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退一步,我的小心肝就颤三下。
别人穿越都是被人宠着疼着,谁像我这样,三天两头的就有人来杀来砍,没事儿还被抓着跳个崖什么的,简直有苦也没处诉!
电光火石之间,景无染已经拉着我往崖下跳。
我顿时叫得凄惨无比。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子犹在半空,景无染忽然痛呼一声,原本紧紧抓住我的手松开了,刹那间,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揽住我的腰,然后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待得回过神来,我才发现我在风云卿怀里。
“风……云卿?”
我惊愕万分。
风云卿松口气般笑了笑:“幸好来得及。”
他一手紧紧扣在岩石缝隙之间,以免掉坠崖下,一手环抱住我,身子紧贴:“若不是康王爷见机击伤了景世子手臂,想要救下小侯爷,也着实有点困难呢。”
这个康老四,什么时候动手不好,偏要在那惨绿少年抓着我跳崖的时候动。就算是他松开了我,我也不是小鸟儿翅膀扑腾扑腾就能飞,不照旧往下掉?摆明了是要害死我。
我在肚子里把康老四骂了个狗血淋头,想到惨绿少年,连忙问:“景世子呢?救起来没有?”
风云卿脸色黯淡了一下,悠悠叹口气:“小侯爷,你应该明白,对景世子而言,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确实如此,我无话可说。
抬头见风云卿额头上似乎冒出了冷汗,我忽然想起来,他的伤并未痊愈,而且上次手掌就已经受伤了,如今要凭着一手之力支撑住两个人的重量,恐怕手掌上的伤口……这个时候已经又裂开了……
头顶上传来康老四中气十足的叫声:“老九,还活着吗?”
我没好气地吼回去:“还没死,能吃会跳,活得好得很!”
旋即垂下两根粗麻绳来,我伸手挽住抓紧,侧头看向风云卿。
月色中,他一双漆黑的眼睛显得明亮无比,正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第一次,我直视他双眼没有避开,轻轻笑了:“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风云卿也只是一笑,并未回答,却忽然将我搂到怀里,低头吻住我。
只是蜻蜓点水一般轻吻,随后在我耳边低语:“上去吧,以免大家担心。”
“嗯……”没料到他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吻我,我耳根子烫得不得了,千幸万幸这是黑夜,又是崖下,上面的人看不清下面的人在做什么,不然保证第二天“华夜侯和风大人不伦关系”的八卦就要满天飞了。
被拉上了崖,我这才喘口气。
耳边传来景无月撕心裂肺般痛苦的哭声,我听得也有点不忍。
“郡主……”我低声唤道。
景无月跪在崖边,哭得哽咽难平,倒也听见了我叫她,却并未回过头来,哭着开口:“侯爷不必安慰无月,无月心里很明白,哥哥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
我心里暗自叹口气,回头看了看风云卿,他不露痕迹地轻轻摇了摇头。我会意,又看向康老四。
“四哥,这事就此了结,可好?”
想必是景无染跳崖也着实有点刺激了康老四,他也惋惜般长叹一声:“景世子这又是何苦呢?人死不能复生,何必走这样决裂的不归路?”
……其实跳崖未必就能死人……我和风云卿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嘴巴张了张很想这样说,但瞅了瞅悲苦万分的景无月和表情复杂的康老四,决定还是不开口为妙。
脚尖似乎碰到什么东西,我捡起一看,原来是那根紫竹笛,如今,主人已去,笛声永断。
景无染畏罪跳崖自尽,镇南王府也交出了兵权,如今,只剩冠冕堂皇的王爷称号和荣华富贵,再无半分实权。
这次下江南祝寿,最后结果会演变如此,又有几分是尽在算计掌握之中的呢?
