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安小鱼放学跑到商店,给弟弟买了一支玩具手枪,已经三四岁的弟弟都几乎没有玩具呢!但她买了玩具之后,不是高高兴兴的拿回家给弟弟,而要先找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把崭新的小枪用石头有技巧的砸上几下,给砸出几道裂纹,再扔进泥水里使劲踹几下,弄得脏兮兮、破破烂烂,才敢拿回家,说是在路边上捡的。而即使是这样的事情,也只能偶尔为之,总不能天天路边都有人扔破玩具吧?看到弟弟得到玩具时那惊喜交加的样子,安小鱼又欣慰又心酸。
场景二:安小鱼见爸妈不在家,拉着弟弟就到了厨房,扑通扑通打了四个荷包蛋,俩人一人两个,吃得眉开眼笑,吃完后,刷干净锅碗,还得把蛋壳给砸碎了埋起来,不能让安爸安妈发现了一点珠丝马迹——在安妈的心目中,鸡蛋是要攒起来卖的…其实真的不怪安妈,她在娘家就很穷,嫁给安爸之后过得更穷,安妈时常念叨的就是,怀着安小鱼的时候没见过一点荤腥,做梦都想吃条鱼,可是买不起,于是生下孩子之后干脆起名叫小鱼。还有过年的时候全家只有一两块钱,来了亲戚家的小孩都没钱给人家压岁钱,还有全家只有一小袋粮食,同村的妇女来串门子见了哈哈大笑…诸如此类的事情安妈一说能说俩小时,都是不同的内容,她实在是穷怕了,也穷惯了,认为安小鱼姐弟已经过上了她想都不敢想的富裕生活,天天吃饱穿暖能上学,至于小孩需要零花钱需要玩具需要额外的“营养”,这都是不可想像的事。
就这样在磕磕绊绊中,安小鱼走过了两年的时光,虽然没能改变妈妈的世界观人生观,不过周围的生活也不是一点改变都没有的。比如安小鱼的表哥赵明,前世这个时候,他应该正游手好闲,当过几次学徒都被赶了出来,还渐渐传出了小偷小摸的恶名,而今生他一反常态,居然第一次去当学徒——学木匠,就没被赶,而是一直学了下去,虽然私底下也怨言颇多,虽然学的手艺可能并不精通,但毕竟没有因为偷了师傅家的钱而被赶出来,这就是进步了不是吗?
转眼到了1992年的暑假,卖股票的时间就要到了。安小鱼悄悄的联系了表哥,商量去上海卖股票的事宜。表哥学木匠已经一年多了,渐渐的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报怨了,身体也壮了,说话做事也踏实了,家里的木器家具也多了,还给亲戚家的小朋友做了一些超小的小凳子小椅子,深受小朋友们的欢迎。眼看着表哥就要走上一条成功的“木匠之路”了,平时跟安小鱼聊天,动不动就指着一棵树说,这棵树是梨树,梨木纹理细,最适合做桌椅板凳,这棵是松树,松木质软易裂,要是做家具得好好漆,这棵树长得又高又直,做房梁最合适不过了…说的安小鱼头晕眼花。
看得出,随着时间的推移,表哥对“卖股票”已经失去了期待,毕竟这件事挺玄乎的,表哥现在都不大问起了。这次忽闻要去卖股票的喜讯,表哥如同天降大奖般喜出望外,在家里高兴得团团转,那喜气洋洋的样子直让安外婆和安舅舅以为他谈恋爱了,一个劲的打听是哪家的姑娘,哈哈。
安小鱼则在家撒娇耍痴的缠着爸妈,说自己身为安市人,连安市著名的景点安云山都没有去过,想要和表哥一起去玩一玩。爸妈自然不允,教育一番--你一个小孩玩什么玩,有那工夫不如好好学习,要是作业写完了就赶紧去干活,想玩等你长大了什么时候不能玩。安小鱼说了几天,居然爸妈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不要问为什么安小鱼不直接说要去上海看唐婉,那爸妈肯定会要求跟着去见见世面的,即使说服了爸妈不去,那肯定也少不了要带着老母鸡、鸡蛋、花生、新收的玉米粒之类的土特产一堆,安妈唠叨过很多次了,一定要多带点好东西给他们城里人尝尝鲜。天知道安小鱼认识什么城里人!她可不想背着一麻袋东西去上海,卖也没处卖,扔又怪可惜的,毕竟都是安妈的辛苦换来的。
安小鱼又请表哥出面,说想带安小鱼去安云山玩一天,可是父母还是不为之所动,也难怪,安妈天天又下地干活,又要喂猪做饭洗衣带孩子,安爸有时候还要带朋友来家喝酒什么的,天天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安小鱼放暑假了可以搭把手,让她喘口气了,结果安小鱼居然念叨着要去“旅游”,让安妈怎能不生气?旅游有个啥意思?还不就是四处走?有那工夫,还不如上家周围走走,顺便割一篮子猪草回来呢。
眼看着卖股票的最佳时间都要到了,安小鱼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跟表哥一起在某个早晨偷偷溜了。安小鱼早晨等爸妈出都干活去了,就把安小弟送到外婆家,嘱咐了一番姐姐出远门,回来给你买好吃的,就和表哥汇合,俩人偷偷跑到镇上去坐了汽车。安小鱼坐在汽车上,心里扑通扑通乱跳呢,真是惊险刺激哈。不过她也并不担心回来之后会因为“不听话”而被父母暴打,因为她回来又会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并说是“唐婉送的”,父母虽然会埋怨她没有给唐婉带上礼物,但看在礼物和红包的份上,应该不会太为难她的。
