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边晾着的还有两幅图,却都是以工笔细细描绘出的。第一张画的是上京的街道,所有人都城门的方向跑去,唯有一位身着湖蓝色金线暗纹衣服的公子和一个青衣药童相视而笑。第二张画的是一处山谷,先前那公子中箭倒在草丛中间,衣衫都被鲜血染透,而先前的那个青衣药童竟变成了一位粉衫姑娘,正低头查看那公子的伤势。若是仔细看,那画中的公子,与李沐自己极为相像。
书房里一片静谧,暖暖的阳光透进来,把那几幅画照的更为妍丽,也衬得李沐唇角的笑容越发的柔和。这时,却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让开!”却是姚玉琳跑了进来,大声问道:“沐表哥,你如何能娶苏家的女儿?”
“谁让你进来的?”虽然生气,可李沐的声音依旧能听出愉悦,他笔下不停,那男子手中多了一枚金丝玉佩,正欲交到那粉衣女子的手中。女子伸手去接,正是双手交握的样子。李沐见此,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浓了。
姚玉瑾跺脚:“你怎么还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作画?你知道瑾姐姐已经被你气的吐血了吗?”
李沐手中刚刚沾了墨汁的笔顿住。随着他手臂的轻颤,从笔尖落下一滴浓黑的墨,盖住了画上那对男女刚刚交握住的双手,以及…手间的那枚金丝玉。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更的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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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二两红花
李沐却毫无所觉,随手放下笔,就盯着姚玉琳问道:“你说明白一些,玉瑾怎么了?”
姚玉琳不答,只笑:“我道沐表哥忘了瑾姐姐,原来你还知道关心她。”
“玉瑾怎么了?”李沐已经隐隐有些发怒的架势,姚玉琳只得赶紧一五一十的说了。她到底不是和李沐耳鬓厮磨了好些年的姚玉瑾。
原来,那天晚上,白宁馨醒了,姚玉瑾忧心忡忡,一晚都没睡好,心里头只觉得是苏尚彤故意设计姚家,又不知太子若是问起来,她该如何作答。第二日一大早就派了常公公去康亲王府,向康亲王讨主意。谁知,常公公回来,非但没带来康亲王的回信,还带回来一个消息——康亲王不日就要去苏相府上提起,世子即将迎娶苏相长女。姚玉瑾本就心焦,加之月事还在身上,又一夜未睡,本就有些气血不调。如今,盼了许久的消息没来,又得知从小疼爱自己的表哥竟要娶仇人,哪里还受得住,登时,就喷出了一口血,正吓坏了屋里陪着的姚玉琳。她这才不管不顾的冲到康亲王府来讨个说法。
苏尚彤和墨鱼见孙大夫急于知道那黄玉笛主人的消息,肯定不愿离开王府,只得先行回来。
中午,苏尚彤吃过了饭,有些乏了,就靠在床上歪着,却如何也睡不着。脑中只想着今日秋棠说的话,并着墨鱼那不明所以的混话和他今日那般轻狂的举动,一时之间烦躁不已,转了几次身,才迷迷糊糊的发了梦。
梦里,李沐一身红衣,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群迎亲的队伍停在了相府门口。她周围的人都笑的欢喜,朱纱、紫玉、白蓉、杏儿俱都是一脸喜色,替她梳妆上头。娘亲含泪教诲了两句,就由着哥哥送她上了花轿。洞房花烛,李沐掀开她的红盖头,只看着她系在腰间的那枚玉佩笑。她一看,那是李沐之前送她的那块金丝玉佩,据说是淑太妃传下来“只传媳、不传女”的信物,心下欢喜,抬头想说什么。可抬头之际,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身着大红新郎装的人变成了萧天辰。他笑嘻嘻的伸手摸她的脸,一脸的淫靡之态。苏尚彤赶紧往后退,四处寻找着李沐的身影,那边萧天辰却陡然变了脸色:“我道是什么绝色美人,非央着世子让与了我。难怪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原来是个丑八怪!”
苏尚彤左手不知何时摸到一面镜子,揽镜自照,果然见到额头上那老大的一块疤痕。心中只道:李沐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嫌弃了我?她抬手捂住那块疤痕,右手拿起腰间挂着的那枚金丝玉,这是他送予她的传家之物,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厢,萧天辰一脸嫌弃的呵呵直笑:“你以为世子还能记得你这个丑八怪吗?你看,他早已另娶了她人!”
