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年的武状元就是雪澜少爷,周子澈参加的话,就会再一次的交手,碧儿当然迫不及待了。”凝烟说完,看了看小姐的模样,发现并无异样,心里顿时一宽,看来,小姐真的已经放下了。
沉熏其实心底有些恍惚,那个原本以为会一直停留在心底的人影,仿佛一下子就看不清了,不由有些怅然,转眼间,流年不见,而少时的岁月,也该远去了。
第十一章 曾经灯火已阑珊 1
凌云场。
一身白衣的雪澜公子悠然独立,即使在武斗场中,一身的从容淡定依然不减半分,嘴角带着温润的笑意,面对着对手,不过十几招,上场的人就被指尖点住眉心,下面观看的人都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好!”
能够上到凌云场的人,都是经过初试的,但是到了目前为止,进入场上的人都在雪澜公子手中过不了五十招,明明脸上是温润的笑容,但是出招却是凌厉无比,绝不容情,众人一边暗赞一边想,皇帝会把这么个重要的测试交给雪澜公子来做,定然是对他信任之极,如今雪澜公子已经官居三品武将,这对于入朝不到一年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朝堂上素来最讲究的就是资历,如同太子和清王,入朝这么几年来,除去皇家的身份,手上掌握到的权限也只相当于一个二品的官员,当然,这也和他们二人无甚作为有关系。在朝堂上,太子素来都是一派温和的样子,但是不免给人以没有决断力的感觉,所以这次派太子领军驻守安南郡,在太子党的人看来,是一个好的兆头,就是一个历练,皇帝希望由此历练出太子的魄力。
对于清王,似乎皇帝对他的嚣张跋扈打算一直纵容,这让太子党的人不解的同时又警惕着,不敢轻易与清王为难,而在太子外出镇守的情况下,朝堂达到一个奇异的平衡点,这个平衡点,当然是指清王党和太子党人之间的人。
而随着太子的凯旋而归,朝堂的平静即将被打破,太子党的人额手称庆的同时,清王党的人都是若有所思,不管是哪一派的人,都把视线投到这个深受皇帝信任的驸马身上,顺便看一看能不能找到有潜质的人员,可以收为己用。
是以,今天来观看比赛的人,大概除了凝碧一个人是单纯的因为对武学感兴趣而兴致勃勃之外,其他的人,大都是各怀心思。
凝碧连续看了好几个人没过五十招就被打下,原本高涨的兴致也渐渐低落下来,扯了一旁的人问:“请问定北第一剑什么时候来?”
被她扯住问的人,正是沈立寒,凝碧向来粗枝大叶,即使当初在百花宴上见过沈立寒,当时也没有注意,当然不知道沈立寒的身份,但是沈立寒知道她,他更不是无端的站到她的身旁,听她主动这么一问,当下道:“大概还有一会儿。”
凝碧脸垮下来,面露失望之色,过了一会儿,又重新亮起来,自顾自道:“重量级的人物都是压轴的。”
“哦?”沈立寒听得这句话,挑了挑眉,一脸遇到知己的模样看向凝碧,“你也是专程为了看周子澈和武状元的再度交锋才来的?”
凝碧猛点头,道:“当然,要是知道先前上场的都是些虾兵蟹将,我才懒得浪费时间这么早就来。”
“听你的语气,姑娘武术应当也不弱。”沈立寒眼眸一闪,有些好奇道。
凝碧难得遇见一个对女子谈到武术的人,当下毫不隐瞒道:“别的我不敢说,但是肯定比现在上场的那个人好,以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可以在雪……”凝碧想起小姐的嘱咐过不准在外人面前说和驸马是旧识的事情,及时刹住,改口道:“在一个武功和武状元差不多的人手上过一百招。”说罢颇为遗憾叹道:“可惜现在没有比试的机会了。”
沈立寒眼眸里闪过一抹笑意,他是很等聪明的人,从一个字就已经听出了端倪,状似无意道:“可惜女子不能参加,不然的话,姑娘可以在武状元跟前一展身手。”话锋一转,又有些不信道:“姑娘所说的是真的?你可以在那个和武状元武艺不相上下的人手上过一百招?”
