那天的晚霞特别红,溪水特别明,你对我说:永远在我身边,每天都陪我看日落……”说着,我侧头看看他桌子下面的手,他的十指果然紧握着剑柄,青筋暴起。
我狠狠咬紧牙,牙根被咬得剧痛。
等我的口齿失去知觉的时候,我才开口一字一字问道:“对我,你也不曾爱过,是吗?”
他别过头,不再看我!
我以为自己很坚强,什么都能面对,我以为当他决绝地说出“从未爱过”四个字以后,我就可以死心,再不用去猜测他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
可是......我的眼泪还是落在茶杯里,荡起涟漪。
他没有看我,却哑声道:“不要哭!”
为什么,他可以那么温柔地对我,却不能接受我。
为什么,他可以为我做一切,甚至去死,就是不能爱上我?
“宇文楚天,你心底里那个‘太阳’到底是谁?为什么除了她,你的心再容不下别人?”
“我不是刻意要隐瞒你什么……告诉你是谁,只会让你更难受。”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带你去看日落。”
“回答我!”
“怎么总是这么任性!”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低头望着茶杯里的一口未动过的清茶道:“听过镜花水月吗?她就是镜中花,水中月……”
镜中花,水中月,他的回答和没有回答有什么区别?
我烦乱地端起茶杯,吹开飘在上面的碧绿色茶叶。
茶杯放在唇边时,淡绿色的水中映出一摸朱唇……
我的手指一抖,茶杯跌落到桌上,半杯热茶溅在我身上。
宇文楚天慌忙移到我身前,伸手抹着我身上的茶水,一边问:“烫到了没?痛不痛?”
我没有回答,因为他的手正擦拭着我的胸口那柔软处,我的心在他指间狂乱地跳着,身体的血脉开始逆行,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
他很快察觉到我异乎寻常的心跳,迅速收回自己的手,脸色由白皙变成淡红。
我记得……
他说过,他可以为我放弃报仇;
他说过,要我幸福;
他说过,他爱的人可望而不可及……
那个被我遗忘的男人,一直站在我的身后,从未离开,而我却亲口告诉他,我喜欢的人是萧潜……
窗外是橘红色天,一缕孤烟,直升天际……
我伸手搂住他的腰,依偎在他怀中。
他的怀抱果然和我梦中一样温暖,舒适,靠上去就想睡去。
“其实,我真正喜欢的人也是你……”
没想到他却像是受惊一样,用力推开我,跌跌撞撞后退数步,扶着桌子才站稳。
“你怕什么?镜中花,水中月......你以为我不明白镜中和水中看到的是什么吗?”我道:“宇文楚天,为什么不敢承认你爱我?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
他看着我,按在桌上的十指在颤抖。
果然如他所说:当我知道他爱的人是谁,我很难过,难过的快要窒息。
就算他爱的人是我,又能改变什么?我们中间隔着萧潜和浣泠,隔着太多的恩怨情仇。
他依然和三年前一样抛下我,再不回来。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洒脱的放开手,让他走!
我转身离去,却听到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如果你有记忆,一定不会这么说,如果你知道我是你哥哥,你一定不会这么说,如果......你想起自己为什么要自杀......”
“你说什么?”我想我一定是听错了,要不然就是他搞错了:“我说过我不是,我叫兰浣沙。你要我说多少遍?”
“你左肩上有一个兰花状的印记!” 他淡淡道。
我下意识捂住左肩,那里的确有小小的几片兰花叶形状的印记。我曾问过娘这是什么,她告诉我这是她们家族的规矩,是女孩儿都要刺伤这个印记。我还看过浣泠的,她和我的很相似。
他接着道:“你因为小时受过惊吓,经常会梦见父母死去的情景,一到子时你就会惊醒……”
我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可是他的声音还是不停地在我耳边响起:“小尘,除了你,我从未带任何女人看过日落……”
“你别说了,我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我知道你暂时无法接受,可早点告诉你真相,你才不会胡思乱想。”他伸开双臂将我抱在怀里,手指轻轻捋着我的长发,“小尘,你对我的感情不过是依赖和习惯......就像你从小喜欢我这么抱着你,抱抱没有什么,哥哥的怀抱永远都专属于你,哥哥也很爱你,但你要记住:这不是男女之间那种爱情!”
儿时依旧
“我真的是宇文落尘。”我不报任何希望问他:“你不会搞错?”
“我什么都会搞错,唯独你是我妹妹这件事,决不会错。”
我放弃挣扎,将脸埋在他肩上。渐渐地,我分裂的心神开始镇定下来,思绪也一点点理清。
所有疑问都连在一起,便顺理成章了。
因为我是他妹妹,所以他总是会默默关心我,不断和我提起宇文落尘的事情。
因为我是他妹妹,浣泠才会对我和宇文楚天的关系毫不介意。娘才会放心我和他在外面相处半月,或者她根本就是希望我们兄妹能好好团聚一段日子,以弥补她对宇文楚天的伤害。
但同时,我心里又有更多的疑问,三年前让我自杀的是什么原因,那个让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的男人,又会是谁?
