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劲枫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你这么小的年纪,为什么说出来的话那么悲观?”
丁昕屿说:“我没有悲观,只是这个世界上好东西太多,不可能全都是我的,我只是不贪心而已。”
叶劲枫突然低下头,在丁昕屿耳边说:“可是我贪心,虽然我已经有了最好的,可是我还是不满足,觉得还不够,怎么办?”
叶劲枫的嘴唇轻轻的触碰着丁昕屿的耳垂。她顿时觉得耳畔像是着了火一般,这把火越烧越大,烧到了她的脸颊,烧到了她的胸口,烧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没等她想好要怎么样回答,叶劲枫已经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嘴唇柔软清凉,轻轻触碰着她的嘴唇,之后伸出舌头缓缓的描绘着她的唇形。
纵是丁昕屿看过不少小说和电影,此时也不由的愣住,身体微微的颤抖,四肢也不知道该在哪里摆。她深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不自觉紧紧咬住了牙齿。
叶劲枫似乎只对她的嘴唇有兴趣一般,还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啄一啄,同时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让僵尸一般的丁昕屿渐渐柔软下来,紧紧的靠在他怀里。
丁昕屿紧张的快要爆炸,甚至不由自主微微张开了嘴,仿佛是邀请一般。
叶劲枫却离开了她的嘴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暗哑的说:“怎么办,昕屿,我等不了这一年了,怎么办……”
丁昕屿急促的一呼一吸,似乎仍就是喘不上气来。好不容易可以说出话来,却像是诱人犯罪一般,“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叶劲枫又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使劲把她按在自己胸前,他尽力平静着自己的呼吸,安慰丁昕屿说:“没关系,我可以等,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一定会做到。”
叶劲枫稍微松了松手臂,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丁昕屿抱好,“明天一定要走么,反正放暑假,为什么不多呆几天?”
丁昕屿说:“高三的学生哪有暑假,马上就要开始补课了,所以叶老师也一起回去。”
叶劲枫说:“我能常常给你打电话么?”
丁昕屿说:“不要,我不想让父母知道。”
叶劲枫说:“那写信呢?可是写信会很耽误你的时间。”
丁昕屿说:“没关系,我会安排好的。”
叶劲枫又亲了亲她的头发,说:“你真好。”
丁昕屿说:“你也是。”
……
热恋中的人都爱说些颠三倒四,毫无意义的小情话,丁昕屿和叶劲枫幸福的相拥,说着那些没头没脑的话,却无比的笃定对方一定能听的懂。他们自以为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所以并不急着说爱,反正即使现在不说,将来总会有机会,只要他们愿意。
开学之后,丁昕屿颇为风光了一段时间,连带着叶静云也逢人便笑逐颜开。
高三生活就这样开始,叶劲枫如约不打扰丁昕屿,只是隔三差五便写信来。
竞赛时认识的一些朋友也开始陆陆续续的通信,讲讲各自的生活,发发牢骚,互相鼓励。
然而所谓术业有专攻。
好比泡美容论坛就得讨论护肤打扮的门道,如果你上来说西雅图的天气多好啊大家都去那里买个两层小楼住住吧,那要么没人理要么就被拍死。
或者好比参加了相亲会的大龄男女就得奔着恋爱结婚发展,如果你跟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异性说对不起我就是来打酱油的,那也是不可以的。
这些孩子们也一样,既然大家都是参加英语竞赛认识的,那么通信时再写中文似乎就格外的说不过去。
然而即使拿过奖牌,他们也变不成美国人。小到生活的琐碎小事,大到多年后的远大理想,总有用英文说不出来的时候。就算是丁昕屿这样的,每个月底也会问几个奇怪的问题,“爸爸,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用英文怎么说啊……”
问的多了,丁爸爸无可奈何,“你不是金牌么,怎么还有这么多问题。”
丁昕屿说:“那是因为我们是中国人一起比赛的啊,我又不是跟英国人比赛拿金牌了。”
丁爸爸说:“我也不知道,我研究的是英国文学,不是中国文学,尤其不是英文版的中国文学。”