“当然是真的。”凝碧向来对自己的武功很是自信,听得这人居然不信,当下柳眉一竖,道:“开始的时候过不了五十招,后来是八十,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能过一百招了。”说罢颇为得意道:“到了如今,我家小姐说我可能能在那个人手上过一百五十招。”
沈立寒摇了摇头,嘴角适时露出一抹不信笑意:“姑娘这话越吹越大了,你小小年纪,怎可能有这样高的武功。”说罢拍了拍她的头,“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
凝碧正待辩解,忽然听得场中沸腾起来,原是周子澈来了。
一时间场外的人都是兴趣高昂,凝碧本来等这一刻等了许久,却因为沈立寒的一句话,顿时没了兴致,她素来心思单纯,最在意的就只有两样东西:小姐和武学,两样都是她很是得意的东西,如今听见有人说她自夸武艺高强,就如同听见有人说她家小姐并没有她认为的那么好一样,忍不住想要找方法来证实,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场中的激烈打斗都没注意到半分。
周围的人的叫喊声都停住了,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场中的两抹急速交锋的人影,青衣的周子澈和白衣的雪澜,众人只见到青白交加,兵器的清光在空中划出凛利的弧线,铛的一声,第两百三十七招,周子澈败。
如同第一次交手一样,雪澜依旧的风度翩翩:“周公子,承让了。”
周子澈在剑脱手而出的瞬间,愣愣站住,众人都睁大眼睛看着他,两次败在同一个人的手上,对于周子澈这样骄傲的人来说,是不可接受的耻辱吧,忽然间却听见周子澈哈哈大笑起来,朗声道:“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忽然大力握住雪澜的手,眼睛亮得灼人:“以后,我周子澈有努力的目标了,那就是打败你。”
众人俱是一愣,随即又有些佩服周子澈豁达的心性,不约而同把视线看向雪澜。
场中,雪澜听得这样***裸挑衅的话,只是温润一笑,道:“雪澜随时恭候周公子的大驾。”
曾经灯火已阑珊 2
场下。
沈立寒看向周子澈,暗暗赞了一声:能屈能伸,豁然大度而又有坚持,这样的人,如能加入他们的阵营,必然如同一把出鞘的剑一般,反之,如若不能,必是一个不小的阻碍。
随着周子澈和雪澜比试的结束,今日的凌云场比试也接近尾声,场外的人纷纷散去,沈立寒正欲离开,衣袖却忽然被人拉住。
“我能证明。”凝碧拉住沈立寒的衣袖,有些倔强道。
沈立寒诧异回头。
秋天的阳光漫天洒落下来,照得眼前这个有些倔强的人脸上,明亮的眼睛里灼灼看着他,里面满是不被信任的恼意,他一瞬间微怔,透过眼前有些倔强的女子,他看见那个记忆里倔强但是不失天真善良的女子,而今却……
“我能证明我说的不是假话。”凝碧看着这个人愣住的神情,以为他根本不信她所谓的证明,急忙道:“刚才我想了一下,平白说这么一句话,你不信是情有可原的,所以我得用事实跟你证明我没有说谎。”又道:“那就只有跟驸马交手,而且在他不知道我真实面目的情况下,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的意思是……”
凝碧微微一笑,眼里浮起兴奋的神色:“我准备夜探公主府。”
沈立寒愣住,他方才那样说,不过是想从凝碧的口中求证一件事情,雪澜和南王妃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想要制住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出他的软肋,这么长时间的观察,这个驸马爷为人正直和善,任何的场合仪态都是无懈可击的,根本无缝可钻,而唯一的一次失态就是在那次的宴会上,还有当时南王妃有些奇怪的表现。
由刚才凝碧的话可以得知,南王妃和这位驸马应该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而一向光明磊落的驸马却选择隐瞒这段关系,那么,南王妃在他的心中,一定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或许,就是他的软肋。
“喂,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跟在我的身后,我要你看看我的实力。”凝碧没有理会沈立寒的失神,自顾自下下了决定,便扬长而去。
原地的位置,沈立寒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也好,那就去看一看,看一看那个无懈可击的驸马对于旧识的人是什么样的态度。
同时的另一边。
御书房。
安得公公站立在门前,一双眼睛看似散漫其实警惕地看着外面。
屋内。
阴夜辰落下手中的白子,“父皇,儿臣这颗棋子落得不错吧,有了周子澈这颗棋,定北的势力可是已经掌握了一半了。”
