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莎一脸无辜:“啊?紧张?没啊,谁紧张了?”
洪闫德平静道:“你担心我之前跟你说的话?”
乔以莎不知如何回话。
洪闫德淡淡道:“你也不用这么担心,经过这么长时间,我也反思了自己,的确,他已经长大了,他的未来应该由自己决定。高考既然他已经努力过了,那结果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这一碗鸡汤灌得乔以莎通体舒爽。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食欲回来了,她拿起筷子夹了一根翅中,恰好洪闫德的手机响了。
“喂?对……什么?”
他眉头一皱,眼神微微一抬,乔以莎一瞧那视角,顿觉不妙。
手机一直没放下,洪闫德的表情越来越平静,乔以莎感觉自己像掉进深海,四顾茫然。
怎么了?什么情况?
看这时间……差不多成绩也出来了。
难不成修改成绩失败了?
这群血族这么不靠谱吗?????
终于,洪闫德的手机放下了,他看着乔以莎,淡淡道:“你在搞什么鬼?”
乔以莎咬着鸡翅,茫然无措。
刚好洪佑森泡茶回来了,洪闫德抬头道:“恭喜啊。”
洪狼王:“?”
洪闫德把手机放桌上,讽刺一笑。
“你高考满分,创全国纪录,一群记者等着采访呢。”
第52章
乔以莎想吟诗。
所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十年生死……
去他妈的。
她五脏六腑齐沸腾,很有冲动要让血族在这一代就绝种。
洪闫德:“解释一下吗?”
他一盆凉水浇下来,乔以莎面如死灰,垂头起立。
洪佑森端着茶缸,默默跟她站在一起。
“你们本事大得很啊。”
乔以莎绞尽脑汁想找个甩锅的方法,可惜事发突然,全无头绪。
“不是我们。”此时,身旁的狼王开了口,乔以莎顿觉他形象瞬间高大。洪佑森镇定解释道:“别人弄的。”
乔以莎跟着点头。
洪闫德:“谁让别人弄的?”
洪佑森下意识指了指身边的人。
乔以莎瞪眼。
啥意思,大难临头各自飞了是吧?
在她正蓄力准备反驳的时候,洪闫德也站起来了。
她一口气憋回。
“我是怎么教导你的。”他脸上没了玩笑意味,肃穆地看着洪佑森。“做人最基本的是什么?”
洪闫德认真起来,乔森二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洪佑森低着头,说:“诚实。”
洪闫德:“那你还能干出这种事!你知不知道高考作弊是犯法的!”
洪佑森头低得更深了。
洪闫德一拍桌子:“何况是这么愚蠢的作弊!高考满分?你们的脑子呢?!”
他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乔以莎忍不住符合一句:“就是!”立马吸引了洪闫德的目光,她鼓起勇气道:“洪先生,你别生气,真不是我们作弊。前一阵子有人想找我和阿森帮点忙,但阿森一门心思搞学业,不想答应!他们就擅自动手献殷勤!真的!太过分了!”
她碰碰洪佑森,后者跟着嗯了一声。
乔以莎义正言辞道:“洪先生,你放心,我马上让他们改回去!这种行为不能姑息!”
乔以莎去客厅里,痛心疾首地拨通了莫兰的电话。
两边都是水深火热,莫兰明显还没有处理完加斯帕的事,说道:“女巫小姐,我们等下再联系。”
“等不了!”乔以莎气急败坏道,“叫修出来!”
“……出什么事了?”
乔以莎将改分事件痛述一遍,莫兰低声道:“有这回事?”他将修叫来,没有直接让他接电话,而是问了情况。乔以莎听他语气,平静之中带着威仪,看来也没曾想修会把事情办砸。
“昨晚这里情况很危险。”修低声道,“我把改成绩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了,也许他们觉得这是个表现的好机会。”
乔以莎:“看着吧!就是你们的失误!等会新闻稿就要出来了,狼王就要成为全中国的笑柄了,你们谁负得了责?”
