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时拉着你讲你也不愿意听,现在倒来和我讨了。”老人家还是很开心的。
我说:“那时候太不懂事。也不知道居然这么好听。”
祖母拈了一块芝麻糕吃,漫不经心地说:“我9岁那年同母亲去过他家,见过他的夫人。”
我自不会白痴地问,“他”是何人。祖母老且精明,知道我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她夫人保养得很好,看着很年轻,长得也很端正,虽然没有化了妆上杂志封面时好看,但也是不错的。我印象中她说话是很轻的,她同母亲说家常,拉着我的手同我说话。很亲昵,一点桎梏也没有一样。我们在那里吃了下午茶,走的时候她还送我一只翡翠面戒指。”
“她快乐吗?”我问。
祖母反问:“你何时见过一个快乐的成年人?”
她的话甚有哲理。
“有些人不小心弄丢了宝贵的东西,不甘心,会一辈子寻找。”祖母说。
“Syou这个人,是个矛盾的综合体。他不适合从事他那行,可他却做得非常好。所以他不快乐。他做事都是在完成任务,自己给自己下达的任务。有是他会说,自己是个可以自我完善的机器人。”祖母停停,说,“我是见过他杀人的。自己不动手,转过背,一抬手,叫手下开枪。不过那是早期,后来他很少这样了。他也提到过自己失去过最爱的人,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带给他那样的震撼。他一直追悔莫及,却无处补偿。”
我对Syou的恋情并无兴趣,人一但成名,变有了无数可歌可泣的恋情,真不知道把他夫人放什么位置?
“您可知道他的病?”
“他血液病变,器官无法移植。这些大家都知道。”祖母说。
“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病的吗?”
“病?那是在我出生前就有了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吃药如吃饭了。下午3点就开始喝酒,天没黑就醉。他喝醉了不是个好男人。”
“任何男人成日醉酒都该千刀万剐。”我说。
“是吧。他心里藏着很多故事,我只知道片面。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祖母问。
我笑,“好奇。”
“哦。”祖母说,“他去世于2083年冬,享年78岁。他的女儿发现不对的时候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那具千创百孔的躯体。他的手边放着一本古旧的《费德鲁斯寓言》,他那时的身体状况已经没办法动一根手指头,没人知道这本书是怎么出现在他手边的。他们翻开那本书,扉页上写着‘Syou,truelove’。光这个细节就可以拍成二十四集连续剧了。”
老人家真幽默。
“他的病是否遗传?”
“不知道。我看是他自己不爱惜身体。”
“Tulip女士不系他亲生的。”
“是。”
“那Rose女士是否也有类似的病症?”
“啊!我想想,Rose女士比起她姐姐来说,是显得要单薄点。不过她是移植过器官的。我记得的。很早以前了,她也还年轻,肾病,移植成功了的。”
她只知道一些恩怨,她不知道细节。
我却越来越有兴趣。
Syou这人一身都是宝,他的情人,他的初恋,他的婚姻,他的家庭。怎么都不大顺利,惟独事业蒸蒸日上。
也不知是可幸还是可悲。
我设想:那时他还是个贫寒少年,而她则是个闺秀少女。也许他爱上的是她的纯洁美好,而她则爱他的桀骜不驯。他们彼此吸引着,不可自拔。然而他那时却不能给她带来幸福,他不过是个身世不明的小混混,她的父母坚决反对他们来往。她给锁在房间里,从窗户看到他在楼下守了一天又一天。
终于有一天,少女对他说:“你回去吧。我们之间没有未来的。”
“不,我会证明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我能把一切都给你!”
他发奋读书,他进了莫斯,终于开始展拳脚。然后他回去找她,可她已经嫁为他人妇,孩子可爱,丈夫体贴。在他不在的时候,已经有其他人给了她幸福。
分别时刻,她送他一本书,写上了内心的真情。Truelove。真爱。哪怕永远无法结合,哪怕分隔天涯海角,真爱总把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这爱情至死不变。
多悲伤的故事。
我笑自己矫情。
关风很快就知道了,把我找去,问:“你在调查Syou?”
