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他!”
电光火石,真的是电光火石!
赵三留反应奇快,见风云卿身形一动就知道有诈,但也没料到竟然是跳崖,一愣之下飞身而上伸手抓来,堪堪抓住我左脚脚踝。风云卿在空中身形也同时一动,挥掌向赵三留袭去。
两掌相击,只听得两人同时闷哼一声,我脚上铁箍般的感觉顿时消失,但整个人和风云卿一起,迅速往崖下坠去。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风云卿紧紧搂住我,一手有力地扣在腰间,身形在下落之时变动,另外一只手则伸了出去,抓崖壁上蜿蜒攀附的粗藤。
他抓住一根,却禁不住下坠之势断裂,旋即又抓,好几次才勉强抓稳,减了下落的速度。
两人不上不下地吊在崖边。我低头看看下面。
黑夜里,看不清河水,只能听见哗哗的水声。
大概……离水面也不是很高……
我正在思考下一步怎么办,忽然觉得脸上似乎有水滴溅上,旋即鼻尖传来铁锈般的味道,沿着脸颊缓缓流淌下来,直到唇边。我不由自主伸舌一舔,入口腥甜,大惊。
“你……你受伤了?”
“没事,轻伤而已……”头顶传来风云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却还带着笑意,“不能就这样挂在崖上,师兄定会马上带人追赶,我们也要快点离开……”
他说完,轻咳两声,又道:“小侯爷,等下无论如何都要抓紧我的手,千万别松开。”
“咦?”
我一声“咦”还没落音,整个人就又开始往下坠落。
扑通、扑通两声。
落入水面,我身子顿时往水下沉去。猝不及防喝了几口河水,冰凉刺骨。正在挣扎蹬腿,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然后被大力拉出了水面。
“呼啊――”我长长地吐一口气,使劲呼吸。
风云卿拉着我往河边游去。刚潜到岸边钻进附近的树林,就看见一溜火把从远处而来。
想不到赵三留追来得好快!
“不能留在这里。”风云卿沉声道,刚迈出步子,却身体一软半跪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你还说是轻伤?”我慌忙去扶他,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居然还笑得出来:“真的没事,休息几日就好,而且……师兄也未必能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他话是这样说,可整个人都在往下滑,站立不稳的样子,我连忙把他手臂搭在肩膀上,用自己的身体作支撑,搀扶着他往前走。
走了不到两步,风云卿便阻止了我:“别走空地,沿着崖边走草地,不易留下脚印。”
我小心翼翼地在崖边摸索前进,黑夜之中什么都看不清楚,走得一步一惊心,再加上肩上的风云卿虽然强撑着,但身体在不住往下滑,已经是极限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说得一点不错。正在我和风云卿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跋涉的时候,夜空中又飘下绵绵的秋雨来。
深秋,夜晚寒意刺骨,再兼山野淫雨,我本来就浑身湿透,如今更是冷得瑟瑟发抖,连牙齿都控制不住地上下敲击有声。
“……再忍忍……”
风云卿紧靠在我肩上,哪里不知道我冷得发抖?抬头看了看四周,道:“山壁上似乎有几个石洞,不如去避避?”
我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僵硬地点点头。
风云卿便伸手揽住我,深吸一口气,往石洞迅捷掠去。
他轻功似乎也很好,足尖在岩石上一点,没有留下半个脚印。攀着崖石进了山洞,洞不大,却颇有几个转弯。
我们径往里走,觅到一处避风的干燥所在,风云卿松开了手,我一下子跌坐到地上,他也沿着洞壁慢慢滑坐而下。
都已经筋疲力尽,再逃也是不能了……
我喘息了一会儿,想起风云卿身上还有伤,连忙摸索到他身边去,问道:“你有伤,也不能在这里久待的。”
伸手触到他手臂,只觉指尖冰凉,一样冷得很。他忽然反手握住我的手指,黑暗中响起低低的笑声:“得小侯爷如此关心,云卿幸甚。”
“这伤当真不碍事,只要调息一下就好。”他将我的手握住,放在两掌间轻轻搓了搓,道,“倒是小侯爷,冷得都快成冰块了,你身上五步追魂毒性刚去,本就偏冷,如今这个样子,若是冻出病来,怎生是好?”
