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珠》的情节,安小鱼就已经烂熟于心了,再添上一些电视剧里的情节和台词,可以说写得是非常顺利的!到了暑假结束的时候,已经快要写完了。安小鱼已经把一小部分书稿寄到了省出版社去了,留的就是自己学校的姓名和地址。虽然安小鱼一点也不想出名,也丝毫都不想引起别人的重视,但是没办法,人穷志短啊,她需要钱,所以一时之间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这天,安小鱼放学回家,于是又埋头写起了稿,不知不觉天都黑了,安妈才疲惫的背着一大筐地瓜叶子回到家,这是她干完农活之后割的,切碎了可以拌在猪食里喂猪。安妈见家里冷锅冷灶,安小鱼一个人趴在桌前写字,连安小弟也没有从外婆家接回来,脸色顿时很不好看,骂安小鱼说自己干了一天活多苦多累,安小鱼在家却什么也不知道干,连壶水都不知道烧,院子也不知道扫,鸡也不知道喂,养她有什么用,什么什么的。安小鱼一声也不吭,任她说。
其实安爸和安妈相比,安小鱼更怕安爸,虽然安妈唠叨,虽然经常驱使安小鱼去干活,但其实心地不坏,对孩子在一定范围内还是比较爱护的,但安爸就不一样了,前世里,安爸后来有了外遇之后的表现,简直可以用惊世骇俗来表示,比如安爸明明一年收入几十万,却跑去问一个月只拿三百块工资的安小鱼要钱,安小鱼说没有,他还发了一通大火,当着全家人的面责问安小鱼把钱花到哪里去了,说是三百块钱算起来一天有十块钱,早饭中饭晚饭各吃一块钱的饭就饱了,剩下的钱花到哪里去了。再比如安爸和安妈吵架后,安妈半夜离家出走了,安爸的表现更是恐怖,既不是出去寻找,也不是不理不睬,而是把只有十岁的安小妹和九岁的安小弟双双赶出家门,让他们俩去找找,然后自己就回屋呼呼大睡了。
诸如此类的例子数不胜数,但偏偏他还不愿意离婚,因为他离了婚的话可能再找不到像安妈这样任劳任怨的老妈子了吧?安妈也不愿意离婚,可能她也不知道离了婚之后该怎么生活吧!俩人也算另类的一拍即合了。于是安爸安妈就这样相看两厌,每天吵闹不休,又不愿意做个了断,把儿女们缠得烦不胜烦,虽然现在看来,安爸安妈的感情还好,而且依据前世的记忆,安爸还要有几年才会出轨,也许安小鱼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改变这一切,但重生后的安小鱼对能不能改变这一切实在是没有信心,因为她实在对爸爸的人品不敢恭维,而且这一世安小鱼对爸爸几乎没有什么感情的,不过也许是有了后妈才有后爹,没有外遇的话,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试一试的,安小鱼不希望弟弟妹妹将来生活在这种阴影下,前世的弟弟选择了远离,拿了全额奖学金之后出了国。妹妹选择了逃避,到了离家很远的地方上班,几乎断了音讯。只有安小鱼,既没有远离的能力,又不能彻底放下对父母的牵挂,只好一次一次的回到那个早已经没有了温暖的家。
听父亲抱怨母亲,听母亲报怨父亲,然后再听他们一起抱怨自己,什么找不到稳定的工作啊,赚不到钱啊,找不到有钱的老公啊,诸如此类,抱怨得安小鱼回了家就后悔,不回吧,父母三个儿女只有自己一个在身边,父母的关系又这么坏,不看看怎么能放心?
