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些传言是真的,听说现在骑兵团的人都习惯带着绣花针出门。”我的左手爆发出一片笑声,领头的年轻人嘴角也露出得意的笑容,眼睛不自觉的看了我一眼。
这番话说得十分大胆,达德兰不由浮现出羞愤交加的神色,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我几乎不被人察觉的皱了皱眉头,可不要做得太过分了,这些暴徒发起狂来,可不会认人。
我轻轻一笑,转向我左手的青年:“您叫什么名字?”
“利奥。”他迅速的做了回答,眼睛闪闪发亮。
“利奥,您表现得十分忠诚,我应该为了这个嘉奖您。”我向着他伸出手去,年轻人慌忙握住我的手,颤抖着低头把嘴唇贴近这只手,虔诚的一吻。
“得啦”,我笑着转过头来,对着达德兰说,“您如果想进我的房间搜查就去好了”,我转过来继续看着利奥笑,“不过,我的房间昨天一整夜连半只苍蝇都没有进出过,这位忠诚的骑士带领他的人在我门口站了一夜呢。”
利奥的脸又是微微一红,却什么也没有说。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达德兰马上知趣的说。
“您不用进去再看看吗?”我微笑吟吟。
“不,我想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达德兰恭敬的说。
我在心中冷笑一声,哼,你都站在门口了,眼睛在房间里面不知道已经打了几个来回了,还给我来这套!
我倒是希望他看仔细一些,要不我做的一套掩饰功夫不是白忙活了?什么奉了国王的命令,百分之百是太后的指使,对我实施特查来了。
不过卡斯特王子的失踪虽然引起太后对我的怀疑,但是我的不在场证据却十分充分,即使她怀疑也奈何不了我。
此后三天,太后对我不闻不问,当然,她自然忙着处理叛乱啊,亲自签署或者是逼着国王签署各种文件,迫不及待的挑选合乎自己心意的人担当空出来的那许多职位,这些也真够她忙的了,我看着窗外轻笑。
这时候,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我把目光从窗口收回来,向着门口望去。
门响了几下,然后开了,瑟基公爵走了进来,爱迪斯俏丽的面孔在门边一闪,门很快的关上了。
终于来了,这小子!我吁了一口气。太后把追捕那些叛逃的罪人的差事一股脑丢给了自己的小儿子,现在这种局面下,即使是我,要见他都异常困难。
“你在找我?”瑟基向我走过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缎子的衣服,脸色有些苍白。
我坐在箱子上没有动,只是随着他的走近渐渐仰起头来。
他低下头,我按照礼仪把前额送上前去,瑟基微微迟疑了一下,吻落在我面颊之上。我在心中轻轻叹息一声,然后自动忽略掉瑟基眼神中的某些坚持。
“外面情况如何?”我迎着光,微微眯着眼睛看向瑟基。
“糟透了,”瑟基逆光站着,我仍然能感受到他皱眉的表情,“人死得太多了,监狱里也装满了,我认为这样做似乎已经超过了限度。”
“还会继续吗?”
“也许吧,”瑟基露出嘲讽的表情,“我母亲是个真正的掌权者,冷酷,狠心,对待敌人毫不留情。”
“呵,我可是第一次听见你这样说呢。”
“哼。”瑟基飞快的看了我一眼,把头扭向一边。
窗外那抹红色耀眼夺目,在风中轻轻晃动。
“失踪的卡斯特王子,他现在在我的府邸。”我看着窗外轻声说。
“什么?”瑟基惊讶的望着我。
“需要那么惊讶吗?”我收回目光,“不错,那天夜里我从宫里把他弄回我的府中了。”
“这不可能!”瑟基反驳说,“我的侍卫们那时在你门口守了一整夜,你并没有出去过。”
“我们不用讨论我用了什么方法,现在事实是他确实在我的府中。”
“你怎么敢?他是叛党!”
“我们都知道他不是”,我慢慢的说,“卡斯特王子是无辜的,整件事情他一点也不知道,他不应该被要求为此付出代价。”
“你这样认为?”瑟基背对着我站着,使我忽略了看他的表情。
“对此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用性命担保?你!”瑟基猛的转过身来,怒火在他眼中升起,他的脸孔开始涨红,“啊,我忘了,他曾经是你的情人。”
我一时愣住了,思维几乎有点混乱。
瑟基疾步从窗子边上走开,却又马上回到我的面前,抓住我的手:“你不打算对此解释一番吗?”