我隐约记得娘曾经说过,宇文落尘在将要嫁人的时候,突然失踪。
那个男人估计是我要嫁的人。不过忘记的男人若不是宇文楚天,是谁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
我站正,一离开他的怀抱,精神又有些恍惚。
我问他:“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你是我哥哥?”
“我希望你能重新开始……”
“这么说我以前过得不好?”
他低头苦笑:“不是不好,是非常不好!”
我也苦笑:“那现在为什么又告诉我?”
“有些话说清楚了,你才会过得坦然些,不然你可能永远解不开这个心结。”
我偷偷看着他的侧面,这个人就是我哥哥吗?
忽然之间,我们不可能再有爱情,但付出的爱能说收就收吗?
“我想回去静一静。”
“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我试了很多次,想叫他一声哥哥,深吸了很多口气,这两个字还是无法叫出口,最后只得直接问道:“你可不可以给我点时间?”
他微怔,迷茫地看着我。
“我是说,你可不可以等我想通再走?”我发现他变成哥哥之后,我们的谈话变得有些别扭。
好半天他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来笑雅客栈找我,让人传话给我也行。”
他的话让我心底一暖,不论我们是什么关系,被他如此在意着就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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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家门,我就去后堂坐在地上数珍珠,偏偏每一遍数的数目都不同。
娘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俯身帮我把散落的到各个地方的珍珠拾回来,放在我身边的黄金盒子里。
委屈一下子冲出我眼睛,顺着泪水不停地往外流。“娘,宇文落尘已经死了,我不是她对不对?你们一定是为了让我死心,才联合起来骗我的。”
“他告诉你了?”娘靠着我身边坐在地上,柔声道:“他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哥哥!你该为此感到满足的。”
他对我怎么样我当然知道,单凭他只字片语我也能体会这段深刻的兄妹感情。
再怎么深刻也是兄妹情而已!
我闭上眼睛,努力想回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哪怕是一点一滴,也能慰籍一下我心底的思念,可是什么都想不起。
为什么我要忘记那么多美好的东西?
“娘,您能告诉我当年发生过什么吗?”
“你一定要听吗?”她担忧地看着我,一看那神情我就有点毛骨悚然,可想而知当年的事情有多严重。
但是逃避不能代表一切没有发生,我相信此刻的自己什么都可以承受了。
“我能接受的。”
“好吧。其实我对你的过去知道的也不多,我遇见你是在三年前的一间药铺里,当时你正抱着一碗药哭,我一闻便知是麝香和红花。”
“什么?”我连吃惊的力气都快耗尽了。我在雪洛的医术上看见过,红花和麝香是最行气活血的药,一般用于打胎。
不要说三年前,我就是现在听到这件事都有种自尽的冲动。
“不错,是打胎的药物,你当时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娘仔细看看我的脸色,没再说下去。
“没关系,您说吧!”
“你的样貌让我一下子想到失散十几年的女儿。我问你叫什么,住哪里,父亲是不是宇文孤羽,你一句话都不说,就是抱着药哭,一口气喝下去。
后来见你独自一人往荒山上走,我就在后面跟着,没想到山上丛林密布,走着走着你就不见了。
我四处寻找了很久都不见你,正欲离开的时候,你竟然从山顶上掉下来,还好山林里的树枝帮你挡了一下,否则就是我医术再髙也没有用……我把你救醒之后,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掉下来,你怎么也不肯说。当时你的身体虚弱,你的精神几近崩溃,我什么都不敢深问。”
“那孩子……没保住?”
“是,我始终想不通,如果你想寻死,何必在自杀前喝打胎的药……”
我也想不通,或许是那个男人让我太失望,乃至绝望。
这样的人我的确该彻底忘记。
“我就一次都没提过我有个哥哥?”
“没有提过。噢!对了,你掉下来的时候,我远远看见山崖上站着两个男人,我害怕他们想要害你,所以在他们寻下来的时候,偷偷带着你离开。”
估计其中一个是宇文楚天,那另一个大概就是我爱的那个人。
我看娘坦然的口吻,不像再说慌,可是就凭她一个女子,能在宇文楚天那种江湖高手发现前,把我带走吗?
我有点不解。
我还没来得及问,便听娘道:“你醒之后,每天都不吃,不睡,还很多次想要自尽。我见你实在太痛苦,问你:要不要服下能什么都忘记的药?你毫不犹豫地点头,可是当你端着药,却哭了很久才喝下去的。”
“我喝药之前什么都没说过吗?”
娘回忆了一下,道:“好像说过,好像说什么落下了就再不会升起……”
这句话我记得,在梦里,我说过:“没有他……太阳就不会再升起。”
可想而知,在喝下千愁尽之前,我还是在惦念着宇文楚天。
那我为什么不去找他?
“什么伤痛让我可以连唯一的哥哥都不要了?”
“是啊,他对你的疼爱让我都为之感动,今天我找他,告诉他你已经对他动了心,恳求他不要再见你时,他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他说,只要我能让你无忧无虑的生活,让他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