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岳,”丁昕屿轻声开口,“谢谢你,可是我实在不应该让你这样破费。”
秦文岳的胸膛一阵轻轻颤动,他的声音听来就知道是在微笑,“怎么会。我在美国的时候帮一个师兄的公司写了几个程序,没想到他会给我钱,完全是意外之财。我给父母报了团去马尔代夫,可是他们俩不带我,多亏你收留我,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而且不要跟我说谢谢,什么时候你把这些当做心安理得的才好。其实来之前我很担心,你是个见过世面的姑娘,或许我带你去哪里你都会觉得俗。我不是没有想过带你去热带雨林或者找个没人的小岛,可是我怕你辛苦,怕你吃的不好,睡的不好……”
“文岳……”丁昕屿什么也说不下去,只是伸出手,轻轻覆在了秦文岳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上。
“其实悉尼歌剧院只是名气大而已,和欧洲一些著名的歌剧院是没法相比的。”秦文岳说,“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你一起看一次《剧院魅影》,纽约有,伦敦也有,可惜这里没有。”
“总会有机会的,而且,谁说这个歌剧院只是名气大,它多美啊,下午路过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漂亮,那些濒临水面的白色贝壳,像是海上的帆船,也像是一簇簇盛开的花朵,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时间,看上去都不一样。”
秦文岳笑笑,“我看着还挺普通的啊,怎么被你说的这么文艺,总之你喜欢就最好。”
“我说真的。剧院的设计师约恩?乌松说自己当年的创意来源于剥去了一半皮的橙子,最后设计成了贝壳的形状,依次排列,看上去很像是两组打开盖倒放着的蚌,在碧海蓝天的映衬下格外美丽,所以一直有翘首遐观的恬静修女的美称。还有旁边的悉尼海港大桥,看上去很普通,可是他是连接港口南北两岸的重要桥梁,也是世界最长的长翼桥,最宽的铁桥,号称世界第一单孔拱桥。从设计到完工耗时100多年,在30年代是很难得的。这两者相邻,恰好是雄伟和妩媚,暗色和亮色,直线和曲线的搭配,反差强烈而又协调统一……”丁昕屿蓦地愣住,一个字也不敢再往下说,她的后背一阵阵发凉,不由的离开了秦文岳的身体,稍微挺直了一些。
秦文岳是何等的聪明,从她第一句话开始就心中明了,只是不忍心破坏眼下来之不易的相处,也没有必要追究曾经她生命里留下的痕迹。
他把丁昕屿又紧紧抱回自己怀里,亲亲她的脸颊,把下巴窝在她的肩头,“丁丁,你怎么这么聪明啊,”他笑嘻嘻的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还是来之前你偷着做功课了。”
丁昕屿不知如何回答,秦文岳笑笑接着说:“你说的对,这里的景色真美,而且今天晚上的月亮也特别漂亮。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首诗说的就是我们现在这样吧。”
丁昕屿心中一凛,秦文岳一定不知道那两句之后的部分。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这首诗,原本就只是借用了眼前的景色,实则要表达的,其实是一个人心中的孤独,和对远方的爱人,一个也许再也找不到的爱人,无尽的思念。
刚一回到酒店,丁昕屿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没有地方放。
进了房间,她不敢抬眼看那张超大尺寸的双人床,几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一言不发。
秦文岳走到她身后停下,“丁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把丁昕屿的身体转过来,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丁丁,你看着我,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也不想强迫你说出来或者全部忘掉。在北京的时候你什么地方都不愿意去这我理解,我知道很多地方都会让你想起他,但是你不能一直活在那段记忆里。在感情方面,或者说在和我的感情方面,你从来都是被动的,不愿意做改变,那么我来。我不能等你自己想通,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猜的没错,该发生的事情迟早会发生,我们之间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感激我,配合我,从来不跟我发脾气使小性子,你是个无可挑剔的女朋友,可是我要的不仅仅是这样。”
