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再回村子,只能沿着一条小路一直一直往前走,然后我进了城。
我已经几天几夜没吃东西了,身上也疼得厉害。我实在走不动了,脚一绊,就摔在了地上。
滚开,滚开!小乞丐。原来我倒在了一家酒楼前面,那里的小二出来赶我了。
我很想告诉他,我不是乞丐,可是我饿得没有力气。我努力爬了一段路,靠着墙睡了下去。我是不是也要像爷爷那样睡着了?
小哥哥,小哥哥。我听见一阵甜甜的声响,很好听很好听,比村子里叫得最好听的小鸟的声音还好听。
我努力睁开眼,天,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娃娃。就像,就像摊子上卖的白瓷娃娃,不对,她比那个还好看得多。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又走了,我一下子好失望。可是,待会儿她又来了,手上还拿了一个热乎乎的大馒头。小哥哥,你一定是饿了吧,说着把馒头给了我,来快吃吧。
然后她把一只小手放到了我的手腕上,她的手软软的,很温暖。她笑着说,我会看病哦。她笑起来可真好看。
我见过大夫,他们都是些白胡子的老爷爷,哪有这么小的大夫的?但是我还是笑得好开心。
但是,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看着我不再笑了。
是不是我笑了,所以她生气了?我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她看我不动,说,你再不听我,我就走了。
我马上抬起来,原来她没有生气,她现在又在笑了。
你听好了,我可以救好你,但是从今往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不管什么事,都得听我的,如果你同意,就点点头。她说,你不用急着点头,好好想想,我明天再来。
说着她站了起来,我急忙拉住她的裙角,使劲地点头。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还是使劲地点头,她似乎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然后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倒了一颗小丸子给我。似乎看出我眼中的疑惑,她说,我身体也不好,这药是随身带着的,放心吧,你的命可是我的了,不会害你的。
她也生病了吗?
过了几天,我身体真的好多了。
她把我带到河边,让我洗了洗,然后给我在伤口上涂了一层清清凉凉的药膏,很舒服。她说,这样你就不会有疤了,会很英俊,我不喜欢长得难看的人。说着向我吐了吐舌头,很可爱。
她把我悄悄地带回了一个很漂亮的屋子,她是不是富人家的娃娃?
后来又进来了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人,娃娃叫她娘。
本来,娃娃娘不同意让我留下,娃娃就哭了,然后娃娃娘就同意了,但是她告诉娃娃,不要让别人发现我。然后,她笑着对我说,叫我水姨就好了。
其实水姨很温柔很温柔,对我也很好。
那天夜里,娃娃说,她叫水冰清,以后叫她冰清就好了。
原来她叫水冰清,我在心里说了好几遍她的名字,我要好好叫记着。
她又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没有名字,爷爷都叫我大树。
她皱了皱眉,我给你取个名字好吗?
我点了点头,她说什么我都会同意的。
她想了一会儿,说就叫翌晨好不好?翌晨,第二天的早晨,充满希望的时候。
从那时起,我就有了名字,很好听的名字,叫翌晨。
有一次,屋里来了一个女人,很凶的女人,比大牛他娘还凶还难看的女人。我躲在床底下,听见她在骂水姨,水姨哭着跪在她面。不一会儿,冰清跑了进来,她似乎不怕那个凶女人,凶女人好像也对她很好,过一会儿就走了,然后水姨也出去了。
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我走到她面前,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让我止不住一阵颤抖。但是忽然间,她又笑着对我说,翌晨长大了一定要好好保护冰清和娘,好不好?
我坚定地点点头。
她伸出小指头,说,我们来打勾勾。于是,我也照她那样伸出了小指。
这是我们的约定哦,翌晨要永远记得。她开心地道。
一日,她给了我一张纸,她说上面的字叫做一切安好,并教我一个一个字地认,还教我写。她说,你我出门在外,一定要记得每年写信给我,告诉我你一切安好。我点着头,记下她的话。
接着她说,我要你去习武,然后回来保护我和娘。她给了我一封信,说,我已经给你雇了车,车夫会把你送到那里,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见到那里的主人,然后把这封信给他,那么他就会收你为徒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比我小了这么多,却似乎什么都知道。
但是我依然说,好,我一定会做到,然后回来保护你!