手被他握在掌心缓缓搓揉,暖意渐渐升上。我心里一动,耳根子火辣辣地烫起来,庆幸是黑暗中,对方也看不见我窘态。
风云卿身体动了动,我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开口:“不能生火,黑夜中一丁点火光也能传很远。赵三留大概以为我们会觉得离得越远越好,没想到会折回来,若因为生火而暴露了行踪,那可就真的是插翅难飞了。”
但是,不生火的话,又难以驱走寒意。我浑身湿漉漉的,冻得直打冷战,风云卿想必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风云卿并未马上回答,片刻之后,才有点犹豫地道:“也并非只有生火才能驱寒……只是……”
“只是什么?”我话一刚问出口,马上醒悟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是的,除了生火之外,还有一个很古老的法子能取暖……
风云卿忽然伸手,轻轻掠了掠我脸颊旁的碎发,慢慢地开口:“云卿不能毁了小侯爷的清誉……”
我浑身一僵,脑中闪电一般咔嚓划过,顿时全都明白过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如果说北堂旌知道我的女人身份,是因为我曾经女装在他眼前出现的话,那么风云卿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长得脂粉气的男人多得是,为什么你就认为我不是?”
这倒是实话,南朝嘉麟男子也流行涂脂抹粉,我曾经不止一次看见过男孩子娇滴滴柔若无骨梨花带雨的样子,相比较之下,华夜脂粉不施,举止又大方,还比那些娘娘腔有英气得多,显得更像个俊秀的少年。
可风云卿……居然看了出来?
黑暗中,他那温润的嗓音又缓缓响起:“云卿原本不曾怀疑过,但这次下江南,和侯爷两次肌肤相触,发觉侯爷身段柔软,乃女儿家才有的婀娜,并非男子般硬朗,云卿不由得疑心,而昨夜侯爷中毒晕倒之后,云卿冒犯,得以确定,而且……湿透的衣物贴身……”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至此,我也再想不到话好说。
黑暗中,似乎能听见我和他的呼吸声……
我冷得缩了缩脖子,手还被他握住,想抽回来,肌肤摩擦间,忽然发觉不对劲。
手掌上粘粘的,似乎不太对劲。
我一把反抓住他的手,轻轻摸去,只觉得皮肉翻起,竟是被划出了好几条口子。
“不过是被崖藤划到了,皮肉之伤,不足挂齿。”
风云卿笑着说完,却猛地咳嗽几声,又是“哇”的一口,血腥味儿顿时在黑暗中蔓延开来。
碰到他手,其冷如冰,生铁一般。
再这样子下去,我和他,恐怕等不到紫菀和康老四来救,就已经先冻死了。
他顾忌着世俗礼仪道德风范,可我没必要。我只知道,再不想个法子,我和风云卿就要冷死在这个山洞里了。
主意拿定我再不犹豫,伸手去解风云卿的衣服。
他明显有点出乎意料之外,双手连忙捉住我手腕,慌乱道:“侯爷,不可。”
“呸!什么可不可的?都要冻死了还谈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说了,你当我是男人不就成了?”
我嘴里连珠炮一般噼里啪啦,手下半点不停,已经剥开了他衣物,几下就脱了个干干净净。
想不到本侯爷还很有把人当白菜剥的本事!这土匪恶霸的看家本领,我居然无师自通!
