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宋府,卢意婵满心欣喜地见了宋夫人,宋夫人也是高兴得紧,拉着卢意婵说了好一会儿话,眼见快午时了,才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捯饬了一个酒楼么?什么时候开张啊?可没告诉你兄嫂吧?”
卢意婵点点头,说道:“恰好是今天开张,儿是想着等酒楼步入正轨了,就把娘留下的铺子都交给大哥,大哥要怎么处置儿都听着。”
宋夫人听了话,眼里带着赞赏,嘴里却嗔道:“我说你今儿个怎么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婆子,想必是被大郎管束着,又心痒,才借了我这个力吧?”
卢意婵攀上宋夫人的手臂,“宋夫人哪里话,儿就不能来陪着你说说话吗?”
说话间,有侍女进来传报说是少郎主回来了,卢意婵便松了手,端正地跪坐到一边。
宋景梵似是心情不错,嘴角有微微弧度,着一身素净玄色缺骻袍,掀袍而入时,卢意婵竟有那么一丝,如沐春风的错觉。
“阿娘今天心情看似很好啊。”外面的侍者告诉了卢意婵也在,所以宋景梵倒是不怎么惊讶,只微微对着她躬身,“卢娘子好。”
“宋郎君好。”卢意婵感觉起身还礼。
宋夫人看了两人一眼,便一手拉了卢意婵,一手携了宋景梵,“今儿三娘手底下的人把酒楼都弄好了,不放咱们也去看看三娘弄出格个什么名堂吧。”
听宋夫人这么说,卢意婵倒真的受宠若惊,“都是我托付的人在办事,我是一点都没插上手的,要是没办好宋夫人可别笑话我。”
“自然是交给下面的人办的,哪有你亲自操办的理。不管好坏,左右还是去看看。”
宋景梵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杯果汁,问道:“可取了名字?”
“恩,就叫温加饱。”卢意婵认真地说。
“噗!”
卢意婵扶额,最近怎么都爱喷水。
“看看你,规矩都去哪儿了?”宋夫人皱着眉头说道。
宋景梵倒是没顾宋夫人的教训,盯着卢意婵问道:“真叫这个?”
“有什么不妥吗?”卢意婵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呃......也没什么,你喜欢就好。”宋景梵摸摸鼻子,无所谓地说道。
“骗你呢,名儿早取好了,叫‘说乎轩’”卢意婵嘴角不禁洋溢出一丝笑意。
“文绉绉的,倒不像个吃饭的地方了。”
“自己把肚子里的墨水儿吐了个干净,倒还怪别人。”宋夫人嗔了宋景梵一眼,拉着卢意婵往外走,“咱们不搭理他。”
宋景梵轻笑一声,紧跟着两人往外走去。
说乎轩就在崇仁坊内,所以卢意婵与宋夫人坐了一顶轿子,而宋景梵则骑了一匹马随行一边。不就便到了说乎轩,卢意婵与宋夫人下了轿子,苏向阳便赶紧迎上来,“卢三娘来啦,这位是?”
“这位是宋尚书府上的宋夫人。”卢意婵看了看旁边的宋景梵,“这位是宋郎君。”
“小生有失远迎,宋夫人宋郎君里面请。”苏向阳赶紧邀了三人进内。
“这便是儿请的管事的,是宣阳坊内住着的,从小认识。”卢意婵低声在宋夫人耳边说道。
宋夫人看苏向阳人虽年轻,但是看起来却成熟稳重,行事又不卑不亢,便点点头,“你选得可靠就好。”
“这是什么东西?”宋景梵指着大厅内墙上挂着的许多木质板子问道。
卢意婵疑惑地看着宋景梵,真如传闻中那样,一身才华都没了?
宋夫人闻言也是叹了口气,“这是题诗板。”说完扫了大厅一眼,见地方虽不大,却收拾的雅致简洁,挂了一些名师字画,再加上这些题诗板,倒也显得风雅,“没想到你却把这堂子做得不俗。”
“儿只是随口吩咐,还是苏大郎办得好。”
“恩。确实办得不错。”宋夫人见卢意婵眼神止不住地到处飘,便说道:“罢了,知道你想四处看看,我与大郎上去落座就好,你自己去好好打量一番吧。”
卢意婵欢快地应了,便由苏侧梨领着四处观赏去了。
二楼是隔出了十来间雅间,也不知道苏向阳上哪儿找了这些家具,看着旧旧的,却透着一个古朴感觉,边上雕刻的花纹也是精致典雅。墙壁上挂的装饰却是另一种风格,有直接挂了彩色花鸟画的,也有用些花朵拼些花样子的,使得透着历史沉重感的雅间生动活泼了起来。又去了楼下后厨,见地方收拾地干净,徐正也正忙碌着,卢意婵便没有过去打扰,走到后厨隔壁,见一妙龄女子正弯腰揭开酒坛子的盖子仔细闻着。“这便是徐可儿?”
