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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自谨将手撑在额头,淡淡地插话:“锺非,杜义付你多少工资?”
锺非脸上的笑容一凝,然後又尴尬笑笑:“BOS,你不要这样说嘛,杜先生只是关心你──”
陈自谨若无其事转动著桌上的手机,语气却含了淡淡的威严:“杜义果然是很会收买人心,这麽几天,你就对他这样言听计从?”
锺非脸上塌了下来,哀求了一声:“老大,不要这样说我嘛,即使杜老大没吩咐,我也愿意按时叮嘱你吃饭啊──”
年轻人可怜巴巴地望著他:“BOS,毕竟身体是最重要的啊。”
陈自谨看著这个一直朝气勤奋的助理,也不忍心,只放平了语气:“放下来,出去吧。”
锺非眼见老板没有生气的意思,只笑容满满的将手上的餐盒递了过去:“先吃了。”
陈自谨无奈,放开了文件,将餐盒拿到了沙发边的桌子上。
锺非笑吟吟的,将一个小瓶子递过去:“吃晚饭记得按时吃药。”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正优雅地舀起一口汤往嘴里送,听到他的话,伸手接过了那个瓶子。
锺非满意地笑笑,忽然又有些不安的:“BOS,我知道你会生气啦,可是杜老大那气势,他要付我钱我也不敢不收……对不起,下一次我绝对不会收了。”
陈自谨差点一口汤呛在嘴里。
他挑眉:“没事,你就拿著吧,反正他愿意给,你多要点也没关系。”
锺非听见他语气有了几分……赌气的意思?
他心想他哪里摸得准这些大牌们的心思,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说:“老板我先出去了,你慢慢吃。”
车窗外的大雨倾盆。
隔音效果极好的车内的男人只看到雨刷刷出的一道道水痕,耳边却一片安静。
杜义按著一直隐隐发疼的头,看著路两边的高楼和绿树一直往後飘过。
在十字路口等绿灯,他淡淡地吩咐前头的黎刚:“右转。”
黎刚看了一眼远处那栋气势非凡的江海总部大楼,缓缓地转动方向盘,车子随著车流,平稳地驶向前方。
杜义闭上眼,因为彻夜未眠的脸色有些憔悴。
他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见过陈自谨,但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关心他,锺非说因为他离开了一段时间积累下许多事情,这一个星期工作强度很大,杜义有些担心,但却想不到任何的理由和立场去劝他。
黎刚撑著伞,替他打开了车门,他跨出,身上骤然一冷,冬日的寒风混著雨丝扑面而来。
已经是下班时间,大楼的底下几层的只有稀落的加班职员还在。
杜义走进一楼的电梯前,电梯正从楼上下来。
他伸手按下,顷刻,电梯在一楼叮地一声停下,闪亮的金属门缓缓打开。
站在狭小空间的男人自然地抬起头望了外面一眼。
杜义看到他清俊苍白的脸,手插闲闲地在裤兜里,长身玉立,就是那样俊逸的男子。
陈自谨一动不动地望著他。
电梯门打开了两秒,又缓缓合上。
杜义迅速地伸手抵住了两边的们,又分出一只手将他拉了出来。
陈自谨的凉凉的手被他宽厚温暖的手掌包围著,他一言不发地跟著他走到了楼前。
一阵北风夹杂著雨迎面吹来,陈自谨穿得单薄,微微地打了个寒颤。
前面的杜义敏感地感觉到,回头忘了他一眼,眉头不悦地皱紧,不容他拒绝,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给他披了上去。
“雨很大,不要自己开车,跟我回家。”男人不容商量的口吻。
自锦成伤Ⅱ 三二
在餐厅对著头吃完了一顿气氛沈闷的晚饭,两人之间沈默著,屋子里回荡的只有雨声。
陈自谨吃得很少,率先推开椅子上了楼。
剩下坐在典雅长餐桌上的男人,眼神微微黯然地看著他的背影,然後索然无味地扒了两口饭,便拿起餐巾擦拭嘴巴。
陈自谨正静静站在房间中的落地窗前,看著庭院外的雨落,身姿寥落。
杜义走过去,从身後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陈自谨微微一动,想到挣扎也没用,便淡淡地垂了眉头,掩住了一切心思。
杜义也没有再动,只搂著他一起看著窗外的雨。
许久。
怀中男人忽然开口:“杜义,你说你和我这样,还有什麽意义?”
