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人类?只是?
虽然只是无意识的一句话,但是却深深地刺痛了高昊的心。想起自己对贺兰难以掩饰的喜欢,想起了肖白对贺兰近乎崇拜的迷恋。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遭受不幸,或许就是因为遇到了贺兰。相反地,他们还一直都在庆幸着,能够和她相遇。因为,贺兰是那样温柔而坚强的一个人,明明只是如此羸弱的身体,却仿佛可以支起整个的天空。
高昊的杀意,红色天际的悲鸣(4)
而如今,贺兰的一句话,却让他觉得贺兰之前的形象崩塌了一角。
“老师,看起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的,对吗?”
贺兰皱起眉。“如果是合理的,我当然会相信,可是现在明显是不合理的事情。”
“就算是真实,老师也不会相信的吧。因为,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是一无所有的平凡人类,所以就算最后成为了牺牲品也无所谓的,对吗?”高昊略带艰涩地笑了一下,他脸上斑斑的红色在太阳的照耀下,依旧显得恐怖异常。
贺兰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无意中的话,已经伤害了那个孩子,她有些后悔。“高昊,老师和你说对不起。刚才的话,并不是有意的。你们都是我的学生,就像是我的小孩一样,怎么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人,更加不会被牺牲掉。”
贺兰终于站了起来,走到了高昊身边,轻轻地拥住了他。“高昊,请记住,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放弃你们的。必要的时候,哪怕牺牲掉自己,也一定会选择保护你们。”
高昊知道贺兰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也是真诚的,她真的在为刚才的那句话而道歉。靠近她的刹那,那种温暖就源源不断地包围了他。“老师,不要死。”
是因为怕她伤心,是因为怕她受伤,高昊左思右想之后,才把心中最大的秘密告诉了她。如果,这最后的最后,贺兰得到的依旧是悲伤和死亡的话,一切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呢?他那么痛苦地苟延残喘地活着,又算是什么事?
贺兰一愣,她也估算不到真吵的最后,会以这样悲伤的话作为结尾。“老师怎么会死呢?不是都说好了吗?一年之后,你们要回学校,来看老师,不是忘记了吧?”
“没有忘记。”他沉默地点头。
时间在静默中,一点点地消失,可是谁都没有再次开口的欲望,温暖的悲伤在两人之间流动着。
“高昊,如果真的发现是林白的话,我会出手的。”虽然是违心到了极点的话,但是为了高昊心安,贺兰还是做出了承诺。“不会让你们成为牺牲品的。你不行,肖白也不可以。这下子,放心了吧?”
想不到,高昊却摇摇头了。“如果,真的会那么伤心,那么难以接受的话,那就相信自己的心好了,一直这样也可以的。只要老师觉得开心就好了。”
“你把老师当做自私鬼了。”
贺兰位置失笑。
“偶尔做一下自私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老师,只有这样子,才更加像一个人类。老师,你的心愿不就是成为真正的人类吗?”高昊倒说得莫测高深,犹如一个得道高僧说出的话。“真正的人类,会伤心,会愤怒,会开心,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作出自私的决定,而不是总是为了别人着想,不是一直一直想着为了别人牺牲自己。老师,再也不想看到你那样悲伤的微笑了。”
高昊的杀意,红色天际的悲鸣(5)
贺兰不解地看向了高昊,高昊却突然地推开了贺兰,退出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高昊,你要去哪里?”
贺兰跟了过去,正要抓住他的时候,后面却传来了呻吟声,是林白醒来了。贺兰很自然地回头,自然地奔过去看林白。
背后,传来了高昊的声音。
“老师,虽然我依然觉得没有错。但是那个家伙,或许心中还是——”他顿了顿,“老师,刚才是他保护了你,用身体保护了你不被银伤害。”银,还有林白,这两个人明显是联通着的。但是屡次想要对贺兰出手的林白,却每一次都会罢手,而这一次更加是保护了贺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看银的表情,林白的出手是个意外。
而银最后对林白的救助,也正好证明了他和林白是一伙的。
为什么?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是他忽略的呢?