“正是呢,还真是个可人儿。”苏侧梨一脸笑意,卢意婵便知她们相处地很是融洽了。
“卢娘子吗?”徐可儿走过了行了一礼。
卢意婵赶紧扶住她,“徐娘子也就一起叫我一声三娘吧。”仔细看了她一眼,才发现这女子长得真是不错,五官清秀,不见雍容大气,却透着让人亲近的小家碧玉气质。
“既然三娘不嫌弃,我也就不推脱了。”
卢意婵见她这么爽快,不似一般百姓见了贵族女子都畏畏缩缩的,于是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看着一切都打理得妥当,卢意婵非常满意,不住地赞许苏家兄妹,“梨子你们兄妹俩可真是有本事啊,如此我可就放心了。”
苏侧梨也笑了笑,“我和大哥也就这点能耐了,三娘你赶紧去陪着宋夫人,别让人等急了。”
卢意婵满心欣喜,没听出她话里的揶揄,嘴角噙着浅浅微笑往楼上走去。确实没注意前方缓缓走来一个年轻男子,待那人经过她身边时,一缕幽香飘如鼻中,似兰花清幽,又如牡丹热烈,偏偏集中花香调和在一起,不觉阴柔,到有几分清风傲骨之感。
“好香。”卢意婵下意识低声喃语,却被那男子听到了。
“多谢娘子夸赞。”
卢意婵抬头一看,那男子身材修长,衣着朴实,五官柔和温润,许是涂了面脂,显得滋润白净。他嘴角挂着一丝笑容,不失礼仪的看着自己。
“不知郎君用的什么熏香?”卢意婵见他气质不凡,为人又和善,便心生好感,当然主要还是想问问这香的由来,的确很香。
那男子轻声说道:“某从灵昌来长安的途中偶遇西域熏香商人,便得了一些。”
卢意婵一听,便对他又多了几分亲近感,“郎君也是灵昌人?”
“某是灵昌岳氏致云。”
“噢。”卢意婵点点头,“岳郎君与奴也算是有些渊源呢,奴的父亲幼师也长在灵昌。”
岳致云笑容更深,“能在长安遇到故乡人,倒也是某的福气。”
我从小长在长安算哪门子故乡人?卢意婵有些尴尬,却也只是说道:“那是那是。”
岳致云的微笑始终挂在脸上,让人不生好感都不行,“来日还望能遇见娘子,也是某在这陌生地方的慰藉了。”
卢意婵有些诧异,莫不是这郎君也觉得自己面相可亲?说得自己倒不好意思了,“有缘自会相遇。”
“再会。”岳致云点了点头便跨步离去,卢意婵笑了笑,低头继续沉浸在今天的喜悦中,往宋夫人所在的雅间走去,却冷不丁撞到了一个人。
“走路看着点,别犯花痴了。”宋景梵抄着手靠在柱子上,挑着眉毛地说道。
卢意婵退了几步,说道:“什么犯花痴?”
宋景梵瞥了一眼岳致云离开的方向,“噗”了一声便往雅间走去,没再搭理卢意婵。
“阴晴不定。”卢意婵嘀咕了一句,也跟着宋景梵走了进去。
酒楼门外,骑上马的岳致云回头看了一眼,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郎主,怎么样?”他身边一个黑衣随从低声问道。
“不急,这么好的香,自然不会浪费,咱们慢慢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绝色舞姬玲佛儿
院子里的树木都抽出了绿芽儿,卢意婵早起途径游廊时,发现已看不见呵出的白气,便又转头回去脱下了厚重的皮袄,再次回到游廊时,似乎又有几朵桃花开了。每天听着苏侧梨来给自己讲酒楼的情况,一有时间就去看看,给徐任出主意变着花样想新菜色,还能喝到徐可儿酿的美酒,重点是除了阿娘的嫁妆铺子以外,还有大把大把的收入,日子这样充实,时间便飞似的溜走。
或许长安城里人人都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卢意婵刚把做好的女红送到邱娘房里,就收到了李云亭的请帖。
卢意婵迅速扫了一眼帖子内容,便递到邱娘面前,用无比期待地眼神看着她。
“李郎君,可就是那个陇西李氏?”
