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彤却笑道:“哪有这样的道理!若是那个大夫不行,换个大夫说不定就看出什么了。依我看,姨娘这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怕是之前的大夫医术不精。说句不中听的,你也别恼。若真是那连大夫都瞧不出的病,姨娘怎么会病了这些年,只怕当年就得去了。你也别怕会麻烦母亲,母亲一直对兰姨娘的病上着心,不然也不会免了你一切晨昏定省,允你来照顾姨娘。这姨娘的病若是好了,妹妹你也不用如此辛苦,我知道你这几年担心姨娘,自己也吃不好、睡不着的。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总是比我长得快些,如今倒比我还低些了。若我没来看倒也罢了,今日我既然来了,总是要找个大夫帮姨娘看看的。虽说不一定能瞧出什么,可我也总得尽这份心。”说着,便把朱纱叫道近前,吩咐了一番。
两盏茶的功夫不到,大夫就来了,苏璃见果然不是之前那个,也存了一丝希望。苏尚彤进了兰姨娘的屋,方知苏璃刚才为何拦他。这屋里又闷又湿,又有着一股怪味儿。这兰姨娘只歪在床上,头发一缕缕的俱贴在头上,皮肤有些暗黄,眼角已有了不少皱纹,闭着眼睛靠在那里,竟似过了四十一般。可苏尚彤也听闻过,这兰姨娘是他父亲纳的第一个姨娘,出身倒也不大好,是父亲出师申国回来之时,从路上救回来的。因着兰姨娘无依无靠,母亲便做主,让父亲纳了她当姨娘。据说兰姨娘长得极美,不过当时父亲与母亲正是情浓之时,所以兰姨娘也不大得宠,但也是有福的,一进府便有了身孕,这才有了苏璃。后来,余娇又进了府,娇憨泼辣很是得父亲的喜欢。兰姨娘因怀着身孕,不能与父亲亲近,更是被遗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带着苏璃也不受喜爱。过了几年,好不容易苏璃大了,她却病了,一病就病了这些年。
那大夫细细把了脉,眉头一直皱着,似是很奇怪,只说:“这位夫人只怕不是得病,只是身子没调养好。又在这阴暗潮湿的屋子里闷的久了,也不下床活动,方才病成这样。”说的苏璃眼睛一亮,可是大夫随后又说:“不过,这身子湿气过重,只怕是调养不过来了。只能每日进补些养身的汤药,以观其效了。话说回来,病人既病成这样,为何还让她呆在这样的屋中,也不说开窗透个风?这不是活活作践人吗?”这大夫说着,看苏尚彤的眼神便有些不喜。这两位小姐穿着打扮一比便知,这位就是当家主母所出的嫡出小姐了。看那宁氏温和的样子,竟不知使了如此龌蹉的手段来残害一个妾室。路上听闻,她还让那名妾室的女儿与她同住,真正是最毒妇人心啊!
苏璃一听这话,大惊失色:“大夫,我并不知…之前的大夫说,姨娘是得了风寒,不能吹着风。后来,我陪姨娘出去走路,姨娘一吹风便手脚冰凉,全身难受,喊着头疼。我只当大夫是对的,也再没敢让姨娘吹过风。”
那大夫叹了一口气:“只怕这病便是那时候落下的。当时虽是风寒,却不是不能吹风,只怕那时是秋季,秋风紧的很,那大夫吩咐你不要开窗也是好心。之后吹了风浑身发冷,怕也只是因为体虚。若那时候,就早些搬出这屋子,平日里多活动,只怕这病早就好了。如今,只有看天意了。我开一个方子,日后每日按着这方子抓药煮了给她喝一碗,一个月之后若没有起色,再去寻我吧。如今,万万不能把火盆放那位夫人床下,如此,湿气最易入体,日子久了,人也懒怠了。”
苏璃一一应了,握着兰姨娘的手,泪止不住的留。
苏尚彤见大夫写了方子要走,便叫住他,把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递给他:“大夫,我前些日子机缘巧合之下,得了这瓶药,不知有什么功效没有。”
那大夫接过,拿出药丸看看,放在鼻尖闻闻,也掰开了尝了一点。过了一会,看苏尚彤的眼神更是不喜,二话没说,便把刚刚写好的方子撕了:“既有这药,消遣我来做什么?”说完便甩袖离去了。苏尚彤一时摸不着头脑,心道这个大夫怎么脾气这般大!但也知道这药只怕是好东西,而且对兰姨娘的病有帮助。便把手中的瓷瓶给了苏璃:“既然大夫这么说,你就先收着。每日给姨娘吃一丸看看成效。若是不够,我那还有两瓶。以后莫要让姨娘住这屋子了,我看不如先挪到偏房去,让丫环来每日给这屋子通通风,等湿气都去进了,再让姨娘住进来可好?”