“你什么意思?”贺兰惊讶地回头。
高昊却已经在几步之外了。地上的红色和他肌肤上的红色几乎融在了一起,而他漆黑的短发如今也成了斑斑驳驳的白。
“高昊,你要去哪里?你就站在那里,不许走,知道没有。”贺兰觉得这孩子似乎在心理面做了一项了不得的决定,而这个决定让她没有来由地担心起来。
“放心老师,我会始终站在老师这边的,始终。这一次,不会再成为负担了,我会成为老师背后的宝剑的。”高昊的笑面,迅速地隐没在一片鲜红之中。
“笨蛋,谁要你成为什么剑了!”贺兰想要去追,但是脚却被人抓住了,低头去看。林白的左手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脚腕。
“阿芫。”低压着喉咙,意识也有些模糊,但是人确实已经醒来了。
贺兰只好放弃了追过去的念头,蹲下身子摸了摸林白的额头。“有没有怎么样?会不会痛?”
林白困惑地摇摇头,然后便又嚣张跋扈地笑了起来。“你干吗那么紧张?不会又遇到什么人了吧?我就知道,你根本离不开本大爷。”
贺兰一惊。高昊说的,是林白救了她,保护了她,所以现在她是好端端的活着,而林白却成了昏迷的一方。可是,为什么林白却好像根本不记得了之前的事情一样。
贺兰焦急地要去掀开林白的衣服,林白只是怪叫一声,“干什么?你这个好色女。”
“你给我好好地呆着。”贺兰一声高喝,让林白乖乖地住口了。
高昊的杀意,红色天际的悲鸣(6)
贺兰的眼神盯住了,因为他的臂弯上面,还有背后心这里,都留下了很大的创口。新结的疤,似乎一碰之下,那薄薄的一层就会破开了,然后新鲜的血液就会流淌出来。
林白被强迫地以背对着贺兰,他不用回头也能够感觉到背后如同烧着了一样的感觉,那种灼热的目光几乎烧穿了他。
“你——不要看了,本大爷要穿衣服了。”他是少有的忸怩起来。
“不觉得痛吗?”贺兰轻轻地捻起手指,触摸着那几个伤口。那么大的伤口,居然也会忘记,贺兰几乎心痛死,简直比自己受伤了还要痛上百倍千倍。这个人,五年前就是这个样子,自说自话地以自己作为挡箭牌保护她,五年后居然还来这一招。这样的家伙,高昊说他会欺骗她,会伤害她,会背叛她。这怎么可能呢?一个为了她能够好好地活着,甚至可以烟消云散的家伙怎么可能这样做?
“嗯?碰着的时候,会有些痛吧。”林白扭头也隐约看到了那几处伤,他皱起了眉头,“真奇怪,什么时候受伤的。”
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不过是故态复萌,又一次骗着她。不过,总算是谢天谢地了,这人还活着,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走开了。
扑簌簌地,眼泪珠子就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你干吗又哭了?傻兮兮的,难看死了。”林白皱着眉头,回过头,大手一张,就把那人抱在了自己怀里。“阿芫,别哭了。不管我做什么,我都给你陪不是,好不好?”
“谁让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让我生气。”贺兰本是哭着的,可是哭着哭着,却又笑了起来,“还有,你干嘛跟我道歉。”
“因为,你哭了,你生气了。”
“我哭了,我生气了,你就道歉,你以为我相信?刁蛮任性,无理霸道才是你林白的特色。”贺兰瞪着眼睛瞅着他,“你,不过害怕我生气了,没有人替你做饭。哼!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道歉也是假惺惺的。我贺兰芫真是倒霉,居然会遇到你这样惹人心烦的妖怪。”
高昊的杀意,红色天际的悲鸣(7)
说的越来越大声,心里也越来越生气,一时忍受不住,她一低头,抓着他的手腕,一口就咬了下去。知道林白皮糙肉厚的,就算是咬下来,也不会有问题,所以,她下嘴的时候,一点情面也没有留下。好半天,心理面舒坦了点,她才松开了口。
手腕上倒是落下了好几个牙齿印来。
抬起头,林白对她眯起眼睛就是一笑。“笨蛋女人,力气倒是大的很。”
“专留着治理你的。”贺兰芫斜睨了他一眼,不过终究也觉得有些心疼,于是又拿起了他的手腕,替他仔细地揉了揉。揉好了之后,又开始检查他背上的伤口。
林白推挡不过,只好随着她了。无聊的他只是随意地看着周围的风景,忽然地他留意到了旁边的溪水。“阿芫,这水怎么回事?怎么全部都干涸了?”