“恩,正是。”
邱娘点了点头,“听说他父亲眼下就要上任宗正寺少卿了。他还邀请了哪些人?”
卢意婵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只是曲江踏春,我想大概也就邀请了一些从小便相识的旧友。”
“宋家大郎呢?”
“呃?”卢意婵看了邱娘一眼,瘪了嘴,“李云亭从小就和宋郎君交好,这次肯定是邀了他的。”
“那你便去吧。”
他去不去关我什么事儿啊大嫂!卢意婵满肚子不满地往回走,走着走这觉得自己的步伐颇为沉重,低头一看,一团肉呼呼的东西抱住了自己的大腿。
“阿姊,你明天要去踏春?”卢奕脸上两个酒窝浅浅,煞是可爱。
可惜卢意婵不会被他迷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奔奔,你别想了,这次可是大嫂许了我出门的。”
“噢,弟弟知道的。”卢奕表示理解,皱着眉毛点了头,“那上次阿姊差点把我弄丢了的事......”
“听着。”卢意婵蹲了下去,眯着眼睛说道,“奔奔,小小年纪就学着威胁人了。你要是说了出去,你可也是没好果子吃的噢。”
“阿姊......”奔奔眉眼瞬间低垂了下去,瘪着小嘴,好一副委屈的样子,“阿姊最近都不陪我玩,侄子侄女们又不好玩。”
看卢奕委屈的样子,卢意婵又心软了,“怎么会不好玩呢?你是叔叔,应该好好陪他们玩的。”
“他们只能跟着我慢吞吞地跑,哪里像阿苍可以教我骑马。阿姊明天可不可以让阿苍陪我?”
“这......”卢意婵心里较量了一番,还是软了下来,“行吧。”
“三娘,这可不行!”宜笑连忙制止,“明儿去曲江那么远,怎能离了阿苍呢?”
“不是还有那么多侍从跟着吗?而且明儿个有那么多人在,还怕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侍从终究是没法儿近身保护的。”宜笑紧蹙着眉毛,像个说教的老头,“这种事儿马虎不得。”
卢意婵心里也有些犹豫,毕竟平时只要出了宣阳坊都是要带上阿苍和一众侍从的,只是这么多年也从没发生过什么事儿,宜笑也太草木皆兵了。
“明儿有催七郎有李大郎你怕什么呢。”说完便牵着奔奔慢悠悠地走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宜笑嘟着嘴跟在后面,“那回头宜笑帮你告诉阿苍吧。”
宜笑就是这样,嘴上说着不合适,翌日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留下了阿苍陪卢奕。卢意婵换上了简洁的男装,也给宜笑准备了一套,牵了一匹骏马,带了三两侍从,意气风发地驾马奔向曲江。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通往曲江的路上多是踏春的少年少女,鲜衣怒马,这些景象,差点就令卢意婵感到心旷神怡了,如果不是看见宋景梵东倒西歪地骑在马上,出了一额头的细汗。
“学个骑马比考驾照还难,什么破玩意儿!”宋景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继续手忙脚乱地赶着马。
宋景梵的贴身侍从阿木努力地忍住笑,说道:“少郎主,要不咱俩共骑一匹吧,等您骑到曲江估计大家伙都散了。”
“闭嘴!我这暴脾气,还不信驯不了一匹马了我,我当年连赛摩都玩儿得溜我还怕一匹马吗我。”
“哈?”
“别说话了你,我都够磨蹭了。”宋景梵脸快皱成了一团,一边奋力地控制马匹,一边嘀咕,“早知道就不装逼了坐个牛车来多简单粗暴。”
“唔......”阿木耸了耸肩,郎主自从病好了以后,奇怪得不是一星半点!
“呃......你在干嘛?”卢意婵在后面观察了很久,才犹豫着上来说话。不是吧宋景梵居然不会骑马?
“我在骑马!”宋景梵今日异常烦躁。
“知道你在骑马。”卢意婵听着马蹄发出不成节奏的“哒哒哒”,有些幸灾乐祸,“莫非宋郎打算从这里就开始踏青了?”