我命钱二去查景家两兄妹父母死亡的真相,却一无所获,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孙三李四拿着我华夜侯的令牌接收了江南兵权,也已经回来复命。
似乎,都已经解决了……除了那个依旧搜捕不到下落的赵三留。
风云卿伤势好转甚快,三日后,我们就可以启程返京。
临行前,我想到了景老爷子,还有景无月。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镇南王府,我还是要去走一趟。
冷香苑里,花林连绵落英缤纷,万紫千红中,景老爷子低头坐在石阶上,一声也不出,只定定地看着眼前几盆雨过天青色的均窑花盆。
那是景无染种的芳琼花,也许是过了花期,原本盛放的花朵残落,一种说不出的凋零感觉。
我慢慢走到景老爷子面前,轻声唤道:“老王爷……”
靠近细看,才发现老爷子的头发又花白了几分,老态龙钟之相再也掩饰不住,哪里像曾经叱咤疆场的勇士,也只是个垂垂老矣的迟暮老人。
听见我叫他,景老爷子缓慢地抬起头来,看了看我:“你是谁?”
“我是夜儿。”
老爷子歪头看了我半晌,皱起眉头,满脸困惑的神色。
“夜儿?夜儿……”
他低声念了几遍,把身子往边上一挪,让出个位子来,伸手拍了拍:“来,坐!”
我依言坐下,陪他一起继续安静地瞪着花盆发呆。
不知瞪了多久,我只觉得眼睛发酸,腿都坐麻了,一旁的景老爷子忽然开口。
“无染……其实一直很聪明的……”
“嗯嗯,很聪明……哈?”我伸指捏着自己麻木的小腿,一面顺着老爷子的话接口,可是旋即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对着我说话,眼睛看着一碧如洗的蓝天,仿佛要看到不知名的遥远的地方去。
也许,景无染一事,他已经知道了……
我猜测。
“夜儿也是很聪明的,从小就很聪明,总能猜到我的心思呢……”老爷子自顾自地说话,我在旁边沉默地听着。
“记得无染和夜儿一起随着太傅念书,太傅夸夜儿机灵,一点就透,可无染不爱说话,我就骂他,说他笨,怎么配做我的孙子?要是夜儿是我孙子就好了……”
……天下的父母长辈,无论古今,都会下意识地把别人的孩子和自己的比……所以说,景无染那样忧郁的性子,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吧……
“……而且无染每次想起爹娘,都会躲起来一个人悄悄地哭,可我还是骂他,骂他懦弱,男人怎么能动不动就流泪?无染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也越来越不肯亲近我了……”
……至此,我可以确定,老头子的教育方针明显出了问题。
我双手托腮听他继续说那过去的事情。
“无月也从小就很喜欢夜儿呢……我想,要是夜儿能成为我的孙女婿那该多好,可无染很反对,我又骂了他……那是他第一次和我顶嘴……第一次呢……那么激烈地反对……”
老人家一边回忆一边慢慢说来,就像是完全没有看见坐在身边的正牌夜儿我,只有记忆中那个8岁的小夜儿。
“无染常说,他很羡慕小夜儿,他要是夜儿就好了……”
……老是被人骂不如别人,任谁都会这样说的……只是,景无染对夜儿,会不会只是长期的自卑和下意识的带入感,慢慢地变成了那种复杂的感情呢?
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是全知全能的上帝也无法解释的问题,我更无从说得清。转头看见景老爷子呆呆地看着天空,已经完全沉浸在他记忆的世界里,一声不吭,我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踮着脚尖悄悄离开。
转过长廊,景无月正站在拐角处等着我。
小姑娘这段时间明显很难熬,娇俏的脸蛋眼瞅着瘦了一圈。也怨不得她难过,自己的亲哥哥却是想要杀掉自己喜欢之人的幕后黑手,又在眼皮子前跳了崖生死未卜,如今爷爷依旧痴呆不知外界事情,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要撑起整个镇南王府,委实太勉强了点。
我看着她,一时之间想不到怎么安慰,正在搜肠刮肚之际,景无月却先开了口。
“侯爷大恩,宽恕镇南王府,无月没齿难忘。”
我见她脸色有点凄楚,于心不忍,上前一步:“郡主。”
可景无月随之后退一步,摇摇头,继续道:“无月戴罪之身,自知已配不上侯爷……”
“……”我沉默了下来没吱声。
本来这个凭空多出来的未婚妻已经让我叫苦不迭,虽然这样子说显得有点不近人情,但景无月主动提出取消婚约,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
毕竟,要我先提出解除婚约,一来显得有对镇南王府落井下石之嫌,二来回京之后华凌云那皇帝老兄很有可能会掐死我。如今景无月开口,正中下怀。
可此时,我却半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看见景无月愁眉不展,再想到景无染下落不明死不见尸,老爷子彻底陷入了自己的记忆世界中不闻外界一切……
如此结果,该说一句“好”吗?
