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神宗早已倦于朝政,不见群臣达25年之久。为了结此事,破例亲自出马。神宗驾幸慈宁宫,召见首辅方从哲、阁臣吴道南以及文武诸臣人内相见。神宗先责诸臣离间其父子,又令只把张差、庞保、刘成三人处死,余皆不论。又执太子手示群臣曰:“此儿极孝,我极爱惜。”又曰:“彼从婴儿至今已成人矣。朕如别有他意,何不早就更换,且三皇子福王已出居其封地(河南),离此千里之遥,非朕宣召,彼能飞至乎?”皇太子曰:“似此疯癫之人,决了也罢,不必株连。”又曰:“我父子何等亲爱……”神宗连声问群臣:“尔等听(到)皇太子语否?”既然神宗、皇太子均不愿追究此事,群臣唯有听命照办之一途。出慈宁宫后,立即传谕法司,磔张差于市,庞保、刘成暗中处决于内庭。梃击一案草草了结。三案之二——红丸案万历四十八年(1620)七月,神宗朱翊钧病死。八月初一日光宗即位。即位时已有病。数日后内医太监崔文异进泻药。光宗服后,病情加重,腹泻不止,一日三四十次,不能临朝。首辅方从哲等赴宫门问安。光宗竟“数夜不得睡,日食粥不满盂,头目眩晕,身体罢软,不能动履”⑧。二十九日,光宗召阁臣方从哲、刘一燥、韩旷等至乾清宫,光宗复问:“有鸿胪寺丞进药者安在?”方从哲奏:“鸿胪寺丞李可灼,自云仙丹,臣等未敢轻信。”光宗命宣李可灼至,李可灼诊病后进一丸,药色红,即所谓红丸者。光宗用药后稍有好转,称其为忠臣。诸臣出宫门外等候。下午,李可灼出,言复进一丸。方从哲等问病状,李可灼以如前对。九月初一日,在位方一月的光宗即驾崩。光宗为明朝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
光宗之死,内外臣僚皆归咎于李可灼。惟首辅方从哲以光宗遗诏,拟赏李可灼银50两,群情大哗。纷纷上言,弹劾李可灼及方从哲。方从哲始改赏银50两为罚俸一年。而事尤未息,群臣继续弹劾崔文舁、李可灼及方从哲三人。崔文舁原为郑贵妃亲信,擅用泻药,使光宗元气不能恢复,有弑君之罪;李可灼连进二丸,致光宗于死地,未能寿终,弑君之罪不容恕;方从哲“不伸讨贼之义,反行赏奸之典”,其“十大罪、三可杀”,罪责难逃……先后上疏弹劾者主事王之案、刘宗周等四十余人。红丸一案最后以李可灼充军、崔文舁贬放南京、方从哲仍无事而告终。
三案之三——移宫案移宫案为三案最后一案。移宫所指宫殿为干清官。干清官地位之重要,左光斗曾有评说:“内廷之有干清官,犹外庭之有皇极殿。惟天子御天居之,惟皇后配天得共居之。其他妃嫔虽以次进御,不得恒居。非但避嫌,亦以别尊卑也。”⑨干清官实乃帝权之象征,为妃嫔所向往者。
当光宗即位后,原一再阻挠的郑贵妃惧帝忌恨,一改往日常态,极力讨好光宗,以珠玉及美女四人进献,选侍李氏最得帝宠。郑贵妃又献媚于李选侍,两人互相勾连,郑贵妃为其争封皇后,请其随光宗皇帝迁至乾清宫(按:当时新天子尚无皇后,即位前之太子妃郭氏已去世);李选侍亦请晋封郑贵妃为皇太后。于是光宗命首辅方从哲封贵妃为皇太后,方从哲命礼部照办,经侍郎孙如游力争,事乃止。后又召方从哲、刘一燥、韩旷等至干清官,光宗至东暖阁,仍谕册封李选侍为皇贵妃⑩。此后不久,光宗病死。光宗死后,按例李选侍当迁出干清官,由继承帝位之新天子入内居住。然李选侍坚持不迁。为此李选侍及兵科给事中杨涟等争斗不邑,由此生发很多变故,史称“移宫案。”