“……”我哑口无言的睁大眼睛瞪着他。
“难道你还是忘不了他吗?”
“瑟基!”一片阴云掠过我的额头,然后很快消失了,我做了个深呼吸,“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不错,我承认,卡斯特王子对我的情意,促使我去关心他的幸福,但是是以一个忠诚的朋友的身份,你明白吗?”
“朋友?”
“是啊。”
一阵令人难耐的沉默,我开始不耐烦起来。
“我不喜欢他。”瑟基突然说。
“我也没要求你喜欢他。”
“……也不准你喜欢他。”瑟基用一种霸道的口气说。
“……”我勉强忍住一股在瑟基脑门上敲几个爆栗的冲动。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瑟基,”我叹了一口气,反握住他的手,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请求你,做卡斯特王子的保护人,你愿意答应我吗?”
“你要我做他的保护人?”瑟基皱起眉头。
“嗯。”
“真麻烦…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我讶然,这小子又长进了,居然会和我讲条件了。
见我皱起眉,用探究的眼神的打量他,瑟基梗着脖子把头扭到一边,一片可疑的红色渐渐从他的脸孔蔓延到耳根,这小子,不会是想让我做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吧?
我耐心的等待着,终于,房间中响起瑟基压低的声音:“闭上眼睛……”

几分钟后,房间里又只剩下我单独一个人,我呆愣的保持着有几分僵硬的姿势坐在箱子上,不自觉的抬起手来轻轻放在嘴唇之上,上面肿胀麻木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失掉……居、居然这样被这小子摆了一道!真是,真是……
我觉得面孔有些发热,不由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空气中有一丝闷热的味道,难道要下雨了吗?
我踱到窗前,心烦意乱的看着外面,没由来的,视线中那片红色的枫叶显得有点碍眼……天啊,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试图赶走心中的犹豫和置疑,我已经想好了不要后悔的,事到如今,是不是应该提前实施我的出逃计划呢?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宫廷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焦虑气氛所笼罩,国王突然病倒了。
关于国王这次猛烈发作的原因,据说是因为被太后强迫履行君主的职责,亲临刑场,观看叛乱分子的处决因而受到惊吓所致。
太后为了炫耀胜利者的成果,不仅自己,而且带着一大帮子文武大臣去刑场观看处决。——去观看活生生的人被绑着双手,按倒在刑台上,再由蒙着面,只露出两只眼睛来的刽子手举起斧头,砍下他们的脑袋——场面无疑极度血腥,本身就体质孱弱的国王怎么受得了这种刺激,从刑场上回到王宫,国王就病倒了,半夜里甚至发起高烧,神志不清,把周围侍侯的人都吓了个半死,惊动了太后,急忙召来医生折腾了半天,又灌肠又放血的却也不见好转,第二天反而更加严重了。
又过了几天,众人这才觉得大事不好。法朗三世身体孱弱,从小就被一大群医生所包围,一年倒有半年在病床上度过。但自从他登基以来,纠缠他多时的疾病还没有怎么严重的发作过,他自己也受到王后的影响,关心起打猎和运动起来,人们都说国王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所以这一次人们也以为是痼疾发作,并没有十分惊慌。
可是,这一场病来势凶猛,国王一连几天陷于昏迷中,人人心神不宁,纷纷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走向逃亡之路

  安布瓦四季分明,冬天的感受也就特别明显。天空不复秋季的高远澄澈,而是惨白阴沉,空气也寒冷了许多。但屋子里的壁炉都烧着旺盛的火苗,把整个房间变得暖活安逸,王宫里尤其是如此。
然而,再热烈的火苗也无法温暖国王裹在厚厚的被褥里瑟瑟发抖的身体。自从刑场归来发病之后,国王的病情就时好时坏,经不住太后的严厉追问,医生们才战战兢兢的站出来说,国王是惊吓过度,在痼疾的基础上恐怕又添了新的病症,他们也一筹莫展。太后雷霆大怒,诅咒发誓说他们如果不能让国王好起来,就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国王这一病,不仅医生没有好日子过,一朝的廷臣也惶惶不可终日。胆子大些的,就敢几个人聚在一起隐晦的议论王国今后的命运;另一些自诩眼光长远的人则开始不动声色的靠向瑟基公爵。可怜的瑟基在自己还没察觉的情况下,就开始人气高涨,顺带连我也跟着鸡犬升天。一些平素不怎么来往的贵妇纷纷来对我献媚奉承,把我夸得跟朵花儿似的,甚至大有替我组建一个未来王后社交圈的迹象。
对此,我可是避之不及。不是我不明白,只是这世界变化太快。况且在这种节骨眼上,我要尽量低调,低调,这才是王道!