至少我说不出来。
取出无染留下的那根紫竹笛子,我想还给景无月,她却又往后退了一步,拒绝了:“我不能收,哥哥是留给你的。”
“但是……”我犹豫着该怎么措词,景无月开了口:“还是侯爷收着吧,毕竟那原本就是侯爷送与家兄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
我见景无月怎么也不肯收下,我往前一步,她反倒后退两步,无奈之下,只好将笛子收起,向景无月抱拳行了个礼,转身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第九章 再见京都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便启程回京。
和来时不同,回去选择的旱路,没有了故意的拖拖拉拉晃晃悠悠,居然比来时速度还快了一些,虽然在我看来,和一个大型豪华旅游观光团也没什么区别。
康老四一声令下美其名曰“考察民情”,行程就变成了走半天,歇半天,游山玩水,路过个小镇小城什么的都进去巡幸一番,参观参观,吃喝吃喝。我琢磨着大概又要半个月才能到达目的地。
不过我没有什么急事,事实上能够迟些日子向华凌云汇报,那是求之不得,所以对康老四的这个假公济私之举,我很默契地表示了绝对支持。
扳指算来,离开江南已经7天了,这日来到一处名叫笔架山的地方,康老四照例下令扎营歇息,明天一早再继续上路。
坐了整整一个上午的马车坐得我腰酸背疼浑身僵硬,吃过午饭打算出去散散步舒活一下筋骨,眼角瞥见康老四继续百折不挠地缠着紫菀,我很没良心地视而不见,一面由衷地感慨“天气真好世界和平”,一面缓步往营地后方走去。
营地后方是一片树林,虽然说不上是参天大树,但也长得郁郁葱葱,甚是茂密,如今到了深秋,树叶变黄落下,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远远看去颇有秋色含烟层林尽染的意境。
刚走到林边,隐隐听见人声,我有点好奇,探头一看,却不由得愣了一愣。
风云卿正在林中和一人说话,那人寻常兵士装束,看起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随行士兵,垂手低头恭敬地对风云卿说着什么。
相隔有点远,我听不清楚,而且……
我不太敢和风云卿见面。
虽然他救了我两次,但每次想起那夜的裸裎相对和吃尽豆腐,我就尴尬地只想挖个地洞钻下去,远远看见他身影毫不犹豫地抱头鼠窜。
不能怪我当鸵鸟以为把脑袋埋起来就没事了,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风云卿呀……
他吻过我也抱过我,可是……我和他的关系到底要怎么算?并且……北堂旌又要怎么算?
突然醒悟过来,自己现在不就是那典型的脚踩两只船吗?我懊恼地蹲地画圈圈。
上了两只船又不是我乐意……可是事情发展非我所能预料,怎么弯弯曲曲来来绕绕就变成了这样?
人生三运,政运、财运、桃花运。
政运难说,财运还好,可这桃花运明显有点超出了我的预料,变成了算不清的桃花债。俗话说情债好欠却难还,这糊涂账我该怎么办?
我焦躁地抓抓头,再次探头看去,却见眼前已经没了人影,风云卿和那兵士都不见了,正在讶异,脑后忽然传来风云卿的声音。
“小侯爷?”