我心中感慨,一手扯开自己腰带解散衣服,不过终归不好意思,留下了贴身的小衣,湿透就湿透,总比全部脱光的好。
反正黑暗中也看不见,身子缓缓贴了上去。
肌肤相触的刹那,我和风云卿都是浑身一震。
风云卿长叹一声:“小侯爷,你这又是何苦――”
他话未说完我就毫不犹豫地打断:“什么都别说。”
其实扪心自问,要我自己脱光光了去和他相依取暖,也是蛮挣扎而且需要一点勇气……毕竟人家骨子里还是矜持的……
被我一喝,风云卿果然没再开口,半晌,才听他幽幽一叹,低声在我耳边道:“云卿得罪了。”
说完,手指不停,竟将我剩下的贴身小衣尽数解下,扔在一侧,连用来掩饰女孩儿身段的束胸也一并扯掉。
这下子,我可真的是光溜溜赤条条,不着寸缕了。
我窘得一张脸就跟那煮熟的虾子一样,红得无以复加,而且身处如此环境下,更是连动都不敢动,只能在心里千幸万幸,此处黑暗,才不至于被尽数看光了去。
虽然……这样亲密的肌肤相亲,和被看光也没什么区别了……
风云卿将我掩在怀里,脸颊贴在他胸膛之上,没来由的一阵脸烫。
靠着的这具身体骨肉匀停,又因习武的关系,肌肉结实而有弹性。虽然文质彬彬,也是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
而且,人的体温果然是最好的取暖方法,只不过是明慧裸的肌肤紧触,片刻的工夫,原本冰凉的身子就渐渐觉得暖和了起来,我只觉得一股热意透过他的肌肤,直到我全身,蜷成一团的四肢也在不知不觉间慢慢舒展。
黑暗中,听见风云卿呼吸绵长,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在运功?”
“嗯。”他应了一声,“如此才能较快驱走你我身上的寒意。”
“哦……”我似懂非懂,只能顺口答道。
也许是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了,我觉得小腿有点麻,轻轻地动了动身子,却听见风云卿“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小侯爷……”他似乎是咬牙说出这三个字的。
我顿时明白过来,再不敢乱动。
即使身处黑暗之中,我也能猜到此刻风云卿有多么尴尬。
两人之间没有一丝衣物蔽体,明慧裸的,浑身都紧贴在一起,几乎没有丝毫间隙,相触的肌肤滚烫如火,哪里还感觉得到寒冷?
可小腿真的越来越麻了……
我忍不住开口:“风大人……我这样……很难受……”
风云卿并未马上回答,我也不敢吭声,只能听见他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然后猛地一个吸气,出声道:“要不躺下来好了。”
“……也好。”
他把自己的衣物铺在地上,将我搂在怀里,俯在胸膛之上。
“地上有寒气,易伤女子身体……”
他低声解释。
其实这样子,确实比之前的姿势要好受许多,只是……我好受了……风云卿未必好受……
又要给我当人肉垫子,还要克制住男人本能的反应……
至少这个时候,我知道自己该乖乖听话,不能乱动也不能乱去点火,不然万一不小心勾动了天雷,吃亏的可是我自己。
而且……我看风云卿也是全凭着他的孔孟之道礼仪教养在强忍……
风云卿又伸手抓过其他衣物盖在我和他身上,轻声道:“还有点湿,暂时盖着……”
我感慨万千。
几日前我和他还是大眼瞪小眼,斗鸡一样你坑我我忽悠你,哪里想得到转眼之间,竟然会被逼着携手跳崖逃生,在这山洞之内相依取暖,肌肤相亲腿股交叠,连呼吸都似乎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要不怎么说世事无常呢?
他一双大手覆在我光溜溜的背上,掌心滚烫,就像着了火一般。
我尴尬地略转了转头,不料嘴唇正好碰到他下唇。
两个人都立刻僵硬了。
半晌无语,只有粗重的喘息声,还有随之响起的,风云卿嘶哑而压抑的嗓音:“小侯爷……”
我慌乱不已,动又不敢动,心跳得越来越快,紧张得就快蹦出心口似的。
良久,才听见风云卿深呼吸一下,一手落在我腰间,低低开口:“别再考验下官了,好吗?”