莫兰:“她的话你听见了?”
修沉声道:“我可以负责,没有新闻稿会出来的。”
乔以莎:“马上把成绩改回去!”
修说:“你要改多少分?”
乔以莎张张嘴:“就是改回原……”唔,改回原来分数?那洪佑森岂不是真的要去上什么技工夜校了?
她往屋里悄悄瞄了瞄,洪闫德还在教育洪佑森,后者背着手低着头,乖乖听训。
乔以莎轻轻咳了一声。
自打两人进行过负距离运动后,某些环节变得异常默契,她一咳,他耳朵就动了动。
乔以莎小声说:“改多少分……”
洪佑森后背的手悄悄伸出三根手指。
乔以莎对手机说:“三分,快去!”
莫兰说:“好。”
在要挂断电话之际,乔以莎忽然问了句:“……你那边很麻烦?”
莫兰没有多言,轻轻一笑,道:“还好。”
…
挂了电话,乔以莎重新回去听训。
血族再次展示了他们无以伦比的势力,他们电话一点半打完,两点半的时候再查成绩,已经变回去了,所有所谓要采访的记者,也再也没有联系过洪闫德。
安安静静的下午,安安静静的喝茶。
洪闫德拿到最新的成绩,对比大学分数线,淡淡道:“高了一分,巧得很啊。”
乔以莎保持着一张扑克脸。
好在洪闫德也没有继续追究。
“你们过来。”他将他们叫到客厅,把角落里两个大号行李箱打开,里面装了满满的物品,其中一个箱子里竟塞了一整根火腿。洪闫德蹲在地上一样一样往外拿。“这些都是我在外面买的,吃的是给他的,我不清楚你喜欢什么,乱买了一些,等下你拿走吧。”
乔以莎的箱子里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礼物盒,香水、衣服、首饰,还有包装精美的工艺品,甚至糕点糖果……
肉眼看出,根本不是“乱”买的。
她看得心潮澎湃,恨不得当场喊声爹。
“这太不好意思了,您怎么买这么多东西,箱子怪沉的吧。”
洪闫德瞥她一眼,冷淡道:“好在没丢。”
*
从洪佑森家里出来,乔以莎挽着洪佑森的胳膊。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八月份开学,还有一个多月,我们还能接着玩。”
洪佑森:“去哪?”
乔以莎:“我不是说过吗?在家吃饭睡觉数星星啊。”
洪佑森鼻腔轻轻出了声气。
“行。”
两人顺着小路散步,步伐轻松自在。途中乔以莎分出百分之一秒的时间想了想莫兰刚刚电话里略微虚弱的语气……但又极快速地砍断了。
秉承这种“绝不主动找事”的理念,乔以莎拉着洪狼王过了一周多的闲散生活,除了去Bly混吃混喝,就是窝在自己的小窝里没羞没臊。
日子平静无波。
她弄了个小笔记本,贤者时间里就拿着小本涂涂写写。大多是乱来的,偶尔也有些关于未来的规划。
比如将来什么时候有空了去找找她那不靠谱的妈,或者去找找他那情深似海的亲爹,亦或者将来在哪里买房子,哪个学区能入洪闫德的法眼……
生活落在一些细细微微的小事上,模糊了人与异人的界限。
狼族那边,鲁莱见洪佑森成功觉醒,彻底放心下来。
“血族现在乱成一锅粥。”某晚,他们在Bly喝酒,鲁莱翘着二郎腿在沙发里,柴龙照例在旁边削水果。她指着乔以莎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把那帮洋蚊子给吞了,干得漂亮!”