“是。”我说。
“这不在你的工作范围之内。”他说。
我不在意,“完全出于私人原因。”
他不信,“是不是Kei和你说了什么?”
我反问:“他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关风把一份报告推到我面前,“你自己看。”
简直像审判书。
我直接看对比结论:“直系亲属”
我把报告书丢下,“比希腊众神的关系还复杂。”报告书摊开的,上面Syou的长女,Tulip女士的头像非常清晰。
关风拿过来打量了一下,说:“现在仔细看,Kei和她是非常像。”
“女儿大都像父亲。”我说,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
我需要镇定。
“我们当初也只是想调查一下NRS是否会遗传,才查到Tulip女士的。”
“Rose夫人可知道?”
“还没和她说。”
我说:“我去告诉她好了。”
“岚,别那么紧张,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抽空问问Kei,也许他又忽然记得了呢?”关风讪讪笑,“或者这样一连十,十连百,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如何感染上这个病毒的。”
我突然觉得很愤怒。Kei这样孤单一个人,没有依靠没有保障,所有人都想来接近他,利用他,从他身上捞到点便宜。假如他有个家,假如有个人可以和他相依为命,他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我越想越气愤,扯来手袋出了门。
停车场里,有人在争执。我一看,正是Saiya和伊弘。那一刻也尴尬得不知道走还是留。
他们两个全神贯注在争吵,并没有注意到有外人。Siaya瞪着眼睛,非常愤怒,伊弘也一改平日里的吊儿郎当,严肃正经,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Saiya仿佛很激动,扬手给伊弘一个耳光。
伊弘抓住她挥过来的手,说:“你自己检点一点,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Saiya说:“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你自己也不过是个骗子!”
“林小姐,玩游戏要遵守规则,你该不会不知道。”
“你有你们的规则,我有我的规则。”
Saiya甩开伊弘的手,踩着三寸高跟鞋,愤怒地走了。
伊弘看她走远,随后开车离去。
我恍惚中渐渐开始明白一点。我知道有什么事正围绕着我们展开。
Kei依旧散漫地生活着,看到我,立刻对我晃了晃手上的东西。
“从你家的一个柜子里找到的,希望你不介意我翻了东西。”
那是一条动物骨头串成的项链。
我说:“你若喜欢就拿去吧,再加上一件波西米亚的衣服,简直像个游牧民族。”
他却说:“我觉得你待更合适一点。”说着伸过手来。
我一惊,那条链子已经挂上了我的脖子。
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无数玻璃器皿碎裂的声音,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那么紧,欲置我于死地。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却还是看到那个影子。
长长的,黑黑的,在眼前晃来晃去,又像是像我直扑过来。同时,我已经频临窒息的边缘。
无法呼吸,无法动弹,只看到白茫茫的光线中那晃动的黑影……
终于,我伸出手,抓住掐住我脖子的手,狠狠扯开。
有人喊我的名字:“岚!”
我惊醒过来。
我倒在地板上。Kei跪在我面前,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腕,那只手里正拽着那条项链。
我捂住了嘴。
他反过来安慰我,“没事,只是抓伤了。”
我后悔不已,喘息着说:“真的对不起!”
我立刻给他包扎伤口。
他说:“女人的指甲果真是独门武器。”让我也不得不笑。
“你没事吧?”他问。
“不。”我说,“我只是不习惯戴项链。”
“真可惜。”他说,“你脖子那么修长,戴再复杂的珠宝都合适的。”
可我连高领的衣服都不穿。
我草草应付他几句,迅速回家。
合衣倒在床上的时候,四肢乏力,却没那么容易睡着。
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好了。
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看到那个黑影子了?