他口气清淡,并无一丝波澜,杜义却忍不住轻轻一颤。
杜义将唇贴在了白净的脖子:“阿谨,是不是无论我再怎麽做,你都不会再原谅我?”
“杜义,现在还说原谅,你不觉得可笑麽?”陈自谨淡淡的,却一字一字如冰凌一般的尖锐:“你用欺骗操纵了我的人生,我们之间根本不对等,你说你爱我?那抱歉,这样的爱,我宁愿不要,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是爱。”
全身缓缓地浸入三九寒冬的冰水,一寸寸地渗透了透骨的寒凉,杜义微微闭了闭眼:“阿谨,我们永远回不到过去了是吗?”
“你说呢?”怀中的男子嘴角上扬,漫漫显出几分笑意,笑意中全是寂寥,寂寥得再无半点生趣。
杜义别过了头,不再看他,他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是彻底的毁灭。
阿谨是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他原本做下这样的欺瞒,就曾料想到,如果他知道,想必永远不会原谅他。
杜义放开了他,缓缓地转身走到房间中的沙发坐下。
他手指熟练地摸烟,点著了,在淡淡的烟圈中看著站在窗前的男人的侧影。
他宁愿他恨,如果他多恨他一点,那麽在他死的时候,他的伤心,就会少一点。
杜义阴郁的深邃的双眸,变幻莫测地看著他衬衣下突出的肩胛和硌人的骨架,眼神明明灭灭。
“阿谨,你有多恨我?”杜义的食指凑在烟灰缸上弹弹烟灰,轻描淡写地开口:“我死了你是否都不会落一滴泪?”
陈自谨只看著窗外的雨:“活著的人我都不会在意,更何况死人?”
杜义竟然笑得开怀:“这样我就放心了。”
陈自谨眼角余光中看到男人英俊脸庞那一抹笑容,只觉得胸口闷闷地发疼。
转眼看到他又点燃了烟,映衬在缭绕的烟雾中的男人,眉宇间有了沧桑。
他压抑著心里有些的不忍,咬著唇说:“在我的房子不要抽烟。”
杜义干巴巴笑笑,叼著烟走了出去。
雨落了一夜。
陈自谨倚在床上,夜色浓深,灰雨长夜,竟似他这一生萧索。
房间中有杜义遗落的半包烟,因为那次在海岛肺部受过严重的伤,他已经戒了许久的烟,但这一夜,却迫切地想要抽烟来压抑心中的烦闷,他抽出一根,在床头的柜子摸到那个男人惯用的ZIPPO,清脆响声,火苗燃起,陈自谨含著烟凑上去点著了。
辛辣的烟吸入肺腑间短促的暖意,却引发了剧烈的咳嗽。
他边抽著烟边断断续续地咳著,却不愿意摁灭手中的烟,这烟味混合的气息,是他熟悉的那个人气息。
也因此让他更加的痛苦。
想来他这潦草半生,深恩负尽,愧对父母,死伤兄弟,辜负深爱的女子,又令无辜的人受罪。
前半夜胸口发疼,身体难受,刚刚痛得自昏睡中醒过来,他只觉得,不如就这样死去,也是好的。
但天总是会亮,人的忍受能力仿佛也似无限。
明日一早,他仍是江海的三少,仍然有无数的人过来,公司每日文件合同,下属的各个附属公司,每日无数的事情,都该来征询三少,数条港口货运的发送,都要三少签字。
陈自谨夹著烟的手撑著额头,苍白的脸色,慢慢缓出一口气。
入冬以来,这段日子更觉呼吸难受,寒气渗透身体肺腑。
他捂著嘴角,咳得气都不顺不过来。
杜义睡眠一向很浅,尤其是在这样的深夜,感觉异常的敏锐,模模糊糊中听到对面房间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忽然就惊醒了过来。
他裸露出被子外的手臂感觉到房间的寒意,看了一眼,睡觉前没有开暖气。
他摸出遥控器调高了温度,皱著眉听著外间传来的清咳。
夜里这麽冷,该死的他就不会自己注意一下身体吗,想到那人睡觉一向不安稳,被子踢得满地都是,越想越是心烦,杜义恼怒地掀开被子站起来。
刚在房间走了两步,忽然回过神了,他苦笑一下,停住了脚步。
杜义听了一夜他的咳嗽,辗转难安,索性起来在书房抽烟,天明的时候,他心里难受得简直要摔桌子了,终於控制不住自己,扭开门走了过去。
陈自谨昏沈地躺著,忽然间感觉到一具温热的身躯忽然靠了过来,长长的手臂将他一卷,就被带入了一个炙热的胸膛中。
他侧了侧脸,下巴摩挲到他细细地刺痛著胡渣,骤然惊醒过来。
“别动。”男人低沈模糊的声音,按住了他的身体,强硬的:“睡觉。”
陈自谨头有些晕晕沈沈的,温暖的感觉一直从身畔传来,胸臆之间迫人的寒气褪了,他咳嗽渐渐的缓了下了来。
身体彷佛被放置在柔软温暖的大海中,轻飘飘的舒适感觉,他身上实在是困倦,睡了过去。
杜义的手插入他的头发,轻轻地抚摸,凝望著他俊秀的睡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个深入他骨血的男子,即使搂在怀中,也终究逐渐地离他远去。
陈自谨难得的睡到九点,只觉得这一觉悠远绵长,身体疲惫的感觉都减轻了。