“丁丁,我希望你爱我,完完全全属于我。因为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
最后一个字被淹没的秦文岳的唇齿之间,他拥着丁昕屿缓缓的亲吻,从浅尝辄止的触碰,到不依不饶的纠缠。
丁昕屿的脑海里有瞬间的混乱,从中午入住一进来她就看见了那张床,也清晰的知晓了晚上要晚上要发生什么,如今秦文岳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他了解自己的犹豫,了解自己的恐惧,了解之前生活在北京的每一天的挣扎。
秦文岳放开她的嘴唇,低声的说:“别害怕,也不许再担心,这么多年了你没有理由不相信我,只是我要给我们一个机会,开始一段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时光。”
“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一会儿。”秦文岳亲亲她的额头,转身进了洗手间。
哗哗的水声传来,丁昕屿无法控制的想像出秦文岳此刻一定□的站在莲蓬头下面,水滴顺着他健硕的胸膛滑下来……
她拼命摇了摇头,颓然的找了张椅子坐下,临行之前郑晓婷絮絮叨叨的提醒她,这次旅行来的格外是时候,忘记一段旧的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开始一段新的。
她说的对,秦文岳也说得对,那段过往,迟早都是要被秦文岳取代的,被他的情感,被他的思想,被他的身体。
丁昕屿吹头发已经吹了半个多小时,头发早已完全干透,再这样下去只怕会连枯草都不如。
她怏怏的关了吹风机,看看表,自己已经在浴室里磨蹭了一个多小时,秦文岳居然一点都没有催促她。
不像叶劲枫,她忍不住想,有时候她洗澡时间长一些他就来敲门,猴急的问:“好了没有啊,还有多久啊……”语气如同独守空闺的怨妇一般,总是被自己嘲笑。
该死,怎么会想起这些,丁昕屿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睁眼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年轻美好,穿着淡粉色的hello kitty睡衣,是不是和这样的晚上不搭界。
她深呼吸一次,又一次,终于打开了浴室的门,走出去,靠着墙站好。
秦文岳正坐在床上看电视,见丁昕屿出来,不由露出笑容。
他拿起遥控器,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他直直望着丁昕屿,伸手拍拍自己旁边的另一个枕头,低声说:“丁丁,过来。”
第四十九章(上)
丁昕屿走到床边,掀起被子在秦文岳身边躺好,低垂着眼帘不敢看他。
“丁丁,”秦文岳低哑着声音唤她,俯下身来拥住她的身体。
他的唇舌滚烫,灼灼的立刻点燃了丁昕屿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点燃了她脸颊上的每一寸肌肤,泛出了诱人的胭脂色。
丁昕屿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她痛恨自己此刻还是清醒的,甚至在心里暗暗比较这两个人。叶劲枫虽然也是这般温柔,但是更加有攻击性和控制欲,他的身体似乎没有一处不是充满力量的,不论哪里都时刻把她牢牢的占领。
秦文岳的手掌和他的唇舌同样滚烫,像对待举世无双的珍宝一般,虔诚的抚摸过她身体的曲线。
丁昕屿终于被点燃,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如同苏醒了一般,争先恐后的叫嚷呐喊。
它们如同怕被其他人抢去了功劳一般,争相诉说沉睡了五六个月之后自己是如何想念曾经那样的感觉。它们说它们喜欢那样激动,它们说它们喜欢那样战栗,它们说它们喜欢那样疯狂。
至此,丁昕屿身体的全部记忆被彻彻底底的唤醒,身体是不会说谎的,丁昕屿也骗不了自己,她喜欢并且想念叶劲枫,她想念他的亲吻和抚摸,她想念他带给自己的悸动和充实,她想念自己在他怀中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的盛情绽放。
她想念叶劲枫,她忘不了叶劲枫,她爱叶劲枫。
丁昕屿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她推开秦文岳,不忍心看他充满欲望蓄势待发的表情。
两行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文岳,对不起,”她轻声的说,“现在……我实在做不到。”
七月七日,小暑 。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
每年此时地面受热强烈,空气对流旺盛,午后至傍晚常易形成雷阵雨,这种热雷雨骤来疾去,降雨范围小。
毕业典礼之后是话剧团的散伙饭,天气闷热,似乎又一场大雨将至,秦文岳陪着丁昕屿在校园里散步,享受这难得的,最后的时光。
