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从来没有产生过丝毫的归属感,甚至可以说,她的态度一直都是端得很高,处于一种旁观与指导的态度上,她也一直以为她会很超脱,但是事实却是证明,这一次,她错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由陈月容那边,我也终将埋在府中以及军营中多年的钉子拔了出来。”既然陈月容能自由出入王府以及军营,自然是有人帮她才能做到这一点,他顺藤摸瓜,也将那几人拎了出来。虽然那几人并非身居高位,但是到底也是隐患。
“但是他们的供词,对你十分不利,你让我怎么去堵这悠悠众口?”
白王疲倦至极,缓缓说道:“但凡你有一丝一毫地相信我,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我!……”
叶芙蓉下意识想反驳他,但是张嘴之时,却又生生忍了下去,“那么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白王的脸色闪过苍白,却只是沉默不语。
叶芙蓉也不再追问下去了,反倒是微微一笑,倒像是释然了许多,白王瞳孔一缩,猛地拉住她的肩膀,让她不得不直视着他,看着他矛盾却决然发狠的眼神,“叶芙蓉,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死的。从陈月容身上什么也没有搜出来,既然没有拿到贼赃,你最好给我把嘴闭紧!”
比起白王一意力保她的态度,更令叶芙蓉惊讶的却是,“你说什么?陈月容身上什么也没有?”
“你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带走任何东西,又能有什么‘交给’陈月容!”
叶芙蓉猛地一僵,脑中突然闪动了什么,她忙问道:“那我弟弟呢?”
“你什么弟弟?你父母年近四旬才有了你,是家中独女,视为掌上明珠,你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弟弟?”
白王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难道你那日说的‘叶昭’就是你以为的弟弟?但是那一日,你所指的位置根本什么也没有。”
“什么?!”叶芙蓉吃了一惊。
白王不至于骗她,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一切都是她的臆想不成?不,叶昭是真实存在的,她能分辨得出来,无论是陈月容还是叶昭,都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说谎,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月容在最后关头,将图给了谁?又是谁带走了叶昭?带走叶昭的尸体又为了什么呢?在她的脑海里,隐约的答案呼之欲出,但又混乱得如同乱麻一般,让叶芙蓉不知道如何开口。
此时,只听门口有侍卫急报,“王爷!八百里军情急报!”
白王眸色一厉,旋即松开手,快步离开了地牢。
叶芙蓉脑中飞转,将所有的一切串了起来,只有陈月容将图最后交了出去,一切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她能慷慨赴死,为什么叶昭不在那里。而适才的军情,就必定会是同大氏有关了。雨季已过,南疆的天气已经渐渐不再那么炎热,边关情势也随着天气而严峻起来,按照以往惯例,在冬季之前,会是大氏劫掠的高峰,但是这几年因为白王亲自坐镇,严加防范,他们的抢夺越来越困难,这一场大战的引子,其实早就在几年前埋下了。
加上陈月容递出去的军防图,上面详细标明了军事设施、布防、补给等,大氏苦等了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这还不撒丫子地就往这边冲吗?
这一次,终是两国之间的一场大战了。
白王清缴奸细已然神速,但叶芙蓉却是知道,这并未撼动根本,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有被抓住!虽然地牢里面消息并不灵通,但是空气之中,却能够嗅到与众不同的紧张气氛,这段时间里,就连狱卒也比平日里安静了许多。
这段时间没有见到白王了,叶芙蓉心里压着事情,趁着狱卒送饭的时机,她道:“这位大哥,能麻烦通传王爷一声吗,我想见他。”
那守门的狱卒却是极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叶芙蓉忙拉住他道:“大哥,事关紧急!”
狱卒啐了一口,甩开她,“老子懒得听你这奸细花言巧语,再多说一句,本大爷弄死你。”他走之时,顺脚也将碗给踢翻,只留给叶芙蓉一个轻蔑的眼神。
叶芙蓉倒未生气,重新坐了回去,悄悄握紧手中的钥匙。她表面不动声色,手指轻轻抚着光滑地钥匙,心里却委屈,明明他就没信过她,她怎么还上赶着想着帮他呢。让他自己去搞定大氏算了,反正他早晚也会发现的。
她郁郁地靠在墙上,心里翻来覆去地打着鼓,可等到晚上,狱卒都坐到外间休息吃酒之时,还是悄没声息地打开了手腕上的锁。至于外面的那些锁,对于她而言不过小菜一碟。可就在叶芙蓉准备越狱时,外面却是几声闷响,闪进来一道黑影,她暗地里骂了句粗话,忙又抓着锁链坐了回去。
没有想到,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谢羽。他原本是个丰神毓秀之人,素来也是神采飞扬,现在却是眼眶深陷,满面胡茬,显得十分憔悴。那种久违的不安重又笼罩了叶芙蓉。这个时候,他不去守着边关,跑这儿来干吗?!再看谢羽的打扮,竟是一套深色短打。
“到底怎么了?”叶芙蓉问道。谢羽连她的背包以及弦月都拿来了,这完全是逃亡的架势!