正文 第十三章安小鱼的发家史(8)
安小鱼还记得头一回去上海的时候的狼狈样,自己穿着廉价的格子褂,傻乎乎的抱着一个装满了花生的大书包,晕车难受得死去活来,现在虽然时间只过去不到两年,但安小鱼和当初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了。她的个头长高了一截(虽然还是不到一米五),脸颊上冻疮的疤痕早已经消退,换上了白里透红的水润光泽,越发显得眉目清秀,唇边两个淡淡的梨窝,自来卷的头发高高的扎了个马尾,一件黄色的短袖T恤+牛仔背带裤,处处透着活泼甜美的青春气息。不过表哥跟当初比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穿着的确良的长袖衬衫,农村九十年代的时候好像很少穿短袖,可能是觉得热的时候把长袖卷卷就成短袖了吧,鞋也是布鞋,发型还是农村最流行的平头(幸亏中不是汉奸式中分,哈哈),不过表哥胜在长得又高又壮,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到了上海,轻车熟路的来到上次住的宾馆住下。安顿好之后安小鱼带着表哥上街去买东西,在百货大楼买了两个质量最好的超大号的编织袋。表哥问:“要这个干啥用啊?你不会想买这么两大包衣服吧!”安小鱼四顾无人,才神秘的一笑,低声说:“装钱。”表哥根本不相信,安小鱼神神秘秘的说:“一开始我也不相信,是唐婉说的,她说咱们当初买的股票,已经涨了三十倍了,我一算啊,七万块翻了三十倍,这不就得两百多万块吗,我觉得一万块得有一块肥皂那么大吧,两百多块肥皂,不得装两个编织袋啊。”表哥听到“唐婉说的”,自然信了七八分。但几百万块钱?难道是真的吗?
表哥眼珠转了几圈,小心翼翼的和安小鱼商议:“咱们有了这么多钱,干啥不行啊,干嘛非得听她的。咱们就跟她说没赚这么多钱,凭什么活都是咱们在干,结果她拿两百万,咱们拿七万?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来跟她说!反正钱在咱们手上,怕她做什么?”说到后来底气越说越足,仿佛自己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安小鱼抚额,我就知道!表哥从来不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好人”,前世的他贪财,好赌,抽烟喝酒,小偷小摸,即使今世他不知道因为啥没有偷,但麻将也是打滴,烟也是抽滴,酒也是爱喝滴,人品…其实也不是太高尚滴…
安小鱼不知道别的重生女主为什么会有一个可以全然信任的而且有文化有抱负能接受新生事物的好亲戚(大多是舅舅),安小鱼没有,安小鱼的亲戚都是普通的农民,有着农民的纯朴善良和农民的狡猾短视,安小鱼敢跟任何人打赌,只要他们发现自己有一大笔钱,想的绝对是怎么从中谋利,更别提让他们勤勤恳恳的为安小鱼赚钱了。
所以安小鱼不能随便出个主意写张企划书(当然安小鱼也不会写企划书,无能女主啊,掩面),就会有人鞍前马后兢兢业业,帮安小鱼赚得盆满钵满还不让别人知道,这种事情简直是想也不敢想像。比如现在吧,安小鱼就知道表哥会起贪念,但是怎么办呢?如果请别人来帮这个忙只会更糟,说不定还会把自己杀了抛尸呢,告诉父母虽然不会被杀,但钱被夺光,自己这一世活的还有啥意思,不跟被杀差不多了,汗。千怪万怪就怪自己还是个小孩,啥也干不了,只能数害相趋取其轻了,毕竟表哥还是要好哄一点--而且表哥也良善一点,安小鱼的爹在前世出轨之后,简直是吃人不吐骨的,而且他是“有钱就变坏”的那类人,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一笔钱,只能加快他变坏的步伐。安妈呢,是安爸的忠实粉丝,只要让她知道了,也就等于让安爸知道了,而且安妈会日夜劝说安小鱼赶紧把钱交到安爸手里。
现在安小鱼面临的问题不是纠结于爸妈如何,而是如何说服表哥了。安小鱼一脸的惊恐:“你疯了?你发疯可别扯上我,咱们干了什么?不就是来了两趟上海吗?上一次来给了你四百块钱,这一次来再给你三万五,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是没有我牵的这个线,你一毛钱也拿不到!三万五够你在镇上盖个楼了,要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敢得罪唐婉我可不敢,她外公可是当大官的,咱们要是贪了她的钱,她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咱们逮起来!再说了,咱们只是帮忙操作下,本钱是人家出的,主意是人家出的,咱们就是帮忙办下手续,得了七万还不够?”
