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顾氏竟是这般歹毒,竟是刚见面就想除了自己!
江雪歌眼中闪过狠厉,便似无意中挥手一拍,那装着油的灯,便向着顾氏脸上泼了回去…
顾氏脸上瞬间变得惊惶,想不到江雪歌的动作会这么快,居然趁着油没泼出来,便给自己挡了回来,那热油混着火,若是泼到自己脸上,那她岂不是作茧自缚?
顾氏吓得忘了反应,只觉着那明晃晃的火光朝着自己便飞了过来,她吓得睁大双眼,却是吓呆了…
“呼…”空中传来风声,那油灯带着凌厉之力,却并没有撒在她的脸上,而是擦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丁丁当当几声,便落到了她身后一丈远的地方!
顾氏脸上一阵惨白与后怕,额上更是冷汗尽出,那看向江雪歌的眼中惊怒交加!
江雪歌却顾不得自己,只满脸急切地看着顾氏问道:“妹妹,妹妹你没事吧?”
江雪歌刚刚那一下的确是可以将油泼到顾氏脸上,可她却不能那么做,一则顾氏身怀有孕,若是她有个闪失,自己定是脱不了干系,二则,她这才刚入王府,若是就传出了灭妾之事,别说是北风烈,就是太后都护不了她。
可如若她不给顾氏点威慑,这些人怕是会蹬鼻子上脸,烦事不断了!
顾氏脸色惊惶地看着江雪歌,似是在后怕,又夹杂着些许的愤怒在里头,脸上神色变换,却是忽然皱着小脸捂着肚子,面色惨白地叫道:“哎哟…我的肚子…好痛…”
张君好刚刚见着那油灯飞来飞去,心都差点儿吓了出来,好在是顾氏没出事,北风烈到如今还没有一个孩子,这顾氏肚子里的孩子自是被看得紧,如若顾氏在她的院子里出了什么事,少不得她要担些干系,且那个孩子对她来说至关重要,若是个男孩儿,将来只要寻个机会除了顾氏便可,那孩子自然是能抱到自己身边养着的,因此,她对顾氏腹中的孩子也甚是看重。
可这会儿她心里头那口气还没来得及放下,耳中却又听到顾氏那哀嚎声,胸口那刚落下去的心便又提了起来,心中一慌,正想上前查看,周嬷嬷却是轻轻拉了她一把,又附嘴在她耳旁小声儿地说了两句,张君好心里的念头顿时打了一个转,便是有了主意,暗暗冲周嬷嬷点了点头,便转头使唤着外面的丫鬟道:“快去请世子爷过来,片刻都别耽误了,快去!”
丫鬟得了令,自是匆忙跑了出去,张君好这边话锋一转,却是满眼急切地说着,“这可怎么是好,莫不是被那灯火吓着了?还是先前行礼的时候闪着了…”
张君好一句话,便把全部责任都转嫁到了江雪歌身上,而顾氏听着张君好的话,嘴中喊的声儿便更大了。
刚刚油灯飞来飞去那么大的动静,江雪歌与顾氏成了屋中的焦点,这会张君好的话音一落,那些饱含着各色异样的目光自是全落在了江雪歌身上,就好似在这一个瞬间,便做成了江雪歌因嫉恨顾氏,而迫害于顾氏的罪名了!
江雪歌的心中一沉,便知这是张君好在拿她作伐子,绮纹与入画有些不知所措,刚刚江雪歌差点被油灯泼了,她俩就吓得个半死,恨自个儿没来得及上前帮她挡了去,这会见众人将目光对准了江雪歌,自是都上前两步瞧向江雪歌,似是在等她拿主意。
江雪歌却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能慌,也是顾不得众人复杂的目光,将围着顾氏的众人挤开,便是伸出手去欲为顾氏探脉,不料,顾氏的丫鬟梅花却是忽然上前一把打开江雪歌的手,口中更是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这一下,屋中的人全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梅花会忽然跳出来动手责问江雪歌,江雪歌再不济也是世子侧妃,不说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能顶撞的,就是她的主子顾氏也顶撞不得江雪歌半分的。
而她做出这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似是江雪歌就是那要迫害顾氏之人!
