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森的情绪波动,他的关切,他的担忧,他表现的炙热皆是为了自己的王妃。他们不过才见了一面,怎会如此?敛森也对她有意?龙天睿黑眸深沉如海般不可测,英气的眉宇旁爆出的青筋不难看出他此时的怒气。
司徒画,你还真是不简单!四处惹得一身腥。又想起在东宫侧殿灼人的一幕,心中的怒意简直不可抵挡,他猛地一掌挥去,跟前平静无波的湖面顿时波涛四起,水花溅起几尺高,干爽的石板被翻上来的湖草弄得一片狼藉……管家是个眼尖的人,他闭嘴不言,只等自家主子离去后,再遣人处理这不堪入目的院落。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石破天惊
第二十五章 石破天惊
“宛之,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做点儿什么?龙天睿他可要娶侧妃了呢,那可是当朝宰相的幺女,闻言貌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识礼,可是当世难得的才女兼美女呢。”
小五根本不理崔宛之惊诧到难以置信的表情,自顾自地喃喃说道:“你说我是不是该大度地备份贺礼恭贺他龙天睿娶得如花美眷,祝贺他们从此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崔宛之瞧着小五越说越激动强颜欢笑凄楚的苍白小脸,心中悲恸,她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安慰她:“小五别讲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若你不想看见他们,那到时候我们偷偷溜出府玩儿他个翻天覆地、日月无光怎样?放心,我陪你。”说完豪情万丈、神情凛然地拍着胸脯鼓动她。
小五很激动地看着宛之一脸愤慨的模样,几乎感动得要落泪。
嗯,什么叫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什么叫患难见真情?她总算理解个透彻了,得友如此,她还有何求?
“好,咱们自个儿寻开心去。”她一拍宛之肩膀,满口答应。
“小姐,可别忘了倩如,我也跟你们一道去。”
“……”
两人闻言,转身去看另一个发出大义凛然声音之人,转而相视一笑,方才的压抑气氛转瞬间消逝无踪。
月庭宫内,两抹俏丽的身影。
“妹妹,你给三姐想个法子好吗?从前对你太刻薄是我的错,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不会同我计较。妹妹,我如今有孕了,后宫人心险恶,请你念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帮我保住这个孩子……”司徒悠泪水涟涟,小五心有不忍。
深红的锦袍下包裹着玲珑妙影,司徒悠娇媚的面颊上略带一丝苍白与无奈。小五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她也明白几分,后宫女人为了争宠尔虞我诈,钩心斗角,她终究不再期望皇帝能成为她的靠山了。母以子贵,她想保住这个孩子。
“皇上他知晓吗?”小五摒退侍候在殿外的婢女,步履轻快地走近司徒悠身旁,她轻声问道。
“太医才探出已有一月左右,我并未告知皇上,我害怕后宫那些口蜜腹剑的女人害了我的皇儿,我知道妹妹聪颖,这才寻了个借口招妹妹进宫。”
小五暗想:司徒悠倒还是有些脑子,但是这种事瞒不了许久。后宫那些佛口蛇心的女人定是会不遗余力地陷害她。自己虽然不喜欢司徒悠,只是孩子确是无辜!
