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荑垂在身子两侧,啪嗒啪嗒的滴着水,微风吹来整颗心都是凉的,她的胸脯起起伏伏,气得脸都青了。正在气头上也无暇自省,这————至于吗?!
“我····即便是睡,也是睡完就走,从不留下过夜,甚至连话都没怎么说过,这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这么做作?!”白九棠抬起眼皮怔视着她,有些心虚也有了更多的质疑。
“我做作??”苏三七窍生烟,轮圆了眼。
江湖上传说白九棠的怪癖很多,当初她以为子虚乌有,如今才发现此言不虚。
传言说“白九忌牌九,赌台上面不沾手;初一十五吃斋饭,牛头马面无事干;烟花柳巷不留宿,唯见枕边洋钿足。”
前面几条先不谈,最后一句说得很明白。显然白九棠比浪荡的袁克文好不了多少,只是一不在姑娘那里过夜,二不和姑娘过多交流,说白了,就是只谈性不谈感情,跟牲口差不多。
闹了半天,天下乌鸦一般黑,还谈什么白氏纯情!!
苏三的眼神越发凛冽,将白九棠剜得生生作痛,他的怀疑开始整装集合,只因过去她从不吃醋,甚而还有心推他出门,何时这么介怀过?
那让人欣慰的应承,此时显得阳奉阴违,兴许她心生抵触,于是才借题发挥,打算伺机下逐客令。
这么胡乱一猜测,白九棠渐渐皱起了眉头。
他曾一度失去信心,也曾在愤恨中打算放弃,如果一只猫横竖都养不家,锲而不舍只是在自欺欺人。
“本性难移”几个字像发酵的面团,在他脑海里疯涨,将所有理性都挤了出去。
“怎么?你介意我在外面找女人?”带着最后一丝耐心,他紧蹙起了眉头。
“这阵子有伤在身,没能出去寻快活,给憋坏了吧?”苏三瞪视着他憋了半饷,竟抛出这么一句话来。语落蹲下了身子继续给他洗脚。
白九棠露出一副茫茫然的傻相,无措的俯视着那颗小脑袋,想敲开来仔细看个究竟。
纵然在打击面前,苏三总是习惯性的压抑,但当下却深深痛恨起这扭曲的性情来。
在1920她有太多的理由释放自己,在白氏时代她渐渐不知不觉的卸下了面具。自知今非昔比,很难从容的粉丝太平,她胡乱拨弄着水花,在白九棠的凝视下拿起毛巾擦干了他的脚。
“你早些睡吧,在外奔波了一天,该累了!我先去倒水。”说罢,便弯腰去端水盆。
白九棠沉下了脸来,两脚踩在盆沿不放:“我问你介意我在外面找女人吗?你还没回答我!”
“九爷,你都不懂得见好就收么!?”乍然跟他卯上了,苏三不禁暗叹直面愤怒,真是一件很爽的事。
“‘见好就收’?”白九棠被成功的挑起了怒气,霎时狰狞起来:“我偏要问!告诉我,我在外面找女人,你介意吗?!”
渐渐感到欲罢不能,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能囤积情绪的人,苏三脱口而出:“介意有用吗?”。
自闭症那牢不可破的根基,犹在耳边龟裂出声,她感到自己就要呼之欲出,宛若新生一般悸动。
“这是万恶的旧社会,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狎伎睡姑娘更是天经地义,我一句‘介意’能颠覆大环境吗?早知如此,我绝不会这么天真!早知今日,当初不如打定主意老死在堂子里!我何必跟你莺莺燕燕耗费这么多心思,跟谁还不都是一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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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27话』 冲破屏障
咚————
一声巨响传来,打断了苏三慷慨激昂的说辞。
也将那一双绣缎的手工鞋淋得透湿。
白九棠一脚踢翻了脚盆,又意犹未尽的托起茶杯,哐一声砸得碎粉。
苏三竟公然和他叫嚣,摆明了是在下逐客令。知悉袁克文逗留在上海,已空等了一月有余,兴许她终于不想再演戏了。
“莺莺燕燕费了多少心思”,也就期期艾艾藏着多少不甘。
既然“跟谁都是一样的结局”,才子总是胜过草莽。
如此构想,令人怒激攻心,一不小心蒙上了一丝雾气。白九棠羞愤难当,大感窝囊。恼怒的左右一寻,拖出沉沉的紫檀木匣子,哐啷一声,摔在了地上。
银钿流泻了一地,沙沙作响。
苏三期待着他的对白,以庆贺她“十年闭关”冲破心魔的胜利。谁知得来的却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异响。
如果仅仅因为过问了他玩女人的事,就恼羞成怒闹成这个地步,那旧社会的男人还真是靠不住。
她尚不能很好的驾驭解锁的心灵,顷刻间便再度让它沉向了湖底。
蹲下身捡起了那只脚盆,她气焰尽失的收拾起了残局,白九棠于心不忍的瞥了她好几眼,终于咬牙切齿的开了金口。
“你寻死觅活的不让我碰你,难道我给你开一次堢就得管一辈子?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不是和尚!你以为借题发挥就能如愿让我拂袖而去?告诉你,我不中这个计!”