“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说真的么?”丁昕屿问。
“对,我想好了,硕士应该一年到一年半就足够,然后我也去伦敦。”秦文岳说。
“你这是何苦,”丁昕屿说,“英国的毕业生在国人看了比美国差了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随便美国一个什么排名四五十的学校也比牛剑名声好,何况是MIT。”
“那是我的事,我也希望你可以到美国来,可是你不愿意,我还有什么办法。”秦文岳笑笑,“那只能我追随你了,只是这一两年,我还是离你那么远,不过我会一直等到我们重逢的那一天。”
“文岳,你真好,之前我和……叶劲枫就是因为这个分手的。”丁昕屿苦笑,第一次同秦文岳主动提起自己分手的原因,“他不愿意我去英国,他不愿意等我,他要求我留下来,他只想我天天和他在一起,我们争吵了很多次都没有结果,谁都不愿意让步。他如果像你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又或者我对他也像对你一样,肯为对方着想,不那么自私,不那么心安理得,也不会是今天这个结果。”
“那是因为没有人比我更爱你,爱到为你做什么都可以。”秦文岳说。他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你也没爱任何人更胜过爱叶劲枫,所以才会心安理得的要他对你好,满足你所有的愿望,不像和我这样相敬如宾。
“不说这些了,”秦文岳笑笑,“你给我写个保证书吧,在LSE期间专心向学,不和其他男青年有任何不正当男女关系。”
丁昕屿噗哧一声乐了,“什么不正当男女关系,我看是你容易犯桃花才对,美国姑娘多热情啊。”
秦文岳说:“那我也写,所以你要更热情一些才好。而且,”他想了想,“我是不是得找个寺庙求个签什么的才保险,两年之后我们双宿双飞了我就回来给佛像塑个金身。”
丁昕屿已经乐不可支,“俗不俗啊你,而且还这么土,怎么着也该对着流星许愿才对啊。”
“你说的对,”秦文岳认真想了想,“我是得去许个愿,让我们两年后顺利的团圆,然后一辈子在一起。可是去哪里好呢,卧佛寺倒是灵验,不过那是求offer的,男女姻缘应该不归他管,要不……佛香阁吧,”秦文岳说,“丁丁你不是最喜欢那里,而且说那里许愿无比灵验。”
丁昕屿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怔怔看着秦文岳微笑而期待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不,那里许愿一点都不灵验,没法实现的。”
她深深低下头,许久之后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低声的说:“刚才我说的那些都不是心里话,你应该在MIT读下去,我们真的没法在一起,即使离得再近也没有办法。文岳,对不起,我实在没法爱上你,”丁昕屿抬起头,“我们分手吧。”
第四十九章(下)
“然后呢,小秦说什么?”郑晓婷问。
“没说什么。”丁昕屿说。
“那你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分手了,他甘心这样?”
“也许吧,秦文岳那么聪明,而且知道我和叶劲枫的过去,应该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可是他最后跟我说他不会强迫我,但是也不会放弃。”
“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啊,要我说你就从了他算了,好歹也这么多年了,你还能找到比小秦对你更好的男人么,而且不用提他还那么帅那么年轻那么优秀。”
丁昕屿正要张口辩解,郑晓婷又说:“我知道,我知道,小叶也帅也年轻也优秀也对你好,可是,你不是早就放弃他了,而且找不到他了么。”
“也不全是因为他,”丁昕屿说,“可是我确实没法接受秦文岳,也不想再浪费他的时间。”
郑晓婷冷笑一声,“叶劲桐你也接受不了吧,你说你能接受谁吧,明明死活忘不了叶劲枫,还不愿意承认,也不回头找人家,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无欲无求。”
“算了算了,”郑晓婷见不得丁昕屿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样子,“说这些都没用,走一步算一步吧,再说我怎么给你意见,我自己的事情还没折腾清楚呢。”
“你的事情?你的什么事情?你交了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丁昕屿终于恢复了情绪,摆好阵势准备开始八卦。
郑晓婷摇摇头,“我哪来的什么男朋友,不过,我今天又见到胡楠了,我来见你之前就是和他吃的晚饭。”
“胡楠!他怎么还有脸来找你!”
“不是他来找我的,公司里碰见的。北京的金融圈子不小,可是说大也不算大,做这一行总有机会碰面的。”
“他跟你说了什么?”
