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美轮美奂,还是把我吓得够呛,自我介绍没有完,我就“啊啊啊啊——”一路惨叫着从教室里逃了出去,老师在后面追我,不停地喊:“壹七七你怎么啦不要跑啊……”
……怎么能不跑啊!教室里有妖怪啊!你们都看不见吗?
我冷静下来之后,很认真地和老师了这件事,还特别叮嘱让她心地疏散其他同学,不要打草惊蛇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位戴着发箍脸庞干净的女老师面露难色,现在想想,她那时的心情必定是万匹马儿过黄河,噼里啪啦的。面对无论如何都不肯回教室的我,她拨打了我父母的电话。
我父母那时候去了外地,要好久才回来,当然联系不上。
老师知道我经常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非常讶异,后来我还听到她和其他老师我父母相当不负责任。我觉得她不理解我们家的情况,又觉得让她理解我们家的情况也不妙,因为我父母从事的很可能是那种不能的职业,全家很可能会因此锒铛入狱……
自觉懂事的我高高地昂着头,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什么都不。
老师只好对我,必须要回教室,这是学校的纪律,不遵守纪律就要处分。我又屈服了,从我就是个容易屈服的人,难听点叫见风使舵,所以长大了也格外适合混机关。
老师领着我回到教室,我的腿整个都是软的,她把我的座位安排在了角落,我就数着那大白鸟背上的毛瑟瑟发抖,越害怕越是数,越数就越害怕,恶性循环,终于在语文课上又一次悲鸣着跑了出去。
我记得那时候同桌还问我为什么老是突然跑出去,我指着那个白鸟女生声:“那个怪物你们都看不到吗?不定她会吃人的!”
同桌还相当义正言辞地指责我:“你不要白婷婷的坏话,她人很好的,是大队长。”
原来这只妖怪已经收服了这个班上的所有人!
我无言以对,意识到可能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才能洞穿这妖怪的真面目。一想到自己肩负着的是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全班同学的生命安全,竟有一丝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我想我必须要向所有人证明白婷婷是个妖怪。
翌日我在首饰店里买了个十字架,用尽了全身的勇气,在排队做早操的时候拿十字架碰了白婷婷一下,白婷婷没有任何异状,还回过头对我友好地嫣然一笑。
我也试过泼水,或者大蒜,甚至是鸟食,但好像都没有让白婷婷露出任何破绽来,不禁让我生出无限挫败感。
三
饶是白婷婷再迟钝,应该也意识到了我的态度。
她在一课后给我留了纸条,把我叫到了没什么人的操场。那时候已是秋日,积雨云离地平线越来越远,空蔚蓝一片,有飞机带起的长长的云路,空气中弥漫着秋特有的那种爽快的味道,操场上有初中部的学长在踢足球,但总是踢不进球门。
我看见白婷婷从教学楼走出来,左顾右盼了一下,揽了揽双马尾,向着我的方向走过来。她的样子和秋日一样温暖,身上的白鸟猛地振翅,双眸泛起水波一样的光泽。
阳光下,她好看得让我没办法忽视她是个妖怪的事实。
我不知道她到底要和我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打算吃了我,看着她越走越近,我又一次害怕了,转身仓皇逃跑。
后来,班上的气氛也变得凶险非常,或许是屡次对白婷婷的敌意和各种怪异的表现终于激怒了全班同学,我开始感觉到自己被孤立了。
先是我的同桌在桌上划了三八线,一旦超过就瞪我,而且不再同我话,最后甚至向老师申请换座位。
接下来,我开始找不到活动的同伴,一旦视线转向谁,对方就会快速地别过头去。
再后来,只要我走到教室的哪里,哪里就会非常安静,一旦走开,那里就会开始出现关于我的坏话。
至今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白婷婷主使了这一切,但当时的我始终这么认为,并且对她产生了比之前更加强烈的敌意。
因为我比谁都坚信自己是正义的,而妖怪一定就是邪恶的,其他的同学不过是被假象蒙蔽了双眼,如果我能证实白婷婷是妖怪,那么一切的困境都会迎刃而解。
年少的时候,总是会守着一些自认为正确的东西,哪怕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我坚信是自己用的方法不对,那时候我就喜欢看电视,在《宝莲灯》里看到过那种道士用的符纸,于是想在家里翻出点草纸之类的东西制作,结果我就在衣柜里找到了一个隐秘的抽屉,从里面翻到一打扎得牢牢的金光闪闪的奇怪纸头。
我用马克笔随意鬼画符了一番,第二起了个大早,趁着教室里没人,把这些符纸用胶水认认真真地贴在了白婷婷的座位和桌子上,一连贴了十几张,然后背着书包去买早饭了。