每到这时,丁昕屿就会在给叶劲枫的信里写:你是最好的,我最喜欢你的信,里面写的都是我想看的话,给你回信也不用查字典,也不用一模一样的写好几份。
叶劲枫果然绝口不提对她的喜爱,每每只是说说自己的工作或是问问丁昕屿的学习。那时他已经开始做一个建筑师,入行初期全国各地的飞,哪里有事都是他第一个被遣去。
每到一个城市叶劲枫都给丁昕屿寄明信片,每到一个有江河湖海的地方就买一颗珍珠的项链坠寄给她。
一年的时间一晃而过,高考之后,丁昕屿如愿以偿的被清华大学经管学院录取。她的成绩排在全省第三,英文几乎满分,毫无悬念的做了单科状元。
大一甫一开学,大家就迅速认清了形势,数学课和专业课都玩命的认真听,到了复课,下面一片奋笔疾书的都是在写信。
丁昕屿面前放着一张信纸,将近一节课过去了一个字都没有写。她盯着手边一个写好了叶劲枫的地址和自己在大学里新地址的信封,盯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把信封揉成一团塞进了书包。
丁昕屿在心里对自己说,好好听课,认真学习吧,不然这些年来你以为你还学会了别的什么。忘了他吧,她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反正,他什么都没有说。
大一的寒假,高中同学在叶静云家重聚。丁昕屿小心翼翼,唯恐被叶静云捉住问罪。叶静云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热情招待她如同对其他同学一样。
聚会结束,大家纷纷告别,叶静云说:“昕屿你再坐一会儿,我想让你给我现在的学生讲讲怎么学英语。”
丁昕屿忐忑的坐在沙发上,直到所有同学都已经离开,果然听到叶静云问:“你和叶劲枫到底怎么回事?”
丁昕屿不敢抬头,只是说:“没什么,他跟您说什么了?”
叶静云说:“他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不说,可是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那年比赛的时候你生病了他有多担心,你辩论演讲的时候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其他人一眼,最后一天他不和我们一起吃饭说去找同学,我回到酒店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走出来,高三那一年,我几乎每周都能在传达室看见他的信。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丁昕屿依旧不说话,过了很久,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她抬起头说:“叶老师,我有男朋友了,是我现在的同学……您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让父母知道我这么早谈恋爱。”
叶静云想了想,“好吧。只是,如果不要他了,至少告诉他一声。”
丁昕屿说:“我没有不要他,他从来都不是我的。”
第十章
北京夏天的傍晚从来都是漫长而且燥热的,每到这样的天气,丁昕屿总是格外的容易发火。
她自认为这次的愤怒是有充足理由的,她已经在网球场等了半个多小时,郑晓婷不但连个人影都不见,甚至连手机都不接。
丁昕屿已经打发掉了好几波儿人,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独自一人霸占着整个场地。
她把一个网球向空中抛去,在渐渐下落的过程中把它当做郑晓婷的脑袋恨恨的向对面的场地抽过去。
身后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来,只听一个男生问:“同学,这个场地有人用吗?”
丁昕屿终于爆发,愤怒的回头,几乎是大吼着说:“怎么没人用!我不是人么!”
那个男生剪着整齐的板寸,穿着干净的球衣,完全没有想到这女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呆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说:“不是……不是……我是说你不是一个人么……”
丁昕屿说:“我在等我同学,她一会儿就到了。”
板寸男说:“那可不可以让我们先打一会儿,等你同学来了我们就走。”
丁昕屿看了看他身后站着的另外三个男生,顿时就泄了气,看架势他们是来双打的,和自己一个人相比,球场的利用率成了八倍,还有什么好说的,丁昕屿只好点点头,说:“好吧。”
丁昕屿跑到对面场地拾起四处散落的十几个网球,在场地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掏出手机给郑晓婷发短信:你要是不马上死到网球场来,今天晚上就准备死给我看!