表哥继续诱骗安小鱼:“我也不是说不给她了啊,我寻思着,那么多钱,就是少了十万八万的她也不会知道吧?再说我也不是为了我一个啊,钱不是还分一半给你吗?你难道不想多分三万五万的?就算你大学毕业了,这笔钱也得你挣多少年!你知道我做一天木匠能挣多少钱?一天到晚的埋在木头堆里,闻着木头味,头发里全是木头渣,拉一天锯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一天能挣十几块就算多的了!这钱来的容易,能多弄一点是一点,再说,唐婉生下来就住高楼大厦,还会在乎这么点?可这钱给了咱们,可就有大用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安小鱼一脸的悲愤:“别的事情我管不了,但这件事是我答应了人家的,我一分钱也不会动人家的,你要是不愿意干,现在就回家去,我告诉唐婉让她自己想办法提钱,咱们俩一分钱都别拿了。她舅舅就在咱们省教育部里工作,要是得罪了她,我中考就别想考上高中了,那我的前程就完了,你难道想害得我以后都在家种地吗?”
表哥心虚的低下头,咕哝道:“我不就是说说吗,不行就算了呗,三万五就三万五吧,不过,下回再有这样的好事可不能忘了我啊。”安小鱼在心里抹了把冷汗,还下回呢,这回我都快后悔带上你了…
费了好大的劲儿说服了不情不愿表哥,安小鱼又故弄了一番玄虚——几个月前,她趁安妈过年去县里置办年货的时候,也跟着去了县文具店,买了一支在镇上还没见过的绿色荧光笔,又买了一种厚实的、印着牛皮花纹的纸。安小鱼精心的把它裁成了名片大小,然后用莹光笔在上面写上:“钱存进这个帐户,唐婉”,下面写了一串数字,是安小鱼偷偷拿了家里的户口本在县里开的一个存折号。为了使这张纸条在表哥眼中显得与众不同,安小鱼还精心临了几天的行书字帖,写废了好几张字条之后,才写出了最为满意的一张,最后又在小张条上喷上了从县里买来的高档香水。希望这些与表哥生活相距甚远的元素——厚实高档的纸张、淡雅迷人的香味、行云流水的字迹以及文字那不常见的荧光绿色,能震住小学毕业就辍了学的表哥,使他相信这确实是一张来自大城市的字条,汗。最后,安小鱼还把香水、荧光笔和用剩的纸全都毁尸灭迹了,无论是同学还是家人都没有看见过它们。
现在安小鱼把这张纸条随身携带着,然后带着表哥往人多的地方挤来挤去,在和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年轻男人擦肩而过之后,突然低低的哎哟了一声。表哥问怎么了?安小鱼颤颤的伸出手,手心里捏着这张精心捏造的纸条。表哥一看内容脸都白了,连忙问哪来的?安小鱼哆哆嗦嗦的说:“刚才那个黑衣人塞给我的,好,好,好可怕。”表哥虽然也有点怕,但还鼓起勇气安慰安小鱼说:“怕什么,光天化日的她想干什么?说好的事情,咱们又不坑她,她也别想坑咱们!”