不管他的话里有多少可疑,她都没心思再去刨根究底。失魂落魄端起脚盆朝门口走去。
白九棠凛冽的呼唤一声强过一声,如洪钟撞来,令人不堪忍受,想必他的一票手下早已起身,只是想进不敢进。
即便他是孤儿,尚有师傅还有兄弟,可是再一看自己·····苏三凄凉的加快步伐,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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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老式的脚盆一步步朝楼下的厨房走去,此时有了时间自省,悲哀的发现对白九棠的感觉比想象中的强烈,想淡然、想忽视、想抛诸脑后,已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这是在民国,男人金贵、女人贱,付出的感情像万千雨点隐没在汪洋大海里,根本掀不起回应和涟漪,回馈她的充其量只有金钱,很难收获“一心一意”。
楼上楼下均有房门轻启,却不见动静,莞尔,又低低的关上了。她一路到底,没人现身阻拦。
厨房是公用的,很大,也很灰暗。苏三放置好脚盆,从缸里打了些清水在面盆中,怔怔的往手上抹起了肥皂,带着抵触情绪,下意识将刚刚搓洗了大脚的柔荑狠狠的洗,有一滴晶莹的眼泪,终于在无人的阴暗中,畅快淋漓。
突然,门边挂着的一串洋瓷小锅发出了咣当咣当的声响,她慌忙抬起手背擦了擦眼,弄得满脸都是泡沫。刚一转身张望,已经被拥进了怀。
“你这一出戏演得真像!失魂落魄的样子叫人不得不担心!你告诉我,这是从哪儿学来的?”白九棠的问话,带着纠结的情绪,从她的头顶倾泻而下。
她无暇去分析,身子霎时僵硬,恨意像可乐气泡一样携着阵阵爆破在血管中游弋。他追下来竟然是问她在唱哪出戏!
芊芊素手被压在两人的胸口之间,肥皂泡凄怨的幻灭···
“我是长三不是名伶,哪里会演戏!”低下头淡淡的回应,虽然温婉,却藏着一丝冷漠。
不是她不愿直面问题,而是白九棠的态度已经决定了面不面对都毫无意义。
“如果不是在演戏,那就是真的伤心了??”白九棠拉开她来,专注的俯视着那浓密的睫毛,为阴影下藏着的那双媚眼,感到不可救赎的痴迷。
“这问题有意义吗?”苏三抬起眼帘,目光犀利。
“当然!”白九棠驾定的颔首,转而升起一丝犹豫:“但是···”
“‘但是’??”她顿时满面质疑,口吻强硬。
被那一脸的不屑和咄咄逼人的视线挑起了愤怒,白九棠拉高了声音:“你现在怎么跟只刺猬似的,我得确定你是为了什么伤心!”
“你认为还有其他可能吗?”苏三已经豁出了,越发感到人人平等,无须畏惧。
“怎么没其他可能!”白九棠对她的态度相当不了然,愤愤然的喝斥道:“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确定,你这副样子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袁克文!”
“什么?”至此才发现代沟的威力,苏三一头雾水的轮圆了眼睛。白九棠的谬论是什么地方得来的?关袁克文什么事?
