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切的看着王后,也许我唯一的希望就在她身上。
阿玛克尼亚公爵看了我一眼,转向王后:“亲爱的阿米达拉,你能做到吗?”
“是的。”阿米达拉王后迟疑的看了我一眼,我的心沉下去,沉下去,她说的是真的。完了,一切都完了,我忍不住绝望的想。
昏暗中,阿玛克尼亚公爵蹲下身体,平视着我的眼睛,他的表情朦胧不清,声音却异常温柔:“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看命运的方向。”
门在我眼前关上了,世界和时间仿佛同时停止了运行一般,我的周围一片黑暗,而且寂静无声。

险境

  黑暗中,我摸索了一圈又一圈,再次确认了这个密室只有唯一的一个出口,那就是通往王后卧室的那扇门。
这么说来,我现在唯一可以寄托的希望,内心深处模糊摇曳的一丝微光,都在这扇门上。在这扇把我和外界断然隔开,却又成为我与外界唯一相连媒介的门板上。
我一寸一寸的用手指摸索过门板,尝试着推拉敲击,然后无比沮丧的发现,这扇包裹着厚厚一层绒布的门异常坚固,即使大力拍击敲打,也只能发出沉闷的响声。凭我的力量,根本无法从里面把它打开,也无法指望通过制造噪音来让人发现我的存在。
可是我还有希望,不是吗?我把自己贴在门上,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只要有人来,只要阿米达拉王后离开阿玛克尼亚公爵的魔力范围单独一人,我也许就能说服她放我出去。
我全神贯注于门上,希望能听到人来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依然没有任何响动,除了寂静还是寂静。我的心在黑暗中轮回往复,身体渐渐变得僵硬,仅仅靠着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提醒着我时间的逝去。
事情不会真的那么糟,我对自己说,我的运气一向很好,到了晚上王后总会回到她自己的卧房来吧,那时我就有机会了,是的,我一定可以的……我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放松身体,压抑着心中逐渐聚集,逐渐浓郁的恐惧。
我象一块岩石一样沉没在黑暗中,侧耳贴在地上,凝神注视着门脚处的缝隙。眼看着从那儿透出来的微光完全消失,白天过去,漫长的黑夜到来了……
无止尽的等待几乎耗尽了我全部的耐心,终于,门缝中终于透出闪烁的,朦胧的光线,有人在举着蜡烛走动!我一骨碌爬起身来,用力拍击着门板,大声叫道:
“来人啊!夫人!陛下!请您不要那么残忍,请您听我说……”
脚下的那一线微光迅速逃离开来,我焦急的伏下身查看,旋即又起身更加用力的击打着门板:
“啊,请您不要走!请您听我说一句,只说一句话!”
最后一丝光线消失了,任凭我如何敲击呼喊,外面始终没有反应,只有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无力的垂下双手,终于停止了无谓的呼喊和敲击,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我交叉胳膊,紧紧的围在胸前,不由自主哆嗦着,怎么办?我想哭却哭不出来,怎么办?出不去了,真的出不去了,我要怎么办?怎么才能告诉瑟基危险?而明天,过了明天……菲拉斯和我,我们该怎么办?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昏睡过去的,我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当我瑟索着从冰凉的地板上醒来并记起一切的时候,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扑向那扇门,把脸贴在地上,焦灼的从门缝中向外张望,青白色的光线从门脚下透了出来,现在应该已经是早上了……