“还是以前那些话呗,和他老婆关系不好,我才是他最喜欢的人什么什么的。”
郑晓婷见丁昕屿马上又要发飙,连忙说:“不过他没再提想和我在一起什么的。只是他说觉得很可惜,如果我们有机会能有一个孩子,那么即使不能在一起,也能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对方的影子,想起曾经美好的时光。”
丁昕屿手里的茶杯被她重重的砸在桌面上, “这种男人,你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这次轮到她冷笑,“他还有脸说孩子,我最恨这种男人,连自己的生活都搞不清楚,还有脸让女人给他生孩子!”
“我知道,丁丁,你别生气。”郑晓婷说,“我没打算和他重归于好,也没兴趣要他的孩子。我只是想说,这个世界上靠谱的好男人不多了,你看我就一个都碰不上,所以你不要想那么多,如果能和一个好男人相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恩,婷婷,我知道,让我再想想吧,我需要时间,我说服不了自己。”
“好,你加油,丁丁。你走的那天我开一天的会,就不去送你了。你要好好的,为了你父母,为了我,为了秦文岳,也为了叶劲枫,我们都希望你快乐。”
“恩,谢谢你。”
“还有,丁丁,我一直想问你。过去的四年,一直到今天,还有未来三年的生活,以至于将来的一辈子,都是你想要的么,这样的人生轨迹,是你喜欢的么。”
“别问我这个问题,婷婷,千万别问我,”丁昕屿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答案,我也不敢去想。从高考之后,我的人生就早已经被打乱了,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连我都说不清是不是自己真的想要的。只是如今我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也没有机会可以后悔,想要任性,也总得有人买账才行。临上飞机了我突然变卦说要留下来,然后巴巴的跑去找他,只有拍电视的才编这样狗血的剧情,而且前提是人家的男人是老老实实等在原地,说回头找就能找到的。婷婷,你别担心我,将来的日子不论是美好或者糟糕,我都会面对,而且不论是什么样的境地,我都会想办法让自己快乐。”
“恩,丁丁,我知道,你一直是坚强勇敢的。”
“不是,我一点都不勇敢,有些话我只能告诉你,我不能停下来,不能回头,我只能向前看,”丁昕屿苦笑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日里冷静坚持的样子,淡淡的不知道看向何处,“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就算是跪着也要走完它。”
格林尼治时间15:05,BA038次航班准时降落在伦敦希思罗机场,欧洲最大的国际机场。
丁昕屿跟随人群,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走到机场门口。
又是一年秋天,伦敦的天空像是被洗涤过一样的蔚蓝,突然走到阳光下面,丁昕屿不适应的闭上了眼睛,忍不住一阵酸疼。
她伸手摸到胸前的圆牌项链,在心里说,姐姐,你看,我们到了英格兰,到了伦敦,这里离剑桥不到100公里,坐火车只需要45分钟,你等着我很快会带你去。
第五十章(上)
到达伦敦之后的第一个周末,餐具尚且没有买齐,居家过日子的架势还没来得及摆开,丁昕屿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新的生活。
周六早上,她坐地铁到了诺丁山区,随着潮水一般的人群到了波多贝露市场,穿过人山人海的古董市场,去寻找《诺丁山》里休格兰特曾经住过的蓝色屋顶的房子和他的旅游书店。路过食品市场,无数的蔬菜水果和鲜花,丁昕屿忍不住感慨,若是能住在这样一条街上多好,时时处处都能看到满眼的美食和鲜花,该是多么幸福。然而幸福,应该也和心情有关吧,不然为什么休和茱莉亚分开之后,在这么美丽的一条街上走过四季更替,还是对周围的美好视而不见。