宋景梵嘴角一抽,拉紧了缰绳,两腿一夹,一甩马鞭,飞快得奔了出去,卢意婵目瞪口呆地看着马蹄扬起来尘土,里面还夹杂着宋景梵的一声惨叫。看见同样目瞪口呆的阿木追了上去 ,
卢意婵才眉眼一扬,甩起了鞭子,“跟上!”
本以为宋景梵马技堪忧,却不想一路上都没看见他的踪影,到了曲江边上时,他正在整理自己略凌乱的衣裳,脸色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淡然。
“一定是阿木与他共乘一匹马了。”卢意婵兀自想着,轻巧地下了马。
宋景梵没看见一旁的卢意婵,拨了一下垂在眉角的发丝,举步向行障帷幕走去。
卢意婵特意等他进去了以后,才缓缓走了过去。原来自己来得算是晚的,行障帷幕里几乎坐满了人,卢意婵扫了一眼,今日主人家李云亭把今日聚会安排地妥妥当当,请了催清让及他的妹妹催盈修,陈玉峦与陈玉妍,以及今日与卢意婵十分默契地穿了一身男装的郑旋夏,噢,当然还有现在气闲神定的宋景梵,一点都看不出刚才的慌乱烦躁。
“李大郎今日可真是费心了。”卢意婵上前行礼,在座众人也纷纷起来还礼,一众青葱少年,又都是贵族子弟气质不俗,还真是颇为养眼。
卢意婵微笑着准备坐下,扫了一眼座位,这才有些傻眼。每人一张食案一张胡床①,上面摆满了美食美酒,大家都兴高采烈地看着风景,可是却偏偏给她留了宋景梵与郑旋夏身边的位置。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卢意婵瞪向郑旋夏,她却依然一心一意看风景,两耳不闻身边事。
不巧,宋景梵一抬头看见了卢意婵的表情,自尊心颇受创。什么意思你?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就连头发乱了那些小侍女也一脸羞涩地觉着这是洒脱不羁,你却在这儿嫌弃?想到这儿,宋景梵冷哼一声,别开了头。
卢意婵听到宋景梵鼻腔里发出的声音,心中怒火大起,甩了袖子便盘腿坐到了胡床上,顺手狠狠掐了郑旋夏一把。
“嘶!”郑旋夏吃痛,压抑着声音,“你做什么!”
“我还要问你做什么呢!”卢意婵柳眉倒竖,瞪着郑旋夏。
“你说我做什么呢?”郑旋夏这厮私底下也是个脸皮厚的,立即换上了一副揶揄的嘴脸。
“我都跟你解释过了。”卢意婵烦躁地转头,却惊诧地低呼,“呀!”
郑旋夏也看过去,见李云亭已经起身走到一名男子身旁,说道:“这是我前些日子认识的朋友岳致云,这段时间前来长安参加科举,颇有才气,特意引见给各位。”
岳致云连忙说道:“李郎谬赞了,岳某实在不才。”
李云亭爽朗一笑,命人添置食案胡床,其他人也纷纷对岳致云投去探寻的目光,唯有宋景梵投去了不屑的眼神。
岳致云落座以后,正好在卢意婵对面的位置,看到她后露出惊讶的表情来,“是你?”
卢意婵也觉得真是巧,竟然又能遇上,“是呀,没想到李郎竟与岳郎君相识。”
“怎么?”李云亭有些懵,“三娘与岳郎是旧识?”
“前些日子曾偶遇过。”岳致云说到这儿,抬眼看着卢意婵,“倒是与娘子有缘呢。”
卢意婵一开始便觉得岳致云为人随和亲近谦和有礼,此时便也觉得真是缘分,“真是如此。”
“他谁啊?”郑旋夏悄悄扯了一下卢意婵的衣袖,低声问着,“气质倒是不凡,哪家的郎君?”
“不清楚。”卢意婵捻了一粒果干,细嚼慢咽,吞了下去以后才又接着说,“只是之前见过一面罢了,只知道他姓岳名致云,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什么酒,度数这么低。”宋景梵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喃喃自语,“果汁似的。”
卢意婵挑了一挑眉毛,转头看着他,“宋郎君口气好大,待会儿别喝醉了,又要苦了人家阿木了。”
“没想到古代的酒度数这么低,搁我也能成个酒仙了。”宋景梵依旧自言自语,说完了这句话,才瞪着眼睛看向卢意婵,“什么叫又要苦了阿木?我不就骑马慢点怎么就苦了他了?”