突然间,我似乎听到外面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声。我屏息静气的听着,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伴随着衣裙细小的摩擦声……这一刻,我几乎快要相信老天是眷顾我的了。
“有人吗?有人在外面吗?求求你,回答我!”我使劲拍着门板,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我把耳朵紧贴在门上,又趴在地上倾听,那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渐渐远去,终于微不可闻。
“天啊,这可真叫人要疯掉了!”我绝望的大叫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很快转变为出声的哭泣。
正当我感到被老天所抛弃,被绝望完全压倒了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犹疑的声音:“蓝基娅殿下,您没有事吧?”
我激动的浑身颤抖,赶紧忍住哭声,大声的问道:“谁?是谁?是你吗,娜娜?”
“是我,可是,殿下,我必须走了,陛下禁止我同您讲话。”
“禁止同我讲话?天啊!我犯了什么样的过错,陛下竟然这样对我?!”我飞快的在脑子里转着各种念头,这姑娘应该不知道我被囚禁的真正原因,这是唯一的机会,我必须把她抓住。
“您…您做了一件惹王后陛下非常生气的事,哦,天啊,我从来没有看见陛下这种样子,真是可怕极了……”
“也许确实非常可怕,那些平日里温和的人一旦发起怒来,也可以象豹子一样凶暴。”啊,我该同她说些什么?我怎样才能打动她那颗单纯好奇的小脑瓜,我要抓住她……
“……但是,还有什么比主人彻夜未归更教人担心和害怕的了?尤其是当你还约会了一位情人的时候……”我发出一声叹息。
“您的情人?”门外的声音听起来既小心翼翼又充满了好奇。
“一位对我忠心耿耿的骑士,可是经过一整夜的无望等待,可怜的家伙,他一定以为我抛弃了他,背叛了他的爱情,现在他还指不定怎么伤心欲绝呢。”
“可怜的人。”娜娜发出一声附和的感叹。
“啊!”我突然大叫一声,吓得门外的声音赶紧问:
“您怎么了?”
“天啊!天啊!”我急急忙忙的说,“我的骑士曾经发誓说如果失去我的爱情就要放弃他自己的生命!天啊,这可怎么办?”
“天,多么不幸!”
“我不能因为这样的误会伤害一个鲜活的生命,尤其还是这样一颗热爱我的心……可是,我也不能违背对王后的承诺,我今天之内都不会走出这个房间。天啊,我该怎么办?我多希望能有个人来帮助我,告诉我那可怜的情人我并没有变心,好拯救他的性命。”
“殿下,也许我可以为您效劳。唔……我是说,如果只是跑跑腿,传传话什么的,我想我应该可以做到。”
“好姑娘!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我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心砰砰直跳。
“听我说,你只需要把这只戒指送到我的府上,告诉他们交给菲拉斯就可以了。”我从无名指上取下银戒指,从门缝中推了出去,“这样,我的骑士看到这只戒指就会明白我的心意了。”
娜娜收起戒指:“您有一位多么忠心和热情的骑士啊!我相信他一定非常英俊,也许比不上瑟基殿下”,她低声咕哝一句,“但是,肯定是我见过的人中第二英俊的一位。”
“好姑娘,快去!”我急不可耐,“他的性命掌握在你的手里。”
这句话仿佛给这个小姑娘带来无限遐想,她的声音都激动得变了调:“请您放心,殿下,我一定尽快送到。”
“你的忠心绝不会受到置疑。”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我喃喃的说。
“啊,我已经尽了全力了,也许不会成功,”我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够听见,“全看上天的安排了。”
我握紧双手,用力靠在墙上,慢慢闭上眼睛:
“幸运之神,眷顾我吧。”