“梅花,你这是做什么?”冯氏上前喝斥道。
梅花这时候心里边也有了些慌意,她刚刚只是下意识的认为江雪歌要对顾氏不利,自家主子对江雪歌的身份不屑一顾,连带着她也没把江雪歌这个世子侧妃的身份真的放到心里去,而她刚刚顶撞江雪歌时根本就没有过脑子,现在面对冯氏的指责,她自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我以为她要…”
“滚开!”江雪歌一声怒喝,绮纹立即上前将梅花给挡开,江雪歌顾不得说什么,上前便将手搭在了顾氏的手腕上…
一搭上去,江雪歌便知这顾氏是假的,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不适,完全是她想用肚子里的孩子故意作伐子来让北风烈迁怒于江雪歌!
江雪歌心中闪过一丝怒意,自是已明了真相,再看那顾氏脸色苍白,头上的汗珠子直出,全都是装出来给人看的。
张君好在一旁不知真假,只瞧着江雪歌的脸色相当难看,忙是上前问道:“江妹妹,顾氏怎么样了,她腹中的孩子有没有事?”
江雪歌便是淡淡回道:“瞧着倒没什么大碍的样子,不过还是容婢妾为顾氏好好的推拿一番,让她暂缓几分疼痛,其他的事等世子爷来了再商议可好?”
张君好自是连连点头,她此时不怕江雪歌动手,若是能用一个还在腹中的孩子换得江雪歌的不是,江雪歌就算是太后亲自指婚,在这王府中落了口实,往后也绝对兴不起风浪了,倒是能为她省一些力气来对付!反正孩子以后定会再有,这世子院中永远都是自己最大,谁怀不是怀呢!
张君好不知顾氏是假,可顾氏自己却是知道,现在耳听江雪歌与张君好的对话,她便有些迟疑,心中更是把江雪歌给骂了个透,若是江雪歌趁这个机会对她动手,那她岂不是…
可还未等她开口拒绝,江雪歌的手便已经搭到了顾氏的手腕处,两只拇指狠狠地按下去,顾氏顿时便痛得惨叫出声,而那额头上的汗却是真的许许而出。
江雪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是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样说着,“你再忍着点儿,待我为你推拿过后,就没事了!”
顾氏刚要惊呼让江雪歌滚开,却见北风烈走了进来。
顾氏目光中立时涌上慌张,可她此时却不敢说自己是作假的,江雪歌可是下了死手的按,她也只得忍着不敢推开江雪歌。
北风烈大步走了进来,脸上闪过些许的焦急与不耐,先是打量了屋中众人一圈,接着便沉着声音道:“到底怎么回事?”
张君好立即上前,满脸的急切担心,口中却是道:“回爷的话,顾氏刚刚忽然喊肚子疼,不知道是刚刚差点儿被油灯泼脸吓着了,还是先前给江妹妹行礼的时候闪着了,江妹妹现在正在为她推拿,您看要不要去请个太医来?”
张君好满脸的急色,可话里的意思却无不在透露出一个信息,那便是江雪歌的动机很有问题。
冯氏也立时上前,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弱弱地看着北风烈,“爷,您看顾姐姐疼的好吓人啊!”
而顾氏此时一副痛苦的模样,脸色惨白,眼睛里的泪不停地流了出来,只是瞧着北风烈的目光里满是期待,只差没有说出希望他能处置江雪歌,让她尽快逃离江雪歌的魔掌了。
可别人不信江雪歌的医术,北风烈却是非常相信的,因为别人不知道江雪歌曾救过北风烈,且还能解毒!
北风烈转头看向江雪歌,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那面上的表情似是只要他说一声,她便会立即停手。
北风烈自是相信江雪歌的,便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说道:“全都闭嘴,一切都听雪歌的,顾氏你坚持住!”