贺兰也抽出空来,往外面看。却是发现,那道水流一下子就没有了,如今只剩下了干干的红色河沟。
“水没有了,你的天灵剑怎么办?”林白马上就想到了这个。
贺兰伸出手,只是一个甩手,都没有怎么用力,天灵剑就已经化出握在了她的手中。而且,比之最初,这剑中好像拥有了更大更多的力量。
难道是——
她的视线转到了自己的手臂上,红色臂环的消失再一次提示她天狐的力量已经被释放了。那么安详,心也是宁静的,没有半点的躁动,之前和炫对敌时产生的暴怒以及心绪的波动,这会儿也好像被消去了。
天灵剑被修复了,天狐之力被融合了,而这神秘的溪水却干涸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应该是她因祸得福了。
“没有关系了,我的剑已经修好了。”她收起宝剑时,手臂隐隐地震动着,那种厚实的力量强大,却不再那么张扬和恐怖。“应该是的。”
“哦,那还好。”林白点点头。“喂,你看好了没有,我都没有感觉的伤口,一定没什么的。”
“真的没有感觉?”虽然,从表面来看,林白的身体似乎只有一些外伤,而没有更深层次的内伤,但贺兰依旧不放心,因为银的为人,通过几次的交手她已经非常清楚,那个家伙不可能轻易地放开任何一个敌人的。
高昊的杀意,红色天际的悲鸣(8)
“没有感觉,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来的。”林白困扰异常。
“不知道那家伙又想要干什么!”贺兰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不过也总算撤开了手,放林白一马了。
林白穿上了衣服,看看傍边,却发现只有贺兰一个人,就趾高气昂地问:“对了,之前就觉得有些怪怪的,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那个笨蛋丫头去哪里了?”
贺兰心想,要这家伙学会礼貌,大约真的比登天还要难了。不过,她也发现了问题了。“那你呢?又是怎么一回事情?小重去哪里了?不是一起在找吃的吗?你不会故意把它丢掉了吧?”
林白耸耸肩。“我倒是想把它丢掉的,可惜这家伙的牛皮糖特质简直让人惊恐,怎么可能让我丢掉。之前,明明是一起的呀?你没有在我身边看到它吗?”
“就是因为看不到才问的。”从他们在这个溪边分手到现在,算起来已经有大半天了,就算真的分散了,依照他们的能力,也应该找到这个地方的。
之前,被困住的时候,她用笛子召唤过阿鸾他们的。那个时候,在溪边的阿鸾是离得最近的,如果听到的话,一定会过来的。可是没有。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因为虚幻的法术掩盖了她的笛声,那么发现她那么久也不回来,依照阿鸾的脾气,也一定会找过来。“会不会出事了?”
本来只是一种假设而已,但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觉得后怕,而眼皮也开始跳动了。
“哎!”
额头被突然地重重一拍,“你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哪有那多的事情好出?就算你真的是事故多发地带,那也不会一直一直地倒霉吧?”
他笑眯眯的,而被安慰的贺兰只是脸上一阵抽搐。“是,我是事故多发地带。”
“开玩笑而已嘛,干嘛又板着脸孔了。”
贺兰摇摇头。“我只是担心他们,非常担心。我遇到了危险,他们说不定也一样地遇到了危险了。”
“走吧。”林白牵过了贺兰的手。
“去哪里?”贺兰由着对方拉着自己的手。
“与其一个人瞎想,还不如去找找看了。”林白宽慰道,“事实会证明你又白白地多担心了,说不定他们现在就聚在一起吃好吃的呢。”
要是多想的话,倒也好了。
身边的林白又不自觉地唠叨了一句。“要是让我发现,这两个家伙在偷食,绝对,绝对要让他们好看。”
贺兰可没有林白放松的好心情,反而,心中之事越来越沉,无论是那干涸的水流,还是那红色的土壤,甚至于那不太高远不太纯净透彻的天空,都压得她有些喘气不得。
有血红的飞鸟,突然地低空飞过,尖锐的叫声几乎刺破了她的耳膜。而这如同悲鸣一样的鸟叫,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声音,带来了让人憋闷的恐惧和不详。
高昊的杀意,红色天际的悲鸣(9)
在半山腰,少女仰起了脸,美丽的脸上阴霾挥之不去。
翼山的风很大,呼啸而来,只是吹得少女的短发随风鼓起。不少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眉眼。
她脚下一个踉跄,几乎一脚踏空,踏到了万丈深渊之下。
后腰却被人打横地抱住。
“小心点好不好。”身后的少年,瞪着她。
少女抬起了手指,点着越来越多的红色飞鸟。“鸟叫声。”
少年蹙起眉头。“怎么那么多嗜血鸟。要不要我把它们赶走?”