谢羽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今天晚上就得走。”
“为什么?”叶芙蓉沉声问道。
谢羽并不作答,只是兀自低头打开牢门,叶芙蓉见状,紧紧拉住腕中锁链,不让谢羽去碰,“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又怎么会跟你走,我还有事要见王爷。”
谢羽动作一顿,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深色的眸子里满是痛苦与矛盾,叶芙蓉的心渐渐沉了一下去,果然,只听谢羽道:“大氏此次是有备而来,两军硬碰了好几次,连失了三城,王爷最后决意亲上战场,于饶城重创了大氏,大氏的小皇子贺延连漠败逃,王爷本是乘胜追击,但在路上却被三路大军围在砺山,现在下落不明……他走之前吩咐过我,如果有个万一,就让我一定将你带出去。”
下落不明?叶芙蓉身子一软,但是旋即又稳住心神,勉强立直身子道:“我不能走!”
谢羽急了,“别傻了!如果王爷在,没有人敢动你,但是现在他生死不明,你的事情因此闹大了,皇上太后震怒,颁布旨意让裕郡王暂领三军,而且下令……”
“而且准备杀我祭旗吗?”叶芙蓉冷静地问道。
虽然谢羽一向是镇守边关的猛将,但是对于南疆所有的人,所有的将士而言,心中最大的支柱却绝对是白王!现在他这么一丢,对于人心与士气的打击是绝对的,而士气一失,这场仗最后的胜负就更加扑朔迷离。为今之计,只有杀了她这个“奸细”,鼓舞士气,让将士们同仇敌忾,才能往下搏一搏,裕郡王并没有带兵经验,不见得能弹压得住,就算是裕郡王不想,圣命却是难违。
“我已经安排好了,出去之后中,自然会有人将你安置到安全的位置,到时候你就……”谢羽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将她安置好,他便要重回战场,从此之后,他们恐怕就会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之时。
“可是谢将军,如果国土将失,这世上,还会有安全的位置吗?”
岂料叶芙蓉却是反问道。她的双眸犹如夜空中的繁星,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遥远,但又迷人,带着难以言喻的坚毅,她一字一顿地这样问着谢羽,重重地抨击在他的心上,那一瞬间,谢羽甚至觉得她身上所带来的压迫之感,比起白王也不遑多让。
叶芙蓉又问道:“此次大氏绕过了重重防守的裕关,其实首先的目的,便是要去取了饶城,饶城虽小,却是连接着四方的枢纽之地,若是将此地一占,必定造成南北两地通信中断,补给也无法维系,所以王爷才死守饶城,但是同时,也因为饶城本身没有可供重兵停留之地,所以其实王爷一开始的打算,就应该是去砺山,但不想大氏投降是假,先行派人在砺山布下陷阱才是真?”
谢羽一惊,没想到她虽然未曾亲临战场,却是说得头头是道,仿佛她真得就在战场一般。
叶芙蓉敛眉沉思,看来陈月容的确将那份军防图递出去了,而且大氏就是按照那份图纸而行动的,不过他们大概不知道,那份亦真亦假的图纸上,有一个最为致命的弱点。她抬眸看着谢羽,“这里不是谈话之地,你不是要放了我吗,那就干脆大方一些,让我带一些人走。”
“你是想?!”
“没错,我想带着瑶光军一起走。”叶芙蓉双眸炯炯有神,她甚至根本就没有担心,瑶光军的将士会不会随着她走。
事实上,她的确不用担忧这个问题。整个营地现在虽然防范严密,但对于他们来说,倒还没有当回事,当待命的瑶光军看到叶芙蓉走进营帐之时,这群糙老爷儿们简直惊呆了,关心她的话语几乎要将她埋死,没有人相信她是叛徒,对于他们来说这世上的道理最简单不过,如果叶芙蓉真的是大氏的人,那她何必给白王训练出单兵素质如此之强的他们?直接训练大氏人不就好了吗?