“你敢说应承我去‘何记’走一遭是真心的??你敢说你乐于学习怎么做我的太太?你敢说你没有因此心生压抑,于是想起了想见不能见的袁克文??”
白九棠接连三个反问,一声比一声大,皆因苏三那过于迷茫的眼神令他彻头彻尾感到这又是一出折子戏。
“‘想见不能见的袁克文’”苏三收紧下颚怔怔的重复着,脑筋生锈了一般,转得万分辛苦。难不成这是个天大的误会?!
“我不许你重复这一句!!”白九棠高声怒吼,哐当一声掀翻了桌上的面盆。
他这一吼、一掀,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近旁的下人房亮起了灯。一阵嘈杂声隐隐而来,楼道上噔噔响起了一连串的小跑,不用猜也知道,是永仁他们赶来了。
小佬昆第一个冲进了厨房,随即被白九棠那恼怒的瞪视,定在了原地。永仁尚在门外,见此状况,立即收住了步伐。
岂料宁祥这个不长眼睛的,一头便扎进了厨房,张惶的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你们一个个都跑下来做什么?老子的私事需得着你们插口吗!滚!!”白九棠大喝一声,抬手就给了宁祥后脑勺一下。宁祥慌忙缩了缩脖子,闪身退到了一旁。
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听那架势,应该是院娘带着护院的过来看究竟了。
苏三蹙眉瞪着白九棠,余光瞟到宁祥凛畏的摸着头,感到这出闹剧有点过头了,便上前悄然捏了捏白九棠的指头,低声哄道:“咱们还是回房说吧。自家兄弟就不说了,这不还有外人吗,闹大了伤颜面!”
“唷!!这是出什么事儿了!!”院娘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在过道上响起。宁安闷声闷气拦住了他们:“没事儿!都回去、都回去!”
走廊外越来越热闹,苏三加大了力度撒娇,将整只小手都穿进了白九棠的掌中,央求道:“姆妈一来铁定要找我的茬子,咱们回房去吧!”
沉默了几秒之后,白九棠一愣一愣的让苏三给牵走了。留下一大票目瞪口呆的人。
连他自己都越想越懊恼。为什么就不能在面对苏三挑衅的时候,淡定一点,在面对她讨好的时候,坚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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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第28话』 约法三章
“别以为就这么完了!我告诉你,倘若让我发现你跟袁克文有染,我一定会将你绑了沉湖,绝不姑息!!”脸青面黑的坐上了床沿,白九棠横竖是想不通,劈头盖脸的喝斥了起来。
苏三正背对着他关门,闻言一愣,悄然叹息着插上了门闩,转身朝他走去:“九爷,如果我说今天的事和袁克文毫无关系,你会相信我么?”
理智复苏让她发现了太多问题。白九棠大发雷霆的原由似乎与她的关注点八竿子打不着,这场风波竟极有可能是因嫉生疑惹来的一出闹剧。
不管这个莽夫用了多卑勒的方式表达愤怒,也不管他的威胁有多可怕,都抹煞不了笼罩在他身上的悲情色彩。
他对那段地下情明察秋毫,却竭力佯装着太平,在谨守底线的备战状态中,压抑到濒临崩溃的边缘。难能自清的愧色,令苏三丢盔弃甲已有心修好。
蹲下身来替白九棠脱了鞋子,眼帘轻抬才发现他的凝视蕴含着纠结和低迷,苏三心思一动,主动改了口:“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是吧?那我换一个问题好了!你勃然大怒到底是为了什么?”
猜测终归是猜测,她需要的是一个肯定的答复。“白苏”怨偶的旧账,哪怕千疮百孔也已随风逝去,如今的“账本”雪白无暇,她不希望开篇就画上一把叉。
“还能有什么原因!”白九棠顺势抬起双腿坐上了床,别过头去拧紧了眉心。
“是因为女人不该过问男人的事?”坐上chuang沿侧目打量着他,苏三的言辞充满了诱导。
“放屁!”白九棠口气不善,连头都懒得转过来。
“那好!”竭力回忆着所有的疑点,苏三怔怔的放低了声音:“我···我···是不是自从开堢那一次之后,就不许你再碰我了?”