下午丁昕屿去逛了慕名已久的哈罗德百货公司,在地下的食品厅买了两块精致美丽的巧克力,本来就是诱惑而又甜蜜的糖果,又做成那样惹人喜爱的模样,轻浅的缎子一般的外表,点缀着轻薄的蕾丝和细小娇嫩的玫瑰,甜美的巧克力在口中慢慢融化,恍惚间未来三年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的生活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辛苦。回到一层的化妆品厅,丁昕屿买了新上市的睫毛膏和唇彩,要漂亮快乐的生活,她想。
晚上七点半,丁昕屿坐在Her Majesty's Theatre的第一排,灯光渐渐暗淡,拍卖会开始。1958《剧院魅影》第一次公演就是在这里,如今将近五十年过去,这里依旧在上映那个传奇的爱情故事。一时灯火通明,Phantom的主题音乐响起,舞台上的大吊灯也随之升起。舞台布景变幻莫测,克莉丝汀在罗尔与幽灵之间的纠葛渐渐展开。幽灵带着克莉丝汀行船在地下的湖中,场景美好足以乱真;克莉丝汀和罗尔在演出混乱的当口逃到屋顶上,合唱了一曲All I Ask of You互表心意;幽灵痛苦于罗尔对克莉丝汀的迷惑以及克莉丝汀背叛,丁昕屿就眼睁睁的看着头顶的大吊灯坠下来,砸在克莉丝汀面前。 这一切都美好的不像真的,丁昕屿随着观众一起鼓掌,手心都红了。最终真爱战胜了一切,有情人终于在一起,一个吻也让幽灵得到救赎。
周日的整个白天,丁昕屿一直泡在大英博物馆。曾经有人做过统计,如果每件展品用一分钟来观赏,那么看过100多间展厅需要一个多月,而如果要看过650万件藏品,则需要不眠不休的整整12年。五六个小时过去,丁昕屿就已经头昏眼花,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做了个记号,下次还要从63号展厅开始看。回到豁然开朗的中央大厅,头顶上千块奇形怪状的玻璃片组成的穹顶映的大厅里无比闪亮,很神奇啊,丁昕屿想,外面明明是阴天,这是什么原理呢,回去要上网查一查。一群戴着统一的棒球帽的中国人呼呼啦啦的走进来,为首的一个年轻女孩子拿着喇叭高声说:“这里就是世界三大博物馆之一的大英博物馆,与卢浮宫和大都会博物馆齐名,大家可以到处看看,我们25分钟之后还在这里集合,之后出发去摄政街购物。”
离开大英博物馆已经是将近四点,正是下午茶的时间。丁昕屿找了一间并不花哨的餐厅坐下,女主人似乎仍然活在上个世纪,穿着大摆的蓬蓬裙,她笑眯眯的给丁昕屿端来优雅繁复的茶具和传统的三层点心盘,茶匙端端正正的摆放在茶杯旁边,成45度角。三层点心瓷盘盛着正统的英式下午茶的点心,第一层放三明治,第二层放传统英式点心Scone,第三层放蛋糕和水果塔。所使用的茶自然是红茶中的香槟——大吉岭红茶,虽然有一大票人为了“把茶加到牛奶里还是把牛奶加到茶里”这样经典的问题而争论不休,丁昕屿还是喜欢像小时候爸爸教的一样,在红茶中加两匙羹全脂牛奶,看着白色的液体在砖红色的茶中缓缓荡漾开,整个人似乎都舒缓了下来。
晚饭之后,天还没有完全黑,丁昕屿坐在红色双层公交车上层的第一排,看着窗外渐渐熟悉起来的景色,暗暗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城市。
命运还算厚待自己,即使什么都没有了,还可以生活在这样一个精彩的城市。
伦敦是一个太多姿多彩的地方,这里的博物馆应该有三百多家,音乐剧更是有上百出,近期还有自然历史博物馆,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泰特现代美术馆没有去过;悲惨世界,狮子王,妈妈咪呀也要找时间去看。
未来的生活应该不会无聊,我要精彩认真的生活,丁昕屿想,我一个人。
回到宿舍,丁昕屿刷了信箱,看到有秦文岳和郑晓婷的来信。
秦文岳说,丁丁,我这个周末一直在纽约,上午去了大都会博物馆,傍晚去看了剧院魅影,之前总想和你一起去看,可是总没有机会。
丁昕屿无奈的笑笑,秦文岳永远是这样,里的再远也和自己心有灵犀。他们确实一直想要一起看一场的,之前不是没有机会,大二那年冬天,剧院魅影在上海大剧院连演100场,历时四个月,这样在本土百年一遇的机会何其可贵,秦文岳好几次提议要去,丁昕屿不是没有心动过,只是上海,那个时候对她而言如同一个咒语一般无法碰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