等我再次踏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因为有同学看到这个情景觉得非常可怕,报告了老师,老师也觉得不寒而栗,一直闹到了校长那里。
我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了白婷婷,她也恰好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眼神,或许更多的是无奈。
老师认定这件事是我做的,我也没有否认,大声地向全班解释白婷婷是妖怪,而我做的一切都是在救他们。
三年级的孩子当然不可能会相信我,自然科学的课本里清清楚楚地写了“世界上没有妖魔鬼怪”这样的字句,就连老师也叫我不要胡八道。
没有人相信我,一个都没有,所有人都觉得我是神经病。
这或许是我第一次有了名为“绝望”的情绪,我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我无能为力的,从这个时刻起,我心中那个无坚不摧的城墙已经开始崩塌了。
最后这件事还是惊动了我的父母,他们被喊到了老师办公室,我扑进我妈的怀里,哭着教室里有妖怪,但没有人相信我,我从雾蒙蒙的视线范围里,看到两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也就是这一的夜里,父母与我促膝长谈,终于对我坦白了关于师一族的一切。
原来世上真的有妖怪,而我之所以能看到妖怪,是因为继承了师九姓之一中“壹”姓的法器——“眼”。
他们还:“七七,别人看不到妖怪,也不知道妖怪的存在,你要懂得韬光养晦,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他们觉得白婷婷既然装成人类去上学,那性子断然是好的,妖怪既然有了善意,就不危险了,只要不去招惹,就不会攻击人类。
可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白婷婷一定有什么目的。
我在学校的日子变得异常难熬,因为被视作疯子,我时常会被欺负。男生往我头上倒垃圾,女生则把我锁在厕所,我的书包、课本和文具时常会出现在垃圾桶里,桌面上经常涂满侮辱性的话。
我是倔脾气,咬着牙忍下去,不告状,不求助,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才是正确的那一个。每次我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望着白婷婷。
她好几次像是想要和我话,我都迅速地跑开了。
那时候,我知道自己是真的在恨白婷婷。
因为我是认真地想要贯彻自己所认为的正义。
四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第二年开春,那是千禧年的前一年,也是妖怪浩劫之前的那一年,风平浪静,谁都没有料到后来会发生那样惨烈的战役。
一些国安部的高官会时常出现在我家中,而父母一律让我称他们叔叔或者伯伯。这个时候,父母总会叮嘱我在房里做作业,他们就锁了门去楼上。有时候,我也会不心听到他们激动的声音,大部分是“妖怪”“平衡”“两界之门”之类的字眼。
有一次,当我知道其中一个伯伯是研究妖怪的大师时,我意识到我的机会来了。我拉着那个中年秃顶的伯伯,跟他我们班上就有一个妖怪。
伯伯很惊奇:“学校里也会有妖怪?”他还要我把白婷婷的样子画下来告诉他,我答应了。
我找了一节课在作业本上按照白婷婷的样子大致地画了一下特征,后来又把作业本交给了那个伯伯。
那时候,我的愿望仅仅是这个研究妖怪的大师去我们学校证明白婷婷真的是妖怪,而我没有撒谎,仅此而已。
但我还是太真了。
几周后,那位大师真的出现在了我们学校里,但他的身后还有些其他的大人,他们把白婷婷从教室里带了出去。我叫了一声伯伯,站起来跟了出去,我看见白婷婷一直在挣扎,而那些大人用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东西把白婷婷捆了起来。
我茫然地看着伯伯,伯伯却对我笑着谢谢我提供的消息,还我将来会是一个了不起的师。
动弹不得的白婷婷忽然死死地盯着我,惨叫道:“为什么?为什么?壹七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一直到很多年后,我都没有办法忘记她凄厉如斯的嘶吼。
那我一直趴在课桌上,不知道如何是好,一直坐到夜幕低垂,才背着书包走出教室。
走到校门口,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拦住了我,我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因为他也是一个妖怪,他的本体好像是一棵树,在灯光下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他问了我一个问题:“同学,你有没有看见三年二班的白婷婷?”