“嗯,那太医……”小五问道。
“五妹放心,这人有把柄握在我手里,他自是不敢乱嚼舌根子。”
小五瞅了司徒悠凌厉的眸光一眼,一旦入了宫廷这个大染缸,再单纯的人终究避免不了近墨者黑,人心易变。
“这种事瞒不了许久,你需牢牢记得无论谁人送来的补品一概不能食用。除去太医所开,其余花草药材等要尽量避忌。嗯,若是实在避免不了,我会请太后出面帮你解困……”
司徒悠玉手拭去面上的泪珠,她紧紧握着小五的手,连忙点头。她忽然觉得在关键时刻,她能想到的只有自己这个从小不待见的三妹。不知为何,她莫名相信司徒画不会害她,她能够全然信任她。
“五妹,谢谢你。”她搂着小五泪流满面。
待小五准备回宫时,意外遇上云王龙天麟下朝,两人便一道出宫。
“嫂嫂去看小三?”龙天麟瞧着小五身侧司徒悠宫中侍奉的太监,料想她必定去见了她的三姐,嫦妃司徒悠。
“啊?你说哪个小三?”小五闻言差点儿一个踉跄摔下地面。
“你在相府排行第五,便叫小五,那你三姐不是唤小三吗?”龙天麟还一本正经地跟小五解释浅显易懂的名字来由。
小五几乎笑喷,这家伙根本不知道小三在她那个时代代表什么意思。
“嗯,嗯,你说得妙极。”
龙天麟眸子瞧着小五笑得四仰八叉的模样,失笑不已。这算哪门子大家闺秀?简直毫无仪态可言嘛,但就是这种真实不做作的模样才为人喜爱。
夹杂着花香的微风扑面而来,吹拂着小五柔滑的乌发,明媚动人的小脸上浮现一缕青丝。龙天麟不由自主伸出手,将小五那一缕发丝挽向耳后。小五嫣然的笑颜瞬间凝结,场面有些尴尬暧昧。
龙天麟漆黑如墨的眸子蓦地盯紧小五的翦水秋瞳,灼人视线叫人避无可避,小五有些无所适从。她想:以后她必定要跟这人保持距离,如今这样太叫人不自在。
“咳咳,耽搁了好几个时辰,我先回府了,云王自便。”小五急匆匆留下一句话便告辞,徒留龙天睿在原地一脸落寞。
凤仪殿,中宫皇后的寝殿。
“娘娘,此计甚妙,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靖王岂能与娘娘匹敌?”玉竹一边帮皇后司徒绫捏背,一边面露喜色地恭维。
司徒绫瞅了玉竹得意的表情,狠狠推倒身旁的婢女,冷笑道:“你这贱婢知晓什么?也敢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莫不是嫌命长了?”她冷眸狠狠瞪着下首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女子。
“娘娘饶命,玉竹知错了,娘娘饶命。”
司徒绫一脚踢开面前的玉竹,眼看着自己十指尖尖的蔻丹,良久才开口:“本宫念在你侍候本宫多年的份上,就饶你一命,下次若再不管紧自个儿的嘴,本宫便让你永远闭嘴。”
玉竹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白净的额头直直磕在地面上,顿时血流如注:“是,奴婢谨遵娘娘教诲,奴婢该死,多谢娘娘不杀之恩,多谢娘娘不杀之恩……”
司徒绫皱眉瞅了一眼玉竹,冷漠地瞧着她一脸狼狈,心中厌烦,狠狠一脚踢开她,厉声道:“你杵在这里给本宫添堵吗?还不给本宫滚下去。”
玉竹不敢去看司徒绫,猛然地磕了几个头,回道:“是,是,奴婢这就滚下去。”
凤仪殿顿时一片冷清,司徒绫摒退侍从,缓步进入内堂。凤仪殿的内堂奢华别致,金砖玉砌的里间,司徒绫抬眼望向墙壁上的那幅山水画,伸手轻轻拉开画卷,纤长骨瘦的指尖探向画卷下方,转眼间,一侧书架轰然移开,原是别有洞天。
幽暗可怖的宫室里,最深处竟囚禁着一个女人,她披头散发,衣衫褴褛,面颊上新旧刀痕遍布,已看不出她原来的模样,似乎听见来人的脚步声,她才慢慢抬起头来,依稀还算得上明亮的眼眸漠然地盯着司徒绫。
啪的一声响,司徒绫狠狠掴向女子的脸庞,指尖划过女子的面颊,那女子面上顿时又添了一抹血痕。女子吃痛闷哼了一声,司徒绫恨恨地紧盯着她的脸。
“这么多年,你这贱人依旧斗不过本宫!哈哈,在所有人眼里,你不过就是个已然死去的人,真是悲哀!”
她在众人眼中,已经是个死去的人吗?
允政,你也认为梦诗已经死了吗?那你知道我们女儿的存在吗?她不知自己是如何支撑这段生不如死的岁月的,许是一面都不曾见过的女儿,许是心中曾经的永恒。
“小姐,梦诗从来都不觉得悲哀,只因为曾经拥有的回忆已经足够我挨过余生,梦诗此生无怨无悔。”李梦诗看着司徒绫渐变的面色,一字一顿。
因为什么无怨无悔?
“诗儿,遇上你,便是允政一生之幸。”
满园梨花压海棠,龙允政温文尔雅的笑意,少女杏脸桃腮,一脸娇羞烂漫。
“诗儿,你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待我羽翼丰满能带给你一世无忧安宁时,我便娶你做本王的元妃,今生唯你而已。”
一言抵万金,只一句今生唯你而已,她便失了心,一生无悔。
梦诗缅怀多年前的记忆,嘴角难得地微微上扬。司徒绫在一旁看此情景,额头的青筋暴起,手指咔咔作响,她猛地扯过石壁上悬挂的长鞭,侵入盐水中,随即猛地抽向被锁链桎梏的女子。顿时,幽深黑暗的囚室瘆人的哭喊声四起……“允政,救梦诗,允政……”
“孩子,我的孩子……”
“允政……”
“闭嘴!”