“您骑马慢苦不了他,可是要和他挤一匹马可就苦了他了。”
宋景梵面部瞬间僵硬,“卢意婵我觉得我们是没法愉快地相处了。”
“呵呵。”卢意婵不屑地转过头去,却又看到了郑旋夏玩味的表情。“够了你,看什么看。”
“你紧张什么,不过看你几眼。”郑旋夏欠抽地笑着,眼神飘向帷幕外面,“快看那边!”
听见郑旋夏的声音,所有人都往外看去,瞬间空气如凝固一般,众人都被江边那个背影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穿着舞裙站在圆形毛毯上的女子,收紧的衣裙勾勒出她妙曼的身子,上衣微短露出一截腰肢,其雪白晶莹的肌肤在红得浓烈舞裙的映照下更引人遐想。她背对着众人,身体摆出弯曲的造型,左脚后跟着地,脚尖却上翘,精巧的小脚上带着一串铃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旁边有三个侍女开始弹奏琵琶,那女子身体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双手却举过头顶,细腻如凝脂的玉手随着音乐在头顶灵活舞动。
光是这简单的手腕上的舞动已经韵味十足,饶是卢意婵这样的女子也看呆了,竟没发现其中一个弹奏琵琶的侍女起身抱着一个羯鼓小跑过来,将羯鼓摆到了催清让面前,他会意一笑,对那侍女点头示意,深深凝视了那只做手上舞的女子一眼,伸出双手,敲打起了羯鼓。众人猛然回头,见催清让只是自顾自地敲鼓并不理会大家的眼神,便又纷纷转过去看那女子。随着鼓声响起,琵琶声也由缓转急,那女子忽然扭动腰肢,双脚也变换着步伐,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妙曼的舞姿已然让在座所有人痴醉,当她随着音乐声回头时,已有几个男子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玲佛儿!”
作者有话要说:胡床就像现在的小凳子,不过要大一点。
关于男装,里面女主她们穿男装并不是为了扮男人,而且当时唐朝已经流行女子着男装了,就是图个简单利落,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曲江河畔遇歹徒
玲佛儿回眸的那一瞬间,卢意婵等女子也心头一震,“一顾倾人城”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女子了吧。一双细眉没有勾勒成柳叶状,而是如剑眉一般随着飞扬的眼角斜入发鬓。双眸细长婉转,清亮的瞳孔像是能说出千言万语。肤若白脂玉,偏偏双唇却红似蔻丹,张扬地宣示着玲佛儿的倾城之资。卢意婵再仔细一看,她竟未着丝毫妆容!
催清让大概是唯一一个没有被玲佛儿的眉毛震住的人,他嘴角荡出一丝浅笑,手上的动作开始加快。玲佛儿听见骤然转急的鼓声,立马变换舞姿,在一方小小的毛毯上灵动迅速地转了起来。鼓声越来越急,玲佛儿也旋风般疾转,一时间衣裙丝带随风起舞,珠缨炫转,尽态极妍!
在众人沉浸在玲佛儿的胡旋舞中如痴如醉时,鼓声却戛然而止。
催清让单手托腮,端起一杯酒只微微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说道:“佛儿,玩儿够了吗?”
玲佛儿手指绕着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赤脚走向催清让,一把握住他端着酒杯的手,就着他的手把酒喝了下去。
“奴再不来哗众取宠,清郎可就把奴忘得一干二净了。”
李云亭闻言,放声笑了出来,“人们翘首以盼了这么久,竟然是七郎你做了玲佛儿的入幕之宾啊,佩服!李某佩服!来人,给七郎旁边添加食案胡床。”
玲佛儿却连忙制止,“多谢郎君好意,可是奴今天是来看清郎舞剑的。”说着转头看向催清让,媚眼如丝,“怎么样?奴如约在一个月之内学会了胡旋舞,清郎是否也要履行诺言?”
“就依你。”
李云亭喝了酒,兴致有些高昂,立即说道:“好哇!今儿还能观看七郎舞剑,何其有幸!”
“郎君怕是会错意了。”玲佛儿娇笑,“今日清郎只给奴一人舞剑。”说罢,她一手拉了催清让便跑了出去,留下一群不明所以的人面面相觑。
“她什么来头啊?”卢意婵有些摸不着头脑,“四娘,你与七郎走得最近,可知道这个女子是谁?”
“不知道。”郑旋夏紧紧蹙着眉头,盯着催清让和玲佛儿离去的方向,“从没听七郎提起过。”
“她就是玲佛儿啊,果然名不虚传。”宜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