我尖叫着落荒而逃。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白婷婷,也没有见过那棵树,他们就像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老师解释白婷婷是转学了,但只有我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是我害了她。
我也向那位研究所的伯伯打听,还问他白婷婷什么时候会被放出来,他却总我还,这种事不能告诉我。
再后来,我听白婷婷是国内第一例学名为白鵺的妖怪,作为实验活体,在研究所里呆了足足五年。第六年,国内驯妖师的技术已然成型,她又被强制执行了鉴定手术,作为战力送上了战场。
而她的那份鉴定书是我写的。
那时候我读高中,因为壹姓全族只剩下我一个,而国内再没有其他可以看见妖怪的本体的人,所以从前我称呼叔叔的国安部高官找到了我,是只要在那份鉴定书上写一下妖怪本体的样子就行了,不会影响我的学业和生活,国家还会每月给我一笔工资。
白婷婷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着实吓了一跳。
那已经不是我六年前认识的美若仙风华正茂的白婷婷了,她就像是被抽干了生气,人类实体瘦骨嶙嶙,那头双马尾也早已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脑袋。而她的本体更是凄惨,原先闪闪发亮的白色羽毛全都失去了光泽,到处都是秃斑。
她一见我,双眸忽然睁大,一下子向我扑过来。边上的警卫反应奇快,立刻把她制伏住。
她瞠目欲裂,瞪着我嘶叫:“壹七七!你害我生不如死!我恨你!我恨你!”
我飞快地写完了鉴定书,然后抱着头逃跑了。
如果当时我知道那份鉴定书对白婷婷意味着什么,我是绝对不可能去写的,因为那对于一个妖怪来实在太残忍了。
因为这件事,之后的我一直都很抵触这份工作,国安部的符部长找到我,叫我去他办公室里喝茶。
妈呀,我从来没有碰上过这种级别的大官,脚都是软的,结果事实上,我们还真的只是喝茶,还吃了点心,是他前几去厦门出差带回来的绿豆饼。
他还拿了好多瓜子问我吃不吃,吓得我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一直等我不紧张了,符部长才问我:“我们也不是想给你压力,但是你知道的,如今师的血脉这么单薄,而你又继承了‘眼’,无论如何都是要把你保护起来的。”
绿豆饼呛在喉咙里,咳了几下,他就站起来问我有没有事,还亲自给我添了茶水,令我好一阵惊慌。
“其实也不用瞒着你,自从千禧年那次事件后,国家是真的感恩你们,第二就下发了一份绝密文件,五十年不降级的那种,将驱魔和师一族的所有幸存者的安全级别都列在了最高,你们中的每一个都至少有四个我们的人日夜兼程地保护,如果有半点差池,我这个部长第一个下马。而且,整个国家机器都为你们开了特例通道,统战部、教育部、卫生部……所有专线都为你们运作起来,严格监控。一旦你们有任何入学或者就业的意向,我们都会在暗地里尽全力安排和调整;如果你们生病了,就算是在校医院或者街道里随便看看,也会由这个领域的医学专家在最快的时间内远程监听和指导。领导直接批示,‘国家绝对不会忘记恩人,点滴之情,必当涌泉相报’。”
我哑然,忽然想起那时候中考明明差了三分,却还是莫名其妙收到了第一志愿名校的录取通知,是名额有空缺,但后来在上看到有人差了0.5分都没入,还以为是自己运气爆棚,如今看来根本不是巧合。
符部长:“你们师一族对这个民族的贡献已经足够多了,照理我们不该来打扰你,让你作为一个普通人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但现在的局势不同了,我真的没有那个自信光凭四个人就能护住你。你知道一个四级丙等的普通妖怪能在多长时间内要了你的性命吗?答案是1.35秒,这还只是级别非常低的妖怪。人类柔弱的身体根本无法与妖怪抗衡,而你是所有人类中唯一一个可以看到妖怪本体的人,你觉得会有多少妖怪将矛头指向你?我们是有结界,但保不齐你会离开结界,又或者哪一,我们领了妖怪证的妖怪忽然叛变了怎么办?”