顾氏耳听北风烈这话,恨不能连死的心都有了,那江雪歌对她可是真是下了死手摁啊,“爷…”
北风烈却是没再说什么,只是走过去在一旁瞧着,顾氏见状,就是满心的悔恨也不敢说出口了,她若是敢有半点儿违逆北风烈的意思,恐怕便会遭受北风烈的雷霆之怒了,他是不允许有任何人违逆欺瞒于他的,顾氏侍奉北风烈有两年时间了,自是清楚北风烈的脾气,因此,这个时候就算她再受不了这份疼痛,也只得硬着头皮挨着这份煎熬!
江雪歌瞧着顾氏这副模样,心里边早就笑翻了,可脸上却是半分未露,只是摆出一副凝重的神情,似是接了一个异常沉重的任务!
得了北风烈的令,江雪歌索性在手上又加重了力道,顾氏这下更是痛得不行,那哀嚎的惨叫声,让在场的女人们个个都心惊胆颤,各个都捂着嘴,纷纷朝着北风烈那里投去惹人怜爱的目光。
只可惜北风烈现在表情凝重,一颗心都系在了顾氏与江雪歌的身上,对旁边那些狂蜂浪蝶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反应!
所有人都以为北风烈是在惦记着顾氏的肚子,连江雪歌也是这般认为,可北风烈的目光却至始自终一直落在江雪歌的身上,他仿佛想起了那时昏迷中,朦胧的瞧见江雪歌救他时的情景…
江雪歌的眼睛盯着顾氏,而顾氏也在盯着江雪歌,只是顾氏那目光里满满都是愤恨,只恨不得上前将江雪歌给杀了才能解了她心头的恨意,可惜她的愤恨每多一分,江雪歌手上的力道便会更重一分!
江雪歌手下所按的穴位都是保胎的按摩穴位,本就是酸疼的穴位,只是她的力度大了点儿,顾氏又太娇气了,自然就疼得哇哇乱叫,不过耳中听着顾氏的喊痛声,江雪歌心里边却是很享受这发泄的快感,这个哑巴亏顾氏是吃定了!
屋中众人耳听顾氏那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再看向江雪歌时,眼中都不再是先前那般漫不经心,不屑一顾的目光了,瞧着江雪歌那下了力道的手,便让她们自己浑身的不自在,就似那只手,下一个要摁的人,便是她们自己似的!
江雪歌这次实实在在地让顾氏吃了个哑巴亏,顾氏却还不敢吐露半点真言,江雪歌心里边虽然爽了,可她也知道这戏不能做得太过,只约摸着又让顾氏疼了一小会儿,江雪歌这才终于松开了手,自是接过入画递过来的帕子擦着额头,仿佛她才是那最辛苦最不易的人。
江雪歌眼瞧着北风烈投过来询问的目光,自是上前回话,“婢妾终是不负世子爷,世子妃之托,顾氏现下已无大碍,只是她身体虚弱,婢妾倒是建议她在生产之前还是少出门比较好,如今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很容易将暑气过给了腹中的胎儿,即便有不得已的事需要外出走动,也不能走远了!”
“嗯,都依你说的来办。”北风烈这话一出,张君好便是满眼的惊诧,其他几个女人更是不解地看向北风烈,旁日里世子爷可是又多疑又霸道,而今居然对江雪歌的医术有着无比的信赖?这又是什么原因?