这下表哥老实了,自己处在别人监视当中了,再也不敢耍花样了,连即将拿到钱的兴奋,都似乎减退了许多。到了晚上,安小鱼又拿出纸条来看,发现荧光笔写的字迹都在发光,安小鱼天真的问:“这是不是用夜明珠写的啊”,表哥故做见多识广:“胡说,夜明珠能写字吗?这肯定是高级的笔。这唐婉真有钱啊,写个字条都用这么高级的笔。”安小鱼娇憨的补充:“也许是特务用的,用这个笔,夜里也能看清楚字条。恩,也可能是军队用的。”表哥听了果然若有所思,先前还在低声骂几句唐婉不是东西,咱们帮她干活她居然面也不露,还弄这么一出来吓唬人,现在也不敢骂了。
安小鱼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怕第二天卖了股票,表哥抢了钱就跑啊!虽然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谁能保证他不会见财起义?现在这个念头希望已经被“神出鬼没的唐婉”吓得消退了。其实安小鱼的“计谋”并非毫无破绽,要换了个精明的合伙人,恐怕都没法施展了,这也是安小鱼当初选择表哥合作的最主要原因,表哥绝对是安小鱼周围最好骗的人之一,头脑简单又实诚,而且凭表哥那小学一年级都要读三年还不及格的成绩,也不可能看几眼就记住存款的帐号,然后去查那个存折的归属地。而且他的心思一般都表现在脸上,目前为止没看出他对安小鱼有所怀疑,即使有,估计他也查探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正文 第十四章 安小鱼的发家史(9)
第二天一早,俩人又一次来到了证券大厦。一两年没来,这里好像更热闹了,人也更多了,脸上大多带着笑,看来现在的股市行情确实不错,大家都赚了不少。可惜他们不知道崩盘在即,股市疯狂大赚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但安小鱼也没法帮助他们,获得股市的利益同时当然也要承担股市带来的风险了,再说就算自己说了也不会有人听,安小鱼只能在心里暗暗的叹气。
到了窗口,安小鱼把那张一直妥贴保存的手工存票递过去,经过一番鉴定计算,果然换来了一大堆钱——没有安小鱼事先想像的多,但也不少了,足足有一百八十七万五千,原来是她买这支股经过了两次“拆股”,原来的一股变十股,然后再变成百股,所以单价大有提升,安小鱼这次可以说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要是买别的股票的话,有的只能赚十倍呢。不过钱也没有安小鱼想像的那么“大”,这么多钱,一个编织袋都还没装到半满。有了安小鱼先前的铺垫,再加上昨天的“黑衣人”一吓唬,表哥看起来没起什么坏心思,倒是挺害怕。他担心的悄声问安小鱼:“唐婉不会派人来抢吧?”安小鱼也悄声说:“不会的,都说好了赚的归她,本钱归咱的,咱们就拿那一点,她不会那么卑鄙的。别说话了,肯定有人在监视着咱们呢。”
俩人目不斜视的抬着半包钱到了银行,表哥的腿都在打哆嗦,安小鱼心里也直打鼓,毕竟这么多现金,自己两辈子也是头一回见啊!幸亏银行很近,就在隔壁,想来也是为了方便炒股的人存款取款,而大批的保安也使安小鱼心里增添了一点安全感。安小鱼先来填单,由表哥出示身份证和签字,填完了单准备办手续的时候,安小鱼说:“表哥这七万块钱你帮忙拿着,我来存钱。”然后就递了七万块过去。表哥这时候才找到一点“发财”的感觉,毕竟刚才的钱虽多,可那是人家的,而这一叠钱,才是自己的啊!果然还是自己的钱看着可爱!
安小鱼趁表哥坐到凳子上开始点钱了,才在那个存单上帐户人姓名一栏写上了关键的一行字:安小鱼。安小鱼到这时候才发现了自己最大的破绽——这银行帐户是自己的,如果表哥发现钱全存到自己的帐户上,不是前功尽弃了吗?幸亏表哥被自己三吓唬两吓唬的,已经失去了对这笔钱的期待,才签了字之后就走开了。安小鱼又偷偷留下四万块钱现金,然后把剩下的钱都存进了自己的帐户,把得到的小票撕得粉碎,总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这时候安小鱼才发现自己一身的冷汗,悬啊!干点什么都不容易啊!总算是一切都搞定了,自己从此再也不是孤立无援的了,有了这笔钱,哪怕现在就被爸妈赶出家门也无所谓了。不再受制于人的感觉真好,终于可以放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了。安小鱼欢快的跑到正埋头数钱的表哥面前,把一只素白的小手伸到他面前:分赃啦!