车夫把我送到一座山脚下就走了,走前他说,我要见的人就在山顶,但是劝我还是别去了,他说去了也没用。我不听他的,开始爬山。
山很高,我不知道我爬了多久,只知道,我必须得上去。
天黑了,又亮了,然后又要黑了。一座小院终于出现在我眼前,我敲了敲门。屋里的人问我是谁,我说我是来拜师的。屋里的人就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大声,很难听,我捂着耳朵,可是那声音还是往我耳朵里钻,让我感觉很难受。我倒在了地上。
那人问我,你凭什么来拜师?
我说,因为冰清说只要你看了信就一定会收我为徒。
门忽然开了,一个白头发白胡须的老头站在我面前,他走路都没有声音。
那个冰清是谁,竟然这么猖狂,把信拿来。
我把信递给他,他看后忽然蹲在我面前,给我把起了脉,口中喃喃道,果然不假,果然不假。我就这样成了他的徒弟。
师父很怪,却不是什么坏人。他老是问我冰清是谁,可我说了他就是不信,后来我指天发誓保证说的是真话,他才一脸不可思议地信了。
我由于不识字,得边认字边习武,有时师父口述,我来练。
我为了可以快些学成,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后来我武艺好些了,就只睡一个多时辰了。师父说,这样,你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我说,我不会的。
因为如果那样我就回不去了,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我的进步很神速,师父都觉得难以置信。
师父有一个师兄,每年都来和师父比武。有一年,他还带着一个女孩子来,说是他新收的徒弟。师父和他去比武了,就把女孩子扔给我照看。
那女孩子叫凌灵,头上也扎着两个小发髻,只是没有冰清这样扎着好看。她比冰清大两岁,比我小两岁。她也像冰清一样是个鬼灵精,每次做错事,就不停地撒娇耍赖。看着她,我就像看见了冰清,所以我满喜欢她的。
自从那一年,以后她每年都来,总是吵着要我陪她玩,可是我也每次都答应。看着凌灵一年年长大,让我越来越想念冰清了,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我不停地练武,练了七年,对一般人来说,那只是一段极短的日子,可是我却觉得太漫长了。我向师父拜别,师父给了我一把软剑,他说,我的武功还不够火候,有兵器傍身才好。他让我每日习武,不得荒废,我说我记下了。
师父送我至门口,给了我一封信说,这就是你当年给我的信,你自己看看吧。师父还说,那个孩子已经在京都柳府了,你去吧。
我瞬间热泪盈眶,向师父行了大礼。
我先去拜祭了爷爷,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向柳府。
我换了身破旧的衣服,弄了辆马车,像个普通的小百姓般去了柳府,我想知道,过了这么多年,她是否安好,是否还记得我。
她牵着裙摆,火速地跑了出来,我真怕她跑得太快,把自己给摔了。
当我抬起头,她怔怔地看着我,从她欣喜的眼眸中,我知道,她认得我。
可是当她听到身后传来婢女的声音,就让我马上离开,午夜时再去找她。
她难道过得不好?
她曾经待的地方,我后来知道,那是青楼。她现在住的柳府是一位大官的府邸,我以为她现在过得比以前好,可是似乎不是这样。
即使夜深了,还是有人在监视她。他们为什么要监视她?
