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撒尔亲王领命而去,安妮罗琳公主施了个礼,也退了出去。
“至于您,公爵,我会为您找一个配的上您风采的舞伴,不妨请您稍等片刻。”国王似乎存心显示慷慨大方的风度,而摩南比什公爵也点了点头,表示服从。
我记挂着安妮罗琳公主,正准备暗自离去,却被国王下一句话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去叫蓝基娅公主过来。”国王转头低声吩咐夏特拉,声音的大小刚巧让身在近旁的我听见。我一时间不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异常为难起来。
你说走吧,一会儿找不到人,国王下不了台可不是好玩的;不走现身吧,我就要暴露在一众贵妇人面前,还有詹姆斯伯爵一干人等,不是全穿梆了吗?
“公爵,想必您已经见过我的妹妹玛特尔公主吧?”
“是的,尊敬的陛下,我还从来没见过象公主这样高雅美丽的人。”公爵往舞池里扫了一眼,“您的花园里开满了美丽的花朵,实在令人目不暇接。”
“既然您这样说,我就更加有理由向您推荐一位美丽的舞伴了,不知您可曾听说过蓝基娅公主的芳名,她是已故法玛公爵的独生女儿,也是我的侄女。她的母亲和王后是亲姐妹,同样出生于高贵的唐菲力克斯家族。”
我晕死,这个国王在想些什么?怎么听起来这么象推销商品啊?我一头黑线,就差没吐血了。
“关于蓝基娅公主的美名,我确有耳闻。”摩南比什公爵浮现出一丝奇异的笑容,我脑海中突然响起诺尔丹子爵说过的话“她的风流韵事也像她的美名一样到处流传”,看他那个带着不置可否和些微嘲弄的笑容,我心中立马就肯定了这位公爵对我的想法,骄傲和自尊马上抬起头来,我冷冷一笑,把什么乱七八糟的顾忌抛到一边,现在服从国王的旨意不是更重要的吗?我只需要做损害最小的事情就好。
我走到国王面前,按照贵族男子的礼仪优雅的一鞠躬,朗声说道:“尊敬的国王陛下,蓝基娅在此听从您的吩咐。”
一时间,空气似乎凝固了,周围所有的视线都向我投射过来,集中在我流光溢彩的面具之上。
“蓝基娅?!”国王好奇的问。
“是的,陛下。”我轻轻取下“夜光蝶”,对着众人露出招牌笑容,享受着他们惊奇、惊慕、惊艳的目光。
“你这丫头,差点连我都骗了,”国王笑着,带了一种宠溺的味道,“还以为是谁家的美貌少年郎,却又是你在玩什么新鲜花样。”
我刻意忽略掉身边的两道强烈的审视目光,目不斜视,优雅大方:“不知道我能为陛下做些什么?”
“这是摩南比什公爵,来吧,把手交给你身边这位尊贵的客人,让他做你的舞伴,向他展示你精湛的舞步,替你的国王好好的招待他,显示主人般的热情和亲切吧。”
我听从的转过身去,迎着那视线的主人,伸出手去,微笑:“见到您非常荣幸,公爵。”
“我发誓,我也同样荣幸,殿下。”
一个轻吻落在我的手背上,他轻轻握着我的手,与我四目相对,我冷冽高傲的目光掠过他的脸,却意外的发现他烟晶色的眸子含着笑,脸上更是一副意兴盎然的表情。
蓟花与被怒火渲染的心
我深深的吸一口气,微微扬起头,嘴角带着精致的笑容,将手搭在摩南比什公爵的手上,步履轻盈的随着他走下中心舞池。
周遭的人群似乎骚动起来,我的眼风一扫而过,不出意外的收获了一大堆的奇异表情。诺尔丹子爵脸涨成猪肝色;萨格里潘特侯爵状极难堪;詹姆斯伯爵还算镇定,只是眼光闪烁不定,与我甫一接触便迅速转移开来;其他几人也是一脸煞白,不知所措的望着我;更有一干贵族闺秀脸色千变万化,令我叹为观止。
原来光是欣赏这些难得一见的表情已经是值回票价,我暗自好笑,几乎忍不住要在脸上表现出来,眼光却不期然与阿玛克尼亚公爵碰个正着。
我不会看错了吧?公爵眼中竟然有一丝恍惚,对上我的目光,公爵淡淡的把脸侧向一边,第一次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抛开心中的讶异,加深了脸上的笑容,将逡巡的目光收回,面向摩南比什公爵垂下眼帘,按照惯例优雅的行礼,等待着音乐响起。