乔以莎沉重道:“我差点把自己也吞了。”
鲁莱摊开手:“现在好了,莫兰帮助狼人的事已经暴露了,波吉亚家族损失惨重,他们不会放过他的,就让他们内斗去吧。”
乔以莎盯着桌上的花饰沉默不语。
当天晚上她趁洪佑森不在,偷偷给莫兰打了个电话。
虽然鲁莱一心期盼血族自相残杀,但乔以莎并不是很想莫兰出事。首先是道义问题,说白了他也没有真下黑手,反而帮了他们不少忙。而且他要是折了,那将来再出什么问题就只能靠狼族了,她并不想跟这些萌物合作。
莫兰现在就是道城墙,挡住外面风风雨雨,让他跟洪佑森愉悦撒欢。
电话打通,莫兰还是上次的语气,让她过一阵再联系。
“加斯帕的人还在找你麻烦?”
“是又怎样?”莫兰笑着说,“你担心我?”
“当然担心,你不能死,你往阿森爸爸身上下蛊的事还没解释呢。”
“假的。”
“……什么?”
“那是骗你的,狼人对毒素最为敏感,我怎么可能在他眼皮底下下毒,也只有你能信这个。”
乔以莎气得直接掐断电话。
七月中旬的时候,闻薄天出现在Bly。
这大半个月的磋磨并没有在闻少爷脸上留下丝毫痕迹,还是白白净净,漂漂亮亮。不过仔细看的话,眉眼之间似乎沾了点不属于他的忧愁。
“咋了这是?”柳河靠在吧台边笑他,“少爷,恋爱了?”
“闭嘴!”闻薄天斥道,“想正事呢!”
“你们怎么样?”乔以莎问道。
她一出声就换来闻少爷的一瞪,柳河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哎哟,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她对你始乱终弃了?快说说,我替你做主。”
闻薄天酒杯往吧台上一落。
“你到底什么时候履行义务?”
乔以莎懵了:“义务?”
“没有这么干的吧。”闻薄天眯眼盯着她,“便宜占尽,回头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有你这么办事的吗?你们还开店做生意呢,要脸吗?”
柳河:“我发现你自打不是人了之后,三观正了不少啊。”
闻薄天:“你闭嘴!”
乔以莎:“到底怎么了?很严重?”她犹豫片刻,“莫兰挂了?”
“你还能不能盼点好!”
“那是怎么了?”
“没挂也差不多了,他消耗了太多力量,那伙洋鬼子都往死里整他。”闻薄天叹了口气,“好在我们够坚挺,撑住了!不过他伤得很重,听修说需要沉眠很久。”闻薄天沉重地叹了口气。“我们帮了你们不少忙吧,能不能体现一点诚意啊?”
乔以莎:“这种事你不能问我,去问阿森。”
闻少爷胆子再大,也没敢去找洪狼王叫嚣。
…
当晚,激情互动后,乔以莎和洪佑森躺在小床上,半开着窗户,吹着晚风。
乔以莎跟他聊起此事。
“你怎么想?”
“嗯?”
“听说莫兰伤得很重,要不咱俩抽空……去看看他?”
“听你的。”
第二天他们睡了个懒觉,吃饱喝足,散着步去了康可医院,乔以莎在门口象征性地买了两串葡萄拎进去。
修带他们来到地下室。
屋里很静,只有一口黑棺摆在中央,莫兰站在棺材旁喝茶。
乔以莎:“闻薄天说你要死不活的,这不挺好的吗?”
莫兰转过头看她,视线一对上,乔以莎便察觉到那微妙的虚弱感。不单单是虚弱……还有一点说不出的绝望与破灭。当然,这些依然都隐藏在他平淡的神情下面。
“你不要紧吧?”
“还好,休息一阵就好了。”
“要休息多久?”
“五十年?”
“……”
血族这时间观念还是很神奇的。
“不够。”
两人转头,洪佑森站在后面,说:“五十年不够。”
莫兰不语,乔以莎问:“你觉醒了还能给人看病了?”
洪佑森:“他没有病,但是力量耗尽了。你至少要沉眠两百年,也有可能一睡不醒。”
乔以莎瞪大眼睛。
莫兰笑了笑。
“您说得我好慌啊。”
乔以莎:“……两百年?不会睡死过去吗?”
