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电话又一次响起,今天邪了。
师大的刘易。
“桐哥吗?晚上别安排事情,我请你喝酒。”
“哎呦…一大早就提酒,你昨天的酒醒了没有?”
“我的酒无所谓,关心老大哥是我的责任,晚上我给你开开心。”
“你又听到什么了?我怎么不开心了?”
“哎,老哥,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和嫂子离婚了?”
“你在听谁瞎说啊?”
“行了,给自己人就别掩了,几天前有人在泉山区民政局看到你们了。”
“行了,谢谢你的关心,我要做事了。” 柳北桐挂了电话,心里好烦。这几天刚刚给自己调整好心态,现在又被这两个电话弄的乱七八糟。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是中州太小还是他们太敏感?是有人在幕后操纵还是这件事真的具备什么新闻价值?如果这样的速度,恐怕很快就会人人皆知了。
但有些事靠瞒是瞒不住的。
第二个周末的晚上11点左右,家里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电话。
“喂,我是柳北桐,您是哪位?”
“张茉莉。”
“啊…怎么会是你…没想到,你好吗?”
柳北桐一时有些反应迟钝,最近离婚离的他的情感世界都有些麻木了,他不想回头,不想评价,他现在和谁都没啥,他只需要平静。
“时间有些晚了,对不起。我想问你一件事,看我们相处两年的份上,请你务必真实的告诉我。”
“说吧…” 柳北桐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离婚了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能不回答吗?”
“那就是离了?”
“茉莉,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大家都为此付出很多。生活还要过下去,我们不提它好吗?”
“可是你曾经给我说过,你永远不会离婚。”
“这很重要吗?”
“这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你两次告诉我,你不会离婚、你永远不会离婚,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我骗你了么…”
“是的,你骗了一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你说什么?哈哈…” 柳北桐竟然放声大笑起来,他开始主动了。
“是的,你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但同样是因为这个人,我第一次被人打倒在地。同样是因为这个人,我接到了最恶毒的恐吓电话。而正是因为这个电话,我的家庭被迫解体。而现在还是这个人,正振振有辞地质问我为什么离婚…”
“你说什么?什么恐吓电话?”
“你会不知道吗?你真的不知道吗?”
“你说的是钱刚?他往你家打电话了?是不是筱老师听到了?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柳北桐从来没有听过茉莉如此歇斯底里的声音,她真的不知道?这是钱刚的阴谋?可现在追究这些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柳北桐,他要重新开始生活,他要割断自己和以前的任何关系。有任何一点牵连都是对自己的彻底否定。
“我已经说完了,信命吧。也不能全怪钱刚,这说明我的家庭并不坚牢,大家都有责任,最大的责任还在我自己身上。你好吗?”
“对不起,北桐,许多事我都不清楚…你自己怎么过…你不是一个可以独身的人…”茉莉哽咽了。
“不要再问我的事情,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柳北桐,我已经没有任何牵挂。茉莉,你多多保重吧。”
“你不爱我了吗?你现在一点点都不爱我了吗?”