我哪里敢说个不字,耳边依稀听见他咕哝一句什么“君子者当坐怀不乱”的,涨红了一张脸躺在他胸膛之上。
可沉默下来,更觉暧昧。
我尴尬无比,想了想,岔开话题问道:“你师兄的名字,听起来有点奇怪呢,不过满有趣。”
风云卿轻笑一声,回答:“他是孤儿,无父无母,就随了师父姓。”
“可是……三留……很少有人这样起名字的。”
害我一听还以为是“三流”,差点就想问他是不是有兄弟叫“一流”和“二流”……
“曾听师父说,当年大雪封山,他偶然路过,听见婴孩啼哭之声,便捡了回来,起名三留,意思是天留了他,未曾冻死;地留了他,未遇野狼;人留了他,得遇机缘,故名三留。”
听他慢慢说出赵三留这怪名字的来历,我忍不住笑起来:“原来如此。”
“他……其实是个好人,真的……”风云卿解释般在我耳边低喃。
这次我没吱声。
不管他以前是不是一个好人,和景无染串通起来想要我性命,并下了五步追魂,这是不争的事实。
俯在风云卿胸前又过了片刻,我低声道:“大概明日,康王爷就会带人来了。”
风云卿一愣:“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我笑笑:“你可记得我腰带上那块白玉佩?”
“自然记得。”
那块玉佩在我解开衣物的时候,大概就和着腰带滚落在身边,黑暗之中我也一时找不到,便懒得伸手去摸,只慢慢说来:“玉佩中间是空心的,放着南海来的奇鲮木。”
“奇鲮木?”风云卿惊道。
“嗯,这东西散发出来的香气,人是闻不到的,但是专门训练过的猎犬能闻到,而且味道半月不散,我平时都用那块玉佩来隔断香气,不过昨晚听见你来之后,就将玉佩旋了个个儿,将奇鲮木的香气散了出去,紫菀知道我身上这处机关,香气一出,自然很快寻来。”
我说完,风云卿半晌不语,良久,才平静开口:“小侯爷果然机智过人,竟留了后着,云卿佩服。”
“只是保命而已,你受了伤,也得尽快看大夫才是。”
他低声笑起来:“我定会护得你平安,信是不信?”
我也笑了起来:“当然信。”
又谈笑了一会儿,我觉得倦意涌来,忍不住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意识朦胧间,隐隐听见他在我耳边低语。
“……你信我,我此生决不负你……”
第八章 景坠无踪
不记得是谁说过,越是狗血俗套的桥段,越是具有旺盛而绵长的生命力,所以,跳崖死不了人,一般定律是感情从此突飞猛进;脱光了互相取暖更加白烂,而下场往往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荒山野岭、孤男寡女、明慧、裸裎相对……
按照俗套定律,接下来就应该是情不自禁、翻云覆雨。
可惜,云没翻成,雨没覆成,那什么的也没乱成。
他自禁,我自禁的结果就是,浑身都僵了。
两人手脚都交叠在一起,哪里敢乱动?
所以当天亮的光芒沿着石壁缝隙投进来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第一个感觉就是,全身上下关节都彻底僵住,硬邦邦的就像一块木板。
天色似乎已经大亮,原本黑漆漆的山洞显得明亮了一些,我轻轻抬头看去。
风云卿似乎还睡得很熟,双目紧闭,脸色有点苍白,嘴角残留着一点未擦干净的血迹。
昨夜他和赵三留正面对上,那一掌所含的劲力如何,我虽然不懂武功,但也猜得出来,八成是个两败俱伤之局,不然风云卿不会说“师兄也未必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我趴在他胸口屏息听了听,心跳一声接一声,强劲有力,似乎真的没什么事的样子,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出这个馊主意的人是我,想当然的纸上谈兵,可若因此害死了风大人,我想我后半辈子怎么能够安心……
悄悄地伸出手指,想替他拭去唇边残留的血迹,指尖刚刚触到,却被风云卿忽然伸手握住。
“你醒了的?”我猝不及防,吃了一惊。
风云卿笑笑:“习武之人,向来浅睡。”
……是哦,我怎么忘记了?以前看武侠小说上都写,会武功的人,就算睡着了,只要有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立即惊醒,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不料被他抓个正着,我脸顿时通红,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话好说,颤抖着脸皮干笑一声:“天……天亮了……”
风云卿只有回答:“是天亮了。”
正常点的男人清晨起来会是什么状态,我不是不知道,哪里还敢继续那样亲密的姿势?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就糟糕了,于是一手拉过自己的衣物紧紧掩在胸前起身。
已经被光溜溜地搂了一晚上,难道还要再被白白看光一次不成?