不过安小鱼现在回想一下,自己还真有点父母的遗传基因啊,明明和父母相看两厌,却又上赶着回去孝顺;明明回去孝顺了吧,却又不喜欢父母…
时间在安小鱼妈妈的唠叨与安小鱼的忙碌中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时间,又见到了熟悉的低矮教舍、熟悉而又陌生的同学,安小鱼的心里很温暖、很踏实。很多年没这么踏实过了。工作的时候,总是担心失业,或者担心发不出工资,租住在小屋里吧,又时常会有房东要把房子挪作他用,而赶她搬家的情况,这么多年栖栖惶惶,终于有一天,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中,周围都是熟悉的人,就像回到了一个童年的梦里,于是安小鱼每天都很开心。这样的改变很让同学们惊诧,因为原本的安小鱼,天天像个木头桩子似的,也不说话,也不爱动,更别提跟同学说笑了。可现在的安小鱼每天都笑呵呵的,跟大家有说有笑,人也显得活泼、机灵、自信了许多。废话,要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在一群十来岁的小萝卜头跟前还不自信,那安小鱼也不用再活着浪费粮食了,可以直接去死了…
开学一个月后的某一天,上课的时候安小鱼正走神呢,突然听到门外有人找她。安小鱼看向门口,那里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剪了个颇时尚的郭富城式的发型,戴着眼镜,笑容谦和,显得斯文而又有修养的样子。穿着在这个小地方不常见的蓝色夹克、牛仔裤,手里还拎了个看起来品质不错的旅行包,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
原来这个年轻男人--刘斌,是省出版社的编辑,前一段时间收到一篇让人眼前一亮的稿子,语言恢谐情节生动内容丰富,更难得的是别有心意而又符合大众趣味,刘斌可以想像这本书将来一定会热卖的,于是对这个没有留下电话也没有留下姓名的神秘作者非常感兴趣。其实安小鱼是留了姓名地址的,但谁也不会把这篇小说的作者和一个小学生联系在一起,而即将面临的出书以及存稿这些问题,书信往来由一个小学生转交似乎有些不靠谱,刘斌决定亲自来和作者面谈,要是能够签订一个长期的协议,以后该作家的作品都由他们出版社出才好呢!刘斌颠簸了大半天,才从省里跑到地址上写的罗山小学,到了五年级教室,说明要找安小鱼,顺着大家的目光一下子见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小女孩,她长得只能算一般,清秀都算不上,衣服也很旧,灯芯绒的褂子洗得都发了白,正坐在那里发呆呢,脸上却带着一股恬静又促狭的笑容,一看就知道心里正转着什么坏念头呢。刘斌觉得很有趣,这肯定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小女孩,不知道她和作者是什么关系呢?
刘斌谨慎的说明了来意,他发现自从他提到那本书的时候安小鱼的眼睛就亮了起来,看他的眼神也由一开始的生疏防备而变得灼热起来,仿佛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成了一堆会走的人民币。刘斌汗,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爱钱了吗?
正文 第九章 安小鱼的发家史(3)
刘斌表达了想跟作者面谈的意向,不过安小鱼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借用了钱钟书的名言幽默的反问:“你既然看见了一个鸡蛋,又何必去见下蛋的母鸡呢?”趁刘斌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赶紧补上一句:“你们当时收到的稿子只是前面几章,现在这篇小说已经基本完成了,我们还是来谈一谈稿酬问题吧。”刘斌想为难一下这个故做老成的女孩,就故意把话题往高深里说,他清了清嗓子,严肃的说:“你首先要明白两个概念:版税及一次性付酬。版税呢就是我们出版社要根据你的销量向你支付稿酬的一种形式,你可以得到5%左右,而你的书卖的越多,你得的钱就越多。而一次性付酬呢,是我们出版社向作者一次性支付稿酬的一种计算方式,以后再加印就与作者无关了,一次性支付稿酬又分为按文字计酬和按页面计酬2种方式…”后面一堆的数字公式说得头头是道,什么千字多少元,一页多少元,扣税多少元之类的。满以为这个小女孩会立刻慌乱的说她做不了主,没想到安小鱼的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说:“我选择一次性付酬,按文字计酬,能得多少钱?”