光宗皇帝死于即位第30天凌晨。由于死得突然,当时并无大臣守卫在侧。李选侍与心腹太监李进忠(即魏忠贤)密谋,企图挟持即将登位的皇长子、年方十六岁的朱由校据干清官,以操纵朝政。移时,阁臣方从哲、刘一燥、韩火广,尚书周嘉谟以及张向达、杨涟、左光斗等前往哭临(即向遗体告别)。至干清官内,遭侍卫内监持梃拦阻。经杨涟怒喝,始入。哭临毕,请见皇长子。皇长子被李选侍藏于暖阁不得出。廷臣问“皇储安在?”众内监不答。惟王安近前悄声告以实情,并拉皇长子出。廷臣一见皇长子,立即高呼“万岁”。左右挟住,出宫门登上御辇。此时官内仍不断传出“哥儿回来”之声。李进忠等内侍几次追赶出来,企图夺下皇长子。刘一爆靠紧御辇疾行,护送皇储到文华殿。在此等候的群臣拜呼“万岁”,当即把皇储先行立为东宫,暂住慈庆事内。至此群臣一方与李选侍一方的斗争已先胜一局。
群臣议定于初六日拥戴朱由校登极,登极则必先腾出干清官,于是诸臣纷纷上疏要李选侍从速离宫。其中,御史左光斗之疏曰:“选侍既非嫡母,又非生母,俨然尊居正宫,而殿下乃退居慈庆,不得守几筵,行大礼,名分谓何?选侍……其人,岂可以托圣躬者……”
李选侍其时正与李进忠谋划对策。直拖至九月初五日即新天子登基前一天,群臣愤怒已极,纷纷至干清官门外,高声呼喊,要李选侍迁出,声彻大内。李选侍慑于群情汹汹,不敢再拖,匆匆忙忙,于当日离开干清官,迁往仁寿殿暂住。次日,皇长子朱由校得以如期即位,且住进乾清宫。移宫一事,奎此似可了结,然由于搬迁时间太紧,竟又生出种种枝节,遂使移宫一事终又成为移宫一案。
由于搬迁时间过于紧迫,迁出时甚为混乱。当李选侍移宫之际,太监王安等从中恐吓。李选侍惶恐,未能等及侍从相助,手抱八公主,徒步以行。凡簪珥衾绸之物,俱为群阉掠夺。“内阉李进忠、刘朝、田诏等乘机窃盗内帑,据为已有。有人因怀藏金宝沉重,跌倒于乾清宫外,金宝撒满地上,暴露出偷盗之行为。当时被捉获者有内侍刘逊、刘朝、田诏等人,后陆续捉到者有王永福、姚进忠、姜升等多人,皆李选侍的近侍。
对乘乱盗取内府秘藏一事,新天子熹宗朱由校愤怒之极。传谕交刑部严办。被捕诸内侍到刑部,上下打点,非但无罪,而且散布流言,进行反击,曰:新皇帝待先朝妃嫔太薄。李选侍的侍人、内监,一旦失势,亦甚不满,对此着意渲染,沸沸扬扬,甚而传出李选侍投环自缢、皇八妹投井自杀的传闻。于是御史贾继春上书内阁,责备阁臣于新帝即位伊始,即导之以违忤先皇,逼逐庶母,结尾又曰:“玉体未寒,爱妾奠保,忝为臣子,夫独何心!”给事中周朝瑞等迎头痛击痛骂贾继春为奸党。贾继春又上疏反击,疏中有“伶仃之皇八妹,入井谁怜!孀寡之未亡人,雉经莫诉”等句,把外间传闻以骈句加以宣扬,传诵一时,成为各句。最后,才即位的熹宗不得已亲自出面,降敕谕说明移宫原委。杨涟亦有《敬述移宫始末疏》一文。事实真相方得以大白。杨涟暂且回籍以避风;贾继春上疏认罪曰:“凡疏上所言皆道听途说,实该万死。”最后仍不能免,被“除名永锢”。