顿时悲从心中生,那仍旧是我的噩梦,和Kei的噩梦一样,反复回旋,永无止境。
多利在房间里点了香,又不似檀香,有些醒脑。我累得浑身没有力气,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晰,尤其是听觉变得极为敏感。寂静的夜里,各种声音都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起初是夏虫的叫声,有一声没一声,接着就是人的脚步声,还有空调的运作声。这让我很不理解。空调经年累月地发展至今,怎么还会轰轰响个不停,莫非哪里坏了?可监控设备怎么没报警?这人声就更说不过去了,仿佛有两个人在交谈。难道是家里又来人了?
这时我听到一个清晰、熟悉的声音在轻声说:“你叫Syou?”
随着他的这句话,周围的一切顿时明朗起来。
"我站在一片废墟上,前面不远处,一个孩子正定定看着一个坐在墙边的男人。昏暗的空间里我看不清男子的面容,但我是那么熟悉他的声音。
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Syou,我叫Kei。"
我失声叫了出来:"Kei?"
没有回音。那两个人都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孩子在努力把Kei扶起来,我在这时看到了Kei的金发在光线的照耀下散发出来的耀眼的光芒,接着看到了那张苍白的面孔。
是Kei没有错!
我在哪里?我看到的又是什么?他管那个孩子叫什么?Syou?
对!就是Syou!
走神间那两个人已经离开了我的视线,废墟大而荒凉,我一时不知道走哪个方向,看到一个未塌完的通道似的地方,急忙追赶过去。
里面一片黑暗,可紧接着就有五彩绚丽的烟火划破了夜空。周围喧闹了起来,有种节日的气氛。
这个场景对于我这个在玛莱巴长大的孩子来说是不陌生的。这是玛莱巴的港口,每年圣诞节,这里都有整个东南亚最美丽的烟火表演。
我又看到了那个孩子。我现在知道他就是Syou。小Syou。俊美的五官已经看得出将来的容貌,比同龄人更高点的个子和落寞的表情都让他非常醒目。这可怜的孩子一个人看烟火。他身上的衣服还是由大人衣服改过来的。这时候的他还不过是个流浪的孩子。
我向他走去,还有十多米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我们两个人的视线里。
Kei微笑地捧着一大堆东西从桥的那头跑了过来,都会里灿烂的灯火在他的背后交织,可却只有穿着红色外套的他才是最醒目的。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他。那种轻松,那种美丽,都是他给囚禁后所无法展现的。
这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我日有所思后的梦。
我为什么会做关于Kei和Syou的梦?
小Syou兴高采烈地迎接上去,突然,他们争辩了起来。
“为什么要剪了头发?”
Kei温和答道:“我卖了。有人出大价钱。”
“钱……”这个词对这个孩子来说是辛酸的。
“嗯,这样的话,加上我的工钱,就能支付你的学费了。”
呵!想得真是周到。他大概想培养这个孩子吧?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Kei说的他梦里的孩子……正是Syou!
是吗?真的是吗?
我是否可以就一个梦来给我的诊断下一个结论?这是否有悖我的科学原则?
他们两个说着,开始走下桥。我立刻跟着上去。他们一路轻松说笑,然后不知道谈到了什么话题,停在了路口的路灯下。我走近,看到Kei正拉开Syou擦眼睛的手。孩子害羞而倔强地低着头就是不肯抬起来。Kei在微笑。
他对Syou说:“真的呀?”