刘斌说:“我要先看下书稿才能决定。”安小鱼站起来说:“那你等下。”然后就一溜烟的朝教室跑去,不一会儿气喘吁吁的拖来一个大书包,从里面拿了几大摞书稿摆在他面前。刘斌仔细的看了书稿,越看越激动,他敢肯定这本书一定会畅销的,只要得到了书稿,跟谁谈又不是一样。他看见这一摞珍贵的书稿就这样被安小鱼草草装在书包里,几乎瞬间确定了安小鱼果然是对书稿的事情能作主的,甚至还产生了一个荒诞的念头,也许这小说就是安小鱼写的也说不定呢…于是他也开始开诚布公起来,思索良久报出一个还算公道的数字:“一万块,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协议。”安小鱼摇头:“四万。”刘斌几乎跳了起来:“不可能!虽然你的稿子不错,但也绝对不值这么多钱,我给你的已经是最高价了。”安小鱼直视着刘斌的眼睛说:“我的意思是,四万块,这部书稿归你,作者名字随便你写谁,将来改编啊、加印啊、拍电视啊什么的完全与我无关,我只要四万块钱。”
这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刘斌几乎立刻一口答应下来,他身为一个编辑自然知道这部小说的价值,多少暴发户都希望给自己镀镀金,摘掉没有文化的帽子,这部书稿卖给他们绝对不止这个价钱,更何况以后如果改编成剧本、拍成电视连续剧,那利益绝对是源源不断的,但问题是,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很精明,而且对书稿也很有信心,为什么又会提出这个建议呢?安小鱼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淡淡的解释道:“这个书的作者不想出名,也不想麻烦,正好还需要一笔钱。”刘斌几乎心花怒放的和安小鱼讨价还价一番,最终以三万五的价格成交。两边分头行动,安小鱼把书稿整理完善,刘斌去取钱。
因为是私底下的交易,所以也没有签任何协议,一手交钱一手交稿,就这么成交了。安小鱼就这么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可惜没有一个可以分享喜悦的人,安小鱼背着装了钱的书包,还是得和平时一样若无其事的走在山路上。突然,前面山坡上熟悉的一人一牛的身影映入眼帘,安小鱼眼珠一转,忽悠表哥的时间又到了…
安小鱼飞快的跑到表哥面前,做出一副强抑激动的样子,颤声说:“哥,今天有个人到学校里找我。”赵明一看安小鱼的样子以为她受了委屈,闻言之后勃然大怒:“是不是找你麻烦的?说,是哪个混蛋,我现在就去收拾他!”
安小鱼赶紧摇头摆手:“没有没有,不是找我麻烦的,哥,你想不想赚一大笔钱?”赵明闻言兴趣缺缺的坐回石头上:“当然想啊,钱谁不想赚呢。”安小鱼凑到他身边,四望无人之后打开书包,拨开书本露出钱来:“你看这是什么。”赵明看了一眼立刻目瞪口呆,他紧张的问安小鱼:“你偷姑夫的钱了?赶紧还回去,让他们发现会打死你的。”安小鱼得意的说:“我才没偷呢,至于这钱怎么来的,哥,你还记得唐婉吗?”
唐婉是谁?这事还得从一年前说起,一年前,安小鱼上四年级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部门组织了一个“城里和农村孩子手拉手”的主题联谊活动,一辆大车拉来了四五十个城里孩子,然后罗山小学也找出了四五十个孩子,跟这些城里的同学进行“手拉手活动”,所谓的手拉就是一对一的结成好友,由城里的同学把带来的礼物(书本、衣物、文具等)交给农村同学,然后农村同学带城里同学回家去吃一顿饭,这个活动就算结束了。当天还来了许多领导和记者,还有一位叔叔肩膀上扛了一个摄影机,对着大家不停的拍,后来据说还上了县里的新闻。当时和安小鱼联谊的那个女生,就叫唐婉。
唐婉是一个漂亮但很高傲的女生,和安小鱼“联谊”后,除了公众场合,都不大和安小鱼说话,总是用嫌弃的目光看着安小鱼,但当摄影机拍向她的时候,她又亲切的用白嫩的小手拉着安小鱼染着洗不掉的草汁绿色与陈年冻疮疤的手,笑得又甜又欢。
那一天表哥赵明也看见了唐婉,因为安小鱼要带唐婉回家吃饭,事出突然怕家里没有菜,于是经过外婆家的时候就去借了一截香肠。唐婉给外婆家众人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大家请她坐下的时候,她皱着漂亮的眉头,掏出纸巾对着凳子擦了又擦,吹了又吹,最后还是客气的说她不累,不用坐了…至于倒给她的水,更是尝也没尝,只拉着安小鱼要求带自己去小店里买矿泉水…