风云卿甚是识趣,知我尴尬,连忙转过脸去,开口问道:“侯爷昨晚睡得可好?”
咦?这话好耳熟,似乎听见过……
我束好束胸穿上小衣,回头讶异地问:“风大人何出此言?”
他也套上了里衣,依旧背对着我,回答:“云卿发现,昨日侯爷昏迷之时,似乎会做噩梦,甚是惊恐,故冒昧握住侯爷双手,希望能让侯爷稍微安心一点。”
噩梦?
是啊……本来在京城的时候,是北堂旌和我每夜相拥而眠,渐渐地,倒没再做那些噩梦了,不料被赵三留囚禁在崖上之后,生死未卜,焦虑担忧,受心境影响,竟又开始做起了噩梦。
说起来……似乎昨晚……
也没怎么做梦,倒是一觉安安稳稳地睡到天亮。
想到昨晚的肌肤相亲,我又是一阵脸烫,几下慌慌张张地穿好衣物,才转头看向他。
“如今我们是待在这里等康王爷带人来,还是自己找路下山去?”
那块嵌了奇鲮木的白玉佩果然是滚落在地上,我束好腰带,伸手去捡。
这东西可不能掉,康老四能不能找到我们就靠这玩意儿呢。
没想到风云卿也正好伸手,两下里碰到,都是一愣。
我面孔火辣辣地直烧上来。
自昨夜之后,感觉和他怎么相处都尴尬。不敢看他眼睛也不敢面对,连目光都不知该放哪里才好……
正出神间,忽然风云卿轻轻“咦”了一声,竟将我左腿抬起。衣物宽松,随之滑下,露出白生生的一截小腿来。
要是再抬高一点,不就把里面什么都看光光了?
我大惊:“风大人……不……风云卿……风……”
慌乱之下,连怎么叫都忘记了。
风云卿并未做什么不轨的动作,只将我左足揽在怀里。
我还没来得及穿上鞋袜,低眼看去,也是呆住。
雪白的肌肤上,一圈乌青的指痕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风云卿用指尖轻轻按了按那圈淤青,一双眉毛都皱成了结,问道:“可觉得疼不?”
我摇头:“不怎么疼。”
若不是他手指按住,根本就没有丝毫痛感,也难怪我竟然一直不曾察觉。
大概是跳崖逃走的时候,被赵三留那一抓留下的痕迹吧……
“似乎师兄并未用上内力,不然小侯爷这条腿,就算不废也定是走动不能了。”风云卿凝神细细地看了半晌,才吁一口气,宽心道。
仅仅是这样一抓,就一圈淤青,要真是像风云卿说的那样用上了内力……那我以后岂不是要改名叫“瘸腿小侯爷”?
一想之下不觉后怕,瞪着自己左足发了会儿愣,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好死不死正好和风云卿撞了个正着。
眼对眼,鼻对鼻,脸对脸,嘴对嘴。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情节俗套得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风云卿垂下头,带着强烈的男子气息直接吻住我的唇,舌尖在唇面上扫过,旋即撬开牙关钻入,含住我一声还未来得及出口的惊呼。
从浅啄到深吮,从浅抿到深缠,意会便可,言传不能。
不知何时,我已伸手搂在他颈间,身子软绵绵地靠在他臂弯中。
良久,风云卿才放过我双唇,转而沿着脖子往下,一手沿着衣襟探入,手指刚碰到我肌肤,那略带冰凉的触感让我一下子惊醒过来,连忙将他推开。
风云卿也是一惊。
大概他也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候,如今脸色有趣得很,小白脸变成了小红脸,表情写满不好意思四个字,连正眼都不敢再看过来。
其实我也不太敢正眼看向他,只能一手拢拢衣襟,一手掠过鬓边的碎发,借以掩饰不自在。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两下沉默,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正在盘算着怎样打破这僵局,倒是风云卿先开了口。
“侯爷腿上有伤,崖下若还有师兄的人,遇上也甚是不便,不如就暂时藏身在此,再作打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