转眼间,众人瞧向江雪歌的目光又不一样了,女人的直觉总是很敏锐,北风烈对江雪歌这般信任,定是有着什么她们不知道的原因在里面,只是这个原因她们却也无从得知。
江雪歌福了福身,算是道谢。
顾氏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抓着北风烈的衣角就是哭,“…呜呜…世子爷,贱妾刚刚…险些就…就…”
北风烈的眉头紧皱,不动声色地把衣角从顾氏的手中抽了出来,妻妾全都在这里,她就这般的邀宠撒娇,实在是有些不合规矩了。
“顾氏吓成这样也不怪她,谁让那燃着的油灯差点儿就烧到了她呢…”张君好在一旁似无意地感叹着。
第九十章耍手段
冯氏在一旁适时地做出一副后怕的表情,“就是啊,刚刚油灯好吓人,那火苗呼呼的,差点儿就泼到了顾姐姐的头上,可吓死人了。”
北风烈皱皱眉头,低头看了顾氏一眼,顾氏立即轻咬着嘴唇,眼里的泪水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那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让人怜惜。
北风烈却是只看了一眼,便淡淡地移开了目光,只沉声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君好看了江雪歌一眼,便是笑着说道:“哎,其实也没什么,刚刚顾氏去给江妹妹敬酒,刚到江妹妹跟前,不知是怎的,却是差点摔着了,当时可真吓了妾身一大跳,若是摔着了世子爷的子嗣可如何是好,妾身知道顾氏向来沉稳的,对腹中的孩子一向着紧,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摔了呢,定是踩着什么了,或是被什么东西给绊着了脚,才会这样不当心的。”
江雪歌冷眼看着张君好那张一副贤淑的脸孔,却是在心中冷哼了两声,瞧她这话说的,什么叫刚到自己面前就摔了?什么叫无缘无故的摔了?什么叫被什么东西给绊着了?她这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想告诉北风烈,此事是自己故意使绊子想迫害了顾氏!自己本身就是个医者,医者仁心,顾氏就算再坏,可她腹中的孩子却是无辜的,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自己也断不会对顾氏做出这种阴毒的事来!这张君好还真敢说,几句话便想定了自己的罪!
张君好叹了口气,便又道:“老天保佑,幸好顾氏后来没事,也没伤着腹中的孩子,不过,顾氏手中的那杯酒却在无意中撒到江妹妹的身上了,这其实只是小事,顾氏生性温柔胆小,当时见弄湿了江妹妹的衣裳,怕江妹妹恼了她,便赶紧拿了丝帕去给江妹妹擦拭,谁成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江妹妹也不知是真恼了顾氏,还是真不小心,一挥手便将油灯向顾氏泼了过去…”
张君好说着,便是眼神故作复杂地瞧了江雪歌一眼,立时又移了开去,只是面上却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拍了拍胸口,这才又接着说道:“哎哟,当时那情形,可真真是要吓死人了,那滚烫的热油混着明晃晃的火烛,如若真的浇到了身怀子嗣的顾氏身上,那顾氏可不得成火人儿了,那肚子里的宝贝岂不是也得…阿弥陀佛,好在吉人自有天相,顾妹妹有惊无险,那油灯擦着顾氏的脸颊飞了过去,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伤着了顾氏,若真是那样,爷这会儿怕是都见不着她了…不过饶是如此,顾氏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还差点儿因此而滑了胎,她这会儿惊魂未定,吓着了也是应当的,爷可千万别怪她才是啊。”
顾氏耳听张君好如此说,那悲悲切切哭着的声音更大声儿了,似是她真的有多委曲似的。
张君好话里,句句以北风烈子嗣为重,句句以顾氏如何如何无辜,刚刚的情形又是如何如何的惊险,惊险到顾氏差点儿因此而丧命!然后其中又夹杂着对江雪歌的控诉,控诉着江雪歌先是故意迫害顾氏,妒忌顾氏身怀有孕,后又借撒酒之事,蓄意报复,乃心胸狭窄,容不得妾室之人…
北风烈皱了眉头,低头扫了一眼顾氏,见她身上并无烧伤的痕迹,便是略微松了口气,不管如何,只要顾氏腹中的孩子没事便好!