“你刚度啊!”白九棠猛然回头瞪了她一眼:“这需得着问我么?哪晚不是我的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入睡!!”
苏三闻言大窘,呆愣了许久才悻悻然的低语道:“罢了罢了···搂得跟什么似的···冷的也捂热了。”
白九棠横了她一眼,农奴翻身似的扬起了下巴。就在这乾坤既要颠倒的一霎那,苏三忽然觉醒,发现本末倒置,甚而差点忘了主题。她立刻振奋起来,大放异彩的瞅得白九棠心里发毛。
“我问你!如果我不许你和其他女人睡觉,你应不应许!?”
“撒?”苏三的跨度太大,令白九棠一头雾水。
“回答!”
“那得看你怎么做了!”调整过来之后,白九棠不以为然的掏出了烟夹。
“你怎么能这么卑鄙!”苏三恼羞成怒,顷刻间红了脸。
“我让你和袁克文断了关系也算卑鄙??”白九棠叼着纸烟高声抱怨。
“那你不早说!”苏三愕然,脸更红了。
“你自己不会想呀!刚度!”白九棠偏头划燃了洋火,浓眉倒竖的瞪着她。
气不打一处来的哑了半饷,苏三本着解决问题的主导思想,小心翼翼的再度出击:“我从前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为此伤透了脑筋?”
“我没说过你‘水性杨花’!”烟雾弥漫中白九棠言不由衷的轮圆了眼,继而又忍不住抱怨:“但委实是令人伤透脑筋!”
想不到和他沟通如此困难,简直比大姑娘还忸怩,苏三难得毛躁了起来。
“你就不能直面我的问题吗!?我只是想知道两点,第一你在外面睡女人是不是因为我拒你于千里?第二你大发雷霆是不是因为我以前并不爱你,根本不过问你那档子破事,所以犹显今天是在做戏??”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话一出口,白九棠讪然一顿,闷声抽起了烟来。
不料苏三沉默了片刻,抛出了一句极有杀伤力的话,将他那小小的动态都定格了。
“但我现在爱了。”
房间里安静得过分,将两个人的呼吸声无限放大,近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你爱我什么?”长长的沉寂之后,白九棠狐疑的问道,一副唯恐掉入陷阱的模样。
“因为你有钱!”苏三从容驾定,话虽然难听,但不像有诈。
“笑话!难道我以前没钱么?”白九棠扬起眉梢审视着她。
被他一句话堵了半饷,苏三没好气的改了口:“那推翻重来得了!因为你对我好!”
“我不是一直都对你很好么?”偏执狂重装登场,掠眼锁定,纠缠着不放。
“现在更好!!”苏三以强词夺理接招,恼羞成怒的喝道:“我就是爱了,你要怎么样?”
哑口无言的豁着嘴,白九棠的脸颊上飘来了两朵令人抓狂的红霞:“·······那好吧,我···我勉强接受。”
苏三伤神的闭了闭眼,恨不得立刻下线黑屏外加档机,永远不要再跟他见面。
“既然如此,咱们先约法三章。第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极力忽视那抹嫣红,好整以暇的发了话。
“等等等等!怎么就开始约法三章了?”白九棠被一语惊醒,两片霞光被乌云盖顶。甲方从来都是制造霸王条款的角色,他几句话便被她纳为了乙方,这是什么道理!
“第一”苏三拉长了尾音堵他的嘴,得来软弱无力的一记白眼之后,畅通无阻的正色道:“不可以和女人睡觉!”
“啊————”那边厢甚为诧异,继而越想越靠谱,不免浮起了一丝得意,含含糊糊应承道:“唔····”
苏三满意的调了个坐姿,偏头想了一想,列出了第二点:“第二,不可以随便怀疑我不忠!”
“你以为我想啊!”从唱诗班的天籁中陡然醒来,白九棠的控诉犹带憋屈。
“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苏三定睛凝视,出言挑衅。
白九棠横了她一眼,讪讪道:“都没有···”
“你——”此局已然溃不成军。
“还有第三呢?”谈到忠与不忠,白九棠渐渐又阴郁起来,心不在焉的问道。那眉宇间无处遁逃的颓丧,令苏三顿时柔软了起来。
她双手一抬,扶在了那曲起的膝盖上,垫起下巴一瞬不眨的看着他:“第三,你若要娶我,便得遵循一夫一妻制,我不许丈夫纳妾,你要考虑清楚!”