“三案”均属宫廷案件。三案本末,已经有始有终,三案结局,元凶已获,罪人伏法,原可算已经了结。然明代末期,门户更多,党争更烈。及阉党魏忠贤当道,修《三朝要典》,三案全部翻倒:梃击案则祸首为王之窠,以“捏造案情,用以敲诈”之罪名受到围攻,先给以“除名”处分,然后将其抓入狱中,令其退赔。“赃银”八千两。退赔不出便按期追比(按期用刑逼索),逼死狱中。红丸案则祸首孙慎行,先是受“削夺”处分(即削去其官籍,夺去其所有官阶、封号),继又被遣戍宁夏(尚未成行,崇祯继位,乃得赦免)。至于东林党人如邹元标、高攀龙、李三才等,均受追论。邹与李已死,仍遭削夺,高攀龙曾要严治崔呈秀之贪污罪,而今崔呈秀派出缇骑,将其抓进京去论罪。高攀龙于缇骑将到之时自沉于池而死。移宫案则罪魁并指为杨涟及左光斗,均以“党同伐异,招权纳贿”被定罪追赃。追不出赃乃五日一追比,用刑拷打,至体无完肤,惨死狱中。及崇祯嗣位,三案又翻了回去。崇祯先惩办罪大恶极的魏忠贤。魏忠贤得知要逮回京师自杀于行抵阜城途中。粉碎魏党后,乃为三案被冤诸人进行平反,冤死诸人均一一给以赠官赐恤;被遣戍者,召回复官任用。崇祯帝迅速而有效地扑灭魏党,消灭魏阉气焰,平反“三案”。
注释①皇次子生一岁而夭亡。
②《明史纪事本末》卷六七《争国本》。
③《明史》卷二一八《申时行传》。
④明廷封常洵为福王,常浩为瑞王,常润为惠王,常瀛为桂王。封王后,福王长期逗留京师,廷臣不断请其就国,直至万历四十二年,福王就国后,群情始安。
⑤《明史》卷二四四《王之窠传》。
⑥⑦温功义《三案始末》。
⑧⑨《明史纪事本末》卷六八《三案》。
⑩光宗谕册封李选侍为皇贵妃,而李选侍欲争封皇后。当时光宗语未毕,李选侍披帏立,呼长子朱由校入,与之语,又复出,皇长子对皇帝曰:“要封皇后,不要封皇贵妃。”
文秉《先拨志始》卷上。萨尔浒之战在现今辽宁省抚顺市东大伙房水库附近,有一座形势险要的山,名叫萨尔浒山,历史上著名的萨尔浒之战就发生在这里。这次战争以明军惨败、后金(即后来的清王朝)军大胜而告终。从此以后,明朝在对后金的战争中,一直处于防御地位。
明朝末年,朝政腐败,辽东守将李成梁贪污跋扈,国家的军费大部被他吞没,使辽东武备日益废弛。这时居住在今吉林东北部牡丹江、绥芬河地区的建州女真,一天天壮大。公元1563年,在其杰出领袖努尔哈赤(1559-1626)的领导下,基本上完成了女真族内部的统一,于1616年在赫图阿拉(今辽宁新宾附近)创建了大金汗国,史称后金。为了向内地掠夺口扩张势力,努尔哈赤将进攻矛头指向明中央政权。
明万历四十六年(1618)四月,努尔哈赤宣称与明廷有“七大恨”,以此为口实,告天誓师,对明朝发动进攻。
“七大恨”的第一条,是说明朝杀害了他的祖父和父亲。原来明神万历二年(1574),建州右卫首领王杲(ɡǎo。稿)带兵进攻辽东,被明辽东总兵李成梁打败,王杲投奔海西女真(居住在今松花江流域)哈达部王台,王台把他缚送到李成梁那里,被李成梁磔死。1583年,王杲的儿子阿台为父报仇,占据古勒山寨(在今辽宁新宾附近),反对明朝。李成梁利用明朝扶植的苏克素浒河部的图伦城主尼堪外兰,引明军攻打阿台,阿台困于古勒寨内,被部下杀死。明军攻入寨内,对战败者全部屠杀,连前来劝说阿台降明的努尔哈赤的祖父叫场和父亲塔失(都是王杲的部将),也被杀死。因此,这就成为努尔哈赤进攻明朝的一个主要借口。