苏尚彤抬眼望过去,不远处李沐扶着另一个身着喜服、蒙着喜帕的女子站在那里。他嘴角含笑,眼中含情,亲手把一枚金丝玉佩拴在那女子的腰间,又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逗得那女子咯咯直笑。苏尚彤看清了那枚玉佩,大惊失色,赶忙伸手往腰间一摸,方才还挂在那里的玉佩竟不翼而飞了。这时,李沐回头,好似看见了她。苏尚彤刚想唤他,只见李沐满脸憎恶,嘴唇开阖,说了一句话。虽没有发出声音,苏尚彤却听清了。他说的是:“这是你们苏家的报应!”
忽然,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各人的衣衫袍带都被吹得鼓鼓作响。苏尚彤木木的站在那里,只觉得一阵阵凉意顺着浑身的毛孔往骨头里钻。这时,眼前出现了墨鱼的脸,他穿着一身石青色的素面锦袍,与这里里外外通红喜庆的颜色很是不配。她却忽地福至心灵般的想起,那件衣袍是在山谷里的时候,她自己闲来无事做的男装,后来因为大了些,就拿去给墨鱼穿了。
墨鱼忽地逼近她,拉住她的双手,不容她闪躲,双唇贴在她的耳朵上呵气:“忘了他们,往后只有我们两个,好么?”她挣扎着往李沐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一处已立起了一堵墙,李沐和那新娘早就看不到了。而刚刚在墨鱼后头嘲笑她的萧天辰也不见了。她此时正冷的发抖,只觉得墨鱼的身上暖烘烘的,不由自主的依偎上去。一时,却是风停冷消,身上又暖和起来。
苏尚彤缓缓睁眼,只见朱纱在给她拢被子,想到方才的梦,脸上烧得紧,赶紧用被子蒙住了脸。
朱纱见她醒了,笑着说:“小姐醒了?今儿个忽地冷了起来,小姐刚刚踢了被子,可别冻着了才好。”
苏尚彤心道:难怪方才梦里忽地起了一阵寒风,原来是这个缘故。她听见外头簌簌的响,还夹杂着几声细细的低语,只问:“外头是谁呢?”
朱纱扶她坐起来,又往她身后加了个软枕:“小姐,可睡好了?是张姨娘在外头问小姐可醒了,似乎是急得不得了,杏儿在劝着呢。我方才问了几句,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小姐若是还发困,奴婢就去请她晚些再来。”
苏尚彤也明白,张姨娘来找她,左不过是为了她妹妹的事情。
“也不差这一会,待我梳洗过了,就请她进来吧。”
“大小姐,睡得可好?”
“多谢姨娘关心了。我也就是上午累着了,随意歪了一会,哪里还能真的睡了,倒是朱纱她们不知事,也不知早点来禀报,倒是累得姨娘多等了。”
“哪里,哪里。应该等的,应该的。”张姨娘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眼睛特意往左右两边瞅了瞅。
苏尚彤了然一笑,示意朱纱让其他的丫鬟头退了出去,见张姨娘还是拿眼瞅着朱纱,笑着说道:“姨娘只管说吧,朱纱不是个多嘴的人。她若是出去了,倒叫谁来给姨娘倒茶呢?”
