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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林苑道:“我领你去,等下你等我,我与你一起。”
袁飞飞:“好。”
这日袁飞飞早已同张平打好招呼,要晚回去一些,下堂后屈林苑裹了件大氅,领着袁飞飞往裴芸家走。
路上他与袁飞飞闲聊。
“你怎地总写张平的名字。”
袁飞飞在街上左瞄瞄右看看,道:“我就喜欢写老爷的名字。”
屈林苑笑道:“他待你可好?”
袁飞飞重重一点头,“好!”
屈林苑道:“自是好的,我与他是旧时,从前他就是个好人。”
袁飞飞总算来了点兴致。
“你同老爷什么时候认识的?”
屈林苑淡淡道:“很小了……”
袁飞飞:“怎么认识的?”
屈林苑道:“那时,他是被他爹送来我家的,同金师傅学武。”
袁飞飞:“又是谁。”
屈林苑一晒,“你不识得,是屈府中的教习大师傅。”
袁飞飞:“老爷会武功?”
屈林苑道:“自是会的,你不知道?”
袁飞飞本要摇头,又一瞬间回想起张平一身矫健身躯,唔了一声,改口道:“知道。”
屈林苑笑着同袁飞飞讲一些从前的事情,他非是屈家嫡亲,也幸而儿时未受过多管教,他同母亲住在屈家的最东面,那里离屈家的教场最近。
“屈府因为生意缘故,家中养了很多武夫,统归金师傅教管,我住的地方离教场最近,每日都能听见习武的声音。”屈林苑想起以前,脸上多了些柔和。
“张平不到七岁就被他爹送来,吃住都在屈府。虽然屈家是大户,可金师傅要求严格,手下的武童们过的全是苦日子。有些孩子是被买来的,受不住就被打发去做了小厮,你家老爷倒是从头到尾坚持了下来。金师傅对那些武童从没有好脸色,可我却觉得他对张平是极为看重的。”
袁飞飞问道:“老太爷为啥把老爷送你们家去。”
屈林苑一笑,道:“张老伯也是为了张平好,我记得老伯打铁的手艺极好,而且尤其擅长制兵,那时屈家的大少爷,也就是我的叔父,他喜好收藏兵器,便与老伯有些来往,偶然见了张平,就将他带了回来。”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个糖人摊前,袁飞飞被稀奇古怪的糖人吸引住了,屈林苑站住脚,笑道:“怎么,想要?”
袁飞飞盯着一个耍猴的糖人流口水。做糖人的是个三十开外的精瘦男子,他见到袁飞飞,便道:“小公子,来一个糖人耍一耍。”
屈林苑也不待袁飞飞回话,从袖口里摸出几个铜板,递给老汉。老汉擦擦手,把钱接过了。
“谢大爷打赏!”他将那个耍猴的糖人从稻草垛子上摘下来,递给袁飞飞。
“小公子,来来。”
袁飞飞下意识接过,屈林苑道:“走吧。”
他们接着赶路,袁飞飞把糖人拿在手里看了一会,然后放到嘴里好一通舔。
屈林苑笑着摇头道:“瞧瞧你这模样,可有芸儿半分稳重。”
袁飞飞也不理他,只道了一句——
“老爷的舌头被你们家谁割的。”
袁飞飞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屈林苑,那一瞬间,屈林苑的表情可谓是精彩,赤青紫黑来回走了一遍,最后回归成一片惨白。
袁飞飞含着糖人哈哈大笑。
屈林苑路都走不动了,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他看着袁飞飞,手脚发抖道:“你、你、你——?”
袁飞飞伸着小舌头,在糖人脸上可劲地舔。
屈林苑:“你、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袁飞飞道:“你慌什么。”
“不不,”屈林苑脑中混乱一片,词不达意。
袁飞飞:“我从别处知道的……你别抖了行不行!?”
屈林苑缓和了好一会,终于稳了下来,他看着袁飞飞,犹豫道:“你、你一开始就知道?”