面对这群朴素真诚的队友,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可是现在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叶芙蓉也没有同他们多寒暄,当天夜里,便再一次带着瑶光军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十章 大获全胜凯旋归
裕郡王花擎宇得到这个消息后,气得都快吐血了,对周沐霖道:“你看看,这叫我怎么收场?”
周沐霖泡好一杯茶,缓缓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花擎宇坐回椅子上抚住额头,只希望这次真能赌赢。他虽不想承认,但是不管是他,还是周沐霖,确实不是那么会打仗。这一次,大氏算是倾全国之力而动了,参战的几乎都是黄金家族,领兵之人更是长期同白王周旋的悍将赫连托。若是白王不回来,他真不知道能否顶得住这次大氏的攻势。
另一端,叶芙蓉已是带着人赶到了砺山附近,可是越靠近砺山,越是难以往里渗,外围几乎都被大氏的敌兵占领。叶芙蓉当机立断,下令分组搜索,白天潜伏,晚上行动。韩昭平同夙阳,带着几人和她在一起,叶芙蓉就着一点星光,参详着地图。砺山山形复杂,多溶洞,就算是当地人也不敢打包票不迷路。叶芙蓉一直为白王安危牵心,但是又心存一念,他必定能够借地势之利保全性命。
但如此一来,也为她的搜寻增加了不少麻烦。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也不敢随意生火,只能靠啃一些冷干粮。南疆的天气越来越冷,到了晚上便愈发是难熬,加之随着时间流逝,白王的生存亦越来越渺茫,叶芙蓉虽然脸色如常,但是嘴上起了一圈火泡。
眼见着进山这么多天,干粮也快吃完了,韩昭平不由劝她,“头,再往里面走,弟兄们回去的补给就不够了。”
叶芙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未下令撤退。这件事情她心里也很明白,可就这么出去?她着实不甘心,然而瑶光军是她手里最后一点身家了,全赔在这里也不可能,她想了想,正准备说话时,前方却是闪出来一队敌军,众人立即潜伏,韩昭平眼神示意叶芙蓉,要不要干掉他们?叶芙蓉摇摇头,人数上他们并不占优,而且看那一队人是要出山了,没有必要同他们冲突,不如攒着点体力。
敌军并没有太谨慎,一面走,一面闲聊着,有个小兵问道:“队长,听说将军已经把那个王爷给逮住了?”
“可不!”那队长朗声大笑。
叶芙蓉猛地抓紧手中的图,瞪大眼睛,专心致志听着下面人的话,生怕漏掉一句。
“真的吗?”小兵立即敬仰地确认道到。
“当然是真的,不过可惜只带回来了尸首,将军说了,要把首级挂在城墙呢。”
那队长还在沾沾自喜,摇着手里的一样东西,“说起来,还是我发现的呢,要不是我看到这玩意儿落在地上,暴露了那王爷的行踪,还找不着他呢。”
在他手中摇来晃去的,不就是那枚从她那儿拿走的玉佩吗!
叶芙蓉眼底发红,但怒极反静,她不能让这支小队走出去!挽箭搭弓,不等眨眼工夫,三箭齐发,每一箭都直接爆头。敌军被这偷袭搞懵了,眼睁睁地看着好几名同伴被射杀,血雾飞溅之时,才纷纷回神。虽然他们被偷袭了,可大氏不愧是彪悍民族,立即开始了反扑,当他们发现叶芙蓉不过几人时,更是直接杀了过来,两边直接短刃相接,厮杀了起来。
瑶光军这边被叶芙蓉教导过贴身搏杀,自然刀刀毙命,没有花架子,但饶是如此,这一场短兵相接也胜得十分凶险。叶芙蓉顾不上其他,亲自擒住那队长,“说!是在哪儿找到这玉佩的?”
那队长冷哼一声并不做答,她杀性已起,直接拿刀比起敌军眼睛,“不说就废你一双眼睛!”
岂料那队长十分硬气,头一梗吼道:“你要杀便杀吧!”