张姨娘见苏尚彤不让朱纱出去,也只好直接说了:“大小姐,这事有些羞于启齿。我这两天月事上头有些不好,又不想为了这个大张旗鼓的请大夫。只听她们说,用些许藏红花泡了茶来喝,不出几日就好了。大小姐学了医术,必然也是懂的。我知道这府上的药材,相爷让大小姐管着呢,只想着悄悄问大小姐讨一点,也不至于在外人跟前抹不开面子。”
苏尚彤知道她说的不是真的,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多大的事啊,姨娘何必闹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朱纱,拿我的钥匙给姨娘,带姨娘去库房取一些藏红花来。”苏尚彤看张姨娘听了这话一脸的喜色,又补了一句,“不过也就一钱的藏红花,让他们不必记上姨娘的名字了。”
张姨娘却忽地不走了,只对苏尚彤说:“大小姐,这…一钱只怕是不够!我看,起码得二两。”
苏尚彤似是被吓了一跳:“二两?姨娘方才说是不想让人知道,如今一次拿二两的藏红花,放在屋里,哪里能藏得住呢?这才刚入秋,湿气还重着呢!那藏红花可不比别的,若是总收在盒子里,难免会沾了湿气,失了药效到不算什么,就怕引来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我可不能害了姨娘,不若我每日差人去给姨娘送一钱去吧。正好也能当天用完,旁人也发现不了,姨娘觉得可好?”苏尚彤也知道张姨娘懂的不多,故意扯些话来骗她。
张姨娘却不是太满意的样子,一个劲的搓着袖子:“大小姐,我这…有些严重,我想,若是一次用完了,总没有什么大碍了。”
苏尚彤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姨娘,难道是想一次喝下二两的红花不成?姨娘想必也知道这藏红花是活血化瘀的,药效极强。就是那已经怀了孩子的,若是不小心用了二钱藏红花,那胎也就没了。若是一次用二两,如姨娘这般身子好的,往后子嗣上都会极为艰难。若是那有了身孕的,必然会引发血崩,后果不堪设想。”苏尚彤看张姨娘脸上一下子褪去了血色,变得惨白,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温柔不减,“姨娘还是听我的,一次用一钱如何?要不,姨娘先回去,我待会让朱纱给你送过去,也省的姨娘累着了。”
张姨娘听了只要二钱藏红花便能把胎儿打下来,也就应了,忙不迭的道谢回去了。
朱纱等她走的看不见影了,方说:“小姐既然不愿助她,又何必还要送红花给她。只说不给她,她也没法子。她想做那些损阴德的事情,就让她自个去找大夫拿药。听说那安王世子前几日得了个美人,很是冷落了这张家姑娘一段时日,如今,却又日日上门催着要接她回去,想她也是着急了。”
苏尚彤笑道:“你的消息倒灵通!你可知道他新得的美人是谁吗?”她伏在朱纱耳边说出了余盈盈的名字,倒把她吓了一跳。
“小姐,你说,这余姨娘可得到了消息?”
“之前恐怕没有,现在么…张姨娘从不出府,哪里能知道藏红花之事?还特意说要二两,显然是有人指点了她。而这指点她的人,却是想让那张姑娘从此不能再有孩子。而那张姑娘无论怎么说,也是安王府的人,若是日后不得宠,也就罢了。若是她得了安王世子的宠爱,请医延药,自然知道之前吃过红花,亏了身子。届时,那安王世子若是闹起来,随便一查都能知晓,这府中除了我之外,没人取过这藏红花,便能引得安王府的人恨上我!那张姑娘自然不会说出自己之前有孕一事,要将这件事情推到我的头上倒是正好。我自然无从可辩。”
“那余姨娘真是好算计!依奴婢看,我们还是别去给她送药了,免得被牵连上了。”
“你也说了,她等不了了,便是我不给她,她自己买了,只凭着我握着药材库钥匙这一条,到头来,也少不了由我担这个责任。所以,我倒不如引了她说出来,直接点破,让她看清余姨娘的心思,也承了我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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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只养不破
张姨娘刚走一会,苏尚彤就听外头有人喊“姐姐”。
朱纱笑着说:“小姐,外头是三小姐呢。”
苏尚彤赶紧亲自迎了出去,笑道:“璃儿,我以为你不愿再见姐姐了。”
那一次红香的事情过后,她就没有再去看过苏璃,总想着她日后必定是要报复余娇的,还是不要再把苏璃牵连进来,让她看到什么受不了的事情才好。
苏璃听她这般说,也有些不好意思:“姐姐说笑了,原是苏璃的不是。那日,姨娘就已经说过我了。这几日,我总不大好意思来见姐姐。这一遭,要不是正巧碰到了张姑娘,我只怕走到了半路,也还是要折回去的。”
苏尚彤这才看到苏璃身后还有一个穿着浅色黄衫的姑娘,正是张姨娘的妹妹。她比苏尚彤和苏璃都高了好些,可偏有些怯怯的,把自己隐在一旁,不愿让人看见似的。
这张姨娘那个姐姐刚走,妹妹就来了,还特意碰上了苏璃,恐怕是知道了她姐姐的意思,来说些什么的。苏尚彤这般想着,也笑着拉着苏璃进屋说话,顺道迎了那位张姑娘一道进来。
苏尚彤和苏璃说话的时候,那位张姑娘便只坐在一旁慢慢饮茶,最多陪着笑两声,也不开口。但因为有她在场,好些外头看到的好玩事物,苏尚彤都不大好说给苏璃听,就只把那日赏菊宴上的菊花名和诗作复述出来。苏璃听了,也不免品评了一番,只觉得那黄小姐的诗作实在是佳作天成,让人羡艳。说起那菊花名,苏璃更是与苏尚彤一般看法,大大赞扬了那位黄小姐一番,只盼着日后能有幸识得这位当之无愧的才女才好。
提起这位黄小姐,想起她日后的命运,苏尚彤心下又是一阵唏嘘,只笑着说:“只要你不多在家中不出门,自然是能见到的。”苏璃笑着应了两句,转头看张姑娘只盯着苏尚彤瞧,就是不说话,也知道她是有事要求苏尚彤,就随便寻了个由头,先回去了。
待到苏璃离去之后,那位张姑娘忽地朝苏尚彤跪下,口中呼道:“大小姐,求你救救我!”