我随着心跳数着时间,一下一下,直到数到一万次,终于听到了门响的声音。
我张开眼睛,门开了,菲拉斯站在那里,穿着一身黑衣,腰间佩挂着他的长短剑,脚上蹬着一双大长统靴。爱迪斯跟在后面,娜娜脸色苍白的倒在她的脚边。
菲拉斯跨进门来,双眼在黑暗中搜索,一声低低的呼喊从他的口中迸出来:
“蓝基娅!”
我向前一跳,立即被菲拉斯有力的臂膀拥在怀中,千言万语似乎都哽在喉头,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口,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直到手指关节发白僵硬。菲拉斯一言不发,急促的呼吸就在我耳边……我忍住在他怀中痛哭一场的冲动,强迫自己抬起头来……

一刻钟以后,我骑着一匹毛色杂乱的灰马从王宫的马厩里冲了出来。宫里全都是士兵,穿着外来的军服或者轻骑兵的装束,几乎塞满了整个院子。
我策马向着大门奔去,立即有人想来阻止我,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兵竟然伸手来拉我的缰绳,我毫不客气的把鞭子落在那些挡着我的去路的人身上。
那些人发出了一阵阵惨烈的怪叫后松开了手,我的马很快就越过他们,从我的身后传来一连串的咒骂和“拦住她”的喝叫声。
我快马加鞭向着大门冲去,门口一片慌乱,人们聚集在一起,有人甚至拿出了武器,剑身上的反光在我眼睛里一闪。突然一个声音高叫着在空气中散开:“闪开,不要阻止她,那是蓝基娅公主!”
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似乎愣了一下,然后一窝蜂的散开了,而我也在此时策马冲过大门。
我扭过头,一张熟悉的脸从我眼前一闪而过,上面惊愕的表情还没有完全消失……我认出来了,是那个曾经被派来搜查我的卧房,名字叫做达德兰的轻骑兵队长。

寒风刮在脸上就像刀割一样,我的裙摆上沾满了泥浆,不断的催马加鞭,可怜的畜生口里冒出白沫,鼻孔张大,浑身冒着热气。拜托,再支持一下,只要一下下就好。我在心底祈求着,双腿夹紧了马腹。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奔,我终于到达蒙卡山区,狩猎的大队人马散布在草原上,组成雁字形的阵势向前推进。人们鲜艳的衣着和彩色的旗帜排列在黄色的草地之上,象一条有着缤纷色彩的活动着的地毯。
耳边传来一阵阵猎人们的欢呼声,混杂着猎犬驱赶人的号角声,马的嘶叫声,狗的犬吠声,响成一团。
我用披风把自己从头到脚的裹起来,径直向队伍中心冲过去。不在,不在?原本应该属于瑟基的统率的位置上,并没有瑟基的身影。
他在哪里?我心慌意乱的策马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目光扫过身着黑色紧身外衣的犬猎侍从的队伍,那些套着皮质护腕的猛禽侍从的队伍,然后是那些兴高采烈的年轻人,那些随行的侍卫们……我不敢公然的打量廷臣们,害怕自己被认出,被暴露。
突然,一张红棕色头发下的清秀面孔在我脑海里唤起我的记忆。我认出是瑟基的侍卫队长,那个名叫利奥的青年。
“瑟基公爵在哪里?”我停在他的面前,露出面孔,焦急的问道。
利奥惊异的盯着我,马上回过了神:“公爵大人受邀去第十二个洞口追逐狐狸了。”
“带我去,快点!”我不待他说完,便匆忙的打断他。
利奥飞快的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就立即服从了。他叫上两三个人和他一起翻身骑上马背,带着我并辔疾驶,向着森林深处冲去。
这是一条长满苔藓的石头小路,我的马蹄直打滑,几次,利奥想要放慢速度,都被我喝止了。
清脆的马蹄声敲击在石子上,时不时惊起欧石楠丛中的几只野兔。林间的空地上,一只长得象鹿的动物警惕的抬起头,看见我们一行便望风而逃。
利奥时不时侧过头来望我一眼,渐渐的,随着旅行的深入,他似乎也感染了我的情绪,变得沉默而且严肃。
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从右侧的树林传来,只有快要死掉的人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我和利奥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苍白了脸颊。
“右边!快!”我简要的发出指示,好不容易才勉强克制住内心的慌乱,奋力策马向着右侧树林狂奔过去。
我穿过一小片针叶林,跃过一道荆棘丛,终于在一块草地上发现了几个晃动的人影。
是瑟基!