皇帝不慌不忙地落下一粒黑子,方才问:“你是怎么说动他来参加今天的武试?据朕所知,周子澈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骄傲到不是武状元的职位其他的职位他都不接受。”
阴夜辰嘴角微扬,道:“对于他这样的人,动口不如动手来得有用,打败了他,你就有资格跟他说话,他甚至不知道打败他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然会不甘心,当然会想要扳回来,我告诉他,他在世人面前打败了武状元之日,我便自动出现,他的骄傲促使他想要知道打败自己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所以,今日他一定会来。”
“不错。”皇帝轻呷了一口茶,道:“周子澈这样的人,轻易不会被拉到任意一个阵营中去,中间的势力越多,对你日后就越有帮助。”
阴夜辰闻言脸上微露出笑意,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口:“父皇,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他?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三个皇子中,为什么父皇会选择暗中扶持他,就任何一个方面,他都不是最好的人选,虽然另外两个人有外戚干政的危险,但是如果控制得当,并不会成为大问题,他这显然不是父皇会选他的原因,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于那个位置并没有太过强烈的野心,尤其是这些日子以来,听得沉熏的语气,他隐隐担忧,如若她知道父皇的意图,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皇帝闻言神情微怔,淡淡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茶盏,嘴角露出一抹不只是自嘲还是凄凉的笑容:“朕也是一个父亲。”
阴夜辰神情一怔。
“辰儿,你知道为何你头上有八个哥哥,但是最后剩下的只有两个哥哥吗?”皇帝问。
阴夜辰脸色一顿,心如明镜,最终出口的却是:“儿臣不知道。”
皇帝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道:“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即使皇后如此的逼你,你也不会随便在朕的面前说她的坏话。”视线转向窗外,接着方才的话道:“朕是天子的同时,也是一个父亲,作为天子,朕想要为这大好的江山选一个有能力的继承人,在这一点上,你和清王都是适合的,清王或许比你还要适合,他比你狠得下心,但是作为一个父亲,朕如同世间最平凡的父亲一样,只想要我的儿子能够平安富足一生,而不管是太子或是清王继位,都一定会制对方于死地,只有你继位,依你的个性,定然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又可以用他们两个来维持朝堂的平衡。”皇帝落下手中的最后一粒黑子,露出一抹笑意,道:“这便是最好的局面,和棋。”
只是当时的圣光帝并没有想到,并非所有的棋子都会像是他安排的那样,成为棋子的人,无不想要成为棋手。
曾经灯火已阑珊 3
夜晚。
公主府。
长公主阴夜姬亲手端了一个玉盘,托盘里是厨房新出的糕点,犹自冒着热气,走到书房门口,她顿了一顿,微微一笑,推门走进去。
嘉明王朝盛产夜明珠,发出的光以淡蓝色和橙红色为主,贵族世家到了晚上都是用夜明珠来照明,屋里正是弥漫着淡蓝色的光芒,光芒里,她的驸马,白衣的雪澜正临窗而立,手上擎着一朵荷花,眉目在这样淡蓝色的光芒里显得有些飘渺,仿佛正失神,连她走进来都没有发觉,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阴夜姬眼底微沉,每当他脸上出现这样的模样,她就觉得他离他好远,人在眼前,但是心仿=却不知落在何方,阴夜姬明艳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落寞,随即又眼神一动,轻手轻脚的走近,把玉盘放在案桌上,偷偷走到雪澜的身后,猛地一拍:“在想什么?”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雪澜一惊,被这样一击,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小薰……你……”他忽然间反应过来,你又调皮这几个字再也说不出口,视线转回,看到阴夜姬微微讶异的样子,清润一笑,道:“小心,你这样做我很容易把你当成偷袭我的敌人。”
阴夜姬闻言方才释然一笑,心里的疑惑散去,想他定然是今日凌云场上太累了,看得雪澜手中的荷花,突然打了个喷嚏,雪澜指尖流转,那一朵用幻花术凝成的荷花便在指尖化为粉末,他掏出手绢递给阴夜姬,声音带了点微微的责备之意:“既是对荷花过敏,方才为何还要那般作弄我?”