整个宫廷,唯有少数几个人对这一切保持着一贯的态度,抛开以养伤为名,N久没有进宫的维歌元帅;不算骄傲自大,惟我独尊,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的臭小子瑟基;就数阿玛克尼亚公爵沉静一如往日。
在索瓦公爵叛乱事件中得到了重用的阿玛克尼亚公爵,完全彻底的掌握了原本从大总管身上夺取的军权,跃身成为朝廷第一的重臣,几乎能和嫡系亲王并驾齐驱了。
获得了如此大的殊荣和地位,却没有引起别人的嫉妒和愤恨之心,我想阿玛克尼亚公爵无疑是这宫廷里的第一人。他的风度和气质,他的随和和高贵,一向受到人们的赞誉;而今,人们开始盛赞他风行雷厉的行事态度和霹雳手段,甚至在贵妇中还流传着叛乱那一夜,阿玛克尼亚公爵是如何冒险前来效忠国王,如何英勇无畏的请求带领一队士兵前去捉拿叛党的精彩桥段。
同样,在目前国王病重,人心紊乱的时期,阿玛克尼亚公爵依然保持着极端冷静自持的态度,处理政事井井有条,问候国王礼仪备至。甚至太后有一次都忍不住当着人面称赞他为“我的左膀右臂”。
说实话,连我都对他佩服不已,但这佩服之情是复杂的,是承认他的实力超群,是强者中的强者,同时打心眼里对他感到惧怕。
是的,我惧怕着他。我毫不夸张的说,阿玛克尼亚公爵是第一个会令我感到害怕,怕到颤栗的人。他的强大超出了我的想象,他的行为震撼我的神经,他的想法隐藏在我无法触摸的天际,面对他,我可以说是束手无策。他是一个太过危险的人,如果他想,他也许就能够伤害到我。
在这非常时期,他越是冷静正常,我却越觉得不安。我不想承认,难道整个宫廷只有我一个人清楚他的本质?看清他的为人?对于他的举动,只有我隐隐嗅到危险的气息?好比在草原上悠闲踱步的动物,即使迈着再怎么优雅的步伐,披着再怎么灿烂的毛皮,他的本性也不是羚羊或者斑马,而是一只适时会露出獠牙,做出致命一击的豹子。
我不知道在他这完美的面具下隐藏着什么用心,也不想或者说不愿意去了解,对于这位大人,我是能躲就躲,更不要说去触他的霉头了。我只求平平安安的度过这段时间,等我走了以后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即使天塌下来也不关我的事。
幸而,自从上一次和阿玛克尼亚公爵的“惨痛会面”之后,公爵对我一直表现得十分冷淡,好像故意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即使遇见两人同时在场的局面也当我是空气一般。我真是求之不得,感激涕零,只差没用老僧入定的呆板来配合他的高姿态了。
只在极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我只能继续没心没肺的和身边的人调笑着,顶着如芒在背的难受劲儿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偶尔我也忍不住暗暗观察他,然后在他将要看过来的时候恰巧移开视线,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结果可能还是暴露了,于是收到他愈加凌厉的眼光,害的我心头惴惴,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疑心半天,他不会是想反悔吧?
不久以后,促使我下定决心提前启动逃亡计划另一个重要原因出现了——我、我好像怀孕了!