司徒绫怒极,她扬起手就是狠狠几掌掴向梦诗,血痕遍布的面颊上血迹干涸凝结成血块,森寒的面颊上几乎无血可流……“本宫叫你闭嘴,本宫不许你这贱人喊他的名字,不许!”
龙允政,你为何对我这么狠?我难道就比不上李梦诗那个贱人吗?为了她你远离朝堂,为了她你拒婚,为了她你半生孤独,为了她你究竟要做到什么份儿上?我不甘心,她不过是我的丫头,你竟这样羞辱我?!你还不知道她一直活着吧!活得这样凄惨吧!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司徒绫猛地一脚踢向李梦诗早已血迹斑斑的羸弱身子,大笑转身离去。快到出口时,她偏过头去对旁边面无表情的玄衣女子吩咐道:“琴兰,那贱人若是死了,本宫对你决不轻饶。”她还没有折磨够她,怎会让她轻易死去?
唤作琴兰的婢女颔首应道:“奴婢明白,娘娘放心。”
心口突地生疼,小五无措地蹲到地面上,紧紧攥着衣襟,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光洁白皙的额头冒着细汗。
“小五,哪里疼?哪里难受?”龙天睿把小五从地面上抱起来,面含担忧地抚着她的额关切地问道。
难道上次受的伤还没痊愈吗?
小五低头看他一脸忧色,纤长的手指紧紧揪着龙天睿锦袍的衣襟,眼神有些茫然迷离,顿了顿,她说道:“我好多了,你别担心,这都是老毛病。”
“以前也发作过吗?别怕,我让莫溯过来看看。”
“没关系,不用那么麻烦。”嗯,感动了。
“……”
他狠狠瞪她一眼,小五努嘴狡辩:“我没事,小问题而已。”
似水流年,不知不觉,她来到这里已然一年光景。从陌生到熟悉,从不适到习惯,过程短暂却难忘。
这个男人,她从未看懂过,她知悉他的野心,她知悉他的柔情付之于谁,她同样知悉他们之间的距离。谁说距离不是问题?简直胡扯,距离就是他们不能越过的鸿沟。况且,她也不知自己能活到几时。
她只想:若能爱就不顾一切去爱吧!若不能,便潇洒地转身。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此情无双
第二十六章 此情无双
龙天睿大婚当日,小五身着华衣锦服,自始至终面上带着温婉的笑意,大方得体,众人都赞靖王妃贤良淑德。
龙天睿嗤之以鼻,他其实从心底是希望她平和地接受他的决定,而如今看着她漠然得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又烦闷难耐。如此矛盾,他懊恼自己这样的改变,竟因一个女人的举措悲喜,而这个女人还是他不能完全掌握的。
靖王府的大厅早已人山人海,四处彩球高挂,烦琐精致的喜结挂满整个王府,一派喜气洋洋。
小五冷眼瞧着连日来下人四处忙碌,每个经过她身旁的人似乎都在用怜悯近乎同情的目光看着她。同情她什么呢?怜悯她什么呢?是以为她现下的一切总有一日会叫他人取而代之吗?
对此,她只是笑。
那身红袍锦服的新嫁娘作何感想呢?是不是一如她当初那般紧张、悸动不安呢?抑或者浓浓的期待?虽看不清大红盖头下她的面容,那曾经执起她手的那个男人如今站在另一个女人身旁,十指相握,缠绵婉转。别过脸去,心蓦地酸涩生疼,她终究伪装不了毫不在意,她悲哀地发现:她是如此在乎这个男人!可叹,她却不是她一个人的良人!