发送之后不甘心的拨了过去,彩铃唱了好几遍还是没人接。
丁昕屿想着要不干脆回宿舍算了,郑晓婷估计是不会来了,一个人还在这里呆个什么劲,可是又想到自己刚才那信誓旦旦的气势,怎么着也不能输了人再输阵,还是得留着这里耗一会儿,只好从手机里翻出刚刚看完的小说,从头再看一遍。
很多的章节还历历在目,丁昕屿草草的看过一遍,加上实在无法集中注意力,总是时不时往场上看一眼,十几万字的小说只读了一个多小时。
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板寸男朝自己走过来。
他站在她面前说:“咱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丁昕屿忍不住在心里讥笑,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用这句话来搭讪,她摇摇头说:“绝对没有。”说着收起手机,整理东西准备离开。
板寸男说:“哦,可是我看你很眼熟。对了,你要不要上场去打一会儿,我看你坐了一晚上了,你同学都没来,再过半个小时这里就关门了。”
丁昕屿朝球场上看去,两个男生已经走了,只余对面场地上站着一个男生,微微气喘,一只手拿着球拍,在另一只手上一下下的缓缓轻拍。
丁昕屿本想拒绝,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拍子上了场。
对面那个男生喊:“准备好了吗?”
丁昕屿大力点点头。
那男生把网球高高的抛起来,然后用尽全力般的抽了过来。
丁昕屿手心一紧,握着牌子迎了上去,跑了几步,网球还是从拍子边缘外面擦过去。
那个男生又发了个球过来,直直指向场地的另一个角落,丁昕屿急急跑动,又错过了。
五六个发球之后,丁昕屿一个都没有接到。
她把网球拾起来,看着对面那人,暗暗生气,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没有风度的男生。丁昕屿网球打得不差,从小就学,即使是有些水平的人,她也能跟着打上几个回合,只是从来没有哪个男生完全不顾及女孩子的力量和水平。
丁昕屿暗暗运气,对面那男生似笑非笑的脸渐渐和郑晓婷的脸重合在一起,丁昕屿觉得心中的愤怒急待发泄,球拍大力的挥过去,网球如子弹一样飞了出去。
那男生不慌不忙迎上来,反手把球打了回来。
丁昕屿终于判断准确,反映迅速,把球又打了回去,只是那一刹那手腕被震得生疼,连球拍都马上要握不住了似的。
几十个球打下来,丁昕屿没有接到几个,只是听见对面场地传来的一连串“砰砰砰砰”的声音,见到一个接一个的网球迎面飞来,之后都没有了下文。
丁昕屿跑动很久,累得气喘吁吁,却仍然倔强的站在场地中央,绝不主动喊停。
对面的男生又大力发了一个球过来,似乎直直的飞向了丁昕屿手里的球拍。
丁昕屿愣了一下,挥拍迎上去,击中了网球。这个球力量大的惊人,丁昕屿从手指到小臂全都麻木,球拍从她手中滑下来,掉在了地上。
一直在场地旁边看热闹的板寸男走过来,捡起丁昕屿的球拍,问她说:“你还好吧。”
之后冲着对面喊:“你那么玩命干嘛,人家是个女孩子啊。”
对面那个男生绕过球网走过来,“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该有特权么,如果玩不起的话之前就不要上场来啊。”
板寸男把球拍递给丁昕屿,说:“你别理他,他今天吃错药了,跟我们打球也特别狠。”
丁昕屿摇摇头,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没事。”她小声说着,走到场地旁边整理东西。
板寸男跟过来,说:“我确实在哪里见过你,我是电子系3字班的,你是不是去年入学的新生?”
丁昕屿摇摇头,“我是经管的,开学也是大三。我叫丁昕屿,你是不是在我们的话剧专场见过我?”
板寸男惊叫:“原来你就是丁昕屿,我就说我看你很眼熟啊。你是叶静云的得意门生吧,我见过你们俩的合影,叶静云是我小姑,我叫叶劲桐。”说罢指指身后那个男生,“他是我堂哥,叶劲枫。”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丁昕屿失望的想,可是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一定要将这两个人,连同这两个人的过往,再一次铺陈在光天化日之下。
如果能一直装傻多好,即使被他那样恨着,也还是当做互不相识,方才配合的多么好,为什么不能就这样下去,打一场球之后,转身离开。
丁昕屿点点头说:“你们好。你……”她看向叶劲枫,“你是在北京工作么?”