袁飞飞:“啊,刚来书院的时候就知道了。”
狗八告诉过她,他家老爷的舌头是被屈家人割掉的,这崎水城里只有一家姓屈,有何难猜。
屈林苑又颤起来了,“那你为何——”
他顿住,袁飞飞瞧他一眼,道:“为何什么?先生突然间怎么了,话都不会说了。”
屈林苑:“既然知道……你为何还愿意、还愿意来书院读书。”
袁飞飞舔得差不多了,把糖人在嘴里嘎嘣一咬,将糖块嚼来嚼去。她看着屈林苑,一双眼睛亮亮的。
“跟你无关,你是好人。”她抿着嘴,细细地品味糖块的味道,又道:“同我也无关,老爷没说让我记挂。”
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就像一阵卷着微尘的清风一样,将过往那些复杂与斑驳,刷得干净。
屈林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小姑娘。
回首看,痛怨各有主,你若不说,那是恩是仇,我都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屈林苑呆愣半响,转过身往回走,袁飞飞奇怪之际,屈林苑已经跑到后面又买了串糖人,自己含着吃。
袁飞飞:“……”
屈林苑解释道:“压惊。”
袁飞飞跳脚,“你先告诉我。”
屈林苑一脸迷茫状。
“告诉你什么?”
袁飞飞觉得屈林苑这装傻的本领简直比马半仙还胜出一筹,她紧抿着嘴看着他,屈林苑含着糖人,努努嘴道:“你方才不是说,张平不让你记挂。”
袁飞飞:“啊……”
屈林苑道:“这就是了,他不想说,我不会乱嚼舌根子的,他若想让你知道,自然会告诉你。”
袁飞飞:“……”
屈林苑嘴大,没几口就把糖人吃完了,他丢了木签,随手整理了一下衣袍,对袁飞飞道:“快些赶路,还有一阵好走呢。”
袁飞飞不情不愿地跟在屈林苑身后,一路低头踹地上的石头,闷头闷脑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了一会,屈林苑忽然道:“丫头,等下你哄着芸儿一点。”
袁飞飞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道:“当啥哄。”
屈林苑看她一眼,“什么?”
袁飞飞:“当人是哄不了的,你若想让我哄,我就得把他当猫猫狗狗哄。”
屈林苑咋舌道:“猫猫狗狗?”
袁飞飞:“哄不哄。”
屈林苑看着袁飞飞,细究片刻,笑了,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见把人当猫狗哄,你且说说,要怎么哄。”
袁飞飞斜眼看他,“你让我哄了?”
屈林苑点头,“让了让了。”
袁飞飞顿时振奋,扯着屈林苑的袖子,得意笑道:“走走,先去个地方。”
“去哪?”
“走就是了!”
回身一转,袁飞飞领着屈林苑拐进一条小道。屈林苑不明所以地被她拉着,没一会功夫,来到一座三层高的小楼前。小楼装点精细,布局典雅,内外飘香。每层楼的檐下都挂着大大的灯笼,此时快要入夜,灯笼已经点亮,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再看一层大门上,挂着一块陈朴的牌匾,上书三字——“田素坊”。
屈林苑:“……”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身边双眼放光的袁飞飞,悠悠道:
“这就是你要来的地方?”
袁飞飞:“是啊。”
屈林苑:“来这做什么。”
袁飞飞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当然是买吃的,难道串门么。”
屈林苑:“……”
袁飞飞被糕点的香味吸引着,松开屈林苑的袖子,直勾勾地往里走,屈林苑好笑地跟在后面,缓道:“你要用这个哄芸儿?”
袁飞飞:“啊。”
屈林苑:“芸儿家境殷实,你就拿这几块点心去哄他?怕是过于小气了吧。”
“嘁。”袁飞飞冷嗤一声,道:“你知道什么,他人白花花的,又没事便哭鼻子,像块软绵绵的大个馒头一样,拿吃的哄刚好。”
屈林苑噗嗤一下乐了,“大个馒头?”
袁飞飞看见什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指着那个扭头对屈林苑道:“听我的没错,保证把他哄开心,快快!买那个!”
结果,屈林苑掏了银子买下一整包醋糖糕,袁飞飞手里拎着,步伐都变得轻快了。
他们赶到裴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袁飞飞站在门口四下乱看,趁着守夜的小厮进去通报的时候,她冲屈林苑小声道:“先生,这里不就是金楼么。”
屈林苑正色道:“这是金楼后院。”
袁飞飞:“有区别么!?”