“吓?”我一惊,猛地转过身来。
风云卿不知何时已经悄没声息地站在我身后,表情有点讶异,也许是没想到会是我,开口道:“我听见有人声,没想到会是小侯爷。”
……什么耳朵啊!我一声都没吭,居然都听得见,看来武侠小说上描写武功高强之人耳力灵敏,能听见异常细微的动静,倒是真的了?
我抬头,却正好和他视线对上,看了个正着,顿时觉得耳朵发烫,连忙往后一退,却没发觉后面都是低垂的树枝,将我头上的金冠正好勾住。
“哎呀……怎么会这样?”我哀哀低呼,反手想要扯开,却发现勾得太紧,根本解不下,反倒扯得头皮生疼,我又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别动,我帮你。”风云卿见状连忙上前帮忙。
他手臂越过我脸际伸到脑后,几乎是将我半抱在怀里的姿势,我微红了脸不敢动弹,风云卿并未发觉,道:“勾得很紧,不如先将头冠解下再取?”
“……好。”
风云卿轻柔地将我头冠解下,一头长发随即流水一般披散下来,落在肩上。
耳边响起树枝折断的声音,想必是风云卿正将卡在冠上的枝叶捡去,我正想说这个我自己来就好,远处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风云卿开口道:“是你的人。”
我皱眉:“可是我这个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喜欢让别人看见自己长发披肩的模样,也许……是担心被看出什么吧……
风云卿倒也机灵,立刻明白过来,将我腰揽住,脚尖一点,就跃上了身旁的大树。
树叶虽然泛黄,但并未落下,茂密得完全可以隐藏住人的身影,树杈很大,坐上两三个人也丝毫不显局促。
刚藏好,树下就传来赵一的声音:“可看见小侯爷?”
“刚才明明看见侯爷往这边走的。”几个侍从随即回答。
看样子是要找寻某人的下落了,我看了风云卿一眼,扬声开口:“我在树上,赵一,你们退下。”
“侯爷?”
赵一想抬头,我连忙又叫道:“看什么看?本侯爷想爬树玩,你们都退到五十步之外,没我命令不准回头看。”
大概赵一跟随华夜已久,早就习惯了他层出不穷的古怪命令,丝毫不觉得怪异,果然不敢抬头,带着人迅速退下。
我这才吁一口气,回头一看,风云卿脸上明显带着笑意,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正定定地看着我。
“风……风大人……”我嘟囔了一声。
“云卿,叫我云卿。”他笑了起来,原本英俊的面孔更显温和。
“……云卿,那个,我自己来就好……”我指指他手里的金冠。
和他在一起总觉得暧昧,可又得找点什么来说,不然更尴尬。
风云卿将金冠轻轻放在我手中,但旋即开口道:“我替侯爷把头发挽好,可成?”
虽是询问的语气,一双手却已经毫不客气地拢起我一束长发。
风云卿的动作十分轻柔,手指轻轻地在发间滑过,一缕一缕地挽起,唯恐弄疼了我,如水一般的柔情。我心里一动,此情此景,似乎谁也曾经这样温柔地拂过我的长发……
是北堂旌?
一想到他,我没来由地一阵心慌,竟忘了自己正坐在树上,身子下意识地一侧,重心不稳差点就摔下树去,幸好风云卿眼疾手快连忙揽住。
“别乱动,掉下去怎么办?”他低低说道,满是担心的意味。
“我……一时走神了……”我胡乱想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根本不敢看向风云卿那双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睛,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风云卿淡淡笑了笑,轻轻开了口:“夜儿,你变了很多。”
“呃……”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等一下!他刚才叫我夜儿?不是平时那样叫“小侯爷”?