说了这么久的话,苏尚彤口都有些渴了,也不见一个丫环过来上茶。便问苏璃:“你这院中通共有多少丫环、婆子?”
“本来姨娘也只有四个丫鬟侍候着,这一病,那些丫环都不知去哪个屋里攀高枝去了。我身边本也有两个丫环并奶娘一人。奶娘素日对姨娘和我倒是极真心的,只是今日她儿子病了,我便放了她的假。那两个丫环,年纪小些,我也拘不住她们。”
苏尚彤一听,就是说如今,兰姨娘和苏尚彤手边根本没有使得上手的人。难怪,苏璃能让兰姨娘在那屋里闷了这么些年,也没个人好心提醒一声。可往日里的那个大夫也应该知道才是,居然次次都说看不出是什么病,便也拿了银子走了。只怕是打着白赚钱的主意,所以总是不说。真正是狼心狗肺!
朱纱听闻此言,对兰姨娘也颇同情,夫人就不说了,就那余娇的院里,光是洒扫的丫鬟便有四个了。这兰姨娘却通共只有四个丫鬟,也还跟没有似的。更是暗暗发誓,宁愿嫁个穷小子,也不去给人做妾。
苏尚彤让朱纱找人把这院子里的丫鬟全都找了来。只见那几个丫鬟来的时候还说说笑笑的,走到了近前,见了苏尚彤只粗粗行了个礼,对苏璃就跟没见着似的。
苏尚彤似乎又看到了叶慕离的丫鬟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样子,心下气急:“你们倒是舒服,这兰姨娘病了,都是三妹妹一个人忙前忙后的照顾着,你们几个丫鬟,倒是过的比小姐还滋润了。”她走到一个丫鬟近前,一把扯下她头上的金钗,连带着好些发丝,让那个丫鬟痛呼不已:“你倒是反了天了!连兰姨娘都得我娘特许才能戴金饰,你一个丫环也敢把金的往头上戴?朱纱,找个手劲大的嬷嬷来,今日我便要替娘惩治了这个眼里没有主子的东西!”
那几个丫鬟开始觉得苏尚彤虽是大小姐,可也不过十一岁,又一向和气,况且哪有嫡出大小姐帮姨娘出头的,便也没放在心上。哪想到这大小姐一来就扯了秋月头上的金簪,这是大罪,便是大小姐把秋叶就地打杀了她父母也不能告到官府的。没想到这个大小姐年纪小,做起事来却狠辣,这秋月就是一张小脸楚楚动人,大小姐不打她板子,偏要找个手劲大的婆子来,这不是明摆着要掌秋月的嘴嘛!这一顿下去,秋月的脸只怕好几个月不能见人,调养的不好只怕就毁了!剩下的这几个也不敢再托大,齐齐的跪下给大小姐请安。苏尚彤倒向没听到似的,也不叫起,倒是同秋月说起话来:“你叫秋月?是父亲给了兰姨娘的?”碧叶之前叫秋蝉,好似父亲房里的丫鬟都是秋字首的名字。
秋月抬起脸:“大小姐既然知道我是老爷的人,就该知道我那簪子是哪来的。打了我倒不要紧,只盼大小姐不要为了我一个小小的丫鬟,和老爷生了嫌隙才好。”秋月的声音有些冷冷的,这副样子倒和碧叶之后的样子很有些像。让苏尚彤对这秋月更为不喜。
苏尚彤冷哼一声。她不提父亲还好,一提苏尚彤更是想整治她。一个碧叶放在身边,如今都没怎么整治,她已经憋得够难受的了,如今这个叫秋月的正好撞在她的枪口上,就怨不得别人了。正巧看着朱纱带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来了,便问:“你可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
那婆子答道:“自然知道,大小姐是看老奴手劲大,要吩咐奴婢帮着做事呢。老奴一个老婆子平日里也只在厨房打打杂,可是这手劲可大了,那猪肉、羊肉啊,只要经过老奴的手一拍,里面都能拍的散散的,这肉才软软的好吃呢。如今,可是有什么要拍的?”这话一出口,下面跪着的五个丫鬟双腿已经在打颤了。若是能把肉拍散了,那经脉可就全得拍断了啊!