在我头顶响起嗤嗤的笑声:“您在寻找刚才那位贵族吗?如果我记得不错,那应该是索瓦家的卡斯特王子吧?恕我冒昧,敢问您人虽然在舞池中,但心是否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摆脱我这个不讨人喜欢的舞伴,前去会您的心上人?”说话的人语气活泼,硬是把一句轻慢嘲讽的话说得象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抬起头,他弯弯的嘴角带着笑容,宛如春风,分明是一张年轻朝气的脸,笑起来尤为优美动人,却偏叫我看不顺眼。
“您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刚才确实有人不顾贵族的身份和礼仪,居然做出偷窥他人的行为,难道说那人就是公爵您吗?多么令人惊讶!我真不愿意相信和承认。”
我的语气带着故意夸大的讶异,脸上也配合着做出相同的表情,然后满意的看着摩南比什公爵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缝,这时音乐适时的响起,我优雅的挥动手臂,脚尖开始点地、旋转。
“那我是否该为我的失礼向您道歉?不过也要请您原谅我的轻率之举,因为我实在讶异,绝没想到那树下举世少见的俊俏少年竟然是公主您女扮男装,不然我还猜想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在宫廷之中就上演一场惊饰骇俗的恋情。”
我转身,灵巧的用脚尖跳出一个复杂的舞步,然后对他崭露一个毫无瑕疵的笑容,仿佛我正在看着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物:“那么,公爵,也许我该恭喜您的运气,顺便赞叹一下您的眼光,同时还要感谢您对我的赞扬。”
他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对我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照单全收的轻松态度感到惊异,却又马上恢复成高雅中带着戏谑的表情。
看来,这个人变脸的速度和我有得一比啊。呵呵,可是我的脸皮厚着呐,大人,您尽管放马过来吧。
“公主的美名确实名不虚传,而且言辞如此有趣,听闻拜倒在公主裙下的男子不计其数,看来决不是谣传呐。”他烟晶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好似不经意的提起,却确实的触及到我的不耐之处。
“是吗?我倒是不介意他们传得更起劲些,这样一来,说不定我还真能收罗一批不贰之臣呢。”我终于忍不住露出冷笑的表情。
“呵呵……”他轻轻的笑出声来,眼睛亮晶晶的,神采光耀照人,褪去轻慢高傲,露出和年龄相符合的开朗神情,“您的话还真是有意思。”
“当然有意思了,您如果也总是被人这么问,我敢打赌,您还会说出比这更有意思的话来。”我笑意吟吟,语气轻松愉悦,眼神却不那么友好。
“原来您经常被人夸耀啊。”他笑得更厉害了,连眼睛都弯了起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真的很适合笑呢。
“是啊,几乎可以让我对自己的魅力信以为真了。”我觉得自己脸都要开始僵硬了,看来长时间的保持笑容,而且还是虚假的笑容确实很不容易。
我轻轻呼了一口气,借此放松一下麻痹的面部肌肉,抬眼却意外的从公爵眼中捕捉到一丝狡黠,赶紧在脸上恢复毫无意义的笑容,脚下可不敢怠慢,连连合着音乐踩着节拍,舞出最后绚丽的一步。
终于完结了,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跳舞,厌倦这无休止的舞会和寻欢作乐。
再度施礼,我准备好表情,只待对方还礼便立刻离开。可是,对面毫无动静,我抬眼一看,摩南比什公爵正解下衣领上佩戴的紫色蓟花,伸手要别在我的前襟的扣眼上,我吓了一跳,本能的扭身闪避,“您这是干什么?”