贺兰惊愕地抬起头。“你说什么?那是什么?”
“嗜血鸟呀。”林白抬起头,又看了看,最后再次确认,“就是嗜血鸟,真是让人恶心的低等兽类。你又怎么了,脸色白成这副样子,是不是走的太高了,不舒服了?”
纤长而略有些透明的手指,扣在林白手臂上的时候,非常的用力,使得衣服也褶皱了起来。
“看起来一定是因为那些长毛畜生叫的让人心烦了。”林白对着天空上来来往往的飞鸟一撇嘴,然后弯下腰,拾起了一大块石头朝着鸟群的中央砸了过去。虽然,没有用多少的力量,但是属于穷奇的凶猛刚劲也够那些低级别的鸟兽惊慌失措地,四散逃窜了。林白看的哈哈大笑起来,“所以,我才讨厌那些鸟类了,都是些胆小无用见风使舵的家伙。”
林白是在说给那个整天宠着那只破鸟的贺兰听的,可显然贺兰根本没有听进去,她的视线就一直留在那些鸟群。
林白这才发现,被打散了的鸟群又再一次聚集了起来。“这群破鸟,怎么打都打不走呢?真是见了鬼了。”
“是因为血。”贺兰终于开口了。
林白没有听明白,又问了句。“什么血呀,我说的是那群鸟。”
“嗜血鸟是因为鲜血才被吸引而来的。”贺兰瞪大了眼睛,看着林白,“越是珍奇的血液,就会吸引来越多的嗜血鸟。怎么赶都赶不走的,直到流淌着的鲜血被吸完为止。”
林白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句。
“好像真的是这样子了,怪不得,这群东西怎么赶也赶不走了。原来是留恋着好吃的东西呀?”林白歪着嘴巴,笑了下。“不知道是谁死掉了?要是那头破鸟的话,就太乘人心愿了。”
高昊的杀意,红色天际的悲鸣(10)
“林白!”恶狠狠地声音显示了贺兰的怒气。
这种愤怒的贺兰可不好惹,林白当下就服了软。“哎,开玩笑的啦,这话你也当真。再说了,那破鸟门槛比谁都精,怎么可能轻易地死掉了。祸害遗千年,绝对说的就是他了。绝对——”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他再也无法说出话来。
山路,有一个少女蹒跚而下,她的长发散乱披覆。偶有大风吹来,那些散了的头发,就在风中飞呀飞呀,如同黑色的彩带。而她雪白的裙子上面,如同油画一样,被染上了鲜红的色彩。双足没有穿鞋,只是光着脚走在路上,雪白的足上缠着碧绿的荆棘,而一直挂在足上的铃铛在荆棘之中发出闷闷的声音。
少女面无表情,只是把双手牢牢地相拥于胸前。当鲜红的嗜血鸟飞下来扑食的时候,她锐利的目光会不留情的射向他们。
鸟群忌惮少女身上的灵力,只是觊觎地在一边,而不敢上前。
面目凝重的少女,走过了贺兰和林白,长长的黑发拂过了贺兰的脸颊,有些刀刮过时候的疼痛。
“怎么搞的,阿鸾,我叫你怎么都没有反应。”林白在招呼了几声却被绝对忽视之后,他有些生气了。
而贺兰却先一步制止了他,因为她看到了少女掌心中的秘密。
那色彩鲜艳的长长羽毛,从她严密的指缝中露出端倪。那哀伤的带着鲜艳红色的秘密,正一点一点地被揭开了。
当贺兰试图挡在少女的面前,试图抓住少女的手,试图叫出她的名字。“阿鸾。”
而阿鸾显然把这种呼唤和接近当作了攻击,不知何处而来的匕首狠狠地划过了贺兰的手臂。要不是林白及时地拉回了贺兰,也许她受的伤会更加大。
“你小心一点好不好。”
贺兰伏在林白的胸前,大口地喘息了几次,然后马上又推开了林白,折过身子想要追上去。
“贺兰,你怎么回事呀!都说不听了,你没有看到她的刀子吗?过去找死吗?”林白动作迅猛地一跃,挡在了跟前。
“小重。”面色凝重的贺兰只吐出了两个字,没有更多的言语。
林白愣了一下。“小重?那只破鸟?”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贺兰已经甩开了他,再一次来到了阿鸾面前。“阿鸾,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吧。”