阴夜姬灿然一笑,听到他这样的话语,却很是受用,接过他的手绢,道:“能看的驸马这般的模样,一点点的过敏又有什么关系!”
雪澜神情微微一怔。
淡蓝色的夜明珠发出柔和静谧的光芒,阴夜姬本就长得明艳动人,在这样的光芒里,一双眸子显得澄澈明亮,如同记忆中那个小小的女孩儿,有遥远的梦境随着那句话不可抑制地浮上眼前。
……
白衣的少年立在洛水边上,专注看着洛水的水面,这处河道比较窄,是以水流很急,不时捡起白色的水花,可是师父说,这水其实没有在流动,只有在他的眼中看到这水不再流动,他才能冲破幻影的障碍,术法才能更上一个台阶。
少年一眨不眨地看着奔腾的水面,看着看着,仿佛那水却是就不动了,他心里微微生出一点喜悦,可是定睛一看,仍然是水花飞溅,水声依旧,不由懊恼,许是他看久了眼花,所采才出现水没哟流动的迹象。
正失神间,忽然背后被人重重一拍,学武的直觉让少年急速侧身,一个反手擒拿,把从后偷袭的人按倒在地上,待看得那人,不由讶异出声:“小薰。”
少女沉熏满脸的委屈,“雪澜哥哥,你居然对我痛下杀手,我回去告诉我娘。”
少年雪澜听罢并不在意,只拉起她,为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淡淡道:“你去告的话师父只会怪你打扰我的修行。”
沉熏知道他这话不假,不由撇了撇嘴,方才本是想要吓他一跳,没想到没吓到不说,自己反而被按倒在地,有些受挫,眉目一动,干脆假哭起来,“你欺负我,你欺负我爹爹不在我身边,娘又不疼我,所以肆无忌惮的欺负我。”本是假意哭来为难他,结果话一说出口,心里却突然一酸,真掉下泪来。
雪澜错愕,宁静祥和的眸子立刻染上了无措,忙低声轻哄:“对不起,我不知道是小薰,对不起,别哭了,你要怎么罚我都成。”
“真的?”沉熏闻言心里的酸意退却。
“恩。”雪澜无奈地点头,任由宠溺在心里泛开,只要她不哭了就行。
“我现在想不到惩罚,不如这样吧,这个惩罚留到以后,你记得你欠我一个惩罚就行,这样以后你就不能随便欺负我了。”沉熏眼睛一亮道。
雪澜失笑,明明是她常常捉弄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但还是点了点头。
沉熏闻言微笑开来,随即有些好奇问:“雪澜哥哥,你在这儿做什么?”