叶芙蓉眸色一冷,唇旁翘出一丝冷笑,将刀滑至他腹下三寸,“杀?不,我会让你半辈子甭想当男人。”冰凉的匕首在他的下腹游来移去,队长冷汗直冒,就在叶芙蓉准备手起刀落之时,他绷不住喊道:“在小河峰附近!我们后来找到那王爷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泡在河水里面,都已经被泡烂了!哈哈……”
叶芙蓉手起刀落,其余敌军全歼,除却满地血腥,现场一片冷寂。
白王真的已经死了吗?如果是真的,他们应该怎么办?每个人心里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韩昭平小声道:“头,这下子我们……”
“你他妈相信花擎苍他死了吗!”
叶芙蓉破口骂道,她虽是女孩子,在部队久了,也有了一股子蛮性,“把这儿给清干净,我们去小河峰!”
“是!”众人答道。
但就在此时,却是有几支冷箭骤然飞来,一队敌军从山后绕了出来,看人数,是他们的两倍以上,短兵相接之时,什么办法也想不了,只得硬拼出了一条血路,这一仗打得极其凶险,他们几个人差点全给赔了进去。众人边战边退,总算是借着地势将余下的追兵甩掉了,但是也因此,她、韩昭平以及夙阳同其他人失散了。
望着漫山遍野的敌军,叶芙蓉瞳孔收缩,纵是瑶光军再擅长打伏击突袭,也难保不会吃亏。希望其他人能各自就地潜伏,寻了机会回到营地去。看着又一队敌军离去,三人这才重新冒出头来,韩昭平似乎是问自己,“怎么这儿还这么多人?”
夙阳摇摇头,“这有些奇怪。”
他们一路艰难地跋涉,还有半日就可到小河峰,看到了这么多人,叶芙蓉却反而安心,意有所指道:“肯定不是找我们的。”她还没有托大到能让赫连托不顾军情派如此多人来捉,而纵观整个南疆,也只有白王有这分量了。赫连托同白王周旋经年,分外熟悉他,必定是看出来那尸首有什么不对。那么,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现在白王又如何了呢?既然他没事,又为何不回军营。
叶芙蓉的心真是半悬半放,但即使只有这么一线希望,也足够他们打起精神,可刚起身不久,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他们一回头,才发现这次也是倒霉,刚过去的小队有一个人脱队如厕,正好撞上了他们。整个敌军队伍得信,立即反扑过来,一阵箭雨压得他们抬不了头,特别是其中一名弓箭手,几次险险射中三人。
没想到对方也配备了狙击手,叶芙蓉深吸口气,将弦月背回身后,装好弩弓,在箭雨空隙骤然出箭,对方应声而倒,岂料旁边又有一支冷箭射来,直中她的右肩,激痛之下,弩弓险些失手。
“头!”夙阳与韩昭平异口同声道,叶芙蓉按住肩膀,庆幸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要害。她咬紧牙,直接用匕首削断箭矢,敌军将领趁机骑着马挥剑而来。
夙阳见状并未躲开,抬平肩膀,一箭将那人射下马来,马匹带着主人的尸体直直冲了过来,韩昭平眼疾手快,抓住马后一把将叶芙蓉推上去,“头,你先走,我同夙阳拖住他们,在小河峰再碰!”尔后也不等她答话,一鞭将马抽得飞奔而去。
鲜血自肩头不断涌出,叶芙蓉按住伤口,身后箭矢从耳旁擦过带出几道血痕。她俯低身子骑着马匹呈S形飞奔,身后的追兵也锲而不舍,仍旧紧紧咬在她身后,此处树林茂盛,眼见策略奏效,她渐渐在林中隐去踪影之时,只听有人下令,敌军的箭矢却是朝她跨下马匹射去,其中一箭正中马身,马匹吃疼之下发出嘶鸣,前蹄扬起,叶芙蓉本就肩头受伤,当即被马从空中甩了下去。
幸好地面落叶丰厚,叶芙蓉在地上顺势滚了几圈,撞上一棵树才停下,而她身下,几乎是呈60度角的大斜坡。身后已有追兵的身影,她回眸看了眼陡峭斜坡,咬咬牙,从包里取出一块牛皮垫子放在身下,整个人侧俯在垫子上,几乎用不着多少力道,便像坐上了滑板一般,朝着谷底滑去!身后追兵的声音渐渐被风的呼啸声取代,速度越来越快,沿途的树枝虽然纤细,但是这速度下,每一次无异于鞭子一般抽在她身上。
虽然借机甩开了追兵,但滑行速度也像上了虎背,快到让叶芙蓉无法掌握,她几次想要停下来,可手根本无法抓住任何固定物,叶芙蓉深吸口气,取出绳子套在弩弓之上,她勉强在高速之下调转身子,瞄准目标!箭矢应声钉进树中,骤然停止的力度令她拉住绳子的左手猛地一抻,整个人被抛成了半弧,半个身子摔下去的时候险险地卡在断崖边上……
这高度,要是有滑翔伞她就能飞下去了!