俩人一人分到了三万五千块钱,表哥特别搞笑,钱放在哪都不放心,一会放进鞋底,垫得走路都不方便了,一会又把钱贴身藏起来,又怕汗透了——天气本来就热,他又一激动,一身的汗。安小鱼看起来就轻松多了,买了个印了米奇头像的可爱小皮包,把几万块大大咧咧的往里面一装,看起来轻松的就跟包里只装了些卫生纸似的。表哥想了种种办法最后还是安小鱼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分开放,鞋底下放一些,贴身放一些,口袋里放一些,随身拎的行李包里再放一些,好不容易才使他消停了下来,他又开始盘算着这些钱回去之后怎么用。安小鱼想的更远——回去之后要怎么解释这笔钱的来源?说是唐婉家借的?送的?捡的?还是得慢慢考虑,现在,先购物去啦!
安小鱼这次购物,比上次来买股票时的购物更加的疯狂,几乎试都不试,巡视一圈然后小手一指——这件,这件还有这件全部给我包起来,开票!上次买的衣服虽多,但安小鱼的个子长高了这么多,都已经快不能穿了。惟一的遗憾就是现在商场里卖夏装的居多,秋装冬装都很少,看来只好到天冷的时候再来一趟了。另外还给安爸安妈买了皮鞋和夏装,特别是安妈的买的尤其多,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买了一大堆,力求把安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才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跟四十没什么两样,穿着打扮更是土得不能再土,安小鱼如今有了钱,她要彻底改变老妈的形象,如果给老妈钱让她买衣服,她肯定舍不得,但如果已经买回去了,她还能说啥?因为来一趟上海不易,安小鱼也没打算把这些衣服退换货,所以全都是直接把小票一扔,标签一剪,也不要购物袋,全都一件一件的买来就叠好装进编织袋里。表哥也被安小鱼的疯狂购物热情所打动,一直捂紧荷包舍不得花一块钱的人,居然也在安小鱼的唆使下,买了一双皮鞋,一条薄裤子、两件短袖T恤,还有一套打折的西装。安小鱼巧舌如簧:“你现在都二十岁了,要是有人给你介绍对象,你难道就穿旧褂子去吗?肯定要打扮一下啦,你现在可是个有钱人啦,要注意保持万元户的形象哈。”
到了回家的时候,安小鱼的编织袋终于派上了用场——虽然装钱的时候它们的用处不大,但装起东西来它们仍然是一把好手。安小鱼把买来的吃的穿的用的,还有给安爸安妈安小弟买的衣服鞋袜,装了满满一编织袋,表哥手也没闲着,给安外婆买的毛衣,安舅舅买的鞋,还有从上海捎的烟,甚至还买了一些木匠用的墨斗、角尺、凿子之类的,说是上海的东西就是比小地方的好,他要多捎点回去,所以他也装了满满一包。俩人可谓满载而归。
坐在回程的汽车上,两人开始商量回家之后的说辞,安小鱼说:“我的钱都藏好,等我长大了再用,回家也不说,你呢,你怎么打算的?”表哥挠头:“我不知道啊,说是唐婉送的行吗?”安小鱼气道:“非亲非故的,人家凭啥给你这么多钱?”提到“非亲非故”的时候,安小鱼突然灵光一闪:“不如就说是你妈给你的?”前面没有介绍表哥的妈,表哥才两三岁的时候,他爸妈就离异了,表哥的妈就远嫁外地,从此没了音信。无论是后来表哥学坏坐牢还是结婚生子,都再也没有出现过,想来这个谎言是不容易揭穿的,而且也比较容易为人所接受。表哥想了想这果然是个办法,于是俩人又就细节做了一番讨论,终于商定了说辞。
回到家里,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安小鱼拖着一个大包进屋,爸妈弟弟都坐在桌前,桌上正摆了一碟炒茄子和一个丝瓜蛋汤呢,见安小鱼怯生生的走来,安爸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大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你眼里还有爸妈吗?”安小弟吓得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蹿到安妈怀里,安妈则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安小鱼——其实这担忧只是假像,这俩人只是商量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罢了,要是安小鱼回来的时候安爸不在家,安妈也会像安爸一样跳出来把她大骂一顿的。
安小鱼畏缩不前,含着一汪委屈的泪退后了一步,差点绊倒在大包上。安小鱼靠着包,才算找回了点底气。她诚惶诚恐的说:“爸妈你们别生气,那天早晨你们都走了,唐婉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她要出国了,想让我去送她。我觉得时间来不及了,才请表哥带我去的,你们看,她送了咱们这么多东西呢。”说着吃力的把大包递到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