雪澜脸上浮起一点儿苦恼的神色:“我在看这水什么时候才不会流动。”话音方落,就招致少女的嘲笑:“雪澜哥哥,你好笨哦。”
沉熏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奔腾不息的洛水:“心不动,水当然就静止了。”
心不动,水当然就静止了。
雪澜眼里突然闪过雪亮的光芒。
是了,心如止水,而反过来,他一直看到洛水奔流不止,就是因为心一直随水而动的关系,师父要他领会的,就是心如止水。
不多时,洛水边上的人消失了,只留下渐行渐远的谈话:“小薰,以后别调皮从后面拍我,万一我失手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能看到雪澜哥哥这样担心的模样,受一点小小的伤又有什么关系。”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
……
公主府的书房,看着眼前这个明亮动人的女子,晶亮的眼神和梦境里的少女重合在一起,曾经的少年已然长大,但仍然控制不住自己伸出手掌,拍了拍那个记忆里的少女,语气宠溺:“你呀,真拿你没办法。”
阴夜姬听到这般从未有过的深情语气,笑容如花绽放。
曾经灯火已阑珊 4
书房的屋顶上。
沈立寒和凝碧小心的趴在上面,看得屋中温馨的场景,沈立寒眼中有些讶然,原本认定的事情又有些动摇了,从他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雪澜眉目间的温软,这种温软和平素那种不一样,仿佛带了深深的宠溺在里面,不由小声道:“想不到雪澜公子对公主的感情这么深,我还以为当真是公主的逼婚呢。”
凝碧闻言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他们两人从公主来的那会子就到了屋顶,她自然也看到了雪澜手中擎着的荷花,小姐最喜欢的荷花,而公主对荷花过敏,凝碧虽然单纯,但是光是从这里就已经可以看出端倪,加上后面雪澜的拍头的动作,那个动作,是雪澜少爷对小姐没办法的时候标准动作,加上那种无比熟悉的神情,凝碧可以断定,此时的雪澜少爷,一定是把公主恍惚当成了小姐,不由有些不屑笑声嘟哝:“真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这样,既然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当初要离开,既然娶了妻子,为什么对先前的人念念不忘。”说罢点点头道:“还是我们王爷好,一心一意的对我们家小姐。”
屋顶上月色正好,沈立寒闻言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看到她愤愤的神情,忽然起了逗弄之意,道:“那万一你家王爷哪天娶了其他的侧妃呢?”
凝碧错愕,随即摇头道:“我家王爷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沈立寒道:“怎么不会,即使是民间,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事,何况是皇家,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妻子,即使清王不娶,皇上也会赏赐他许多的女人。”他微微一顿,道:“到时候你会怎么做?”
问出的话才是他说这些的重点,沈立寒长这么大没看见提起自家主子时会这么骄傲的人,也没看见会因为陌生人的一句不相信就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人,不由有些好奇,如若那么让她那么骄傲的主子怀了在她心中的形象,她会怎么做?
凝碧想都不用想,立刻道:“把那些女人赶出府去。”
沈立寒又道:“那万一你家王爷变心了呢?”话音刚落,一把剑就抵上他的脖颈,凝碧的眼里有着冷冷的警告:“你别给我乱说话,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看到沈立寒小心地点了点头,方才把剑拿开,道:“要是变心,惹我家小姐伤心,我就杀了他,。”
爱恨居然如此的毫不迟疑。
沈立寒好奇道:“你眼中就只有武学和你家小姐吗?”
凝碧反道:“还需要有什么?”
沈立寒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道:“女孩子长大了,最重要的当然就是嫁人了,你从来都不想以后的夫君是什么样子的吗?”
凝碧皱了皱眉,道:“谁有空想那些,再说我又不想嫁人,我这一辈子就跟着我家小姐,专心练武。”凝碧眼神晶亮:“我家小姐说我好好练武的话,终有一天会超过她。”
沈立寒听她那般向往的语气,不由好奇道:“你那么想超过你家小姐是为了什么?”
“保护她呀。”凝碧白了他一眼,仿佛听到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等我的武功比小姐高了,我就有能力保护她了,而不是她来保护我。”眼神忽然又暗下去,“现在都是小姐在保护我,上次为了我,还跌下山崖,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小姐为我受伤了。”她握紧了拳头,道:“下一次,就轮到我为小姐受伤。”
听得这样的近似于誓言般的语气,沈立寒不由失笑,还真是个单纯的孩子,上次南王妃跌落山崖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忽然眉间一动,对了,上次下到断魂崖底去就南王妃的人,正是这位驸马爷,再结合刚才凝碧的话,沈立寒嘴角的笑意忽然加深,秋天的月色里,那笑容无端的让人发冷。
青梅竹马的恋人,不知道清王听到他打探出出两人曾经是这样的关系时,会为两个设下一个什么样的圈套?
他看了看身旁面容纯净的凝碧,心里忽然闪过一瞬间的迟疑,这一张纯净如同出水芙蓉般的容颜,如若知道此刻呆在她身边的人,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接近她,不知道那纯净会不会就此染上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