“别动,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的手会不会失礼。”公爵依然在笑,却透露出一丝不容拒绝的气势。
我只好无奈的站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任凭他将那朵紫色的蓟花别上我的衣襟。
“作为好客知礼的主人,您是否也该回赠我一件礼物呢?”他冲我俏皮的眨眨眼睛,完全是个大男孩的样子。
这人变得怎么这么快啊?!我有些气恼的看着他,我凭什么要回赠你东西啊?明明是你自己倒贴过来的,也没问我想不想要这朵破花?!想归想,我还是精心的控制着言辞:“承蒙您的偏爱,公爵,但我确实没有能匹配您的好意的礼物。”我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奈的样子。
“我很欣赏您的假面,不知道公主能不能忍痛割爱?”
什么?!我几乎要跳起来了,有没有搞错,你的一朵花要换我的“夜光蝶”?知不知道这张面具花了我多少银子?光是上面的钻石就有足足八十八颗,一颗就可以买下半个苗圃,要多少花都有!
当然,我没有真的跳起来,我的风度和仪态可不允许我这样做,我做出一副困惑的神情,狐疑的看着他,仿佛在置疑他话中的真实性,同时表现自己的犹豫不决。
傻瓜都看得出来我的不愿意,您就顺水推舟给我、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了吧。
摩南比什公爵却并不答话,只是一味微笑的看着我,似乎还在等着我的答复。
舞池中的人渐渐散去,我们两人仍旧杵在原地,显得相当突兀。
我脸色一沉,难道你以为我说不出拒绝的话语?还是根本就想赖定我的东西?
“公主如此难以割舍,莫非是定情的信物?”他突然说。
“不错,的确如此,”我马上接口说,“既然您都猜到了,我就只好承认了。所以…您看……”
“如果是这样,我非但不能抱怨,还要恭请您原谅我的冒昧。不过……”
不过什么?我赶紧把“您过谦了”之类的话在嘴边打住,警惕的望着摩南比什公爵。
“您就欠我一份情了。”
他的笑容带着一丝孩子般的得意,我却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天底下竟然有这样无赖的人,把什么样的无礼要求说得冠冕堂皇?我第一次有一种失语的感觉。
国王的召唤随即来到,我如释重负,赶紧乘机退下。
舞会仍在继续,人们不知疲倦的纵情狂欢,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心中升腾起逃离的愿望,这愿望越来越急切,我开始化之为行动。
可我显然成为众人注目的中心,想要偷偷开溜看来不太现实。我索性禀明王后,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正大光明的早退。
我脚步匆匆穿过殿堂,很快就来到大门附近,把喧嚣和欢乐全部遗落到身后。今夜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只觉得疲倦不堪,头更是一阵接一阵的剧烈作痛。
可是,马车前为什么看不见菲拉斯的身影?我揉着太阳穴四处张望,不由开口高声呼唤起来。
罗尼从马车前面探出身来,看见我,有一点惊慌,忙从高高的驾席上跳下来,把帽子捏在手里,必恭必敬的站在我面前。
“菲拉斯上哪里去了?”我皱着眉头发问。
“那个…侍卫官被一位大人带走了。”罗尼小心翼翼的说。
“带走了?”我眉头皱得更深了,同时觉得头痛得几乎难以忍受,我呲着牙追问,“被谁?”
“是一位高贵的大人,衣着光鲜,他前来邀请侍卫官,然后侍卫官就跟他走了”,罗尼观察着我的脸色,斟字琢句的说,“不过侍卫官说会很快回来。”
我心头一阵狂跳,头痛得几乎没有力气思考,四周是一辆辆刻画着徽章的马车,套着鞍辔鲜明的骏马,夜色早已浓重,侍从跟班们或是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聊天,或是坐在鞍前马后,等待着自己从舞会中狂欢归来的主人。
我惶然四顾,没有,菲拉斯不在这里。那么,他到底到哪里去了?
“准备好,罗尼,菲拉斯一回来就出发。”我艰难的说,牵动太阳穴带来一阵悸动。
我直接坐在车厢的地上,伏在座位上,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忍不住轻声呻吟出来。
菲拉斯,菲拉斯,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独自在黑暗中忍受着疼痛,感觉时间缓慢得象结冰的河水。终于,车厢外传来菲拉斯的声音:“非常抱歉,殿下,让您久等了。”
我猛的抬起头来,眼前一黑,痛得我半天不敢移动。
等到这一波痛苦过去,我慢慢移过身去,打开车门,菲拉斯侧对着我,低声问:“现在马上就出发吗,殿下?”