“皇祖母,您为何要将小五带进这场旋涡里面?也许小五叫你失望了,我终究不是最适合他的人。”小五靠在太后的怀里,眼含湿意,低低地说道。
太后叹气,却没有回答,温热暖和的掌心安抚着小五的背心,一下又一下。
“皇祖母,小五是不是叫您特别失望,可是我心里真的好难受……”她终于哭出声,是她天真了,情感哪能够随心所欲?难怪龙天睿斥责她是妒妇,她确实是这样。她嫉妒被众人称赞才貌双全的那个女子,她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珍宝,她是皇家玉牒亲刻的靖王侧妃,完全够格比肩龙天睿,所以她发疯般地嫉妒……“孩子,哀家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你要体谅睿儿,他自小举步维艰,如履薄冰,他只有紧紧握住那些他厌恶的东西才能守护他需要的,孩子,你终究会明白哀家的心意。”说着,她又叹气,细滑莹润却经历风霜的手慈爱地抚摸着小五的娥眉,拭去她面上如玉般的泪珠,又温柔说道,“哀家坚信不会看错,丫头不过是一叶障目,看不清罢了!”
小五不解其意。
太后将小五揽进怀里,温和道:“你现在不需懂,将来自会明白。”她想起先帝在位时,即使心里只她一人,而她依旧要与众多女子共事一夫,妒忌难免,但他却给了她最尊贵的身份,还有那颗心。
忽然,她觉得她们是如此相似,因为在乎,所以心伤,因为在乎,所以失望。以至于觉得投缘,大概便是如此。
小五不明就里地点点头。
这是龙天睿大婚前三天,太后召见时她们的对话。
富丽堂皇的喜堂之上,俪影成双,如同天造地设,但却刺痛人的眼睛。终于烦琐的礼节之后,小五得了空回房。并未洗浴一番,她便躺在床榻上静静地看着帷帐上精致美丽的花纹,不知想到什么,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龙天睿,方娉婷必定不会跟我似的小肚鸡肠,她必定大方得体地为你距离将来的野心更上一层楼而感到高兴吧!终究只她一人在较劲,难受罢了!
迷糊糊昏睡过去,梦里她看到一双炙热而悲伤的眸子深深地凝视自己,似乎在控诉她移情于他人,他绝望而悲伤,她难过,想拉回他解释什么,可又不知该怎样解释。他控诉她的本就没错,她确实爱上龙天睿了,她解释不了什么……“皓楠,你不要走,听我解释……”
“你对我失望了是不是?我也不想的,我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我没办法,我爱上他了,你不要那样看着我好不好?”
她哭着解释,越解释越难过,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帘般一颗颗掉下来,悲戚无望叫人怜惜。龙天问悲恸地盯着她,双手紧握成拳。
浅浅,你眼里从来都看不到我吗?
从前,你的眼里只有易修文,如今,我以为我有机会进驻你心里,可是你却残忍地告诉我你爱上了龙天睿,你真狠!我不甘心,难道我的存在只是要将你送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吗?
浅浅,这一次,我绝不放手。
脚下不再迟疑,他转身离去,消失在迷离孤寂的黑夜。
“皓楠,对不起,对不起……”
“皓楠,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帮我忘掉他好不好……”
她哭得泪眼朦胧,凄楚哀婉,她一遍遍叫着一个除他以外的男人,她一遍遍哀求他带她逃离自己,她一滴滴如洪般的泪水,刺痛他的心口。
“醒来,看着本王。”他的声音近乎寒冷刺骨的冰霜击打在她的心房,她难受地睁开双眼,迷离地看着他暴怒的眸子,然后垂下头。
龙天睿怒极,长指倏地狠狠挑起小五的下巴,逼迫她面对自己,不容抵抗,在她耳边他怒吼:“你说,刚刚你嘴里的男人究竟是谁?”
小五冷漠地看着他不应,龙天睿气怒,手上的力度加重许多,苍白的小脸吃痛地纠结在一起,龙天睿视若无睹,只是逼问她口口声声呼唤的男人。
今晚明明是他的新婚之夜,他却莫名其妙地来找这个女人,不知为何脚自然而然地引领他来到这里。然后,他听到她在哭泣,心一紧便奔进屋内,却听到她口里一遍遍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讳,该死的她竟敢央求他带她走?!她难道不了解她如今是他的王妃,除非他自愿修离,否则她一生都要与他纠缠不休!
小五冷笑道:“妾身不知王爷在说什么,王爷似乎来错了地方。”她纤长的手指指着门口的方向,嘴角的笑容犹如绽放的蔷薇般光华耀眼。
龙天睿凤眸染上一层冰霜,怒极反笑:“王妃跟本王打哑谜吗?也罢,本王本就不在乎,只是,整个王府都是本王的,难道本王要你挥之即去吗?”整个王府都是属于他的,她亦是他的,她有何资格管他去哪里!