我一时还没明白过来,额上便传来温热的感觉。那是风云卿的双唇,正轻轻吻上我额头。
“真的,变了很多,变得……”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怎么措词,“变得让人看不透也猜不透,却能让见到你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就沉迷了下去……”
我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傻愣愣地彻底呆住了。
他的这些话……算是告白吗?是心里话?还是……
我咬住嘴唇根本不敢抬头,他却伸指轻轻地抬起我的脸,温柔地在唇上印下一吻。
若有若无的字句,就飘渺地溢出两唇交缠间。
“……如果是现在的你……也许……可以……”
我不太明白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也只是轻吻而已,然后重新替我挽发梳髻,一丝一缕,轻柔似水,温和得如同三月的春风。
就算我再怎么会磨蹭,还是不可抗拒地回到了京城。
一路马不停蹄地冲去皇宫面圣复命,我一心盘算着早点汇报完毕,早点躲回侯爷府继续做缩头乌龟。
我承认我没种而且没担待,毕竟感情这码子事情从来不是自己的强项,更何况现在左脚右脚各踩一只船,随便哪只翻了都足够淹死我。
那日风云卿模棱两可的话我一直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诚然,现在的华夜早已不是原来的华夜,但风云卿又是为何而动心的呢?自知之明我一向还算有,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魅力能让所有的男人都为之疯狂,唯一可取的就是这张脸,但也不到海伦引发特洛伊战争的程度,那么,风云卿对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莫非,他对以前的华夜也并非只是完完全全的厌恶?
如果说我和风云卿之间,是因为那几次亲昵而导致关系突飞猛进的话,那么,之前和北堂旌的耳鬓厮磨又该怎么算?
和那个色狼在一起的日子,除了最后那啥之外,可以说是情人间该做的都差不多做过,关系算是再也撇不清楚了。
倒不是不相信世间有一见钟情这回事,但我更愿意接受细水长流,尤其……对方是北堂旌。
那个人总让我有种捉摸不定的感觉,即使派人查过他的底细,可是心里的疑惑并未减弱半分。
他仿佛天生有一种魅惑的气息,如同罂粟,明知有毒,明知陷下去也许会万劫不复,依旧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就像是着了魔一般,情不自禁。
我想得出神,直到耳边传来啪啦啪啦拍桌子的声音,才想起来自己正在御书房,面前的是皇帝大哥华凌云,还有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康老四。
“老九!刚才朕叫你半天了,到底在想什么?”对我这种明目张胆走神无视天子权威的行为,华凌云明显很介意,两眼一瞪,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
可惜本侯爷仗着他老兄的宠爱向来不当回事儿,捧着脸无耻地装可爱:“臣弟一路上累了,所以有点心不在焉,皇兄恕罪。”
华凌云眉毛跳了两下。我这“恕罪”二字说得多么敷衍他又不是听不出来,大概懒得理论,劈头就进入正题。
“朕让你去把无月郡主带回来,人呢?”
“还在镇南王府。”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顺带扫了眼康老四。
就不信他没给华凌云事前吱声!再见他若无其事端着茶杯“滋……好茶”,越发肯定了我的猜测,于是用一种纯洁无辜的眼神看了回去,答道:“皇兄,您想臣弟给您带回来的,到底只是一个弟媳妇儿呢?还是江南兵权?”
此话一出,华凌云眼中精光一闪,却没说话。
我于是继续说下去:“臣弟斗胆,妄自揣摩皇上的意思,替皇兄把江南兵权收了回来。”
华凌云嘴角轻轻一弯,皮笑肉不笑。
他既然笑了,那就说明我还真没猜错,毕竟对当权者来说,最重要的一种权力,就是兵权!
见他心情甚好,我顺竿子上:“不知皇兄对臣弟交出的考卷,可还满意?”
“……鬼机灵。”华凌云真的笑了起来。
我偷眼看了看他身后的康老四,正好看见他对着我笑眯眯地点点头。
至此,这场考验算是过了吧。
我知道华凌云之前并不曾全盘地信任我。毕竟,身子虽然是华夜,但里面却不知是哪里钻来的孤魂野鬼,换了谁都会掂量掂量,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如果华夜原本就庸碌无为,大概他也睁只眼闭只眼。可问题是,华夜手里有清歌苑,他就不能不考虑一下,这个重生的华夜,到底还有没有能力继续接手的问题了。
我不喜欢搅进去那些尔虞我诈,可也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华凌云现在对我信任几分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华夜手里有权,不知道利用的人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