他睁开眼,映入视线的是熟悉的宽阔胸膛,然後是脖子间性感的喉结,再往上,男人冷峻的脸,正带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静静望著他。
陈自谨腾地爬了起来。
杜义挪了挪发麻的手臂:“今天不要上班,去医院复检下身体,看看胃部还有没有问题。”
市立医院的阔叶树叶子落了一地,穿著白衣的医护人员来来回回。
两个高挑的男子,并肩沈默不语地走出门诊大楼。
黎刚已经将车停在了楼前,杜义正要跨下楼梯,忽然听到後面喊:“杜义。”
两人都回头,杨宗明站在门诊的走廊,一尘不染的白大褂,微笑看著他们。
杜义停下了脚步,杨宗明上前几步,低低的:“杜义,找你有事。”
杜义眼神一动,对著杨宗明示意,才答:“嗯。”
他转身看著黎刚:“先送三少回去。”
黎刚点点头,替陈自谨打开了车门。
陈自谨有些狐疑地望了他们一眼,却没有开口,坐进了车里。
杨宗明带著他往医院内的绿化树林走去。
“他复检结果怎麽样?”
“还可以。”
“既然三少没事了,你打算将你的手术拖到几时?”杨宗明直接地问。
杜义愣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来这事:“现在我怎麽走得开。”
“杜先生,”杨宗明语气严肃:“JHH的手术很难排,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已经拖了大半个月了。”
杜义有些歉疚,没有搭话。
杨宗明又说:“你最近镇定和止痛的药物开得太多了,别太依赖药物,副作用对你的身体伤害很大。”
杜义低低的:“我知道。”
“杜义,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杨宗明在外科主刀多年,什麽样的病人谈话他没经历过,但面对著杜义,劝慰的话却是一句也想不出来。
寒风刮过树梢沙沙的响声,杜义搓了搓手,摸出烟点著了。
他吸了口烟,默默地享受这片刻的轻松和安宁。
杨宗明还是坚持:“抽出时间去美国吧。”
“宗明,我心里不好受。”杜义一手夹著烟,一手插在裤兜中,淡淡地望著石头小路。
杨宗明说:“担心手术不成功?放心,联络好为你主刀的医生是世界权威。”
杜义眉间隐著倦殆,可是却抬起眼来,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我是在考虑我还不要做手术,宗明,我只是觉得,我真他妈活够了。”
杨宗明心头一跳,脸上不动声色:“何曾见过杜老大这般垂头丧气,真该让你手下那帮把你奉若神明的混小子看看你现在这孬样。”
杜义恨恨地咬了一下烟嘴:“我操,有你这麽没口德的医生的嘛。”
杨宗明脸上有了淡淡的悲悯:“西方人说活著的狗比死了的狮子更强,就是我们说的好死不如赖活,杜义,你至少得为自己活下去。”
杜义笑笑:“做医生还要懂得规劝世人,真不容易。”
杨宗明看他一眼:“可惜对有些人是白费唇舌。”
杜义无奈地微微一笑:“我明白杨医生的苦心。”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下午还有一个会,要回去了。”
杨宗明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中,微笑著对他:“嗯。”
杜义朝他挥了一下手,便消失在了花园的小径上,一直伫立在花廊下的杨宗明,才露出了一丝的忧心忡忡。
自锦成伤Ⅱ 三三
杨宗明做了杜义多年的私人医生兼朋友,担忧不是没有理由的。
仅仅过了两天,杜义就出事了。
那夜在暗夜的会议室,杜义熬著夜开了一夜的会,将帮里的大事都交代了一翻。
端严地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将帮里的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一句一句听得坐中的众人脊背渐渐发凉。
杜义一张脸悲喜莫测,语气神情看不出一丝异常,但听起来却颇有点交代後事的意思,底下众人都摸不准他什麽心思,只敢一条一条认真地记下了。
帮里的各个管事的走了之後,林定强陪著杜义坐在一室污浊的房间内,见到杜义脸色不好,正要上前问问,却见杜义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他的手撑著桌子,脸色有些发白,忽然间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林定强大惊,连忙上去扶住他,黎刚也冲了进来,口气慌了,喊著:“义哥!”