Syou还是在抹着眼泪。
“生日快乐,Syou。”Kei把一个圣诞帽戴在孩子头上,然后俯身亲吻了一下孩子。
“这是天使的祝福。”他的笑容就仿佛一个天使。
一束深红色的郁金香当做生日礼物。孩子满怀欣喜小心翼翼抱着,然后哭了。我是有幸看到英雄哭的人,也随着他激动。
Kei抱着这个孤独的孩子。
他在轻轻唱着生日歌。这种温柔也是我从未见过的。
这不该是出自我的幻想。
仿佛镜头拉远一样,那两个拥抱着站在路灯下的一老一少的身影越来越小,街上的灯光也越来越暗,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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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岁月》(9-16end)
作者:cikejk2357(xxx.xxx.xxx.xxx)2004/04/1915:01字节:147K点击:186次帖号:9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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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听朗诵会时,有一个男生曾用他优美的男中音念过一首诗,其中有这么几句,“是你吧,夜空里寻找一颗星,正是你的口吻,念念不忘逝去的人,过去的事,不愿放手,不能安寝……”
听后感动良久。
我抬头看Syou的塑像,头是向一边的,双手交合放胸前,也许是视觉上的差错,那手又像是心口的位置。
广场上还是有清贫的孩子买花的声音,天气已经很凉,他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忍受寒风痛苦。
人一旦老到一定岁数,便会回到小孩子的状态。Rose夫人尤其是,陪她走了一会,居然想要吃冰激凌。我只得在广场上的咖啡屋坐下。
夫人和我说:“我那辈的时候,上等的冰激凌,就数哈根达斯了。母亲会专门叫师傅上门来做,我们就可以吃新鲜的。记得姐姐考上玛莱巴重点中学的时候,母亲还亲自下厨房,给她做覆盆子果酱蛋糕,父亲则拿出藏的好酒。我家一直崇尚饮食文化。”
我敷衍着笑,心思并不在这里。
我想的全是昨天发生的事,夜晚做的梦。
可我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夫人继续说她的话,“最近写自传,本以为可以理智总结自己的一生,没想到却挖掘出了小时候的种种辛酸往事。让我最最不能释怀的,便是父母的偏心。”
“两个孩子,难免喜欢另一个多点。”我说。“父母就较为疼爱我,幸好上面是兄长,不介意。”
夫人笑,“我以前总是想:为什么?姐姐明明不是父亲亲生的,他却爱她如己出。反倒是我这个亲骨肉,一直和他闹矛盾直到他病倒。”
“也许他驾御人习惯了。你不走他安排的路线。”
夫人笑,“以前吵架的时候,他最爱说一句话:你自打生下来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看!我还不服气,去问母亲。母亲听了大笑,把我幼儿时的照片和录像拿来给我看。”
“怎么样?”
“父亲没有冤枉我,我从小就是个阴郁的人,总是不出声站在角落冷冷地看着大人做事,幽灵一样。父亲在我们生日时各送一架史坦威钢琴,姐姐弹《主佑吾王》,我则弹《命运交响曲》。自己品种不良,又怎么能怪通货膨胀呢?我是那么阴阳怪气,且心思奇异并从不和大人交心。”
“大概所有文学人小时候都与别人不一样。”
夫人大笑,“这我就不知道了。姐姐是比较讨父亲喜欢。工作一天,回到家里累得睁不看眼,谁还想看孩子木讷表情瞪大眼睛,讨债鬼一样看着他?姐姐就知道给他端茶送水,背诗歌给他听。母亲稍微公平点,但也偏爱姐姐。我有一个记忆,我们都极小的时候,母亲走过来,我对她伸手,她却抱过姐姐,不住亲吻,说:妈妈的宝贝,妈妈的小太阳。后来离家后回想起来还想哭。”
“你缺少爱。”
夫人眼睛隐隐有泪,“是,我缺少爱,我没有得到过足够的关注。我可依靠的只有我自己,我是半个孤女。我小时候对主许的愿,就是希望自己可以健康,然后有很多很多爱。”
可她这一生都没有得到足够的爱。她总是离幸福差那么几步。
幸好炳杰孝顺,她可以享受到孙儿的服侍。
“然后我学会自爱。”她低下头,“现在回想起来,我居然成功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你是Syou的女儿。”我说。
“是啊。”夫人叹气,“他有的气魄和胆识我都有,只是用于不同的地方。他这一生,死门在虚荣,家里大院里的蛇蚁鼠虫都非要冠以费德鲁斯大姓不可。母亲信佛以后修炼得超脱世俗,任他风流,从不过问,且有同他的情人做朋友的本事,更是有收养家里人的私生子使之合法化的习惯。”
夫人不愧是文人,说话实在是幽默。
“别笑,我就是受益者。我大女儿孙梓涵就是这样认祖归宗的。若不是母亲给了我父女俩台阶下,还不知道僵持到什么时候。”
听她说故事实在是有意思。
“他也有好的地方,除去烂脾气,他很节俭,常教育我们要知道‘开源节流’,还教我们不可以义气搏儿嬉等等。我们姐妹受益非浅。”夫人说,“我后来写书成名,他得到消息后,对姐姐说:‘人情练达即文章。我们不用再替她担心了。’他也就说过一次。”
“令姐是个怎么样的人?”我终于问到核心问题。
“姐姐?”夫人说,“她比我可爱得多,但比我更不快乐。她大我五岁,我们之间已经有代沟,所以从来没有什么共同爱好和理想。她长得像那个男人,非常美丽惊人,一直都很耀眼,是个实实在在的天之骄女。她很精明,很有志向和野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一直计算得很清楚。有目标,有计划,从不浪费时间和精力,不达目的不罢休。她比我成熟会处世,但我一直觉得她在重复父亲的悲剧。我和她不如其他姐妹更亲密,尤其不理解对方,但我们还算友爱。家里两朵花,总要培养出一朵高贵的郁金香来。剩下的,也就只能做普通的玫瑰罢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世?”