“许多美好的情景,只能永远定格在记忆的深处了。它已经被许多干扰弄得面目全非,不要企图去修补它,那是无济于事的。把一切交给时间,让时间去沉淀它吧。”
“你可以逃离我,可是你能逃脱你的心吗?你真的会把过去都忘记吗?北桐,为什么要这么残酷,你把我的一生都给毁了,我永远都不会再恋爱了,我会永远生活在回忆里…”
“别说了,茉莉。我们都不要彼此埋怨了,过去是永远不会复返了。多记一些美好的东西吧。”
他一咬牙,挂上了电话。
不回头、不解释、不接受任何人的安慰,埋头干活。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作品弄出来,小林的电话随时都可能到,他就必须立刻开始办手续。如果活动的作品出不来,恐怕出国的事文化局这一关都难过,那可把人家林如玉坑了。
中州呆不住了,他要到一个没有人干扰的地方去完成自己的工作,他突然想起了马陵山、骆马湖,想起了那一方青山绿水,他纷乱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的这首作品题目是合唱《大陆的期待》、独唱《游子心》、混声合唱《欢乐和泪水》,那是本市词作家国华先生创作的,他当时看了两遍就选中了。那词本身就富有音乐的韵律,他吟念的时候,心里的旋律直往上蹿,这有什么难的呢?平时也就是三五天时间。可这次可弄大差了。
第一首轮廓已经基本有型、第二首主题尚未找到、第三首根本就没考虑。这都需要时间。他给单位打了个电话,就一个人踏上了旅程。
在骆马湖边的一个小村子里,他找到了离湖边最近的一家,这一家的位置最好,可以直接面对烟波浩淼的万顷湖水,很容易就让人思绪万千。里面住着老两口,他们大概都有80多了,眼睛直盯盯地看着他,说话都不太清楚。柳北桐给他们说了半天他们都没听懂。后来那两位老人的儿子来了,柳北桐才把一切都落实了。每天二十块钱,住在朝东的小屋里,吃饭就跟着两位老人吃。柳北桐觉着钱给的太少了,就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所有东西都奉献出来:火腿肠、牛肉干、好佬坎的鸡腿鸡翅在他们的案板上放了一大堆。
环境的变化的确能带来心情的变化,这里和中州只有60公里的路程,但和那个骚乱的大都市相比,这里已经如同仙境。柳北桐到四周转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地形,就回到那间小屋。关上了手机、传呼机,就迅速投入了创作。
柳北桐的灵感开始复苏,在反复吟诵《游子心》的过程中,他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他就是那个游子、一个被别人惯坏了的孩子、一个误入歧途的孩子,而筱晴和茉莉就是他的母亲,她们并没有和他真正的分开,她们不都说过他象一个大孩子吗?她们现在都在想些什么?她们和他曾有着那么深的关系,她们是那么关心着他的吃、喝、他的每一件衣服、每一双鞋子、他的每一点不高兴她们都是那样在乎…他们已经分开了许多年,时光已经化解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恩恩怨怨,游子真正开始思乡,而她们怎么可能忘记这个让她们铭心刻骨的孩子吗?
渐渐地,一句沾满泪水的旋律主题象一条虫子一样从柳北桐内心深处爬了出来,他即刻把它写在小床上的乐谱本上,这是最难的。下面根据歌词把这个主题展开就是他的特长了。他激情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唱着、念着、自言自语着、迅速地在本子上记着…他整个身心都暂时离开了这个令他无奈、令他彷徨的世界。
下午五点不到,《游子心》的初稿完成了,他整个唱了一遍,感到非常满意。这半天的效率胜过他在那个烦嚣的都市里好多天,能专心做事是一种幸福。他走出小屋外,搬个凳子坐在那一对老人面前,管他们懂不懂,就这样非常有表情地唱给他们听。老头用手指了指他,不知给那老太说了什么,咧开那一口没有牙的嘴,笑了,老太没等他唱完,就到旁边点火拉风箱去了,她开始煮稀饭,大概以为他饿了。
夕阳西下,骆马湖水天一色,美如仙境。此时的柳北桐已经心静如笃,湖边渔民的收网的声音、湖边不知名的鸟鸣叫声、甚至那呼哧呼哧的风箱声在他耳中都美如天籁。
天渐渐黑了下来,老人的儿子来了。小伙子很热情,很麻利地炒了几个菜,还煮了一条草鱼。吃饭的时候,他给老头老太端好盛好,竟奇迹般的从屋里拿出半瓶酒来。
“弄几口?”他招呼着柳北桐 。
他们象兄弟一样地喝了起来,那小伙子大概不会喝酒,两杯下去脸就红了起来,说话也开始不清楚。在他断断续续地介绍中,柳北桐听懂了他们的家世。老头老太是37年从山东跑反过来的,在骆马湖边上靠打鱼为生,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出嫁了,儿子都到南方打工,平时不回来。老人都80多岁了,就守着两间破屋不愿意离开一步,所以几个儿子每人轮流在家呆一年,照顾他们。这两年他们更老了,有时相互说话都听不懂了。
“大爷,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老头笑着、点着头。
“大妈,你能听懂吗?”