“七大恨”的第二、四、六、七条,是诉说明朝偏袒他的对手女真族的哈达、叶赫部(均为海西女真部落)。第三、五条,是说明朝窃逾疆场,肆其攘夺;拘捕后金使臣,挟杀金人;遣兵驱逐柴河、三岔、抚安三路耕民,不容刈获。
努尔哈赤在发布誓师词后,亲自率领大军二万人,分两路进攻抚顺。在进军前,他向全军申明军纪:“阵中所得之人,勿剥其衣,勿淫其妇,勿离其夫妻;拒敌者杀之,不拒敌者勿妄杀”①。同时颁布《兵法之书》,规定了用兵作战的原则:“用兵则以不劳己、不顿兵、智巧谋略为贵焉。若我众敌寡,我兵潜伏幽邃之地,毋令敌见,少遣兵诱之。诱之而来,是中吾计也,诱而不来,即详察其城堡远近。远则尽力追击,近则直薄其城,使壅集于门而掩击之。倘敌众我寡,勿遽近前,宜预退以待大军,俟大军既集,然后求敌所在,审机宜,决进退,此遇敌野战之法也。至于城郭,当视其地之可拔,则进攻之;否则勿攻。……盖制敌行师之道,自居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斯善之善者也。”②在夺取抚顺的战役中,努尔哈赤正是运用上述的用兵之道因而取胜的。
抚顺城濒临浑河,是建州女真同明朝互市的重要场所,努尔哈赤青年时,常来这里贸易,因此这里的山川地理形势,他了如指掌。当时明朝驻守这里的是游击李永芳,以前努尔哈赤也曾同他打过交道。努尔哈赤派出先遣部队假冒商人来抚顺扣市,将抚顺商人和军民诱出城外贸易。然后后金主力乘机突入城内,捉住守将李永芳,抚顺遂不战而下。同日,后金军左四旗兵又攻占东州(今沈阳东南)、马根单(在赫图阿拉西南)两座城池。当后金军撤走时,明广宁(今辽宁北镇)总兵张承胤领兵万余人仓促来追。努尔哈赤派军环攻,利用风沙大作的有利天时,全歼明军,俘战马九千匹,甲七千副,兵仗器械不可胜计。努尔哈赤在初战大胜后,又于同年七月,亲统八旗军,进鸦鹘(hú胡)关,围清河城(今辽宁本溪东北),明朝守将闭门固守,城上施放火器,八旗兵死伤千余人。努尔哈赤命军士头顶木板,从城下挖墙而入,城陷,守将及兵民万人皆战死。
抚顺败报传至京师,明廷举朝震惊。明神宗慌忙召集九卿科道会议,商讨“大举征剿”赫图阿拉的决策。万历四十七年(1619)二月,后金军转攻叶赫部,叶赫部向明告急。明神宗感到边事十分危急,立即从全国各地调集军丁十万人③齐集沈阳,派兵部尚书杨镐(hào号)为辽东经略,向后金发动总攻击。杨镐的作战方针是:以赫图阿拉为目标,分进合击,四路会攻,企图一举围歼后金军,其部署如下:西路:即抚顺路,以山海关总兵官杜松为主将,率领三万人担任主攻,由沈阳出抚顺关,沿浑河右岸(北岸),入苏子河谷,从西面进攻赫图阿拉。
南路:即清河路,以辽东总兵官李如柏为主将,率军二万余人,从清河出鸦鹘关,从南面进攻赫图阿拉。
北路:即开原路,以原任总兵官马林为主将,率领所部及叶赫兵共二万余人,由靖安堡出,经开原、铁岭,入浑河上游地区,从北面进攻赫图阿拉。
东路:即宽甸路,以总兵官刘铤为主将,率官兵一万余人,会合朝鲜军队共约二万余人,经宽甸沿董家江(今吉林浑江)北上,由南面进攻赫图阿拉。