莫兰:“我死不死你就不用担心了。今天正巧你们来了,不然我还打算去找你们。波吉亚家族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等我休眠之后,他们肯定会再来找麻烦。修和罗辛会帮你们的忙。”
他将桌面一叠文件交给洪佑森,顿了顿,说道:“……还有这个,这是皮翰拟定的实验计划,我希望您可以配合一下。放心,都是安全科学的,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任何影响,但需要你们说服狼族,他们……”
“我不会做的。”洪佑森打断了他。
莫兰神情一滞,乔以莎难得懂了点恻隐之心。
“那个,我们回去再商量……”
“不用商量,我不会做的,这些实验没有用。”洪佑森的语气不夸张,但很笃定。“外力无法改变我后代的生命形态。”他一只手臂拦住乔以莎,“只有我们俩才可以。”
莫兰听他这么说,一瞬间虚得更透明了。
半晌,他轻笑一声。
“那便算了。”他将那些文件扔回桌子上,“反正接下来也与我没什么关系了。等您下辈子吧,希望我族女人有幸能先找到你。”
乔以莎听得心里不太是滋味。
静了片刻,乔以莎说:“那……就这样了?我们先走了。”她碰碰洪佑森,两人往外走。
“女巫小姐。”
乔以莎回头。
莫兰靠在黑棺上看着她。
那眉眼和画面让乔以莎难得文艺了两秒。
她怔怔道:“干嘛……不用送。”
莫兰笑道:“我大概后天封棺,好好道个别吧。还有您……”他看向图安,“如果醒不过来,就没办法再见到您了。”
乔以莎这才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你要保护好他。”莫兰再次提醒,“我不知道波吉亚他们后续还有什么招数,他们一直在想办法把加斯帕放出来,你要激灵着点。虽然狼族实力惊人,但现代社会里,血族能发挥的地方很多。”
乔以莎深以为然。
“另一方面也要提高警觉。”莫兰笑着说,“血族一定会派来最顶级的美人来诱惑他。”
乔以莎撇撇嘴。
又静了片刻,莫兰说:“那就这样吧,如果我有幸能够醒过来,下一次再见到狼主,我会给他讲你们的故事的。”
……
第53章
乔以莎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有点虚。
她走在大马路上,平地打了个踉跄,被洪佑森扶住。
“你在想什么?”他问。
“我不知道。”她脑子有点乱。
洪佑森抬起她的脸,正对着自己。今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他金灿灿的眼睛像天上的太阳。
“你想帮他?”
“也不是……就是莫名其妙有点伤感。”
这一整天乔以莎都有点魂不守舍,晚上叫外卖的时候,她一不小心给洪佑森点了个全素披萨,他有点忍不了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
乔以莎抓抓脖子。
“我觉得他们有点惨,你感觉呢?”
洪佑森品味了一会,说:“是有点吧。”他思忖片刻,说:“如果你想帮他,我们就帮他。”
乔以莎:“怎么帮?你能帮他治疗?”
洪佑森:“治不了,他那不是皮外伤。但有另外一种方法,也许可以一举两得,还能给他们一个血族的后代。”
“后代?”乔以莎一刀插在披萨里。
“你想睡血族美人你就吱个声。”
“不是那个意思,还有别的办法。”
乔以莎顿了顿:“什么办法?”
洪佑森:“便捷的方法,他得付出一点代价。”
乔以莎:“不管什么代价他肯定都会答应,你先说是什么方法。”
洪佑森俯身到她耳边,低声说了点什么。
乔以莎维持着插刀张嘴的表情,足足三分钟。
他帮她扣上下颌。“你口水要流出来了。”
乔以莎瞠目结舌:“这叫‘一点代价’?”
他点头。
“不是……这么重口的吗?而且……这事,这事这么直接就能行?”