老太比老头还胡涂,她摇了摇头。
“他是谁?”那儿子指着老头用很大的声音问老太。
“他…他给我羊皮马甲…”她蠕动着干瘪的嘴用颤抖的手指着身上的马甲。
“迂魔了吧,老了。”那儿子告诉柳北桐他妈现在只记着一件事,就是老头送她的羊皮马甲,这马甲至少几十年了。她有时连老头是谁都忘了,可就忘不了这个马甲。
“大爷还行吧?” 柳北桐问他。
“她是谁啊?” 那儿子又指着老太用很大的声音对老头说。
“她是谁…她是我老婆子。她上次给我吃两个酸杏,到现在我牙根还酸呢。”老头张开嘴给他们看。
“哈哈…让你们城里人见笑了,酸杏啦、马甲啦,我都听多少年了。”那儿子又笑了起来。
柳北桐没有笑出来,他有些感动。人到眼老珠黄、行将就木的时候为什么只记得那些让自己感动的事呢?如果说最浪漫的事真是和爱人一起变老,一起变得哪也去不了,那么他自己还有这种浪漫吗?离婚实际上是把你的生活拦腰分成了两半,你的生活已经不完整了。
柳北桐象失踪一样离开了那座近在眼前的城市,他在骆马湖边上呆了四天,作品基本杀青。当他把自己的三首作品从头到尾唱出来,并用录音机录下来以后,听着自己的新作,他点着了一支烟。从年轻时他就吸烟,但吸得很少。筱晴有慢性咽炎,所以他结婚这么多年,从不在家里抽烟。但每当自己的作品完成以后,吸上一支烟,欣赏自己的作品,那是他最大的享受。
《欢乐和泪水》他第一次采用了圆舞曲的节奏,并大胆地运用了男女双领唱的形式,主部是很张扬的欢乐,而在副部出现之前,他竟运用的是一段小提琴独奏,那时一段百感交集的旋律,后面是合唱队空旷的八度和声。他的构思是在主部第一次结束以后,随着光线转暗,一个提琴手出现在舞台正中,而合唱队变成一个大弧的队形。那效果如同一个排行一字的大雁群,终于找到了那只离开大家多年的孤雁…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泪水”,但他在创作时,的确流下了泪水。他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能理解这泪水的含义。
离开这一对老人的时候,他悄悄地在案板上的一个碗的下面留下500元钱,他难以忘记这对可爱的老人。有时生命的价值并不一定要惊天动地,而就是那一件皮马甲、那两个酸杏、那两个相依的身影。
三十七
当柳北桐回到家以后,他已经和颓唐和消沉告别。他把自己的时间表又一次像学生时代一样安排的满满当当,他不准备向任何一个人诉说,诉说就是懦弱,他要活的比以前更好。
那天晚上,他从工作室刚刚回到家,电话就响了。他从厨房跑过来的时候就有一种预感:这个电话非同小可。
“喂!我是柳北桐,您哪位?”
“您是柳北桐吗?我就找柳北桐。”
“啊!是囡囡啊!” 柳北桐一下兴奋起来,同时又有些紧张。
囡囡那段时间学习很紧张,一直没有电话过来。可也就是这段时间,她在中州的家分成了两个,现在三口已经分成三处。柳北桐曾经几次想给她打电话,都是拿起又放下,他不知如何向孩子诉说。如果仅仅是因为马涛,他可能真要动用孩子的力量,但他自己的事情已经一塌糊涂,他在孩子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尊严可言。筱晴想保密一年的想法他是赞成的,但他当时就想,对囡囡的智商来说,想瞒住她可能不容易。
“爸爸好,我一连几天给家里打电话,你们都不在。你们好吗?”