叶劲枫看着眼前的丁昕屿,似乎还和三年前一样,瘦弱但是美好的身体包裹在白色的网球裙里,头发似乎比以前留的更长了,高高的扎着马尾,虽然没有一丝笑意,但是仍然五官娇媚,剧烈运动之后她脸色红润,眼睛如雨后夜空中的星星一般明亮,这一切和他心底的那个身影渐渐重合,他似乎又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死死的抱住她,狠狠的吻她,质问她过去的这两年,她跑到哪里去了。
然而叶劲枫终究是和三年前不一样了,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只是回答,“出差。”
叶劲桐哈哈笑着说:“出什么差啊,我看是舟舟姐对你太好了,热情到你实在受不了,所以出来躲一段的吧。”
丁昕屿无言以对,似乎心尖上被谁用针挑了一下,那疼痛尖锐而持久,疼的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看吧,现在果然有人陪着他了,怎么会没有人喜欢他呢,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丁昕屿在心里暗暗的骂自己,你哭什么哭,你哪里还有什么立场哭,这难道不正是你一直以来都想要的结果,如今居然还有机会亲耳听到,多么幸运。
丁昕屿不再说话,翻出包里的手机,发现郑晓婷还是没有回电话,倒是别的未接来电有好几个。她拨了回去,对方马上接起来。
丁昕屿想着,好吧,就这样吧,从此以后,不如我们就这样吧。她深呼吸了一下,娇气柔和的对着手机说:“文岳,找我什么事?”
第十一章
叶劲枫兄弟俩送丁昕屿回宿舍时,见到秦文岳已经等在楼下。
电石火光间,叶劲枫觉得似乎一切都明了了。文岳,秦文岳,早该想到的。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与丁昕屿之间的感情,抵得过时间,还更胜过叶劲枫,抵得过距离。
秦文岳微笑着走过来,向叶劲枫和叶劲桐点点头,之后目光再也不肯离开丁昕屿,“丁丁,你自己去打球了么,怎么不叫上我?”
丁昕屿说:“本来约了郑晓婷,结果被她放鸽子了。”
之后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有目光如同要杀人一般,将她死死的缠绕。丁昕屿心下不觉冷笑,你又有什么立场,见不得有人对我好么,自己和那些船船舟舟的不也过得挺好。
四个人之前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气场,大家各自心里都有了一些判断,只是没有人愿意第一个说出来。
一时无话间,只听丁昕屿尖声叫喊:“郑晓婷,你一个晚上都死到哪里去了!”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袅袅娜娜的走过来,脸上带着甜蜜的笑意尚且来不及掩饰。她一把搂住丁昕屿的肩膀,讨好的说:“丁丁乖,姐姐今天不是有意放你鸽子的,姐姐今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很重要很重要,你没打成球有没有去吃个宵夜什么的,姐姐给报销。”
丁昕屿挣脱开来,“吃个头的宵夜,你是谁姐姐,我不认识你!”
郑晓婷笑的更加谄媚,锲而不舍的又黏上来,“好嘛,好嘛,不生气了,明天再去打球么,我去占场地,到时候你也迟到,你也放我鸽子。”
叶劲桐接话说:“要不明天晚上一起打球吧,我们去占场地,今天实在很感谢你,丁……丁。”
郑晓婷这才注意到周遭几个男生,忍不住顺水推舟,“好好,明天再去,明天再去。”
这是她扭头又看到的秦文岳,小题大做的指着他手里的书怪叫:“是我眼花了么,是我眼花了么,你居然今天才把这本书还回来。你要知道平时我们要来翻翻丁丁都要在旁边盯着的。啧啧,不一样啊不一样,丁丁莫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丁昕屿觉得无比烦躁,不想再应付这奇怪而混乱的场面,她从秦文岳手里拿过书,说:“你们都不回去吗,我要回宿舍了。”
秦文岳好脾气的笑笑,“快上去吧,看你这一头汗,赶快洗澡早点睡觉。”
丁昕屿点点头,没好气的问郑晓婷:“你走不走?”