不对,有什么不对。我跳下车,一把抓住菲拉斯仔细打量。
菲拉斯的衣衫有一点凌乱,嘴角有一点明显的淤青,左侧脖子上有一个细小的伤口,还在流着血;他的手紧紧握着剑,看着我,并没有移开眼睛。
“谁?是谁?维歌元帅吗?他把你怎么了?!”我一迭声的问着,紧紧抓住菲拉斯的胳膊,指甲陷进他的肉里。
菲拉斯安静的看着我,突然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菲拉斯笑,他好像从来没有笑过。虽然是很浅的笑容,却象黑夜里的一道阳光,瞬间点亮了他的容颜。
“我会保护你。”他轻轻把手绕到我的背后,贴着我的背心悄声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靠在他的胸口,倾听着他急切的心跳。然后,我慢慢的抽回身,“我的夜光蝶还在夏特拉那里呢,不去取回来不行。”
我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吩咐:“菲拉斯,你去马车里面等我。罗尼,我回来就出发。”
我疾步穿行于宫殿中,心中一腔狂暴的情绪似乎要破胸而出,脑海中除了一件事再也容不下其他,我暴走了。
回到大厅扫视一圈,不在这里。我随手拉住一个宫廷侍从,问道:“维歌元帅在哪里?”
那人惊诧的看了我一眼,“维歌元帅在御苑中。”
我踏出游廊,一眼便看见维歌元帅斜靠在石砌的镶饰着玫瑰花花结的栏杆上,正在和一位贵妇人聊天。
我径直向他冲过去,没有预兆,没有礼仪,也没有任何避让:
“你这该死的,如果你胆敢再碰他一下试试,我发誓我会叫你后悔莫及!”
那娇弱的女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顿时惊动了附近欢娱的人群,人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向这边打望,却也不敢贸然过来围观。
维歌元帅带着奇怪的表情看着我,冷笑着哼了一声,“后悔莫及?我倒想看看,你会为了一个侍从做到什么地步?”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忠告,否则,不管以任何名义也好,不管做什么也好,不管你是元帅还是国王的宠臣也好,我决不会叫你好过!你听着,我当着你的面,当着这里所有的人,我发誓,我的话句句属实,要不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觉得血液在突突的向外涌动,四周一片安静,维歌元帅铁青了脸色,慢慢站直了身体:“您威胁我?”
“你如果要把这视作威胁也可以,我只是说出事实。”我丝毫也不觉得害怕,心中汹涌的怒火在支撑着我,我们两人对恃着,旁若无人。
突然,一个人影挡在我前面,是依诺林骑士,他把手放在佩剑之上,直直的看着维歌元帅,镇静的说:“您想干什么?”
维歌元帅看了依诺林骑士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您的骑士总是很多,而且出现得总是很及时。”
我轻轻扯住依诺林的衣袖:“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希望您好自为之。”
我拉着依诺林转身就走,迎面看见瑟基公爵陪同着摩南比什公爵走出游廊。
“请您不要走那么快,您的脸色苍白,您的手很冰凉。”依诺林骑士握紧我的手。
“我……”话还没有说完,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终于昏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七天的世界
我是真的病了,头痛脑热,昏睡了一整天才醒来,接着又几乎在床上躺了足足七天的时间。
感觉稍微好一点,我才陆陆续续听说,原来我当时在舞会上晕倒还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不仅惊动了整个宫廷,甚至连国王陛下都命令御医连夜为我诊断。
“可惜您没有看到瑟基公爵向陛下恳求护送您回家时候的表情,”德·瓦尔公爵夫人坐在我的床前,朝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您如果再不领情,我都要替公爵向您抱怨了。”
“夫人……”我只有用无可奈何的微弱声音表示抗议,可惜我这微小的反抗根本入不了公爵夫人的眼。如果说以前公爵夫人虽然力图想让瑟基公爵和我结亲,但碍于我的无所表示而并没有太大的举动,那么现在我敢打赌,她八成是在心里把我和瑟基公爵凑在一起,而且觉得有十足的把握。
我……头痛。