苏尚彤看这老婆子是个实诚的人,便笑着吩咐道:“见着那个头发披散着的丫鬟了吗?她不但逾距擅戴金器,跟主子回话的时候还不说奴婢。我也不愿意打她板子,罚的太狠了。你便替我张嘴四十吧。对了,只用六分的力气就好了,别让大家认为我这个大小姐心狠手辣。动手吧!你,去旁边数着数,少打了一下,那一下便赏给你了。”苏尚彤随意指了地上跪着的一个丫鬟。
秋月见都说出了自己是老爷的人,苏尚彤还要打她,不免有些惊慌:“大小姐,我是老爷的人,你!你…唔…”
那婆子倒是一上去就抡了一掌,秋月整个脸都都歪倒一边去,立时半边脸就肿了起来。那婆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大小姐,恕罪,老奴看她还敢放肆,就打的重了些。”
苏尚彤轻轻一笑,接过朱纱手中的茶,吹了一下:“之后只使六分力就好了,那一下就只当是手误,别计数了。”
一时所有人噤若寒蝉,整个院子里就只听见“啪!啪!啪!”的声音。待打完了之后秋月整个脸已经不能看了,肿了的地方已经被打破了好多次流出了红黄交杂的液体,嘴巴里尽是鲜血,看来掉了不少牙齿。让人一眼也不愿多看。而秋月也早就晕了过去。苏璃早已经看傻了!虽然这个秋月平时没少收刮自己和姨娘的东西,也经常出言不敬,她也想过要报复她,可是这样,也实在是太狠了!这秋月那张脸以后可就完全的毁了,即使谁有着通天的医术治好了,那口牙可是再也回不来了。
苏尚彤看着秋月,也觉得这次火发的有些大了。不过杀鸡儆猴要是做得不好,这院子里的丫鬟以后一定不会用心侍候。她倒是没想到,那婆子的手劲真的那般大,而且也是个实诚的,秋月脸都那样了,她也不嫌脏,还能下的去手。想到这里,便对朱纱说:“你带这位妈妈去洗个手,换身衣裳。”又对那婆子说:“今日劳烦妈妈了,怕是累着你了。你跟朱纱去收拾一下,晚上就不用干活了。我会跟母亲说的。”谁知那婆子张口一笑:“老奴一点也不累,能为大小姐分忧就好!”点头哈腰的样子让苏尚彤觉得甚是滑稽。
苏尚彤转头对刚刚计数的那个小丫头说:“你,把那个秋月背着,跟我去我爹那里。其他人继续跪着,我禀明了爹之后,回来再行处置。朱纱,你再去跟母亲说,兰姨娘要挪地方,请她派几个力气大点、办事利落的婆子丫鬟来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不是个善茬。真的。。。
11杀鸡儆猴(捉虫,勿重看)
因着之前姚相的那件事,苏向宇这些天没少被太子明里暗里使绊子。皇上病着,群臣又不敢得罪这未来的储君,故而没有一个人为他出头。所谓的“辅政”也是名存实亡,朝中大小事情全是太子一人做主,他的意思根本就无关紧要。好几次,他觉得太子有些急功近利,想要规劝,都被太子驳斥了,说他胆小怕事,就知道琢磨一些投机取巧、攘人之美的事情。到底也是快四十的人了,苏向宇也有些脾气,便也顺势称病不朝了。谁知太子更是开心,也不召见他,还加设了一个左丞相,与苏向宇分庭抗礼。谁知,苏向宇赋闲在家,倒好像没听闻这些事一样,每日烹茶赏花、小酌自饮,过的很是惬意。
可是,现在他舒畅不起来了。他才十一岁的女儿让人扔了一个脸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丫鬟到他面前,说是这个丫鬟犯了规矩,让他处置。
苏向宇沉下脸:“内宅之事,由你娘处置就好。快把这人扔出去,别污了我的书房。一股子血腥气。”
听着苏向宇这么说,苏尚彤同情的看了一眼似有苏醒迹象的秋月,只怕她听到了她心心念念的老爷这么说她,醒了也得气的再晕过去。苏尚彤只把她去看苏璃妹妹,结果发现兰姨娘那连一个侍候的丫鬟都没有,然后她就处置了一个胆敢带着金器招摇、胆大妄为的丫鬟的事说了:“父亲,女儿觉得她既是父亲派去的,便不好命那些家丁来打板子,就让朱纱去随便找了个婆子来打了她四十下嘴巴。没想到那婆子心诚,力气有些大,就把人打成这样了。这事是女儿莽撞了,请父亲责罚。”
苏向宇轻抚了一下额角,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这才知道,被丢在他面前的丫鬟是他送去兰若雯那里的秋月。兰若雯本是他从申国回来的路上,从马贼手上救的,因长得有几番姿色,又不大像瑶国人,他觉得有可能是哪个部落的小姐,便想着先救下她,再送回去,也好让瑶国和那个部落有个交情。谁知道,那女子醒了,说着一口地道的上京话,说她自己是瑶国人,本来家住在上京,可是她爹得罪了朝中权贵,只好举家离开。谁知道,由于一家人带着箱子,吸引了路上的马贼。如今她父母已经死在马贼手上了,唯一的弟弟也下落不明,求苏向宇收留她。