我进去的时候她在看我的信,烛光下,她的身影让我感觉如此孤单,心有泛起一丝怜惜。
一直没有看到水姨,是不是水姨出了什么事?我犹豫着要不要问,最后还是问了。她平静地说,死了。那么的平静,仿佛说的不是水姨。
她问我是不是会帮她,我说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会去做。
她给了我一瓶药粉让我给老鸨用,我说好。正派中人从来都不屑用毒药害人,可是我收下了,就如我答应她的,只要是她希望的,我都会去做。
走之前,她说让我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先,她不知道,这样短短的一句话,简直让我欣喜若狂。
即使我看了那封信,知道她当初救我,只因为我是个练武奇脉之人,知道她从来都只是在利用我,可是我依然甘之如饴。
其实那夜我并没有马上离开,我看到她一直呆坐在古琴旁,我认得,那是水姨过去用的。她就是那样坐着,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不懂她,从来就不曾懂她,她六岁的时候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昏黄的烛光下,她的背影让人感觉如此忧伤,让我的心一阵阵抽痛。
我把药粉放在了茶水里,老鸨喝了。
她的表情开始扭曲,她痛苦地不断哀号。我从没想过一剂毒药会让人如此痛苦,我以为,只是死了就结束了,原来不是这样。
忽然,老鸨弄伤了自己,鲜血不断地流淌,但是她的表情却不再如刚才那样痛苦。当血慢慢停了,她又在另外一处划开了一道口子。
当她不再挣扎的时候,身上划了数不清的口子,鲜血几乎流满了整个地面。
我离开了,心底泛起丝丝冷意。
冰清,即使你再如何憎恨老鸨,这样的惩罚还是很残忍。
可是若我知道会如此,我还是会帮你做的。
到底是你比较残忍,还是我呢?
我快马加鞭地赶回来,确是听到她要嫁人的消息。
你说过,如果嫁人,一定要找一个彼此相爱的人!那时我不懂,可是你说了,现在我懂了,可是你怎么忘了?
你怎么可以为了报复,就这样出卖了你自己?
你说,只是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你说,你要让他失去他最在意的权势。
可是,你要用你的一生来交换,真的值得吗?我很想这么问你,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说值得。你做的决定,从来就不容改变。
你淡淡地笑着,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美。
你也不会知道,此时的我,心有多痛。
我没有再言语,便离开了,我怕我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把你拥在怀里。如果我那样做了,会不会就永远地失去你了?我不敢冒险,所以我只能先离开。
我需要点时间,抚平心中的痛,然后回来继续帮你,做你希望的一切!
意外巨变
原来是雪柔公主的意思。
是怕风满楼娶我所以先下手为强,让我嫁人?可是流言不是都散了么,她怎么突然又关照起我来了?而且,居然让世子娶我,把麻烦带回自己家中,这个可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
次日,禄王府送来了请帖。我收拾了下便去了禄王府。这位禄王爷是个值得尊敬的长者,与他相处很惬意,甚至有种酒逢知己的味道。当然,自己的身份我还是不会忘记的。此刻,我正与他品茶作谈呢!
“呵呵,老实说柳丫头,你要是能成为我的侄孙媳妇,老夫可是高兴都来不及啊。”王爷看着我,眼中的欢喜自是不言而喻的,“只是……”王爷说着忽然犹豫了。
“对于我这个小丫头,王爷有话还不能直说吗?”
“那老夫可就直说了,若柳丫头听着不舒服,也不能生气。”王爷就像个小孩似地在寻求我的保证。我于是笑着点头。
“柳丫头,”王爷的表情变得严肃,“其实看到你,老夫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她。”
“王爷,是指那位故人?”我迟疑着道,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提到这个女子。
王爷没有回答我,自顾自说着,“你和她一样,让人看不透,看不透。”说着看向我,“为什么嫁给世子?”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王爷说他看不透我,可是我却觉得,在他面前我无所遁形。
“在普通女子眼中,世子的确是一个良人,可是老夫不相信在你眼中也是如此。”说着,王爷和蔼地笑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像抚着自己的孩子般轻抚着我的头,“丫头,回去好好想想,若你不愿嫁了,老夫还是可以给你说说话的。若你执意要嫁,那往后可得多到老夫这儿走动走动。”
出了禄王府,心中烦闷,便让车夫挑了条最远的路回柳府。
我该怎么做,原本坚定不移的心,竟然开始动摇了。
走再远的路终究要回到那里。
我在柳府门前,下了车。几个路人竟对我指指点点,毫不避讳。门口两个家丁看我的眼神也很怪异,不,不止门口,是柳府所有的仆人都是如此。
绿意迎向我,“小姐。”
“发生什么事了?”今日去禄王府,我是一人过去的,没有带绿意,她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
绿意刚想回答我,被兰馨和她的婢女小香打断,“呀,”小香故作惊诧道,“这不是咱们的柳小姐吗?”