男人冷峻的脸庞双眉紧锁,硬著咬著牙挤出:“操,别慌。”
林定强回过神来:“义哥,送你去医院。”
杨宗明接到电话时,正下了一台手术,听到口袋中震天响的电话,他接起,一甩无菌衣就跑了出去。
他冲到院门口时,那辆奔驰正轰地闯过红绿灯朝医院冲过来。
车子在大门前刹住,杨宗明抢步上前打开了车门。
“杜义──”他喊他的名字,却看到车後座的男人已经陷入了昏迷。
饶是杨宗明也脸色一变,大声地喊身後的护士:“推一张急救床过来!”
病人迅速被推进了急诊室,稍後移到了神经外科,急救结束之後,杨宗明陪著副院长立即召集了神外主任会诊,一向寂静的神外科突然气氛紧张,别科室的护士经过,感染了这气氛,拉住了一旁的一个推病例车的护士:“发生了什麽事?谁在里边啊?”
那小护士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治不好就完了,匆忙地跑了过去。
杜义昏迷了两天。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小护士正凑著专心地给他换吊瓶,见到他醒来,姑娘吓了一跳,瓶子一挂就扑了出去对著门外一直沈著脸守候的数位高大的男人喊:“他醒了──”
林定强带著黎刚立刻走了进来,眼神是止不住的高兴:“义哥,你醒了──”
他神思仍然有些混沌,缓慢地回想,才想起这是哪里。
他略略扬扬下巴,黎刚过来扶著他坐起,他才哑著嗓子开口:“我睡了多久?”
“两天,义哥,要喝水吗?”
杜义捧著黎刚倒来的水,一口一口慢慢地喝,他的脸色仍然不好,人看起来也有些虚弱。
一会,杨宗明衣角带风地走了进来,见到他问:“清醒了?”
杜义点点头。
杨宗明走过来冷著脸细致地检查了他的体征,才开口:“那敢情好,我告诉你,你知不知道你情况多危险?”
医生想著当时的情况,仍然有些余悸,一时没照顾到病人情绪,只说:“这次抢救的及时,但下一次──”
“杜义,你必须马上去美国手术,不能再拖。”
杜义嘴巴闭著,没吭声。
“你还想不想活了!”杨宗明简直是疾言厉色了。
“宗明──”杜义开口:“我在国内休息一阵,再过去。”
杨宗明丝毫不给他转圜的余地:“先过那边休息一阵子,我不相信你在这里还能安心休息。”
他回头对著站在不远处的保镖:“黎刚,打电话去订机票。”
黎刚有些精神抖擞地应了一句:“杨医生,几号的?”
“今天周五,给你三天处理事情够了,”杨宗明果断地答:“下周二。”
黎刚应得那叫一个快:“好!”
杜义有些恼怒:“黎刚!”
黎刚瞧见他的神色立刻低了头,却还是小声地说:“义哥,您听杨医生的吧。”
杜义愤愤地拉开被子:“滚出去!”