白九棠听闻此言,缓缓掉过视线,在她脸上定格:“这么说你是认真的了!”
“我一本正经和你说了这么多,你竟然以为我在开玩笑!”愠怒的坐起身来,苏三沉下了脸。
“倘若我都答应你,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保证点什么?!”白九棠随之也挺直了背脊,端坐得跟僧人打坐似的。
“说来听听!”
“我只要求一点!”他凝重庄严。
“九爷但说无妨!”苏三挑起眉梢。
“即刻开始,你的心里,只许有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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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小佬昆便来敲门了。苏三揉了揉惺忪的眼,伺候白九棠更衣出门。
想到他昨天说的刑部审问,再联想到满清十大酷刑,苏三挽住了刚越过房门的胳膊:“那个人非得死么?”
“不该问的就别问!”白九棠压低了礼帽,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贴近耳边低语:“你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就好。”说罢与一票会众扬长而去。
即便他不曾金戈铁马,却携去一阵滚滚烟尘。房内骤然冷清,令苏三倚在门框边怔怔的出神。
既然一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善茬,就应该防止自己沦陷,待到此刻已是枉然了。
片刻之后,苏三柳眉一扬,抖着睫毛督使自己振作了起来。有些事短期内是无法改变的,眼下有了空余的时间,不如先好好梳理下自己的情绪。
无意识的步到衣柜前,她轻轻拉开了柜门,指尖拂过一件件绸缎,思绪回到了初初降临之时。
忽然间发现尚有一件“前苏三”的洋装藏在其间。心念一动将之取了出来。
只见那袭宝蓝缎地的长裙,因花团锦簇的滚边V领,而抢眼之极,也因雪纺纱的喇叭袖,而惹人爱怜。想必这是当家华服,曾引来众生倾慕,不知是何缘由,竟然遗留至今。
逃避和偏好是两回事。扪心自问,她对旗袍旗装的偏爱,是否隐藏着对过去刻意的回避?!
十指尖尖的拎着这套华服,令苏三联想到了一个张扬妖冶的前世。眉心微蹙的摩挲着那上好的缎地,她忽然鬼使神差的将之穿上了身。
“前苏三”无疑是服饰方面的专家,衣柜的角落甚至还蜷着一卷钢丝衬裙。叫来阿姐翻箱倒柜一番寻觅。蓝缎的高跟、蓝绸的帽子,小巧的漆皮拎包一一俱全。
阿姐以为她要出门,不得不规规矩矩为她张罗上身,临了鬼头鬼脑的偷瞄一眼,问:“苏先生可是要出局?”
“出局?局票在哪里!九爷尚住在我这里,有些话可别让他听了去,你胡说惹来训斥无所谓,可不要连累了我!”
一语既出,二人呆滞。阿姐无端被训,敢怒不敢言的底下了头,苏三心里一沉:为何如此骄横跋扈?莫不是这身穿戴让前世复了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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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第29话』 香魂争夺
世间奇事,皆有一味引子。至此宝蓝缎地逃不开干系。
灵魂出窍,皆因主体意志不坚。至此洞开心门反而变相的推dao了防御。
想来任何人被迫让位,目睹属于自己的一切被占据,都会郁结之极,不甘轻言放弃,更何况是那个将人生玩转得风生水起的前世。
那不治而愈的自闭症,就如垮塌的城墙,瑰丽的华服就如引清入关的吴三桂,接踵而至为憋屈的灵魂顷刻间夺回了“城池”。
那袭洋装纠缠在身,苏三已欲罢不能。两缕香魂强势入驻,剑拔弩张的对持在沉默中升温。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出去!”咬紧牙关喝斥了一句,苏三的额头渗出了汗。阿姐闻言悄然翻了翻眼帘,呸了一口,退下了。
房门嘎的一声合上了。苏三跌坐在梳妆台前喘着粗气。恐慌就像一条游弋在泥浆里的大蟒,因看不清由来而显得鬼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