北风烈这才转过头来看向江雪歌,也确实见着了她身上湿了一大片,想来应该就是撒的酒,张君好之言虽是未明确指出江雪歌是蓄意的,可却将江雪歌心思不正的意思隐晦地表达了出来,如若今儿这事换作是旁人,北风烈兴许会信了几分,可对象换作是江雪歌,他便无论如何也是不信的,便是言道:“雪歌,你来说说事情的经过。”
众人一怔,却是没想到北风烈并没有听信张君好这个正妻之言,居然还要让江雪歌来重述一遍。
张君好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与北风烈五年的夫妻情份,居然抵不过一个才刚进府一天的女人,这江雪歌倒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能勾引得北风烈如此看重于她,不仅三番四次的为她说话?还不信自己之言!立时,张君好看向江雪歌的眼神便充满了妒忌与怨毒,却碍着北风烈在场,又发作不得,只好强忍着心中不忿不再言语。
而顾氏更是咬牙切齿地瞪着江雪歌,那眼神里的恨意似要将她撕碎一般,为何自己差点没命,北风烈不仅不来安慰自己一番,却还要偏袒于江雪歌?难不成,江雪歌在他心中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顾了?可她却忘记了,由始至终,都是她在挑事儿,都是她要迫害江雪歌,而江雪歌却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冯氏眼见北风烈对江雪歌的偏袒,自是心中有了一番思量,那看向江雪歌的眼神即时变得不一样起来。
北风烈眼睛瞧着江雪歌,不管别人如何说江雪歌用心不纯,可北风烈却是相当信得过江雪歌的人品的,一个能在毫不相识,且又男女大防的前题下,能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救的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种阴毒之事来?岂这话还是从一向善忌的张君好口中所出,北风烈便更是不信了。
江雪歌刚刚也是在等,等北风烈开口,北风烈当初对自己的深情表白,对自己的念念不舍,江雪歌不信是假的,可入了这个王府,她却觉得爱情这个东西,并不是什么事都不能改变的,一旦两人心中有了隔阂,以后就算再怎么修补也终归是有了嫌隙,她虽然信现在的北风烈心里是有她的,可如若今儿个北风烈不问青红皂白,便只听信于张君好的片面之词,那北风烈这个人也值不得自己付出真心来交付了,这便是刚刚张君好说的时候,她没开口辩驳的原因。
此时,耳中听到北风烈之言,她心中却是松了口气,不是担心被问责,不是担心被降罪,而是害怕北风烈出口之言便是怀疑,便是不信她!现在,北风烈亲口说出想听她说话,这便代表北风烈并不是个容易被人给糊弄的人。
江雪歌挺直了背脊,目光清澈明亮地回视着北风烈,面色沉稳毫不心虚,缓缓开口言道:“回爷的话,刚刚开席之后,顾氏确实过来给婢妾敬酒,婢妾自是心喜姐妹们亲近,虽是担心顾氏身怀有孕不宜饮酒,可顾氏一片心意,婢妾也不好拒了她,这酒自是要饮的,可是却没有想到,不知顾氏是肚子太大重心不稳,还是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就突然冲着婢妾摔了过来,婢妾当时吓得心都差点儿跳出来了,她腹中可是怀着世子爷的子嗣,若是摔着了孩子可如何是好,当时婢妾也没有多想,便是赶紧站起身扶住了她,好在,婢妾就在她跟前儿,虽是有惊,却也是无险地托稳了她,让世子爷的子嗣免受了无妄之灾。”
江雪歌这话里话外,自是轻飘飘撇清了自个儿的干系,是顾氏你自己没站好的,又为何没站好,这可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又关着了我何事?我可是在最紧要的关头扶了你一把,你若是想心思不纯想把过错死赖到我身上,我可是不会依的!
“可不是,顾姐姐刚刚离着江主子可是有两步远呢,顾姐姐身后又是空的,怎么会被什么给绊着了呢,定是顾姐姐肚子太大重心不稳,却还要逞能非得给江主子敬酒,这怀着身子的人啊,自己旁日里就一定要随时当心,若真是出了事,伤着了爷的孩子,谁负得起这个责,再说了,若是因此还连累了无辜的旁人,旁人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爷,您说贱妾说得可对?”