最近一段时间老是觉得精神不济,做什么都恹恹的,吃东西也没有什么胃口,直到昨天对着我平常最爱吃的黑胡椒牛肉恶心反胃,我才真正意识到了什么。我捂着嘴,脸色煞白的盯着眼前一桌菜肴,头脑一片混乱,难道以前心中的不良预感果然变成了现实?月经久久不来报到,我虽然苦恼万分却仍然抱着几分希望,但现在身体的这种反应……我哭,不要啊啊啊啊啊,我还不想这么年轻就生小孩啊!
我发了一会呆,从椅子上站起来失魂落魄的往外走,被我刚才的反应吓了一跳的仆从们也不敢问我。我漫无目的的在屋子里到处游荡,紧咬着嘴唇,眼睛酸酸涩涩的,心中模糊涌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闷在胸口,堵得我难受。
怎么到处都是人?我猛地刹住脚步,从走廊上对我弯腰鞠躬的仆从面前一转身,朝着屋子外面的花园走去。
呵,好冷!竟然连呼出的气都是白的,我不由瑟索了一下,双手抱住肩膀。从温暖的屋里甫一出来,剧大的温度差异立即使我全身细胞都敏感的叫嚣起来,身上薄薄的衣物根本不能保持我的体温。可我像要跟自己赌气似的,偏要继续往前走,似乎要借着天气来冷却一下自己烦躁的心情。
我站在一棵掉光了叶子的醋栗树下,呆呆看着前方一小片枯黄的草地,任凭风把我吹得浑身冰凉。
突然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落在我身上,转眼间把我裹了个严严实实,我晕头转向的跌进一个温暖的胸膛,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抱住。
菲拉斯低下头看着我,淡淡的金色眉毛打着结,好看的嘴唇紧抿着,眼睛中流露出又气又痛的神情。很少看见菲拉斯有这样的表情呢,我模模糊糊的想。
“你穿这么单薄呆在外面干什么?”
我愣住了,菲拉斯的话带着几分责备的意味,一时间,委屈和烦闷连在一起,几乎卸掉了我所有的防备和力气,我不由哇的一声,伏在菲拉斯胸口大哭起来。
菲拉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一只手把我搂得更紧些,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闷声闷气的说:“你不说,我也不会问,蓝基娅,想哭就哭吧,我…情愿你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在我的胸膛上……”
渐渐的,轻拍变成了微微的摇晃,菲拉斯什么时候背靠着醋栗树坐了下来?而我依然在他的怀中,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的双臂环绕着,温暖又舒适。
我被他圈在怀中像个婴儿般的轻轻摇晃着,而菲拉斯竟然在我耳边轻声唱着歌。那是一支缓慢悠长的歌谣,讲述了一位青年告别了他心爱的姑娘上了战场,临走前,两人互相许下山盟海誓,而日子一天天过去,战争也结束了,美丽的姑娘却始终没有等来她的情郎。
菲拉斯的嗓音低沉,萦绕着淡淡的忧伤,我静静的听着,抬起眼睛出神的望着他的脸,不由又一次朦胧了双眼……我不要悲伤的结局,即使优美经典得足以令世人传唱,也比不上世俗的相守;我不要昙花一现的爱情,因为实在讨厌灿烂过后的黑暗。我要的是一辈子不离不弃的长久。所以,如果和你在一起我就幸福,那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如果看见你就是幸福,那我要看你一辈子!
“菲拉斯,我真傻,真的……”我喃喃的说着,使劲将一滴眼泪眨出眼眶,菲拉斯的面容清晰的出现在我眼前。我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如果是你的孩子,我想我是愿意的。
菲拉斯哼了一声,声音更加低沉,“你总是不相信我能保护你吗?”
我略略吃惊的看着菲拉斯,菲拉斯眉头皱得死紧,伸出手来拨开一缕挡在我眼睛前面的头发,绿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我。
“我……”在那双绿眸的注视下,我着了魔般的乖乖俯首低头做认错状。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权威,我的面子……我痛切的哀悼我作为特权阶级的好时代一去不复返了,这小子摆明了要教训我的样子,而我看来还打算接受,天啊……
不过……我得承认,菲拉斯那句话似乎提醒了我,无论在哪个时空,我好像都过于相信自己的力量,而且倾向于只相信自己。在我的理念中,不是认为只有自己能给自己幸福,只有自己能保护自己吗?难道我错了吗?