苏尚彤还未开口,朱纱已经赶去将她扶起来,也吩咐其他丫鬟都退下去。
“张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这话也没头没脑的。你到底如何了?我又如何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救你了?”
“大小姐,我昨日晚间睡不着,起来听见姐姐与小翠商量要用红花打下我腹中的孩子。我姐姐胆小,不敢让人出府拿药,方才又特意来寻大小姐,必然是向大小姐求药的。我见她空手回去,想来大小姐还未把那红花给她。我也不求大小姐别的,只求大小姐念在我府中孩儿无辜,别助着她。”
苏尚彤见她双目含泪,好不可怜,叹了口气,只回说:“你既听到了,必然能够防范。即便是张姨娘从我这拿了药去,你不吃,她也未必能够用的上。”
“哪里如大小姐说的这般简单。姐姐若是见我不从,定然会硬灌。那屋里都是她的人,我哪里能逃得过?”说着,她竟嘤嘤的哭了起来,“而那藏红花药性极强,这般灌下去也难免会伤了身子,日后,我也活不了了。”
苏尚彤自苏璃走后,本是一直冷着脸。听了这话,倒也有些同情这位张姑娘:“这个你放心。我就是怕张姨娘听信谗言,伤了你的身子,才告诉她藏红花只用二钱便好,想来,张姨娘也不敢多用。”
张姑娘面上越发的悲凉,哀声说道:“大小姐,那日我就看出来了,你虽比我小些,到底心中是有丘壑的。我也不愿瞒你,其实,我腹中的孩子是我心爱的男子的…”
朱纱听了这句,哪里能让她再说下去:“快些别说了。小姐还年幼,听不得这些混话!”
谁想,苏尚彤竟摆摆手:“朱纱,不碍事。张姑娘既愿意信任你我,这般反倒是矫情了。”
那张姑娘感激地看了苏尚彤一眼,再开口时,言语之间已收敛了很多:“大小姐,其实我并不是如你们所想的那般,是那等不知廉耻的女人。我与冯郎本已是拜了天地的,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成了亲之后,爹让我们一道上京探望姐姐。谁知,竟会好好的被人缠上了…那安王世子竟让人打晕了相公,不管不顾的…掳了我去…幸好,他那段日子早得了一个合他心意的,这才放过了我,还准我来相府看姐姐,我这才保全了清白。如今,我既已有了相公的孩子,便是老天赐予,我定是要带着孩子与他一家团聚的。还望大小姐念在我也是受了不白之屈,帮帮我吧!”
苏尚彤本以为这张姑娘是未出嫁就与人私通,这才有了孩子,故而对她也是看不起的。如今,听她所言,倒全是那李念的不是的,心中也对她多了几份同情。
苏尚彤原本就因为前世的事情厌恶李念,如今,听了这张姑娘的话,更是对李念痛恶至极。两个月前,余盈盈就已被圣上赐婚王家,却被那个李念抢了来。如今,得了余盈盈之后,他竟又上街抢别人娘子,实在是目无王法,是个该遭天打雷劈的主。
只是,这张姑娘到底天真了一点,她既已落入了李念之手,便是保全了清白,又如何能证明呢?
苏尚彤思虑了良久,才说:“论理,我是该帮你。只是,你如今这决定未必就对。安王世子再不对,也是皇亲国戚,你相公未必就敢和他作对。况且,你纵使再不愿意,也进了安王府,他到底能否如以往一般待你,谁也没法保证。便是他能不计前嫌、待你如初,又愿意与安王府对抗。可你们两人,哪里能敌得过安王府的势力呢?如今,安王世子天天派人上门接你,可见也是对你上了心。若是他因此发作,不但你们性命堪忧,也会累及你们的家人,这些你都考虑过吗?张姨娘虽是狠心了些,可到底也是在为你打算。我若此时帮了你,日后说不准反倒会被你记恨上,岂不是太冤枉了吗?”