辽阳和广宁为明朝辽东根本重地,派总兵官秉忠率兵一部驻守辽阳,为机动部队;总兵官李光荣率军一部戍守广宁,保障后方交通。并以管屯都司王绍勋总管督运各路粮草。
杨镐坐镇沈阳,指挥全局。此人既庸懦昏聩,又骄躁寡谋。原定二十一日出师,十六日天降大雪,跋涉不前,复改于二十五日进攻。杜松因大雪迷路,请缓师期。刘铤也以未谙地形,再请缓师。杨镐勃然大怒道:“国家养士,正为今日,若复临机推阻,有军法从事耳!”④杨镐只图侥幸取胜,置天时、地利、人心、敌情于不顾,限令明军四路兵马于三月初二会攻赫图阿拉。但是,四路明军出动之前,“师期已泄”⑤,作战企图已为后金细作侦知,因而努尔哈赤得以从容作出对策。
努尔哈赤探知明军四路进击的军事部署后,认为明军“南北二路皆山险,且远敌不能即至,宜先败其中路之兵”⑥,并决定采取“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⑦的集中兵力、逐路击破的作战方针。努尔哈赤率八旗精兵六万人,再加上其它兵力共约十万人,集结于赫图阿拉附近,准备迎击来势汹汹的明军。二月二十九日,后金军发现刘铤军先头部队从宽甸北上,后又侦知杜松军出抚顺关东进。努尔哈赤判断:“明使我先见南路有兵者,诱我兵而南也;其由抚顺所西来者,必大兵也,急宜拒战。破此,则他路兵不足患矣。”⑧因此,只派五百人防守自宽甸来攻的刘綎先头部队,集中主力迎战杜松军。杜松是一个刚愎自用、有勇无谋的将官,他悬军深入,轻敌冒进。为了抢头功,他命令军卒不待舟筏,策马渡河,浑河流急,明军淹死的不计其数。三月初一,他驰至萨尔浒。其时,北路马林军始由开原出铁岭,叶赫军尚未行动,后金军砍树塞道阻滞,尚在途中;南路李如柏军,虽由清河堡出发,但行动迟缓,二月二十九日则刚出鸦鹘关;东路刘铤军虽于二月二十五日出宽甸,但因在凉马佃会朝鲜军,尚在马家口一带行进中。只有杜松所部“违期先时出一口”⑨,已进至萨尔浒。杜松分兵为二,以主力驻萨尔浒山下;自率万人进抵吉林崖(在萨尔浒东北),攻打界凡(在赫图阿拉西北铁背山上)城。
努尔哈赤命代善、皇太极率少数兵力援界凡,亲统八旗铁军冲向萨尔浒。明军用战车列阵,放火铳,发巨炮,炸弹爆发,血肉横飞。后金铁甲骑兵奋力冲击,在呐喊声中,狂扑明军萨尔浒大营。铁骑集中一点,攻陷方阵,突破战线,纵横驰突,一鼓作气,攻下了萨尔浒明军大营。紧接着,后金军又驰赴界凡。当时进攻界凡的杜松军,听到萨尔浒大营失陷的败报,军心已动摇,又遇到从吉林崖山下压过来的后金军,士气更加低落。杜松率官兵奋战数十余阵,企图占据山头,忽然大风扬尘,对面不见人,明军打起火把,从明击暗,铳炮打人丛林,对后金军杀伤甚微;后金军从暗击明,发无不中。后金军以数倍于杜松军的兵力四面围攻,杜松左右冲杀,矢尽力竭,落马而死,他率领的军队全军覆没。《清太祖高皇帝实录》记说:“明总兵杜松、王宣、赵梦麟等皆没于阵,横血流成渠,其旗帜、器械及士卒死者,蔽浑河而下,如流澌焉。”杜松贪功冒进,轻骑深入,不谙地形,舍长取短,终于遭致惨败,是必然的。