这苏向宇一听,她家得罪了朝中的权贵,自然是不大愿意。他本身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已经得罪了不少人。收留了她不异于明晃晃的顶着一个小辫子在头上,等人来抓。可是,她一个姑娘家,还是瑶国人,他也不好见死不救。谁知刚带回府里,还没来得及处置。宁氏看到了兰若雯,听了她的经历,觉得她甚是可怜,就直接做主把她抬成姨娘,放在府里。他没办法,只好把府上的兰院拨给她去住。平日里他也不去她的院子,一个府里失宠的小妾,外人自然也不会花多少心思去关注。可苏向宇多长了一个心眼,唯恐兰若雯是别人故意塞到他府上,探他府上的消息,或是等着拿他把柄的,所以派了身边的秋月去服侍她,也好知道一些动静。谁知道,这兰若雯刚生了苏璃没几年,就病了,一病就病了好些年。他也就渐渐放下心来。平日里宁氏对她也还算关照,没想到居然连个使唤的丫鬟都没有。
这些苏向宇都觉得无所谓,可是他的嫡出女儿竟好好的去给一个姨娘出头。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把秋月整治成这样。
苏向宇咳嗽了一声:“彤儿,那根簪子是前些日子我赏给秋月的,算不得她私藏金器。但是,不敬着二小姐和姨娘却是不对。这你罚也罚过了,就让人带她去治伤吧。”
看着苏向宇一脸慈爱、安抚的样子,苏尚彤心想:看来这秋月果真是父亲的人。不过她把秋月打成这个样子,照理说,父亲应该很生气才对啊,怎么会对她这么和蔼?
苏向宇被她盯得毛毛的,只好问道:“彤儿,还有什么事?” 要说,苏尚彤是他的长女,也是现在唯一的嫡女,以前他对这个女儿也是颇为疼宠的。虽说女儿调皮捣蛋的时候,他会板着脸训斥一番,平日里父女关系也是很好的。往日,他在朝中受了什么闲气,回来找女儿逗逗趣,气也就全消了。可是自从那次,这个女儿大病一场,好不容易好了的时候,他是有些激动的,可为了维持一家之主的风度,也不想一位的娇惯着女儿。所以,在她十岁之后对她就没那么亲热,便还是板着脸。没想到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开始叫他“父亲”,再也不同往日一般,甜甜的唤“爹爹”了,看他的眼神也好似多怨恨他似的。如今,既然用那种眼光打量着他,只怕是以为他不再疼她了。
苏尚彤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道了一声:“没事了,女儿告退。”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苏向宇一个人在那里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苏尚彤从苏向宇那离开之后,就去了母亲宁氏那里,细细回禀了兰姨娘那里的事情。宁氏却是奇怪:“兰姨娘的病就是因为这个?就这么病了这么些年?说起来,倒是我的疏忽了。你祖母那里正巧有几个丫鬟要配了人去,明日叫人牙子多带些丫鬟来看看。你祖母选完,便让你妹妹自己选一些,从一进府就在她们院里,只怕要好些。”
然后宁氏听说苏尚彤找人打了秋月,却是板起脸训斥了她一顿:“这事却是你做错了!不说那秋月,听名字就是你爹给了那房的。你一个小姐,打了父亲房里的人,传出去像什么话?就算她不是你父亲房里的人,你一个闺阁小姐,插手姨娘房里的事也是不对。这些事,你只管知道了,禀报于我就好。你倒好,直接就把人打了!如今我本想发卖了那院里原先的丫鬟,可是她们各个都看到你整治秋月了,要是心生怨怼,把这件事传出去,你哪里还有名声在?”宁氏见苏尚彤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又觉得自己话说的重了:“我知道你这是心疼你妹妹,拿个丫鬟帮她撒气。可是,做事之前要想想后果,这次就算了。以后这些事情你别再自己处置了就好。”苏尚彤甜甜的一笑,应了。心道:娘要死看见秋月那个样子,只怕此事不能善了了。她本也只是想杀鸡儆猴,只是那秋月说起话来的样子,和碧叶太像,她一时迁怒,才下了那么重的手。