我的愿望是你平安

  我还来不及喘口气,便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枯黄的草叶上洒满了斑斑血迹,风中传来浓重的血腥气息;地上倒着五、六个人,一些显然已经死去,扭曲的面容传递着死前的痛苦和悔恨;有些还没有死透,还在兀自发出痛苦的呻吟……在这一切之上,剩下来还活着的人们,正拼命不顾一切的争着踏上和他们倒在地上的同伴一样的道路。
我一眼瞥见了瑟基,此刻,他正被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大个子用剑逼得步步后退。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抿得紧紧的,却毫不畏缩的紧握着手中的剑,努力对抗着比自己高大得多的对手。
“他在那里!”我发出一声惊呼。
“保护公爵!”紧接着这声惊呼之后,利奥带着他的人大喊着拨出剑冲上前去。
“快来!”
“见鬼!”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了的人群中同时响起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那个披着黑色披风的大个子突然不要命的向瑟基扑过去,几乎马上令他险象环生,看得我心惊胆战。
“小心!大人!”
瑟基敏捷的往旁边一闪,长剑擦着他的肩膀过去了,而瑟基的长剑也戳进了他对手的胸膛。
“我受伤了!”对方大声喊道,捂着胸口踉跄着退后几步,跪倒在地上。
他的同伴在听到他的叫喊之后,无疑扩大了内心的恐惧,而新近加入战斗的生力军们,愤怒和荣誉令他们把剑头象雨点一样向敌人身上招呼去,很快剩下的两个敌人也倒下了。
我慢慢走近那个倒在瑟基剑下的人,他的胸口开了一个大窟窿,泊泊的往外冒着血泡;他还有气,张大了嘴嘶嘶的呼吸,渐渐的,从他的嘴角流出血沫,这可怜又可恨的人发出一声低低的悲鸣,眼看就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我后退一步,心头涌起一股恶心欲吐的感觉,突然一只手蒙上了我的眼睛:
“别看!”瑟基的声音沙哑,“别弄脏了你的眼睛。”
我轻微的退缩了一下,靠在瑟基颤抖的怀抱中,瑟基贴着我的脸,把我的头用力压向一侧,他的胸膛在我背后起伏着,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脏的搏动。
“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瑟基……”我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慢慢拉下瑟基的手,望着他混合了汗水和污迹的脸颊:“是阿玛克尼亚公爵…这些袭击你们的人是他派来的,现在王宫里全是他的士兵……瑟基,你必须离开!”
“阿玛克尼亚公爵?!”瑟基的瞳孔猛然收缩,爆出惊愕和愤怒的火花,“好一个阴谋家!”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你赶紧走,现在就走!”我不由分说拖起他的手。
“你要我逃跑?”瑟基往后一退,脸阴沉下去。
“我马上可以召集到五十个人保护您一起逃走。”忠心耿耿的利奥马上说。
“逃走!呸,多么可耻的行为!”瑟基大声说,“我能丢下国王和太后象一个懦夫一样的逃走吗?啊,不能!不能!”
“瑟基,你听我说,你需要人马,甚至是军队,只有这样才能对抗阿玛克尼亚公爵!”
“大人,公主殿下说得对,您现在不应该留在阿玛克尼亚公爵的陷阱里,请让我们保护您暂时撤退,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我保证不出两个星期,我肯定能召集到三千个以上愿意为您而战的人,有这样一支军队,您就可以在战场上向阿玛克尼亚公爵讨回您的荣誉。”
说话的人是德·拉特方斯伯爵,瑟基的忠实下属和朋友,也是刚才的战斗中表现最英勇的人之一。
时间一秒秒的流逝,我着急起来:“快点行动吧,快点!一秒钟也不要耽误,他们马上会发现失败,然后紧接着就会有另一个阴谋追过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瑟基沉默不语。
“瑟基,你还在犹豫什么?”我甩开瑟基的手,大声质问。
“呵,你可以不走,你大可以守着你的骄傲和自尊呆在这儿,然后让阿玛克尼亚公爵心满意足,让他的阴谋把你变成他的囚犯,把他,他,还有他,”我指着站在瑟基身边的几个人,激动的嚷道,“把所有支持你的人送上断头台。你愿意屈服于他,还指望他用恭敬有礼的态度来对待你吗?”
瑟基猛地睁大眼睛看着我,嘴唇动了几下。
“听我说,瑟基,”我走到他的面前,使劲抓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你别忘了,你是你父亲的儿子。”
所有的眼睛都看着我,默默的变幻着复杂的神色。我则紧紧的盯着瑟基,无声的坚持着,恳求着。
终于,瑟基转向德·拉特方斯伯爵,艰难的问道:“德·拉特方斯,您认为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最适当?”
“北方,大人,”德·拉特方斯伯爵立即说,“那里是您的家族最早的属地,同时紧邻唐菲力克斯家族的莫洛克公国,在那里您将会十分安全。”
“很好,德·拉特方斯,您同我们一起走,而您,”瑟基转向利奥,“您留下来通知奥尔辛,让我的人都到北方来和我会合,”瑟基顿了一下,“如果被抓住了,您就投降吧,我不希望听到您被杀死的消息。”
“大人!”利奥向着瑟基深深低下头去,“我用生命发誓永远效忠于您。”
“您只有活着才能实现您的誓言。”
利奥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惊喜和感激。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瑟基,布朗坡家族的血液在这个少年的血管里流动,一股属于王者的风度和气势突然显现了出来,令我有一瞬间的陌生感。
“那么现在,先生们,上马吧。”瑟基对着他的左右大声说。
男人们立即服从了他们主人的命令,德·拉特方斯伯爵看了我一眼,几个人很有默契的催动胯下的马,小跑几步拉开距离,把我和瑟基单独留了下来。
瑟基向我走过来,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抱了我,我听见他从胸膛深处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放开,举起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重重的亲吻:
“如果下一次我还能够活着来到你的面前,蓝基娅,我发誓,我要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泪水迅速涌上我的眼眶,一下子模糊了我的视线,身体的某个部分疼痛起来,我低下头,屏住呼吸,眼前是一片昏黄的草色。
瑟基久久的把嘴唇贴在我的额头上,动作温柔而虔诚,像是要把他的吻烙印在我身上。我紧紧闭上眼睛承受着,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这疼痛清楚的在我体内存在,让我简直无法忍受。
瑟基终于放开了手,无比留恋的看了我一眼,毅然转身骑上了马背。
“利奥,保护蓝基娅公主,好好的送她回去。”
我呆呆的注视着瑟基,看着他在我面前策马驻足片刻,然后离开,得得的马蹄声敲击在道路上,如同敲击在我心坎上。
我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不,不对,不是这样的,我不能让他这样走,我不能让他有危险,我不能让他死!
所以,菲拉斯……原谅我。