“柳小姐?”兰馨鄙夷地看着我,“她这种出身也配做柳小姐!啊,我都忘了,她娘多年前可是位名妓,要是还活着,说不定真能靠那好皮相赚点银子,置点田地什么的,那么她说不定还真能做个小姐了!”
“你!”我怒目而视,她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这样说母亲。
“行了!”身后突然传来柳元庆的怒喝,“清儿随我到书房来。”
“你的身份在京都已经传开了。”柳元庆开门见山地说,“刚才我去了安王府,婚事已经退了,唉,”柳元庆幽幽一叹,“安王爷可是气得不清呐。”
是吗,然后你想怎么做呢?我低着头不答话。
心中本来就矛盾,现在这样,被迫做了决定似乎也不错。
“都在传些什么?”
“你来自温柔阁的事,但是,但是你我的关系,似乎还没有传言。”
“是这样啊。那么父亲的意思是……”我不称他为义父,而是叫他父亲,很想知道在这种时候他会如何处理我这个女儿。
被我这么一称呼,柳元庆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些,“清儿,你该明白为父的难处。为官之人名誉是至关重要的,若你的事被人知晓,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父亲,您有话就直说吧。”
“你放心,清儿,你好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自会给你安排去处,不会让你受苦的。”
是吗?说得活象是多么了不得的恩赐呢!
只是,就算你在给赏赐,还得看我要不要呢!
我回到临水轩,若无其事地用了晚膳,便让绿意下去。
出了这件事,翌晨今夜肯定会来的。我已经不打算继续留在柳府了。把一些随身物品整理了一下,便坐到琴前,没有弹曲,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嘴角微微上扬,翌晨来得比我想象得还早。
“你来了。”我转过身,瞬间笑容僵在我的脸上。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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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京都百姓茶余饭后谈论得最多的事,便是柳家小姐。
不是关于她的婚事,不是关于她的身世,而是关于她的生死。
柳府突然起火,柳家小姐失踪。有人说,柳家小姐因身份曝露,婚事取消,一时想不开就自焚了,与她的居室一起化为灰烬。有人说,那时柳家小姐早已不在屋内,被柳大人送走了。也有人说,那时正好有高人路过把她救走了。总之,众说纷纭,似乎人人都在现场,亲眼所见一般。
其实那天夜里,柳府发生了很多事情。
临水轩在一片大火中化为灰烬;绿意失去了声音,再也不能开口说话;兰馨从那天起,每天都掉很多头发,恐怕过不了几天,梳头的婢女都不用了。这些是我与柳府一个暂时性的了结,事情当然还没有真正结束。
所有的一切,都如我所想地展开。
我唯一没料到的是,他来了,而且来得如此早,如此突然。
“怎么样,水儿,”有人推门而入,“对于你交代的事,可满意?”
我转过身,看着那个笑得特别淡然的男人,感觉很碍眼,“是啊,满意,很满意!可是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落到现在这般田地,他可算是罪魁祸首。
“目的么,”他走到我身边,悠悠然地坐下,“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有意思吧。”
“你!”我愤怒地指着他,心中的火怎么息都息不了,端起茶水,不停地往肚子里灌。我必须得冷静下来,必须得弄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
“关于我身世的传言,是你的杰作吧?”