张姑娘咬唇不语,眼中早已絮絮地落下泪来。
苏尚彤有些不忍,只说:“张姨娘方才不过是有些气血不调,不愿找大夫拿药,只问我拿一些藏红花罢了。其实,张姨娘不过是气血不调,倒也用不着那名贵的藏红花,用些草红花也就足够了。听人说,那草红花不比藏红花药性大,且是多用而破血,少用而养血的,若只用两钱,想来应当是只养不破的。这两日,若是张姨娘让你喝药,你就喝罢。只是,这草红花虽药性弱了很多,到底也要小心些才是。之后,你便装作不大好,让张姨娘去请大夫来瞧。此事张姨娘既已求了我,必定不愿再让其他大夫知晓。到那时,我再想法子帮你圆过去就是。”
张姑娘抬起红红的眼睛望了苏尚彤一眼,低低道了句谢,却仍是悲泣不止。
只听苏尚彤又开口说道:“其实,若是你那相公真能待你如初的话,你申时左右去给我娘请安,说不准能碰上我父亲。他向来刚正不阿,看不惯那些不平的事情,想必会在皇上面前参安王世子一本。虽然圣上多半会念在安王仅有那一个儿子,不忍重罚,但受了训斥,安王府倒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报复你们。你再向我爹求个主意,让他安排你们还是早些离开上京,说不定能躲过一劫。”
张姑娘听她这么说,赶紧起身,又想给苏尚彤跪下,被朱纱阻了之后,更是称谢不已。
她千恩万谢的离去之后,苏尚彤又吩咐朱纱:“朱纱,你待会陪我去娘亲那儿,把余盈盈之事,完完整整的告诉素月。若是张姑娘真的见着了我爹,说起了这件事,就让素月一定要把余盈盈的事情也说出来,千万不能忘了!”
若是苏相拿张姑娘的事情去参了安王府,他们日后肯定是被安王府的人恨上,不得安宁了。但若苏相提及了余盈盈之事,此事就不仅仅是强抢民妇了。余盈盈是圣旨赐给王家的,李念都敢抢了来,这分明是置皇上的圣旨于不顾。况且余郎中知道自己唯一的女儿被人抢去,连妾室的名分都没有,还被毁了容貌,定然也不会善罢甘休。那时,人人便都会以为苏相这次是为余家出头,张家姑娘的事情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而安王府即便是要报复,矛头也会对准余家。
“小姐,奴婢知道了。这张姑娘也委实可怜,好好的夫妻硬生生的被人拆散了,倒也难为她不为富贵所动…”
苏尚彤应了一句:“那安王世子也实在是欺人太甚。若是能借着余盈盈,把这事能闹得大一些,也免得上京城中的其他姑娘们遭劫。”
朱纱点点头,笑道:“小姐此计甚妙。这段时日,小姐的心思越发的缜密了,都不大像是只有十三岁了。到底是相爷的女儿,不是旁人能比的了的!”
朱纱这话本是在夸苏尚彤,却给她提了个醒。她虽学了两年医术,可到底还是个深闺小姐,有好些事情,是不该知道的。
苏尚彤笑笑:“哪里就那般厉害了?我不过是不愿意丢了相府的脸面,让人看轻了,凡事多想几回罢了。哎,说了这半天的话,我也有些饿了,这就随我去娘亲那儿,也好去讨些糕点吃。”
她们刚跨出门槛,就见杏儿满面红光的跑过来,差点撞着在前面打帘子的朱纱。她便笑着喊了一句:“慢着点,别摔了,毛毛躁躁的。”
“小姐,小姐!”哪知杏儿兴看到苏尚彤,更是冲冲地的跑过来,悄悄伏在苏尚彤耳边说道,“小姐大喜了!康亲王方才来为世子提亲啦!”
“什么?”
“小姐,康亲王来为世子提亲啦!康亲王世子那可是四君子之首,人人称羡的翩翩君子呢,是那陈二公子都比不上的!小姐可不是大喜了吗?”
苏尚彤蹙眉,轻声斥道:“别胡说!康亲王怎么会来我们府上?便是来我们府上,也不能是为了这个!我去看看娘亲,因你乱说,就罚你不许再出去玩,只留在这里看屋子吧。”
杏儿闻言,却笑得更欢:“小姐可是害羞了?到了夫人那里,你就知道奴婢说的是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