而唐婉走后,安小鱼才发现唐婉当着大家的面送给她的礼物:一个书包,一个漂亮的文具盒,几支自动铅笔,全都是坏的,书包里面都绽开了线,塑料文具盒虽然印着漂亮的花纹,但却比豆腐还要娇气,轻轻一碰就会散架的,自动铅笔也是坏的,连里面的笔芯都碎了。安小鱼也不知道这是唐婉故意破坏的,还是特意捡了坏的东西送来的,无论如何,总归是不怀好意了。后来安小鱼还收到了唐婉的一封信,全班参加联谊的同学都收到了他们的联谊对象写来的信,内容千篇一律,无非是联谊有很大的收获,感谢你们的热情招待,愿我们的友谊如何如何的。安小鱼没有回信,他们就此断了联系,那些唐婉送来的垃圾东西也被堆到了角落里。
但现在安小鱼要说的唐婉,并不是现实生活中的那个唐婉,而是由安小鱼精心编织的一个“传奇人物”了。安小鱼对着明显还在看见一大笔钱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的表哥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唐婉呀,就是去年和我联谊的那个女孩呀,我还带到你们家去的,你记得吧,特别漂亮。我们后来通了好几次信了,她家里特别有钱,她外公还是上海的一个大官呢!这钱呀,就是她托人捎给我的。”
赵明明显震惊了,咂舌道:“这得多有钱啊,随便给朋友就这么多钱?他们家得藏了座金山吧?”安小鱼失笑:“怎么可能,这可不是白给我的,是请我帮她做事情的,事成之后这些钱就归我,哥,你得帮帮我,等事情办完了,咱们俩平分。”赵明拧着眉头说:“天上哪能掉馅饼?这事肯定有危险,谁知道她是不是骗子,我觉得咱们不能干。”
安小鱼很挫败,在她的计划中赵明应该一见钱就两眼放光,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的,没想到他还挺有头脑的,没办法,只好接着忽悠了。安小鱼欢快的笑着说:“你放心吧,这件事没什么危险的。唐婉她外公不是在上海当大官嘛,她知道了一个内幕消息,马上买股票就能赚大钱,这是她攒的零花钱,想买股票,但她一个小孩操办不了这件事啊,而且她还想瞒着家人,这不就想起我来了吗。她说了,让我自己想办法帮她开户,买她指定的股票,等到她要求卖股票的时候就去卖掉,把赚到的钱存到她的帐户里,这本钱就归我了,你说,这是不是好事?如果亏了也没关系,反正亏的是她的钱。那人前两天就来了一次,给了我三万六,今天又送来了这里一共有三万五,咱们就买七万块钱的股票,剩下的一千是咱们的路费和住宿、吃饭的费用,咱们省着点花,恐怕还能剩下几百块,这些钱咱们也平分。你敢不敢干?你要不敢干,我就跟我爸说,让他跟我去,不过到时候可就没你什么事了啊。”
正文 第十章 安小鱼的发家史(4)
赵明抽出一张钱仔细摸了摸,又对着太阳看了又看,钱不是假钱,难道说,这事是真的?安小鱼继续蛊惑道:“你想啊,要是骗子,都会让人家给她寄钱,哪有上赶着把一大笔钱送到我手上的道理?你要是不敢干可就算了。”
赵明已经明显意动了,但还在犹豫:“那要不要跟姑姑姑夫说啊?这么大的事…”安小鱼气道:“要是跟他们说了,最后得到了钱,顶多给我买两件衣服,钱不又都被他们得去了吗?人家唐婉都知道赚钱要瞒着家人,咱们哪能什么都由着大人做主,你倒无所谓,舅舅就你一个孩子,钱肯定都是你的,我呢,说不定最后我爸妈把钱都给我弟弟了呢,你自己仔细想清楚,你要是不干,我就去找我二姑家的大表哥跟我去了。”说完就要走,表哥连忙紧紧拉住安小鱼的袖子:“别别别,我没说不干啊,咱们好好合计合计,都要做些什么,什么时候走?跟大人怎么说?”
安小鱼得意的说:“唐婉跟我都商量好了,她到时候寄一封信来邀请我去上海过元旦,我就跟家人说一个人去找不着路,让你陪我一起,然后咱们去上海把股票买了,就没什么事了,一直等到她让我们卖股票的时候,我们再去一趟把股票卖了,就可以分钱了。这个星期天咱们就能出发了。你回家可千万别说漏了嘴,要是被舅舅知道了,我爸妈肯定也就知道了,到时候钱一赚到手就被他们收走了,可就没你我的事了。”
表哥激动的说:“行了行了,我哪有那么傻。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了啊。”安小鱼又叮嘱了诸如“少带点行李,别忘了户口本和身份证,千万要装得跟没事一样”之类的,俩人计议已定,安小鱼又起身回家,骗爸妈可比骗表哥难多了,毕竟他们的人生阅历要多些,而表哥呢,一直在安小鱼的印象中是比较单纯老实的。