他抬首,一脸无辜相,让我不期然地想到了无影。
“水儿,想知道答案,就不该如此分神呀,”一句话成功地让我回神,“这些可都是雪柔公主的功劳,呵呵,可真不愧是个才女,轻轻松松就把你未来的路全给堵了!”
“这些不都是拜你所赐!”我怒瞪着他。没想到雪柔公主也这么歹毒,为了个该死的男人这么害我!
“我知道我是什么目的了,”他看着我微点着头,“算是补偿你吧。不过这只是一部分。”
“另一部份是什么?”
“这么急着想知道?”他低头喝了口茶,缓缓道,“既然公主害你至此,你又觉得那都是我的缘故,那么我就对你负责到底吧!”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负责到底?他能负责得了吗?
“呵呵,水儿,你要是连这个都听不明白,我就不会把你带进风府了。”说着往门外走去,“玄衣,你与水儿的比较熟,她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她要想做什么就陪她去做吧。最后记得把她带回来就是了。如果你把她丢了,就自行处置,不用回来见我了。”对门外的人交代完毕,扬长而去。
我似乎不认识一个叫玄衣的人啊。
“是,公子,玄衣明白。”门外的人应道。
这声音,听着似乎有些耳熟,难道我真的认识?
我走到门外,门口立着一个身材较为健壮,一看便是练家子的男子。
“我们真的见过面对吗?”男子样貌很普通,很适合在美国联邦调查局做侦察员,即使见过几次面,恐怕也很难让人记起他。不像那个该死的男人,似乎长得很普通,却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记住他。
“是的,小姐,玄衣曾与小姐同桌用膳。”他眼中有些笑意,眼睛微微地弯着。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跟班,都这么喜欢笑做什么,看我落魄,你们都很高兴么?
我努力回想,忽然抬头惊叫,“蜈蚣!”可是仔细一看,不对啊,五官都不同呢。
“上次那是公子新做的人皮面具,呵呵,没想到小姐对那条伤痕如此赞赏有佳。”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当时这么咬牙切齿,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有这么个主子,真是满同情你的。”我以示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照在身上很暖和。我到花园里转了圈,玄衣一直跟在我身后,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
快开春了,萧瑟的景致,偶尔透着一丝绿意。
绿意?呵呵,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人,那些以德报怨的鬼话,绝对不适合用在我的身上。她赢得了我的信任,却又背叛我,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始终背叛了我,而这样的惩罚已经算轻了吧?
前方有座亭子,我走进去坐了下来。
“我要出府走走。”不是询问,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告诉玄衣我的决定。
“是的,玄衣这就去备轿。”他很直接的答应了,哦,对了,那个疯子有交待,我想做什么就什么就随我去做。但是,
“他就不怕那个公主发现我在风府吗?”风这个姓真的很适合他,完全就一疯子,似乎什么事都不在他眼里。他到底是什么底细,我不知道,但是人家好歹是公主,背后撑腰的是掌握着生死大权的皇上。那,还是他的大BOSS呢!
“小姐难道没有照过镜子?”玄衣一脸惊讶。
今天起来,一门心思都在昨晚的事上,哪来照镜子的心情。婢女给我梳妆的时候,我都在神游九天呢。这张脸天天看,少看一天不会怎么样吧!
玄衣见我不答,自是明白了过来。“今天小姐出门,自然不会有人认出来。”
玄衣这话什么意思?我走到水池边,看着水中的倒影。
那,那张脸不是我的!
对了,那个疯子似乎有做人皮面具的嗜好。等等,人皮面具?这是人皮面具!“用人皮做的?”我吞了口口水,“用死人屁股上的皮做的?”
“原来小姐也知道这个。”他的眼睛还是笑得弯弯的,“不过不是死人,是活人。公子说活人的皮做出来更鲜活,更逼真,比死人的好多了。”
真是个实足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