我咽了口口水。
“但如果你成为我们的眼睛,在我这里工作,我就有办法保护你,隐藏你,让你始终在我们的庇佑下生活。而且你不会觉得有任何生活上的不便,我们的监控会很有分寸。其实这么多年,你也从来没有发现过我们的四个人,不是吗?”
大学毕业以后,我成为了妖怪鉴定科的一名科员。
不是因为符部长承诺的安全,而是他的一句话打动了我。
他,请成为我们的力量,好吗?
我愿意和我的父母还有许许多多不一定都叫得出名字的兄弟姐妹一样,为这个国家做出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尽管我很渺,但我守住的,是我们师自古以来的一腔热血。
我性格散漫,迟到早退,总是胡作非为,也经常做些擦边的事情,还违反过纪律,但领导总是最大限度地容忍我,就如同一个憨厚的父亲宠溺调皮的女儿一样。
符部长也骂过我,我胆儿也太肥了,但那是因为我偷上战场。
他他很怕我出事。
他还,如果他有女儿,应该也和我一般大。
他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满是落寞,他摸了摸我的头,,娃儿,你受苦了,是不是特别想爸妈?
我的鼻子忽然就像海绵一样,急速酸胀起来。
我真的是一个相当矛盾的人,我舍弃不了国仇家恨,也硬不下心肠对付妖怪,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人像我一样两头摇摆,但我一直在试图找到自己人性的平衡点。
我只求问心无愧。
之前做的这两个关于往事的梦,是托梦,而托梦是白婷婷独一无二的“妖怪异禀”。
这么多年了,她就像是我心里的一根刺,一直提醒着我自己曾经如何残忍地伤害过一个妖怪。我不敢去打听任何关于她的事情,因为每次想到都会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自己。
我一直隐隐觉得她一定会来复仇,而今,她终于来了。
五
从机场出来之后,我才拆了张处长给我的加密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叠起来的a4纸,上面印刷了一个地址,我撕开这张纸,纸的侧面粘着另外一个工资条大的纸,这上面的才是真正的地址。
我是不太明白上头为什么老爱玩这套谍战一样的把戏,除了让我们手下的人有吐槽的谈资以外根本没有任何实际用处。因为打印这个地址的张处长他是个电脑白,他的电脑可能是保存相当完整的木马病毒资源库,如果别人真的有心要窃取机密,那么张处长每一次打下的文件都像是在全世界巡回演出一样。
我把地址报给了出租车司机,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出人意料的是,这竟然是个豪宅。
之前张处长跟我了情况,这次出差,主要是因为这个妖怪架子大得很,非常愿意领妖怪证,但必须要有鉴定师亲自上门,不满意还要投诉。
我当场摔桌:“那是不是还要跟这货‘满意不满意啊亲’啊!”
张处长对我微笑道:“壹同志啊,便民服务一直都是这几年我们在深入探索的事情,领导也高度重视这个项目,我觉得上门服务也是一种突破……而且我们这个月绩效工资也还没结算嘛你对不对?”
姜还是老的辣,恩威并施,满口官话,我抿着嘴点头:“领导您得太好了,我要抄在笔记上好好领会。”
我还没有敲门,门已经打开了,开门的是个戴眼镜、一身黑衣的斯文男人,长了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我没戴眼镜,可以真真切切地看见他的妖怪本体。
竟然是扶桑树。《山海经》中记述为“多生林木,叶如桑。又有椹,树长者二千丈,大二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也”。
我很少看见树形的妖怪,但这株扶桑树身上竟开满五色花朵,一时令我有些错愕。
他自下往上打量我,唇形几乎不动:“你就是壹七七?”