夫人看我,说:“当然知道,虽然一开始父母都瞒着我们的。那个男人在我五岁时又出现了,想要带走姐姐。父母都没有同意。”
我急忙问:“后来呢?”
“那个男人就走了。”
“你可还记得他的长相?”
夫人忽然笑了,一双智慧的眼睛直直看我,一字一字说:“林小姐,你何需问呢?”
我心中的怀疑终于得到证实,也不枉我为了套话绕了一大圈。也就是在这刻,我终于不用掩饰心中的震撼,微微发起抖来。
夫人轻轻感叹,“我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比较明白事理的,况且即使在我们那个时候,同性相爱也非罪不可赦。可当当事人是自己的父亲的时候,所有观念会全部发生变化。”
我不语,这个时候,我最好什么话都不说。
“我常感叹,那究竟是怎样的爱情!小小的我半夜睡醒,听到父亲和那个男人在争吵。我那么小,也听得出来父亲很痛苦。姐姐也醒了,我们姐妹两站在门外听他们吵架。父亲一气之下把什么都说了,说他们是如何相爱,说大女儿其实是那个男人为了利用母亲所产生的孩子。我们姐妹俩在门外搂着哭。过了几天,那个人要走了,说要带走姐姐。父亲说什么也不同意。我站在角落里,看他们三个大人一个小孩上演家庭伦理剧,哭的哭,闹的闹。父母死死抱着姐姐,他们三个团结得不得了。我自那时突然间长大,明白了事理,尤其深深感觉到,我是多余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多余的。”我忍不住说。我为她不平。
夫人无奈地笑笑,“我累了,送我回去吧。”
我能说什么?
我又该怎么把这些话告诉Kei?
我怎么和他说?Kei,我已经查到了,那位夫人之所以认识你,是因为她同母异父的姐姐是你的女儿。而且你同Syou……
我怎么说得出口?
事情真的是越来越复杂了。
这数十年间,Syou可有去找过他?还是任由他流浪?
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苦难建筑在别人的潇洒之上,除非你深爱对方。纵如是,只怕也还有个极限。伟大的心灵,总如凤毛麟角,不可多得!
我也感叹,这是怎样的爱情?
其中具体的故事又是怎样的?
再看到Syou的画像,已经带着衷心的尊敬。他若在天有灵怕是要笑出来,想自己的恋情在事隔多年后让一个小女子得知,感动无法自持,实在滑稽。
他不需要同情。
关风一通电话打到我处,“岚,立刻来栀子园,出事了。”
我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乱做一团,关风势必调动了所有警力,因为院子里满满是人,黑压压的人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发生凶杀碎尸案。
关风和我说:“Kei出走了。”
我瞠目结舌,“离家出走?”
他白我一眼,“这里恐怕不是他的家。”
我戏谑道:“你何不直接说他逃了?”心里居然有三分快意。
Kei跑了出去了,他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