洪佑森拿着纸巾帮她擦嘴。
“本来也不复杂,我们身体里有什么元素就有机会生出什么孩子。我有能力控制力量,但是这对元素的纯度要求很高,所以需要他配合。不过要快一点,如果他睡下了就没机会了。”
乔以莎依然目瞪口呆:“这是配合吗?这……那也不能,那他……”
洪佑森:“就这法子,你可以问问他的意思。”
乔以莎紧着鼻子。
“还用问吗?这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同意吧。”
*
事实证明,莫兰并不是正常人。
乔以莎思考了一天时间,赶在莫兰准备封箱的时候找到医院。
血族们正在进行着某种仪式,他们将莫兰围在中央,没有开灯,周围点了一圈蜡烛,周围莫兰换了一身白袍,头发披散,面无血色,一副跃跃欲死的模样。
气氛幽深诡秘。
乔以莎和洪佑森的到来打断了仪式,众人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众人。
莫兰低声道:“二位是来送我的?”
乔以莎搔搔下巴:“不是,有点事想跟你说……”
莫兰:“什么事?”
乔以莎扫了扫周围的血族,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莫兰看懂,遣散众人。
“说吧。”
乔以莎用了二十分钟才磕磕绊绊把洪佑森的诡异法门讲明白,莫兰听了以后,没有质疑,没有惊讶,而是认认真真问了句:“能保证成功吗?”
洪佑森实话实说:“不知道,只是直觉告诉我,大概可以。”
这些模棱两可的用词让乔以莎心里更没底了。
“算了算了,还是下辈子见吧,下辈子见哈,你睡吧。”
“我愿意。”
莫兰平静地说道。
“我相信您的直觉。”
乔以莎:“你可想清楚啊!”
莫兰笑着说:“我清楚得很。”
他再次叫来亲信,在地下室开了一场会。这场会议持续很久,一直到太阳落山,但大多时间都是众人聚集一起沉默发呆,连最能闹的闻薄天都安静了。
大家都被这个匪夷所思的办法震住了。
莫兰见久久无人说话,便开始做会议总结。
“就这样吧,你们要记着,这件事不管成功与否,都要保密。”
修:“主人,我觉得这件事您需要再谨慎考虑一下。”
乔以莎心中默念:臣附议。
莫兰说:“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清楚,这次沉眠我不一定能再醒来。狼主提供的方法也许能带来新生。”
闻薄天忍不住了。
“那要没成呢!不就全完了!”
莫兰:“凡事都是有风险的。”
闻薄天转向乔以莎:“你确定这靠谱吗?”
乔以莎觉得不靠谱,但在外嘛,总要给自己男人面子。
“怎么不靠谱,你试了吗你就说不靠谱?”
“鬼才要试!”
“他不行。”洪佑森冷淡道,“他的力量太微薄,不顶用。”
“我不顶用?!”闻薄天从沙发里蹦起来。“我他妈当盘菜还不够用?!”
洪佑森理了理衬衫,看向莫兰。
“你到底同不同意?我饿了,你不同意我们就去吃饭了。”
中间那三个字听得乔以莎心里慌慌的。
莫兰问道:“需要通知狼族其他人吗?”
洪佑森:“不需要。”他朝乔以莎扬头。“她同意就行。”
莫兰走到乔以莎身边,步伐轻,声音更轻。
“你同意吗?”
乔以莎颤颤道:“这事可没有后悔药的……”
莫兰:“我知道。”他弯下腰,贴在她耳边道,“狼主受到自然的指引,他的直觉是最准确的。比起他我更担心你,你觉得会成功吗?”
乔以莎不说话。
莫兰:“信任具有无限的力量。”
乔以莎身子有点发麻,她咬咬嘴唇,低声道:“你不觉得这事,就算成了,也有点……那个吗?”
莫兰:“哪个?”
乔以莎:“就很乱,懂吗?”
莫兰:“你唯唯诺诺的就像个人类。”
乔以莎:“……”
他俯身在她面前,猩红的眼珠看着她。
夜说不出的漫长。
乔以莎向后退了半步,肩上多了双手,洪佑森扶住了她。
“你不用勉强。”莫兰继续说,“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沉眠。如果你愿意……”他笑着说,“那你得答应我,要做一个负责任的人。”
乔以莎又开始哆嗦了。
“这个这个这个……这么大的事,要不再考虑考虑吧。”
没有人回话,莫兰看向洪佑森,烛光晃动,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凝重幽深。他们似乎无声地沟通着什么。所有血族都默认了莫兰的决定,他们站起来,看着她,像一片静默的碑林。
洪佑森抚摸乔以莎的脖子,低声道:“回家等我。”
“就、就定了?”