“对。”我出示了证件,“我是来上门鉴定的。”
“进来吧。”扶桑妖给我让了一个位子。
我喝了一口扶桑泡的茶,真的,我真的很担心他是不是拿自己的叶子在泡茶,那茶的味道十分诡异,让我联想到时候妈妈没有过水就直接煮的还带着血沫的猪脚汤。
其实从刚进门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这妖怪有些眼熟,但这几年我见过的妖怪近千,实在有点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就是那个瞬间,我突然听到了声音,然后抬头,视线对上的,是忽然站在房间里的白婷婷。
她似乎又变回记忆中的那个白婷婷,依然是双马尾,长到脚踝的地方,面容姣好,美艳不可方物。本体也容光焕发,骄傲地昂着头。她就站在阳光下,穿着简单素色的连衣裙,却把周围所有的事物都比了下去,在那里兀自发亮。
看到她这样好,我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壹七七,终于找到你了。”她朝我走过来,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变成了学里那个懦弱的自己,想要拔腿逃跑的冲动在心底滋生,我很没骨气地哭了,我:“对不起,我一直想跟你对不起。”
听了这话的白婷婷却莞尔一笑:“你是在求饶吗?”
“是赎罪。”我站起来,跑到厨房,没有理会那扶桑妖,找到了架子上的菜刀,横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无论你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有怨言,这是我欠你的。”
白婷婷逆光,身上像是镀了一圈光边,她问我:“这样就能赎罪吗?”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我看着她,“这样吧,你让我把这次的活儿了结了,虽然不知道你和这扶桑妖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我肯定不会鉴定他的,然后我想逛一圈西安,我打没有来过西安,想看看这座古都。等全部结束了,我就把自己的命交到你手里,我是真的,虽然有人保护我,但我有办法引开他们。”
白婷婷笑着:“我带你逛一逛吧。”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记得她的妖力一直在三级甲等以上,要杀我应该是相当简单的一件事,即使有人在保护我,应该也敌不过妖怪的重击。当然我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杀我,爆头?分尸?还是慢慢折磨?
我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我是她,大概会用尽十大酷刑。不定白婷婷也是因为杀我的方式有太多选择,每种都想试一试,又怕我死得太快,所以才会悬而不决。
我一直不敢多话,结果她就带我去看了西安的钟楼,听那是明太祖朱元璋为了镇住关中翻身的蛟龙才建的。我,应该不是蛟龙,真要是传中的蛟龙,那必是极大的地震了,当然能引起那么大动静的应该是二级以上的大妖。
白婷婷笑而不语,又带我去吃当地吃,沿着东大街一直走,我不明就里,一直被她拖曳着走,最后她居然走进了一个学校。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学校竟然没有人。再细看,这学校竟和我的学一模一样。
我忽然明白了,或许她是想在同样的场景里把我干掉,这样一想,竟觉得轻松很多,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死法,但若是死在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妖怪手里,好像也不算很差。
白婷婷拉着我去了教室,我看见教室里所有的同学都在,讲台上的绿萝,黑板上值日生的名字,还有透过窗玻璃折射进来的阳光的角度……仿佛十几年的时光根本没有离去过。
我想回头问白婷婷是怎么回事,忽然见她面容枯槁,整个人扑了过来,双手变作利爪,狠狠掐住我的脖子……
六
我惊醒过来,才发现刚才的种种都是一个梦。我依然坐在扶桑妖的家里,手中还捧着那杯味道诡异的茶,面前只有扶桑妖,没有白婷婷。
扶桑妖冷冷地看着我:“你出了很多汗,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我喘着气看他,终于想起来,原来他就是当年问我白婷婷下落的树形妖怪。
他忽然勾出一个冷笑:“没有谁会来找你寻仇,因为白婷婷已经死了很久了,大概也有五六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