屈林苑:“自然是有的。”他弯下腰,与袁飞飞凑得近了些,道:“丫头你需记着,莫要在芸儿面前提及金楼,他因为家中这行当,吃了不少的苦。”
袁飞飞撇嘴道:“每天睡金山,还吃什么苦。”
屈林苑皱眉,道:“芸儿非是这种享乐的孩子,他年纪虽小,但胸中自有君子节,你莫辱没了他。”
袁飞飞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也不知听没听到。
屈林苑:“……”在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里出来了一个老头,一出门就冲屈林苑抱拳作揖。
“哟哟,屈老爷,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屈林苑淡笑着走过去,道:“文管家。”他伸手招呼袁飞飞,见文管家目光有些疑惑,便道:“这是书院的学童,也是芸儿的好友,袁飞。他见芸儿多日未来,有些挂念,我就将他一起带来了。”
文管家一听袁飞的名字,定睛看了好些眼,他五十左右的年纪,带着一顶暗灰的小棉帽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十分精神。袁飞飞奇怪地看回去,文管家忽然了然地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笑道,“来来,屈老爷,袁、袁小公子,外面冷,先进屋说话。”
他将屈林苑和袁飞飞迎进府。
在外的时候有高墙挡着,正好遮住了前面。等跨过那面墙后,一座高高的金色圆底八角楼倏然呈现在眼前。
不过,虽然看着巍峨,但实际上金楼离这还有些距离,按屈林苑的话说,这边的这个宅子是金楼的后院,从这间宅子里穿的话,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直接进到金楼中。
因为离得近的缘故,金楼上的灯红彩绿也同样映到宅子的屋檐上,走在廊道中,甚至可以闻到楼里浓妆艳抹的胭脂味道,听到楼中铃咚的琴声和烟花女人甜到腻人笑声。
袁飞飞一边走一边想着,这可真是块宝地……要是马半仙还活着,估计得倒贴着进裴家给人端茶倒水。
前面,文管家在同屈林苑聊着什么。
没多时,他们来到主楼,文管家带着他们上了二层小楼,走到里面,杂声少了很多,在楼道中每隔几步就摆着一具盆栽,或是短竹,或是小松,搭配着顽石假山,看着颇有韵味。
文管家带他们走到最里面,在一扇门前驻步。他朝屈林苑拱手道:“屈老爷,小少爷就在屋里休息,劳烦了。”
“哪里。”屈林苑走到前,敲了敲门。
“谁呀。”屋里应和了一声,很快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裴芸的小厮小六。他看见屈林苑,连忙恭敬地垂首。
这时,屋里传来一道轻轻的声音。
“小六,可是母亲……”
小六转头道:“少爷,屈先生来瞧你了。”
“……先生?”静了一下,屋里传来摩挲的声音,小六连忙回去,道:“哎呦少爷,你可别摔着。”
屈林苑踏入屋内,道:“芸儿,乖乖躺着。”
裴芸看见屈林苑,说什么都要从床上起身,屈林苑走过去,将他轻轻按回床上。
“先生……”
裴芸的床前放着一张椅子,想来是方便人照看,椅子旁还有一个小方桌,上面摆着各式糕点和瓜果,还有几碗清单的菜肴,可瞧着像是一点没碰过。
屈林苑坐到椅子上,冲裴芸温柔笑道:“怎么,先生的话也不听了。”
裴芸连忙摇头。
他穿着一身白色里衣,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脸上还有些发肿。
屈林苑帮他掖了掖被角,看了一眼旁边的桌子,道:“芸儿,你没吃东西?”
一旁候着的小六听见,连忙苦着脸道:“可不是,屈先生,你可劝劝少爷,他这一整天就喝了半碗粥,那怎么受得了。”
“噗嗤!”
十分不合时宜地一声笑,屋里人都静了。
裴芸还没反应过来,屈林苑咳嗽一声,道:“芸儿,你瞧瞧还有谁来看你了。”
还没等屈林苑说完,袁飞飞已经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她一边走一边冲小六道:“说错了,一天半碗粥一定瘦得了,瘦得了,哈哈哈哈!”