“我们都很好,我前几天到农村采风去了,你妈妈到南方出差了,你看我们一家三口都忙成啥了。我们都很想你啊,你怎么样啊?”
“妈妈也不在?你们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其实我听说妈妈调到什么公司我就反对,你为什么要支持她呀,她当教师不是挺好吗?她不管你的酒了吗?你天天都怎么吃的饭啊?”
柳北桐一阵心酸,女儿啊,如果你在家,也许一切又是另外一个样子了。不行!不能和她老谈这个危险的话题,再说一会就要露馅。
“囡囡,爸爸最近可能要到日本去演出,你爹干了一辈子音乐,这可是第一次出国啊。”
“哦…”她的兴奋点好像不在这个话题上。
“喂,囡囡,你在听吗?”
“你告诉我妈妈的手机号,我要给她说话。”她好像觉察到了什么。
“现在吗?”
“对!现在!”
“不知道她开机了没有?”
“快告诉我!”
…
柳北桐把电话号码告诉她以后,她就在那边把电话挂了。柳北桐抢先给筱晴打了一个电话,他怕筱晴和他说的不一样,囡囡太敏感了,筱晴绝对不是她的对手。这是他们分开以后,他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筱晴关机。再拨一个,还是:主人已关机。
柳北桐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可以略略放松一下,可过了初一,能过了十五吗?果然,家里的电话又响起来了,肯定还是囡囡。
“爸爸,她没开机。”
“哦,可能休息了吧。”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我呀,现在是北京时间21点多一些,她已经睡了?她可从来没睡这么早过。你告诉她,今天是星期一,下一个星期一我仍然要打这个电话,我要和你们俩说话!”
囡囡的态度很严厉、很坚决,像在审查两个说谎的孩子。
“好好,她很快就会回来了,你放心,家里没事。”
囡囡是星期一晚上打来的电话,星期二晚上同样的时间,家里的电话又响了。
“喂,我是柳北桐,您哪位?”
“我是您的女儿啊。”
“你是囡囡吗?你不说下周一打过来吗?”
“您只有一个女儿吗?”
“啊!你是小林吗?”
“柳老师您好,我是林如玉。”
柳北桐心里涌入了一股暖流,这是他们从扬州分手以后第一次通话。哎!扬州——那个美丽的城市、那个多事之地。
从那天他们分手以后,他的生活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经历了太多的情绪变化,他最亲最近的人都和他玩起了变脸的游戏。他第一次接触了人生的残酷和无情,他经受了他生命中最大的打击。而惟有这个林如玉,这个正在给他开玩笑的女孩,已是他心中仅存的温馨。他忘不了那个早春二月的故事,忘不了她的笑颜和声音,忘不了她的活泼和娇嗔…有时每当夜深人静,他躺在床上难以入睡的时候,他就带上耳机,听她寄来的那盘CD,想象着她演奏时的形象。也只有想想她,心里才能稍稍平静一些、柔和一些。他对即将到来的日本之行有一种默默的期待,甚至是一种向往。
但他始终没有打电话给她。他接到了她寄来的光盘以后,仍然没有给她回话。在他生活发生重大变化时,他是那么想给她打电话,想得到这位聪明的女孩的慰籍,但生活教育了他,他已经否定了自己以前那种浮躁的生活态度和那种所谓的潇洒。生活要低调,一切顺其自然。他愿意永远和她保持一定距离,小林已经成为他心中唯一的净土…
“你好啊,小林,你在哪里?”
“我在北京啊,日本大岛音乐公司今天来了电话,我们下周二在大阪演一场。周四在名古屋演一场。可能仙台还有一场,还没最后定。时间太紧了,不好意思。”
“哦,这么快,手续来得及吗?”
“你要抓紧把护照办好,然后用特快专递直接寄到上海,星期六我们在上海见面。”
“好的。”
“我已经联系好,星期天我们在上海音乐学院排练。”
“好的。”
“签证和机票都由他们领事馆代理了。”
“好的。”
“记住我的一个新手机号码,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好的。”
“你怎么只会说‘好的’呀?柳老师,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你的电话,你好吗?”