北风烈微眯着眼看向顾氏,眼里的责备之意自是不言而喻,怀着孩子就应该自己当心些,跑去敬什么酒?还差点儿摔着,若是伤着了肚子里的孩子,北风烈自是不会放过她的。
张君好脸色不愉地瞪了冯氏一眼,冯氏却是装作没看见,一副水汪汪的大眼睛,只看着北风烈。
江雪歌顿了顿,便是接着说道:“顾氏的酒当时便撒到了婢妾身上,婢妾当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心里担心她有没有事,便小心地扶着她在一旁坐了下来。”
这些张君好刚刚却是提都未曾提到过,北风烈目光阴沉地扫了张君好一眼,自是有着警告之意,随即便看向江雪歌言道:“继续。”
江雪歌又道:“后来,婢妾忙问顾氏身上可有不适之处,顾氏不知是受了惊,还是怎么的,却是一挥手,便将桌上的油灯泼了过来,那油灯当时直扑婢妾的面门,婢妾当时也是吓坏了,尤其是身上还撒了好些的酒,若是被一丁点的火苗沾到身上,怕是立刻就会被火给吞没了。”
江雪歌说着,便是一副后怕的模样,不过她倒不是故意作出害怕的样子,而是刚刚确实是吓着了。
北风烈本是个冷清的人,一听此言,却是仍忍不住泄露出些许的担优之色,那眼神更是在江雪歌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半晌,似要找出她身上有没有被烧着烫着的地方。
而顾氏一见北风烈那毫不作假的着紧模样,心里边自是气得不行,自己刚刚也差点儿被油烧着了,也差点没命了,可北风烈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一个着紧的眼神都未有,难不成,自己在他眼里就如那路边的一棵草,与他毫不相干么?自己这肚子里可是怀着他的孩子呢!
可她却不知,北风烈对江雪歌的感情,是旁人取代不了的,对他这几个从各方势力手中送进王府的妻妾,更是从未放到心上过,若不是因为她们自身背后所代表的各方势力扭带,他现在动弹不得,需要平衡好的关系,他却是连碰都不愿意碰她们的。
这里面,也只有江雪歌一人,才是他真心想要娶的女人,才是他想与之共度一生的妻子,而顾氏身上,唯一让他上心的,便只有她腹中的孩子!且江雪歌刚刚已经为她诊过脉了,自是知道她现在没有碍的,他本就对顾氏无爱,自是不会像对江雪歌一样来对顾氏了!
江雪歌自是看出他心里的担忧,便是言道:“当时婢妾也是吓坏了,没来得急多想,伸手便挡了那扑面而来的油灯一下,却不想,那油灯却正好被婢妾给扫向了前方,而前方正好坐着顾氏,婢妾当时吓得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这若是伤着了顾氏腹中的孩儿,婢妾就是死也赎不了罪的,无计可施又情急之下,便只来得及拉扯了顾氏一把,却正好躲过了那呼呼的油灯,这才没让顾氏受到半分的伤害。”
顾氏怔了怔,刚才好像的确是被人扯了一下,只是那会吓坏了,也没怎么注意到,这么看来,确实是江雪歌救了她,可这也不能避得了江雪歌泼她油火的事实。
江雪歌说完,却是微欠了欠身,一副愧疚难安的模样,说道:“还请爷降责,婢妾刚刚无心之下,可能有些吓着了顾氏,还令她差点儿受到了火烧之险,婢妾这心下一想起来,便是有些难安…”
北风烈阴沉着脸狠瞪了顾氏一眼,这明摆着便是顾氏想除掉江雪歌,什么被绊了脚,不过是想以此定了江雪歌谋害子嗣的罪,一计不成,居然阴毒地往江雪歌身上撒了酒,又寻着机会将油灯往江雪歌身上泼,这不是欲除之而后快么?他早就知道这几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旁日里故意做出一副宠受顾氏与冯氏的样子,目的便是要让她们与张君好分庭抗衡,将皇后安插在自己身边的这颗眼线棋子拔除,却不想这几人如今竟为了争宠,居然联起手来欲对他在意的女人动手!