站在一旁的林定强对著黎刚示意,意识是义哥这就是答应了,黎刚随即快速地走了出去。
杜义摇晃著站了起来:“我今晚回家住。”
“点滴还没打完!”杨宗明一把按住了他。
“宗明,你是要给我走呢还是我自己走?”杜义声音有些低,胁迫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杨宗明几乎是咬牙切齿,对著呆在一旁的小护士:“请周主任过来补医嘱,给杜先生办理出院手续。”
“太子爷,我和你回去,还有两瓶得打完。”杨宗明表情有些狰狞。
杜义傲气不羁的嘴角扯了扯:“这他妈才是兄弟。”
黑色奔驰在庭院前停下来。
杨宗明推开一侧的车门,上前几步,看到另一侧的杜义推开车门走出来,没走几步,身体就一晃。
黎刚连忙扶住了他。
杜义闭了闭眼,推开了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才一步一步地朝大门走去。
房子的主人光著脚坐在正在客厅沙发上,用笔记本专心工作。
一行人走进来,陈自谨见到杜义,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又将视线转回了屏幕上。
杨宗明将他扶上楼,看著他躺上了床,熟练地取出针头,他一边在他手背上粘胶布固定针头,一边叮嘱:“我再说一次,你现在情况很不稳定,颅内弹片的部位有肿大的迹象,一定要好好休息控制住病情。”
杜义脸色的确是不好,头疼一直没法停止,身体躺在床上都有些昏沈,只点点头。
点滴落下来,他昏睡了过去。
杨宗明从典雅的楼梯上转下来,见到仍然坐在客厅的男子,便走了过去。
陈自谨见到他过来,推开手上的笔电,站起来朝他示意:“杨医生。”
杨宗明微笑,点点头坐在沙发上。
陈自谨温和的:“喝点什麽?”
“不用了,我坐一会儿就走,医院还有事。”杨宗明坐在一旁同他闲聊了几句,才斟酌著问:“你跟杜老大最近关系不太好?”
“杨医生,你何不去问他?”陈自谨不著痕迹地答。
杨宗明叹了口气:“我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所以也没资格多说什麽,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他最近健康状况不理想,这几天,最让不要让他有太大情绪波动。”
陈自谨微微抬起头,波澜不惊的语气:“他发生了什麽事吗?”
杨宗明只淡淡的:“他刚住了两天院。”
“怎麽了?”低沈悦耳的语气中有了一丝浅浅的涟漪。
杨宗明用他的话挡了回去:“你何不自己去问他?”
陈自谨看了看他,张张嘴,却在最後一刻沈默了。
杨宗明起身告别。
陈自谨将他送到了门前,看著他的车消失在庭院的大门,站了一会,才转身朝楼上走去。
二楼房间的门虚掩著,男人神情凝定,侧耳倾听房间内的动静,一会,陈自谨才扭开了房门。
杜义躺在床上,脸色有些发白黯淡,听到门口的声音,眼睛动了动,见到是他,复又安稳下来,将头埋在枕间只是疲倦地睡。
脚步声停顿下来,一片沈寂,一会,又逐渐远离。
自锦成伤Ⅱ 三四
冬日的黄昏天色暗沈。
陈自谨将车停在屋檐下,边走上台阶边用手捏著鼻梁,试著消除一天工作的疲累。
他走到大门前,冷不防听听到门前两侧有人鞠躬,恭敬地喊:“三少!”
他愣了一下,刚才原来没有发觉门前站著人。
是杜义的保镖。
他温和地点点头,下一刻,屋子内的大厅却又涌出另外一批人,江湖上混著的人,即使衣冠楚楚也掩饰不住的戾气,加上个人均神色严肃,一时间这个一向平静安宁的宅子,气氛骤然紧张。
陈自谨皱皱眉头,杜义干嘛非得把手下兄弟往家里带,看了一眼,大半都是熟悉的脸孔,发生了什麽大事,义云的整个江山都来了。
一直在交谈一行人见到他进来,顿时一静,随即走了上来打招呼:“三少。”
陈自谨客套地寒暄了几句,便让佣人将客人送了出去。
他上楼,整个二楼的客厅都是烟味,一片乌烟瘴气,杜义正倚在沙发上,手上的笔飞快地签著文件,签完一份就递给一边的林定强,林定强蹲在沙发边上,帮著他一个一个地盖上签章。
直到签完,杜义对著一旁的男人:“没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