我倒是觉得奇怪,怎么我闭门不出,各种消息反而象潮水一样涌来,搞得我还以为自己的府邸都快成为信息集散地了。
这都多亏了那些前来问候拜访的人,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在朝廷中竟然这么有地位,乖乖,可真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侍从们穿梭往来,不停的通传又有某某前来问候,我的病榻前一刻都少不了人,生生搞得我养病的日子热闹非凡,我的病情也反复了几番,一个小小的风寒,竟拖了一个多星期才能下床。
这期间,先是安妮罗琳公主与奥格瑞玛国王费尔南德斯四世的婚事被定了下来,作为和谈条约的先决条件,摩南比什公爵也正式代表国王向公主求婚。
接下来又传来阿玛克尼亚公爵不久即将举行婚礼的消息。索瓦公爵不仅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了当今宫廷中公认的最为出色的男子,同时和阿玛克尼亚公爵联姻,无疑又大大的扩展了在朝廷中的势力。
我还病得正是时候呢!听着爱迪斯愤愤不平的在面前唠叨着,我不由哑然失笑,原来现在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已经提升到一个新的档次上,仅仅是这一场病就有好几个版本流传。其一是为了维歌元帅而同其他贵妇人争风吃醋而病倒,第一手资料就来自于我与维歌元帅在舞会上那一场风暴般的“争执”;其二是受不了阿玛克尼亚公爵即将结婚的打击而病倒;还有瑟基公爵公然表现出来的对我异乎寻常的关心,令得那些好事之人无疑又有了新的素材。
我觉得好笑极了,不知道我算不算这里的明星,如此多的绯闻,如此高的曝光率,真是当红炸子鸡。只是可惜不能靠这个赚钱,要不,明天我就出本书,名字就叫《公主粉红色的病中生活》,将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形形色色的言论一网打尽,然后坐收版权费,说不定还能成个百万富婆。
不过,话说回来,连王后都屈尊前来探望,国王也差遣侍仆来问候,我的虚荣心还真是得到巨大的满足。
长公主玛特儿和安妮罗琳公主早在几天前便一起前来探望,在我房间里呆了半个小时左右,其间安静无语。我本来就是病人,不说话也没什么;安妮罗琳自然是满腹心事,一反常态的低迷;玛特儿公主在我面前话少是正常,却也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反倒让我觉得奇怪。
卡斯特王子这些日子正为了条约的事情忙碌,但即使只能在我房间呆上几分钟,他也坚持每天前来。
瑟基公爵派人前来问候过我几次,我都亲自对待答复。
这天下午,我刚刚睡醒,一脸的迷蒙,看见瑟基公爵站在卧榻之前不由惊异万分,清醒了过来。他也好似有几分尴尬,说了几句问候的话就沉默不语。我虽然口头不承认,但心中也明白他对我的情意十有八九是真的。但怎么会这样啊?他、他才十五岁呢,我可没有恋童癖。
记挂着他对我的好,又曾经在国王面前帮我阻止了维歌元帅的诡计,乘此机会我想要向他当面道谢,可为什么看到他一脸臭臭的表情,到口的话就变成了:“你…别指望我会感谢你哦……”
话一出口,我就愣住了,而瑟基则微微皱起眉头,硬邦邦的回了我一句:“我早就说过我从来不要你的感谢。”
怎么会这样,我都绝望了,我不是要温柔尔雅的道谢吗?怎么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难道我们两人的相处模式从一开始就注定要争争吵吵?
沉默,沉默,令人难受的沉默,唉,我还是说点什么吧。我望向瑟基,发现他也在看我,一脸踌躇,好像也想说点什么。我俩的目光一碰,马上各自游移开去。
天啊,赵楠楠,你在干什么?幼稚啊幼稚,这么点小事你都搞不定吗?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公爵,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要向您道谢,上次在陛下面前,多亏您站出来为我解围。”
我顿了一下,眼看瑟基没有接话的意思,于是又开口说道:“以前我曾经误会过您的好意,还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又是一阵静默,我不耐烦起来,臭小鬼,怎么还不接话?难道要我一个人把独角戏唱到底?
我再度把目光投向瑟基公爵,不看则已,一看倒把我吓了一跳,只见他一脸愤怒的表情,望着我恨声说道:“我宁愿你象以前一样和我争吵,也不想听你用这样的腔调和我说话。”
什么啊?我傻眼了,被虐狂啊,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