安小鱼回到家,找出去年唐婉给她寄的那封信,把上面的邮票撕下来。因为邮票上有邮戳,上面都有寄信的日期,而邮票撕下来就看不见了。又把信里的内容也拿出来,和邮票一起都扔进灶下扔了,又把自己在学校里写的,用自己最好的字体工工整整写的一封信,装进信封里。又把书包里的钱藏进床下,只留了两百块在外面。
等到吃过饭之后,安小鱼表现出一番羞涩又兴奋、慌张又急切的样子,扭扭捏捏的提出去年自己的联谊对象唐婉邀请自己去上海过元旦。爸爸闻言眉头一皱:“你这么点小孩去什么上海?一天到晚的不学好,有那工夫好好学学习,玩野心了就学不进去了。你别学你表妹那样呼朋唤友的,一天到晚尽想着玩,小孩就得老老实实听爸妈的话…”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训斥的话,
安小鱼满脸通红,双眼含满了泪水,浑身颤抖,总是这样,前世的时候就是这样,动不动上纲上线,把自己管得跟个木偶人似的,不敢有一点自己的空间,不敢带朋友来家玩,不敢去任何地方玩,不敢提出一点“非份”要求,比如要买一点吃的或者一件衣裳什么的…
安爸扮够了白脸,由安妈再出面扮红脸:“行了你也别哭了,你爸管你都是为了你好,你小小年纪,还是要以学习为主,别学那些没出息的孩子,交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朋友分了心,那上海那么远,哪是你这么小能去的,别瞎想了,赶紧去把猪喂上吧,等过年卖了猪啊,给你扯件花褂子。”
总是这样,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一个巴掌一个红枣,前世的安小鱼就这样被他们管得死死的,幸亏现在的安小鱼有了两世的记忆,要不然,早就被他们连哄带吓唬的制住了。安小鱼狠狠抹了一把泪,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百块放在桌上问:“那这钱怎么办?”安爸安妈一见简直要跳起来了,一叠声质问:“你从哪拿的?你哪来的钱?你拿了多少?你这个小孩跟谁学的?”
安小鱼吓得脸都白了,虽然她心理年龄已经不小了,但童年的阴影仍在,她还是非常害怕父母的,幸亏她事先准备了信,要不然忽悠父母大计几乎就要半途而废了。安小鱼打开书包,掏出一个本子递给爸爸,本子里夹了一封信。
这个本子是安小鱼四年级时候的作业本,安小鱼拿橡皮擦把“四年级”擦掉,写上“五年级”,伪装成自己现在的作业本。因为重生后的安小鱼写的字跟以前差别很大,所以信上的字和本子上的字一对比,父母就是再精明,也猜不出是安小鱼自己写的。而自己现在的作业本呢,字则跟信上的字有几分相似,所以就要拿以前的作业了。幸亏安爸安妈从来不看安小鱼的作业,也从来不关心安小鱼上课都学了些什么,要不然,这把戏一下就能被拆穿了。
安爸安妈见安小鱼一反常态,并没有向往常一样被他们一镇压就乖乖屈服,大吃一惊。安爸怒气冲冲的看起信来,安妈则在一旁忧虑的看看丈夫、看看女儿,用眼神示意安小鱼立刻服软认错,安小鱼低下头去佯装没看见。安爸看完了信,怒气立刻消散了,他亲切的看着安小鱼,温和的问:“这个叫唐婉的家是干嘛的?”安小鱼含糊的说:“她爸妈都是复旦大学的老师,不过她外公好像是当大官的,她舅舅也是当官的,不过我不知道叫什么。”安小鱼当然也可以编个真实姓名出来,但说得太清楚了容易拆穿,就这么含含糊糊的正好。
要问安爸为何态度变了呢?这就是信的缘故了。信里安小鱼在粉红色有香水味儿的信纸上(是上次去县里竞赛时安小鱼买的,县里最好的信纸),用漂亮的字体写了满满当当三张纸,模仿的是一个亲切又骄矜的贵族小女孩的口气,先写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比如周末去看赛马(好汗的情节啊),马的品种啊什么的,又写家里买了新轿车,可却还让司机用旧轿车送她去上学,因为外公教育她说他们的一粥一饭都是人民给的,不能搞特殊化云云。又写她周末练钢琴,家庭教师多么严厉,她的手指头练得多么辛苦,还说了一些专业术语,什么坐姿的要求啊,五线谱上加二线下加二线什么什么的,还在旁边画了几个五线谱的图标,又写她爸妈承诺如果钢琴能过了八级就给她买一台笔记本电脑,班里已经有同学买了笔记本电脑了,上面的游戏特别好玩,等等。杂七杂八的都这类离安爸安妈生活超遥远的事,安小鱼为了写这封信费了好大的头脑,笔杆头差点被安小鱼咬断了,特别是钢琴的知识,安小鱼几乎可以说一点也不懂,但幸运的是安爸安妈也不懂,还是可以糊弄过去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