我颇为复杂的看着菲拉斯,我的美少年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似乎要看到我灵魂深处去。
我在心底呻吟一声,我投降还不行吗?这小子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眼神的?竟让我想要全心全意的相信和依赖……

我们默默的对视着,逐渐靠近对方,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闭上眼睛,菲拉斯的吻带着他的清新气息落在我的眼睛上、脸上,然后逐渐下移到嘴唇上,从温柔到热烈,宛如梦境一般的甜美……
“菲拉斯……”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遥远又朦胧。
“嗯?”菲拉斯模糊的应了我一声。
“我们走吧?”
“再…多呆一会儿。”
“我们走,两个人一起,离开这里,离开萨克维撒……到谁也管不到我们的地方去,你说好不好?”
世界突然寂静得只剩下我和菲拉斯的呼吸声,我安心的听着他急促的呼吸,感受着他激烈的心跳,风吹过,带来菲拉斯的声音:
“不论到哪里去,我都会追随于你,从过去到永远……”

告别的心情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明明一片大好心情却偏要装出一副郁卒难解的样子来欺骗大众。我都快绷不住了,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把一个劲儿往上弯起的嘴角压下去,把上扬的眉梢调整至正常角度,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对着一个地方发呆傻笑,要平静冷漠,眉目含愁……天知道我有多累,脸皮都要抽筋了。
但是一想到那即将到来的自由,我就觉得现在的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逃亡的日期已经定了下来,计划也周密的在进行中。再过几天,就是王室传统的冬季围猎活动,届时大批贵族都会随着国王参加狩猎,当然,国王病重在床,估计会让瑟基公爵出头。我正可以乘这个机会,大大方方,不慌不忙的坐车出城,在外面换乘我早已安排好的另一辆马车,直奔奥格瑞玛。而原来的马车则向着莫洛克公国——唐菲力克斯家族的领地的出发,这是为了应对万一他们想不开来寻找拦截我做的二手准备。
唉,要说我走得一点也没有留恋那也是假的,毕竟是生活了这么久的环境,况且还有那些真心喜欢我和我喜欢的人们。对于他们,我是心存愧疚和不舍的。可是,再继续呆下去,我就会把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我能这样子嫁给瑟基吗?我能告诉他“我怀孕了,孩子不是你的”吗?且不说瑟基,太后会容忍我,还是会容忍菲拉斯?更何况还有个定时炸弹一样的阿玛克尼亚公爵……一想到这些,我就恨不得立马动身走人,这鬼地方真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仿佛为了配合我的心情,很长时间没理会我的太后又想起我来,遣来侍女请我前去陪伴。
我来到太后的套间,恭敬的行礼问候。
太后躺在一张安乐椅上,似乎将全身的重量蜷缩在其中。我尽量保持着平静,掩饰着心中些微的讶异:眼前这个疲惫倦怠的妇人是我那尊贵骄傲的姨妈?那个手段狠绝,王气十足的太后?
她的皮肤依然白皙,却明显失去了红润的颜色;她的眉毛往下耷拉着,显出悒郁的神情;眼角细密的鱼尾纹透露出她真实的年龄;唯有那双半开半闭的眼睛,仍然在流转中闪出一丝光芒。
“您来了,请靠近我坐过来吧。”
“是,陛下。”我答应着,朝着离她最近的一张椅子走去。
太后眯起眼睛打量我,向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再靠近些。我走到她的近前,她坐起来拉着我的手放在膝盖上,我就势跪在她面前……她专注的看着我,良久,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语气像是对我,又像是对自己说:
“真像啊……这么漂亮,却又这么年轻。”
我注意到她的目光渐渐变得迷茫,仿佛透过我的脸在寻找什么。
唉~太后长长的叹息一声,放开了我的手:“你坐过去吧。”
我默默的走过去坐下,气氛依然怪异而凝重,太后支着头,一声不吭,仿佛陷入了沉思中,眼神涣散,嘴唇微微张开。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我简直要无语凝哽了。太后这台机器简直是国外进口型的,一出了问题让人两眼一抹黑,完全找不到解决方法。得,陪她坐吧,就当是静坐冥想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