“很好…”柳北桐心里一阵发酸,他真的不知道应该给这个女孩说些什么。他知道她的心情,这也是一种缘分。北京音乐学院什么人才没有,为什么非要和他——一个小地方的、非钢琴专业的“老男人”来合作呢?他们在音乐中真有那种神秘的心灵感应吗?他确实对这种愈来愈深的关系产生了恐惧和怀疑,筱晴和他一个屋檐下过了十八年,最后还是各奔东西;张茉莉对他的感情已经到了极至,结果还不是物极必反。
“这是您家的电话吧?不会影响你们休息吧?”
“不会的,我自己在家。”
“哦…”
半天没有声音,她好像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样说。犹豫了一会,她还是说了。
“柳老师…那天夜里你没事吧?”
“小林,我们不谈这件事好吗?”
“那说明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小林…”
“好的,不谈了。您最近在做什么啊?是不是忙的连电话都不能打了。我给您寄的光盘您收到了吗?您听了吗?”
“非常好,非常美。我听了许多遍,你光盘里的二胡曲我都能背下来了。像蓝花花叙事曲、新婚别、红梅随想,作者写得好、你拉得也好。现在想想,我那首作品还是没有充分表现二胡的音色和魅力,如果没有你的帮助,肯定没戏。你知道吗?那盘CD就在我床头,我每天晚上都要听几遍呢?”
讲到音乐,他的情绪开始松弛、语言开始流畅了。
“你是不是把它当作催眠曲了?”
“你又开玩笑了,我是越来越喜欢二胡了,我最近正想写一首二胡曲,可能还得请教你。”
“还是《心灵之手》吗?这次想送给谁啊?”
“送给我的女儿,我在扬州认领的女儿。”他本是开玩笑说的,但一阵酸楚的感觉突然涌上胸头,那音调和玩笑相去甚远。
“哦…那就叫《二月的声音》吧。”
《二月的声音》?林如玉总给他意外的惊喜,这个名字把他一直在构思的一首乐曲的主题点了出来,准确得一塌糊涂。
…
那天晚上,他少有地睡了一个好觉,他真的听到了二月的声音。他看到茉莉和林如玉牵着手一起向他跑来,她们原来是一对姐妹。茉莉挑着她的丹凤眼说着,我妹妹漂亮吗?你们男人不都是喜新忘旧吗?他想解释,但又说不出来,一着急,他醒了过来,看看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6点了。
三十八
第二天,他开始就为日本之行做准备。
首先是请假的问题,然后是护照。护照几乎没有什么问题,他把身份证和邀请书给了外办的一位学生家长,一切OK。那家长说,你把上海的地址给我,我直接给你寄过去就完了。请假是个问题,因为这段时间他确实很忙,虽然他自己的作品已经成型,但还有许多作品需要他来审查把关。他想了想,拿着邀请书复印件直接去了刘局的家。刘局拿着邀请书看了半天,终于同意了。他说这件事要保密,对外就说你出去体验生活了,但一定要按时回来,不要耽搁下个月的作品审查。
柳北桐千恩万谢地从刘局家里出来,迎面碰到多日不见的音协赵见,真是想躲也来不及了,柳北桐都忘了,他和刘局住在一个院子。
“北桐,你小子最近又失踪了,前几天大家把你的手机都打烂了也打不通,是不是在哪隐居了?”赵见和他一年人,月份比他大点,总把他当兄弟。
“二上了马陵山。” 柳北桐那天事情顺,心情也好。
“到家门口了,不能抹门过吧?”
“家里就不去了,咱们就在附近吃点吧。”
“没事,家里就我自己,你嫂子不在。”
两个男人在大门外简单买了一些烧鹅、牛肉、花生米,午饭就在老赵家里对付了。老赵从柜子里摸出一瓶精装洋河。
“嫂子呢?”
“今天不提她,这娘们回娘家住去了。”
“吵架了?因为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