“很快的。”他的大手温柔地推着她的背。“听我的,先回家,等会我给你带吃的回去,你想吃什么?”
乔以莎迷迷糊糊答道:“火烧。”
洪佑森:“好。”
*
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可能步行回来的,也可能是飞回来的。等回过神时已经坐在桌前,在笔记本上涂涂抹抹。
下笔毫无头绪,她有点紧张。
不同于等洪佑森高考成绩的时候,也不同于面对加斯帕的时候,她细细品味,倒有那么一点点像那个晚上……
缺氧的高原,气味浓厚的小木楼。
窗帘动了。
她侧目,他踩在窗檐上,高大的身材遮住月光。
房间没有开灯,丝丝夜风将本该静止的画面吹得泛起涟漪。
他将手里东西递出去。
“火烧。”
乔以莎接过来,下意识问了句:“你吃了吗?”
他说:“吃了。”
她定格数秒,再抬头,他吃得还算干净,只是衣领上多少留了一点血迹。
风将桌上的笔记本吹得唰唰翻页,停在中间一页,是他们某晚闲来无事写的买新房计划。
这边离洪佑森的大学太远,而且房子也不够大。他们原本选了几个学区房,后来感觉性价比一般。找来找去最后越挑越远,都快进山了。主要也是他们俩之前都觉得以他们的文化水平,能遗传个聪明小孩的概率不高,所以还不如亲近一下大自然。
可能现在……
洪佑森从窗沿跳下,站在她面前。
“你先吃点吧,今晚可能有点累。”
他身上带着腥味,乔以莎却不想躲。
“用我洗个澡吗?”他问。
她摇头,看着他的眼睛,这股熟悉的劲当真让她想起了那一晚。
“你的心很平静。”他嘴角难得动了动,“真不容易。”
乔以莎拉着他胸口的衣襟往旁一扯,再一推,他就坐到了床上。
她低头,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你说的关于直觉的事。”
他耸耸肩。
她感受到了邀请,还有自我的需求。她眼前再次出现了那张破旧的神像画,还有雪山,寰宇,种种迷思皆在他双眼之中。
她将他推倒,鼻尖轻蹭他的脸颊。
他说:“真不吃东西?”
她说:“饿肚子不算什么,我现在有更饿的地方。”
“你不能这么激动。”他低声说,“你的能量太强的话,会削弱他的存在,没准我们会生一个巫师出来。”
“那就各凭本事了。”
她解开他的衣服,手掌盖在他的胸口。
“用你最喜欢的样子来。”
于是,她再次见到了那头智慧的,灵性的白狼,它几乎以一己之力霸占了她整张大床。它纯白的毛发在夜风的吹拂下,像被月光照耀的水草,美丽非凡。
它高高在上看着她,那目光让她的颤抖,也让她愉悦。
她伸出双手,笑眯眯地施了个礼。
“我礼赞你,自然的具现,遍在的主宰。”
白狼用鼻子给她推上床,碰到她的腰,痒得咯咯笑。
夜风越吹越劲,卷起楼下院落里一棵杏花树落瓣纷纷。
夏夜飞雪。
他们一笑,雪就向上飘,最后雪花落在桌上笔记本的某一页上,那上面大喇喇的写着他们的未来祈愿——
买车买房生小孩;长命百岁发大财。
…
这一夜,整一栋公寓楼的人都睡了一个很沉的觉。
后来他们聊起来,都觉得那夜很蹊跷,时间好像定格了一般,夜幕漫无边际,天上月亮得心慌,太阳迟迟不肯冒头。
一觉睡过,好像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