高昊的杀意,红色天际的悲鸣(末)
阿鸾充耳不闻,一手捂着那团彩色的东西,而一手却拿着匕首挥舞着。林白看贺兰左右抵挡,一味地躲藏,根本就管不了事。再加上,山路狭窄,旁边就是万丈深渊,只看她好几次险象环生。
林白看不下去了,只好冲到了阿鸾的侧面。
一记手劈刀,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头颈一侧。神智不清的人,本来就是缺根筋,在对付贺兰的时候,也不会关注其他的地方。所以这一击,虽然林白只用了一半的力道,可是却是实实在在地打在了阿鸾的后部。
阿鸾只是一阵晕眩,然后由于惯性作用,朝着力量来袭的另一面退去。一步,两步,三步。她的下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贺兰冲过去,懒腰抱住了她。
阿鸾的双手,无意识地朝后一甩,左手扣着的短刀,右手握着的那团彩色一齐抛向了天空。
天空上,窥伺在一边多时的嗜血鸟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野狼,一下子猛扑过来。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天空之上居然被红色吞没了,这本是红色的世界,而如今,居然连天空也被染红了。
“林白,那是小重,不要——”
不等贺兰吩咐,林白早已经化作了穷奇的模样,飞扑过去。尖利的爪子左右开弓,然后一只只的嗜血鸟发出凄厉的尖叫声,纷纷地跌入深渊。
可是前仆后继的嗜血鸟却更加的疯狂,贪欲让他们忘记了对于穷奇的恐惧,他们只想要抢夺这珍贵的血液。
终于,那团彩色在鲜红的色彩中淹没了。
“小重。”
天空之中,终于什么颜色都不剩下了,唯有红色而已。
***
怀中的少女,不知何时又一次睁开了眼睛,大大的眸子转动着,惊恐地看着血色的天空,还有天空中露出獠牙的林白。她在那个熟悉却又温暖的怀中瑟瑟地发抖,可是拥抱着她的人却没有低头看她。
脸上湿了,张开嘴的时候,她伸出了舌尖,尝到了又咸又哭的滋味。这哀伤的酸痛,让她觉得心脏也在抽搐中。
那个温暖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她完全地记不起来。
而她自己,又是谁?她也根本没有记忆了。
最后,最后的记忆,只剩下了那片红色海洋中的一点彩色。那是个小小的坚决的孩子,他拼命地拖着她,在山林中奔逃。明明已经是满身的血迹了,却还是不肯松手。
她的身后,模糊一片,血红红的如同猛兽巨大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下一刻就会啃咬下他们的头颅。
突然地,她被人推到了,一个骨碌翻身,她滚下了一个山坡。山坡之上,她最后听到了那个孩子凄厉的叫声。“阿——芫——,小心!”
等到她努力地再一次爬上山坡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那孩子肢体破碎,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纯净如同人类世界的天空,没有瑕疵。她扑到了他的身上,摇撼着他。
孩子的眼珠子动了动,张开嘴,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以哀伤和坚毅的模样看着她。
最后,她摸着他的脸孔,直到手底下再也没有了温暖的感觉。
当最后的温度消失时,孩子消失了,变成了拥有彩色羽毛的鸟兽。
真美!这是她唯一可以想到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