这是他不能忍受的,不过,看在顾氏怀着他的子嗣,这个时候不欲对她动手,否则,就是杀她一百次,也不够他解恨的。
北风烈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将即将爆发出来的怒火给压了下去,便是开口言道:“行了,此事本就与你没关系,且还多亏你出手相救才让她免去灾难,她该谢你才是,你又何必往自个儿身上揽责。”
江雪歌这才抿嘴不再言语。
北风烈说着便面色冷凝地看向顾氏与张君好,面色冷沉,顾氏被北风烈那凌厉的眼神一瞧,自是哆嗦了一下,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看向北风烈,口中怯怯唤道:“爷…”
“住嘴”北风烈沉声道,“你既然怀了身孕,便该谨守本份,好好将孩子平安生下来,怀着孩子还敬什么酒?这是一个即将为人母应该做出的事么?荒唐!看在你身怀有孕的份上,今日我便先不追究你的错处,你自回院中自省吧。”
说着,北风烈便使唤着顾氏的丫鬟,“送顾氏回院子,没有我的令,不许出院门半步,且旁人也不得去探望她,若是让我知道谁背地里去她的院子,可别念我不念旧日情份,一律禁闭!”
顾氏耳听北风烈这毫不留情的惩罚,自是嘤嘤地又哭了起来,那哭声里,满满都是委曲与羸弱!
北风烈却是看都未看她一眼,只冷冷地看向张君好,张君好眼见北风烈看过来,忙心虚地低下头去,北风烈那如刀子般冷凝的眼神像如实质般割在自己身上,让张君好心里一阵慌乱,而心里边更是肠子都快悔青了!她自个儿心里清楚,定是因着江雪歌刚刚之言,北风烈心里边这会定是恼了自己了,可她又哪里想得到,北风烈会不信自己之言,让江雪歌为她自己开口辩驳呢?
江雪歌淡漠地看着那哭得悲悲切切好不伤心的顾氏,再看向那一副心虚模样的张君好,不由得心中冷哼两声,害人终害已!她们做下这等阴毒之事之前,怕是没想到过,会有这种后果吧!
顾氏身边的大丫鬟梅花,耳听北风烈的吩咐,连忙上前想要扶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顾氏走。
江雪歌眼角扫过那急急忙忙想扶了顾氏出去的梅花,却是忽然开口叫道:“慢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诧异地看向江雪歌,只有北风烈投过来的目光中没有探寻之意,虽然他不是那种乐于周旋在后宅之中的人,今儿个停留在此的时间也实在是多了些,不过江雪歌即是有话要说,他自是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江雪歌转头看了北风烈一眼,见北风烈并没有不耐之意,便是扭过头去瞟了梅花一眼,发现她正心虚地躲避着自己的目光,江雪歌目中涌上冷意,便是走到北风烈跟前说道:“回爷的话,刚刚顾氏不适之时,婢妾心中担忧,便是上前为顾氏诊诒的时候,顾氏身边的丫鬟梅花,却对婢妾口出污言,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莫说是这是视规矩甚严的王府,就是那外面那些有几分体面的府邸里,也断没有这种目无主子的规矩,这若是传到了外面,王府中众位主子的体面该如何自处?王府的体面又该如何自处?依婢妾看来,此事若不寻着规矩来,怕是下人们都会有样学样,不将主子们放在眼里了,那可就全乱套了!因此,还请世子妃能依着规矩,如何治她的罪?”
江雪歌说着,目光便直直地看向张君好,刚刚所有人都似乎忘记了这件事情,也或许是故意忽略了这个事,可唯独江雪歌和梅花没忘,江雪歌没忘,是有自己的道理,而梅花却是存了躲避之心,不然,刚刚她就不会一直缩着身子躲在了一众丫鬟身后,直到北风烈唤人,她才跑出来了。
梅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