郑晓婷哈巴狗一样的点头,“走,走,您慢点,我搀着您走。”之后不忘扭头嘱咐叶劲桐说:“帅哥,那拜托了啊,明天见。”
丁昕屿把球拍大力的扔进柜子,出去洗澡的时候把宿舍门关的山响。郑晓婷怯怯的一直不敢出声,任凭她发泄,直到丁昕屿洗澡回来,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擦头发,才小心翼翼的凑过去问:“你今天怎么了,不对劲啊,不至于被我放了鸽子就这样啊。”
丁昕屿叹了口气,“没事,不关你的事。”
郑晓婷不禁松了口气,“我就说么。来说说说说,怎么回事,今天那个帅哥,我冷眼瞧着他跟你不大对劲啊,难道这就一见钟情了?”
丁昕屿说:“不知道。”
郑晓婷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太没劲了啊,你没兴趣说,我还有兴趣听呢,交代一下吧,不然等齐萌她们回来审你可没有我这么好的态度。”
丁昕屿说:“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他叫叶劲桐。”
郑晓婷一时间瞠目结舌,“他叫什么?叶什么?”
丁昕屿说:“叶劲桐,旁边站着的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男生,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他叫叶劲枫。”
郑晓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过去,她才幽幽的说:“这真是,新欢旧爱,济济一堂啊……”
她马上又反应过来,“那你就把他们三个人那么扔在楼下,他们,他们要是说点什么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办……”
丁昕屿只觉得疲惫不堪,“不知道,有什么好怎么办的,反正已经这样了,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之后她给郑晓婷讲了晚上他们之前那场荒唐的球。
郑晓婷听完,眨眨眼睛,“我觉得这事完不了,明天再见面的时候姐姐帮你会会他。”
丁昕屿说:“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郑晓婷说:“那怎么行,四个人才好双打,你不去难道要我自己在场地外面站着看么?”
丁昕屿这才又想起被放鸽子的事,不禁又生起气来,“你这么想打球今天晚上怎么不来,还让我交代,你自己死到哪里去了也不说一声!”
郑晓婷这才想起来,自己居然还没有捞到机会显摆,声音不由得高了八度,兴高采烈的开始汇报:“当然是好事啊,你以为就你有前赴后继啊,姐姐的春天也来了。”
郑晓婷眉飞色舞的开始讲,天正基金下午到她实习的公司做一个新产品的陈述,郑晓婷殷勤的忙前跑后间就和一个年轻的经理对上了眼,结果后来攀谈,发现那人竟然也是经管出去的。
“后来呢?”丁昕屿问。
“后来他就请我吃晚饭了呗。”郑晓婷说,“他叫胡楠,你听说过没有?”
郑晓婷说:“恩,我也不知道,咱们入学那年他刚好硕士毕业,隔得太久,就算是去问大四的师兄师姐们也不一定有人知道。”
丁昕屿在郑晓婷事无巨细的讲述中,放任自己的思绪渐行渐远。
本来想好的场景怎么变成了这样,如果有生之年不再相见,那么不论他是恨或是想念,都不用知道,那该是多么好。只是,有生之年才过去了这么一点,就堪堪遇上,并且各自带领了一众扯不清楚的配角。
难道老天也看不惯她当年的决绝,于是安排他们在更加混沌的红尘中再次相遇,并且无法避免的,继续纠缠。
叶劲桐显然还对之前一天的那场球心有余悸,于是安排了丁昕屿和叶劲枫一边,自己和郑晓婷搭档。
叶劲枫似乎恢复了正常,和丁昕屿配合默契。
丁昕屿觉得叶劲枫眼下的平和实在让人心惊,她宁可他还像昨天那般咄咄逼人,现在这样根本不知道他心里藏了什么。即使是双打,他们这一边其实也是各打各的,叶劲枫发挥完美,只是完全不和丁昕屿交流,只当她不存在一样。
心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丁昕屿冲着郑晓婷喊:“我累了,你们继续吧,我不打了。”
叶劲桐第一个冲过来,问:“你是不舒服了么?”
丁昕屿摇摇头,“没事,你们不用管我,接着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