她专门在“瘦”字上咬重,大伙都听懂了,小六顿时感觉少爷被欺负了、被占便宜了!他咋呼着就要回嘴,文管家从外面进来,拎着小六就出了门,在门口处还不忘冲屈林苑行了一礼,道:“屈老爷,主子还在前面,我这就去唤,屈老爷稍等。”
屈林苑道:“不急。”
文管家领着小六出去,屋子里就剩下袁飞飞、裴芸和屈林苑三人。
自从袁飞飞大爷一样地走进来起,裴芸就一直呆愣着,这回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回过神,第一件事就是把被子拽起来,把自己埋了进去。
屈林苑:“……”
他拉了拉被角,“芸儿,你这是做什么。”
裴芸把被子压得死死的,屈林苑也不好用力拉。他给袁飞飞使了个眼色,袁飞飞走到床前,拍拍被子。
“哭包子,你别憋死了。”
被子抖了一下,往床里挪了挪。
袁飞飞又想乐,一旁的屈林苑狠狠瞪她一眼,袁飞飞清了清嗓子,道:“哭包快出来,有好吃的。”
裴芸闷在被子里,低低道:“不吃。”
袁飞飞就等这句话呢。
“不吃好,不想吃别勉强。”她连忙把一包醋糖糕往自己怀里塞,一旁的屈林苑看得眼角抽搐。
谁知塞到一半的时候,裴芸忽然动了动,被子往下放了半寸,露出一双眼睛,小声道:
“你、这是你带给我的么……”
袁飞飞手停下,啊了一声,“是啊。”
裴芸不说话了,就猫在被子里看着袁飞飞手里的醋糖糕。
袁飞飞恨得牙痒痒,碍着屈林苑在一边,她又问了一句:“想吃不。”
裴芸脸有些红,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袁飞飞长叹一声,把糕点拆开,裴芸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袁飞飞把醋糖糕拿出来,抠抠搜搜地半天掰下来一小块,递给裴芸。
裴芸接过来,放到嘴里。
还没等袁飞飞收回手呢,裴芸就吃完了,再次抬头看着她。
袁飞飞脸瞬间绿了。
屈林苑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看着,心里险些笑得背过气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袁飞飞被迫无奈,又把刚塞进怀里的醋糖糕拿了出来。
“要吃多少?”
裴芸迷茫地摇摇头。
袁飞飞深吸一口气,又掰了一块。
就在醋糖糕一块又一块被送进裴芸嘴里时,文管家回来了,他进了屋,来到屈林苑身旁,道:“屈老爷,主子已经在前面等着了,吩咐小的请屈老爷过去。”
屈林苑点点头,对裴芸和袁飞飞道:“我去去就回,你们两个莫要胡闹。”
裴芸恭恭敬敬地点头称是,袁飞飞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那几块糕点上,都没有听见屈林苑说什么。
屈林苑轻笑一声,随文管家离开。
门关上,袁飞飞惊醒。
“哎?人呢?”
裴芸道:“先生去见母亲了。”
袁飞飞哦了一声,然后马上堆了一脸笑,道:“行了行了,不吃了,你还病着,吃撑了容易噎死。”
裴芸皱着眉头,“哪有你这样……”
袁飞飞一边笑一边把剩下的糕点包好,塞进怀里。然后坐在屈林苑刚刚坐的凳子上。凳子不矮,袁飞飞坐在上面脚不沾地,一双小腿晃晃荡荡的。袁飞飞看着裴芸,道:“你说,你好些了没。”
裴芸点点头,“好些了。”
袁飞飞:“那怎么不去书院。”
裴芸的神情有些黯淡,他低声道:“我再、再修养几日。”
袁飞飞:“养膘?”
裴芸脸霎时就红了,支支吾吾道:“谁、谁养膘……”
袁飞飞大笑,道:“别捂着了,都埋里面了。”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将裴芸快要盖到脸上的棉被往下拉,裴芸来不及反应,呀了一声,被子被扯到了肚皮处。
被子下,裴芸穿着一件月白的里衣,未束腰带,领口微敞,露出里面干干净净的小胸膛。
裴芸浑身都红了起来,他连忙用手把衣服紧紧包起来,颤抖道:“你!这、这成何体统!”