苏尚彤又说:“母亲,我本来在那些人面前教训秋月,就是想让她们看的。爹之前教过我,想让猴子听话,就得在他们面前杀一只鸡。苏璃说了,之前也换过一群人,还是这个样子,所以女儿才这么做的。”
宁氏一听这话,明白苏尚彤打秋月不过是想杀鸡儆猴。也说:“我知道你聪明,也真心为你妹妹好。就依你吧,那几个丫鬟暂且就先留在兰院。你祖母寿宴刚过,就发卖这么多丫鬟也实在是不大好。”
苏尚彤见宁氏嘴角有了笑容,也就陪在一边逗着趣,宁氏又留着她用了晚饭。眼看太阳都要落山了,才回到兰姨娘那里。那些丫鬟们还跪在那里,不过有好多都开始弯腰、捶腿了。朱纱喊了一声,“大小姐慢点走”,她们这才跪的直直的。苏尚彤慢慢的走到她们跟前:“这院里的事我已经禀明了夫人,准备把你们都发卖出去。”果然,见到好多丫鬟都是一脸的惊慌之色。苏尚彤接着说:“可是夫人心善,决定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过,下次要是发现这院里还有三小姐使唤不动的人,就全让人打一顿嘴巴,再发卖出去!”看到她们惊恐的样子,才又说:“好了,你们起来吧。”那些丫鬟一想到秋月那个样子,浑身都打着哆嗦。又跪的久了,一时间腿脚不听使唤,竟是好久才全部站起来。苏尚彤挑了两个最晚站起来的:“你,还有你,去近身服侍三小姐和兰姨娘,其他的,先做粗使丫鬟吧。”
处理好这些,再去看兰姨娘。见她气色好一些了,就好生安慰了一会坐在旁边的苏璃。也把刚刚的话对她说了。苏璃留下两行眼泪了:“我以前一直以为姐姐不喜欢我,也不敢喝姐姐亲近。今日才知道,姐姐才是这府里真正关心我的人。姐姐还救了姨娘一命,以后苏璃凡事都听姐姐的。”
苏尚彤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笑着说:“那姐姐让你好好吃饭,别多想了。那瓶药,既然大夫都说还不错,你就放心吧。我明日让朱纱把剩下的两瓶拿给你。如今,你只管好好照顾姨娘,丫鬟再有不听话的,你也拿出小姐的范来,该处置的就处置了。姐姐改日再来看你。”
苏尚彤不欲让人知道她有着那个神奇的鼎。今天见大夫的神情,才知道她随意配出来的药竟比一般的养身方子还要好。也不敢说自己还有一大堆,又怕苏璃担心,所以告诉苏璃她还有两瓶药。想来那鼎还真的是神物,说不准就是传说中的神龙鼎。苏尚彤一想到这里就欢欣雀跃,特别想把这世上所有有用的方子都试一遍,看看配出来的药到底能有多神奇。可是自己房里的医书通共就只有那一本,上面也只有些简单的养身方子。而且也不知道上次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毕竟配药讲究的多了去了,多一钱、少一毫,药效就千差万别,哪里是她想配就能配出来的呢。再者,医术也不是那么容易学的,不说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她父亲又怎么可能让她去学医!不说丞相府嫡女去学医让人笑掉大牙,父亲既然想用毒害娘亲,就绝对不会允许她学医术。想倒这里,也就把之前的想法丢开。
这个时候的苏尚彤根本不会想到,她会为了学医,在深山老林里度过了两年的时光。
12世子来访
苏相离开朝堂至今也有小半个月了,相府今日终于迎来了一位访客。一辆看似不起眼的马车停在相府门口,车身无一件多余的装饰。只是近看便知,那上等的紫檀木一见便不是普通人能用的上的。马车上缓步踏下的男子更是龙章凤姿、气度不凡。身形修长挺拔,玉冠束发,手上随意托着一把折扇。凤目修眉,隆鼻薄唇。只着了一件绣着金纹的蓝色常服,更是显得俊雅不凡。此时他正在盯着相府的牌匾,眉头微微蹙起,眼中似有不屑之色。来人正是康亲王世子李沐。
“世子大驾光临,下官府上实在是蓬荜生辉啊!”苏向宇一脸笑意盈盈的出来迎接,好像此人不是害的太子对他生了嫌隙的罪魁祸首一般。
李沐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也不答话,倒是让苏向宇有些尴尬。
这李沐是康亲王的长子,当初姚相之女先帝淑妃的孙子,乃是康亲王妃嫡出长子,刚一出生就被封了世子。今年不过十五出头,却能让快到二十岁的太子引以为知己,可见是个胸有丘壑的。而元熙帝因为愧对姚相,对李沐也是颇为放纵,这才刚到十五便亲自为他行了冠礼。淑太妃也难得的对皇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