我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咬牙握紧缰绳,一路狂奔追逐着瑟基的脚步,终于在一道沟渠的边缘赶上瑟基一行人。
我几乎是气喘吁吁的拉住瑟基的缰绳,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不,瑟基,你不能这样离开,你会被抓住的!”
瑟基拉紧他的缰绳,压低声音急急的说:“快离开我,回你的地方去,我会小心应付的。”
德·拉特方斯伯爵和其他人互望了一眼,对着我似乎欲言又止。
“他也会想到的,阿玛克尼亚公爵肯定会想到你们会去北方,”我呼吸急促,“他会派人拦截你们,他的人多马壮,你们会被他抓住,会逃不掉的!”
片刻的沉默。
“是的。”德·拉特方斯伯爵承认,“我们的马跑不了多远了,另外,我们没有钱。”
“别说了!”
瑟基深深的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责怪德·拉特方斯伯爵。伯爵坚强的承受住了他责难的眼光,把带着一丝希翼的目光投在我身上。
我看了看瑟基,放开他的缰绳,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认真的说:“跟着我,我带你们走!”
“蓝基娅!你……”
“瑟基!”我打断瑟基的话,“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只要相信我就好。”
我看着瑟基冰蓝色的眼眸,突然轻轻的一笑,回过头策马奔跑起来。
首先是德·拉特方斯伯爵跟了上来,紧接着是利奥,最后是瑟基……

在一处偏僻的林间空地上,孤零零的座落着一间看林人的小屋,是那种简陋的,仅仅被人们用来作为狩猎时临时休憩场所而搭建起来的建筑。偏偏倒倒的屋顶,倾斜的墙面,让人不由怀疑它随时都会因为一阵山风吹过而坍塌。
但这同时又是一座不同寻常的屋子,因为一辆蒙着厚厚布幔的马车停在那里,几匹整装待发的马套在轭上,不时甩着脑袋,精神的打着响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