明军主力杜松部被歼灭后,努尔哈赤又乘胜挥戈北上,急攻驻守在尚间崖(在萨尔浒东北三十余里)的马林军。马林见杜松兵败,所部军哗,急忙转攻为守,形成“牛头阵”:马林亲自率军驻尚间崖,依山结成方阵,环营挖三层壕堑,壕外排列骑兵,骑兵外布枪炮、火器、壕内布列精兵。参将龚念遂在斡珲鄂漠结营。潘宗颜在飞芬山扎营,两营相距数里,成犄角形。马林自以为“牛头阵”既能互相救援,又能以战车和壕堑阻遏后金骑兵的突袭。但他消极防御,兵力分散,恰好给努尔哈赤提供可乘之机。三月初三,努尔哈赤集中兵力进攻龚念遂营。后金骑兵猛冲龚营一隅,突破缺口后,接着以步兵正面冲击,攻破明军车阵,龚念遂营破战死。
努尔哈赤在攻破龚念遂后,又率主力进攻尚间崖,马林率军迎战。两军短兵相接,骑兵横驰,正在酣战之际,主将马林怯战,策马先奔,副将麻岩战死,余众大溃,后金军夺占尚间崖。接着率兵击破潘宗颜部,潘宗颜营溃战死。叶赫军至开原中固城,闻马林兵败,大惊而遁。北路明军。除主将马林率数骑逃回开原外,全军皆没。
努尔哈赤击败马林军后,立即移兵南下,进攻宽甸路的刘铤军。刘铤治军向称严整,行则成阵,止则成营。炮车火器齐备,装备精良。努尔哈赤为全歼刘铤军,乃采取诱其速进,设伏聚歼的战术,事先设伏于距赫图阿拉东南约五十里的阿布达里冈,以五百名精骑诈充明杜松军赚诱刘铤速进。阿布达里冈一带,重峦叠嶂,山路险隘,刘铤督令兵马单列行进。后金军弥山盈谷,伏兵四起,首尾齐击,四围厮杀。刘铤力战,中流矢而死。朝鲜援兵被迫投降。
杨镐在沈阳,听到明军三路败报,急令清河路李如柏回军。李如柏怯懦蠢弱,出师晚,行动缓,仅进至虎拦冈(在清河堡东),还没有同后金军交锋,即接到回师命令。后金哨探二十人在巡逻中,发现李如柏退兵,发出冲击信号,明军以为后金主力发起进攻,惊恐溃逃,后金军乘势斩杀四十人,获马五十,明军自相践踏,死伤千余人。
萨尔浒之战,是明与后金争夺辽东的关键性一战。这次战斗前后不过五天,以明军溃败和后金军大获全胜而告结束。明军由于政治腐败,军事废弛、将帅不和、指挥失算而遭到惨败。后金汗努尔哈赤则正好利用明军上述弱点,再加上充分发挥自己的军事指挥才干,终于取得辉煌战果。后金军此战的胜利,不但使其政权更趋稳固,而且从此夺取了辽东战场的主动权。而明军自遭此次惨败,完全陷入被动,辽东局势顿形危急。乾隆皇帝曾称颂这次战役说,清朝的“基业实肇乎此。”可见此役对后金的深远意义。
注释①《满洲实录》卷四。
②《清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五。
③明军数字,各书记载不一。《三朝辽事实录》作八万八千五百五十人,《辽广实录》作九万人,《明史纪事本末补遗》作十万人,《光海君日记》作十四万人,《满文老档》和《清史稿》作二十万人,《清鉴辑览)作二十四万人。《清实录》作二十万人、号四十七万等。
④《明史纪事本末》卷四。
⑤《明神宗实录》卷五八○。
⑥《清鉴易知录》前编二,天命四年三月。
⑦夏允彝:《幸存录·东彝大略》,《明季稗史初编》卷一五。
⑧《清太祖高皇帝实录》卷六。
⑨《明神宗实录》卷五八○。
袁督师蒙冤袁崇焕,字符素,广东东莞人,为人慷慨有胆略。喜欢兵法,每遇老将退休士兵还乡,总要跟他们谈论边塞之事,通晓边塞守备形势,常以边塞将才自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