袁飞飞倒是一脸不在意,她抠抠耳朵,道:“屋里点着火盆呢,又不冷,你捂什么。”
裴芸简直欲哭无泪,他折着腰,脸埋在散开的长发下,手使劲地拉被子。
“快给我!”
袁飞飞也不逗他,又把被子给他盖上了,裴芸吸取教训,手死死地拽着被子,一脸戒备地看着袁飞飞。
袁飞飞又乐了一会,觉得饿了,她跳下椅子,到小桌前细细查看一番。
桌上有粥有菜,也有点心瓜果。
袁飞飞拿筷子戳起一个绿绿的东西,问裴芸道:“哭包,这是啥。”
裴芸看了一眼,道:“是甜瓜。”
“哦?”袁飞飞闻了闻,“好香!”
裴芸扭过头,看着袁飞飞,轻声道:“你若喜欢,可以尝尝。盘子里的瓜果都很干净,还没——”
裴芸话才说一半,那边袁飞飞已经毫不客气地一口把瓜咬了下去。
裴芸:“……”
“好吃!”袁飞飞拍手,又戳了一块,放在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
裴芸靠着床头,对袁飞飞道:“我听文管家说过,这是西胡独产的果子,西胡离崎水城很远很远,每年胡商万里朝京,才能带来一些。”
袁飞飞唔了一声,道:“那不贵死了?”
裴芸道:“还好……”
“是了。”袁飞飞撇了一眼裴芸,乐道:“你住金山里,当然什么都还好。”
她本是开玩笑,谁知裴芸听见后,脸色立马白了白,也不说话了,转过身低头发呆。
袁飞飞:“?”
她拿筷子把盘子里的甜瓜戳了个遍,扎成一个甜瓜串串,拿到床前。
“哭包,给你也吃。”
裴芸摇摇头,轻声道:“你吃就好了。”
袁飞飞皱眉:“你又怎么了?”
裴芸不说话,头更低了。
袁飞飞又好声问了几遍,裴芸还是不说话,袁飞飞心火一窜,啪地一下打在床上。
裴芸吓得一哆嗦,袁飞飞眯着眼睛,道:“我最看不惯你这副死人脸,有事就说,不说我就走了。”
裴芸被她一吓一凶,眼眶泛了红。
袁飞飞:“你敢哭试试!?”
裴芸的泪珠断了线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流。
袁飞飞:“……”
袁飞飞败下阵来,她抹了一把脸,叹气道:“行了行了,别气。”
裴芸听她这么说,心里更委屈,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可他虽然哭,却不出声音,把所有一切都往肚子里咽,只有眼泪刷刷地淌。
袁飞飞心里烦得不行,但吃了人的嘴短,何况她手里还握着赃物,她也不好再骂人家。袁飞飞试着伸手覆到裴芸背上,裴芸背脊瞬间僵住。
“给你顺顺气。”袁飞飞说着,手掌在裴芸背上一下一下地抚着。
裴芸起初不适应,慢慢的也放松了身子,任由身后的小手上上下下。没一会功夫,裴芸止住哭声,只剩下不时地几声抽泣。
袁飞飞耐着性子,道:“好了没。”
裴芸低低地嗯了一声,袁飞飞立马把手拿开了。
她咬了一口甜瓜串串,道:“你把脸上擦干净些,等下先生回来了,别在以为我欺负了你。”
裴芸:“本来就是……”
袁飞飞没听清,“啥?”
裴芸摇头,不再说。
袁飞飞看着裴芸,他低着头,额前长发挡在脸前,半遮住眉眼,冷不防一看,还真透着些憔悴之意。
袁飞飞难得心软一回,道:“哭包,你多注意一下身子。”
裴芸抬头看她,袁飞飞道:“你伸舌头给我瞧瞧。”
裴芸看袁飞飞的神情不像是玩笑,问道:“为何要伸舌头。”
袁飞飞:“你先别管,伸出来我看看。”
裴芸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张开嘴,把舌头慢慢探出去些。
袁飞飞看了一眼,道:“行了。”
裴芸抿抿嘴,道:“你是在给我看病?”
袁飞飞挑眉,“你知道?”
裴芸轻笑道:“母亲给我找的郎中也让我伸过舌头。”
袁飞飞哼哼两声,道:“他们都怎么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