眼眶极不争气地染上水雾,她厌恶这样的自己,每次下定决心不再期待时,总是会为他的某一句话牵动。他说他本就不在乎,是的,他从来就不在乎她,了不起她就是帮他挡了一箭而已,他给了她其他女人羡慕的名分,却永远给不了她真心想要的。很悲哀,却是事实。
埋头落下的泪珠不知是为了谁,可他终究狠不下心不理她,那些泪水叫他心疼。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有何魔力,叫他如此牵念。他无奈叹息,将她玲珑的身子揽入怀中,在她耳畔轻语:“你为何不能像娉婷一样乖乖听话,安分地做本王的女人?本王告诉过你,只要你不想着逃离我,本王会许你一生荣华、一世无忧,可是你为何性子那般倔犟,总要与我为难?”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近乎喃喃自语。小五怔怔听着,良久,她抬头看他的脸,手指触摸上他俊朗的脸庞,一身红袍那般刺眼,她抹去眼角的泪痕。又沉默良久,她才开口说道:“龙天睿,你听过一句诗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然后她固执地挣脱他的桎梏,在他身后继续说道:“若不得吾愿,我必舍之。”
龙天睿浑身一震,他猛地拽回她的身子压制在床榻上,不顾她的抗拒欺身压向她,用近乎命令残忍的口气宣告:“你想舍,也要看本王应不应!”
不待小五开口,他便狠狠地吻住小五的唇瓣,不留一丝余地,如火般灼热的眸光如影随行,灵巧的手指挑开她衣裙的系带,在她周身游移,撩拨着她的热情,他清楚地看到她脸颊上的泪水,以及她的抗拒。他只想她与自己一起沉沦,一起堕入地狱深渊,他就是要她与他一起承受,他决不允许她置身事外。
他猛然进入她身体时,她终于绝望,不再无谓挣扎,不再流泪,心却是空洞的。奇怪,明明心都感到无望了,为何身体对他还有欲望,还有热情?
他在她体内猛烈抽动,她的无动于衷叫他恼怒,仿佛只有让她感到疼痛,她才能看到自己的挣扎。无所适从的痛感袭来,她瞪着他如火般的双眸,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上,听到他低低的闷哼声传来,舌尖传来血腥的味道,她才解气松口,扬眉冷笑,抬头看他。
他喉间爆发细细咆哮,暧昧而浓重的喘息声飘荡在四周,直到彼此热情达到巅峰,他紧紧环着她的腰低吼一声,热流一波波进入她体内……这一夜,彼此皆是在欲望的海洋沉沦,累到极致,心灵空虚,身体却不空虚,有些好笑,却是事实。
床下一片凌乱,床榻上弥漫着欢爱之后的委靡气息,下腹疼痛不已,他体贴地伸出手按摩着她的腹部,动作缓慢而笨拙,却叫人暖心,仿佛他从没有这样抚慰过一个女人,她在他心里是特别的存在!
玉枕上彼此的长发缠绕在一起,仿佛蔓藤般紧紧环绕,不离不弃。她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发,如丝般光滑黑亮,她不禁一笑:这男人真是得天独厚,连头发丝都这样完美精致!
“笑什么?”他问道,声音难得轻松。
“想到好笑的事,然后就笑呗。”她没有看他的脸,只是看着彼此交缠的发丝。
他搂紧她肤如凝脂般的身子,下巴搁在她的发顶,闭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与安宁,彼此皆是闭口不提今晚是谁的洞房夜!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龙天睿,我想要的不过是此情无双。”不成双又该如何?她喃喃自语,不知他有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只是发觉他环抱在她腰间的手力度加了数倍。他是听到了,在他心里也是不是在乎她几分呢?
许久,她朦胧沉睡之际,似乎听到耳旁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小五,即使你想,我也决不让你有机会,你注定是我龙天睿的女人,一生都是。”
她苦笑,这个男人她究竟该如何面对?
想爱爱不了,想忘忘不掉,想走走不了,想留留不得。
庆瑞阁,龙天睿与他侧妃容瑾的新房。
一身红袍的女子久久地坐在床榻上,头顶的大红盖头仍旧盖在头上,纤长而白皙的手指紧紧地相握成拳,她似乎保持这样的姿势整整一夜。
天明,她的夫君一夜未归。她木然地摘下红盖头,扔在地面上,望着燃尽的红烛,眼眶泛红一片。
她以为她顺利嫁给这个男人,便会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可是,她怎么也没料到,她的新婚之夜,她的夫君却去了另一个女人的房间,整整一夜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