叶芙蓉勉强靠着一只手蹭了上去,左手掌已经被麻绳磨得血肉模糊,她也顾不上身旁几十米的断崖,直接躺在落叶上喘起气来。这一套完整“马沙鸡”下来,她都快被拆了重装了!
可就在她闭眼的瞬间,整个身体骤然紧绷,绑在大腿的匕首出鞘,朝着来人袭去。
对方吃了一惊,兵刃在空中交错出脆响,叶芙蓉手持匕首,揉身靠近,虚晃一招后右腿绊住对方右腿,身子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线,避开对方长剑后,匕首顺势比住他的喉咙。但是腰间却也是一凉,对方另一只短刃也顶在了她的腰间。这儿是脾脏的位置。
来人不过是少年,但有一张冷漠至极的脸孔,叶芙蓉冷冷地盯着他,寻找着他周身的破绽。只是可惜,他年纪不大,实力却不容小觑,就在叶芙蓉想要不要拼死一搏时,少年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叶芙蓉?”
叶芙蓉一怔,他认识她?
她虽然没有回话,可反应落在少年眼中,他已是明白,剑花一闪,宝剑已然归鞘,“跟我来。”也不等她回话,少年转头便走,叶芙蓉不明所以地跟上,过了没多久,只见他拨开藤蔓树丛,露出一个极其隐蔽的洞穴来。叶芙蓉的心仿佛堵在了嗓子眼里,她站在洞口,没有动上一动,一种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预感,让她禁不住微微发颤。
“管彤。”那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叶芙蓉屏住呼吸,缓缓走了进去,只见白王靠坐在山洞上,穿着一身普通士兵的衣服静静地看着她,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她时那般,幽深得仿佛古井,双眸细细地在她身上划过,仿佛每一眼都是珍贵的。
可再看到她身上凄惨的模样,他平静的表象骤然出现裂痕,白王脸色沉鸷,“这是怎么回事?”他说话向来不怒自威,现下更是动了真怒,气息压得人动弹不得,“我让谢羽放你走,怎么搞成这样!”
叶芙蓉却是笑开,没有答话。
她突然觉得累极了,比在野外蹲了三天,负重急行五十公里,全队对打训练比赛,以及凶险跋涉之后还要累,因为那个可以让她休息的位置,就在前方,离她不过只有十几步的距离。
白王朝她伸出手,叶芙蓉像被他蛊惑一般,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然后被他紧紧地揽入怀中。他是那么地用力,仿佛想将她的腰都折断了一般,温暖的体温透过衣服传过来,带着让人几欲流泪的冲动。
叶芙蓉狠狠地用手捶在他肩上,咬牙切齿道:“总算找到你了。”
白王抓住她的手,眸色在她的伤口上又冷冽了许多,她在王府的时候,连水都没有从井里打过,结果现在却是落得一身伤。狭小的空间,让血腥味更加浓重,她的脸色很白,在昏暗的光线中,几乎是没有一线血色。
肩膀上的伤口更是血肉模糊,因为一路翻滚,原本还留在外面的一截箭身也被完全顶了进去。两次创伤后,伤口也比想象中的麻烦。白王取了一块布给叶芙蓉咬住,他们不敢随意生火,只有将剩下的一瓶酒淋在伤口。
叶芙蓉从喉咙深处忍住声音,白王看了她一眼,开始动手,他的目光就像他手中的刀那样锐利、平稳,散发着慑人的光芒。当划开皮肉之后,他闭闭眼睛,心一狠,将箭头从里面拔了出来!
沾满鲜血的凶器掉落在地上,叶芙蓉吐出口中的布,满额冷汗地软倒在白王肩头,小声道:“他妈的,这笔账我一定要算。”
“我帮你。”白王用手指擦去她额角的汗,温和地开口,却坚定地像立下了誓言。
他的手指渐渐下滑,光洁的皮肤上还有汗水,带着莫名的吸引力,让他无法松开手。叶芙蓉却还是有些呆呆地看着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暧昧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