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悠默默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片黯然。
“我现在没事了，你去照顾源枫吧。都是为了我，他才伤得那么重。”秦羽悠想起顾源枫是孤儿的事，怕没人照顾他，想把叶芊语打发过去。
叶芊语懂得秦羽悠的内疚，给她喂了点水后，就离开了秦羽悠的病房。
“恶有…恶报，是吧？”秦羽悠对着空气自语，哀伤的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
接下来几天，来医院探病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都带着鲜花和水果，把她的病房装点得有如花海。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听着一句句真切的关怀，秦羽悠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到，她已经完全融入到这个世界，而不仅仅是一个旁观者，用上帝的视角俯视这个世界，冷眼旁观着世间的一切冷暖。
嗅着芬芳的花香，秦羽悠闭目微笑。
这一世的待遇，和前世的待遇，真应了那一个词：天壤之别。
前世，当她用柔软的身子承受了不属于她的五十棍后，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卧倒床上。没有人来看望她，也没有人来治疗她。就连平日里的用度，都被势利眼的奴仆们削减了。
在早寒的春天，没有人为她生起火盆。她躺在阴凉的房间里，后背疼痛不堪，折断的左臂更是如针刺骨。她感受着没有治疗的伤口在空气里一点点腐烂，觉得自己仿佛也要就此腐化成一架枯骨。
宜王没有去看过她，一次也没有。直到她的伤口在岁月中一点点自愈，他也没有露面过一次。
后来，秦宇轩立了功，她被解了禁足令，可以再次行走在阳光下。
当久别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时，她忽然想要流泪。
那一次后，她的心绝望成灰，她的爱情枯竭干涸。
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秦宇轩，她不忍让他伤心。
此后，宜王没有给她平反，似乎忘记了那件事，待她疼宠如昔。她笑颜如花，温柔依旧，却没有人知道，她胸腔内的那颗火热红心，已凝成了一块硬石，没有了热度，也没有了柔软。
当秦羽悠精神大好后，她被允许去见顾源枫。
才一进门，她就被吓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人被绷带绑成了木乃伊，完全认不出是顾源枫。
看到这么喜感的画面时，秦羽悠没有笑，倚在门边的身子，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究竟受了怎样严重的伤，才会被这样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
之前，当她得知顾源枫还活着，且没有残废时，她的一颗心就放了下来。现在看来，她放松得太早了！为什么，她会忘了问顾源枫的具体伤势？
“芊语，是你吗？帮我倒杯水好吗，我的手动不了。”床上的人听到门开了，以为又是叶芊语来了，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秦羽悠忍住心中的冲击，把门合上，走到顾源枫床头，别扭地用一只手帮他倒水，然后递到顾源枫面前，愣住。
顾源枫的双手都打着石膏，不可能自己拿着杯子喝水。他躺在床上，她又只有一只手能动，怎么喂他水？
她试着用左手握住杯子，又拿了根调羹，准备喂顾源枫喝水。
顾源枫感觉有些不对头，睁开了眼。当看到秦羽悠时，他惊呼：“我的小姑奶奶，快把杯子放下！你都伤成这样了，乱动什么？要是把伤口撕裂了，可怎么办？”
秦羽悠没听顾源枫的话，固执地舀了一勺水，送到顾源枫口前。
顾源枫叹了一口气，张开了嘴。要是不顺着秦羽悠，难保她不会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他算是见识到秦羽悠的另一面了。
秦羽悠喂了水后，把杯子放下。她看着顾源枫，还是没有说话。
顾源枫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扭了扭身子：“别担心，巡警到得及时，我只是两只手骨折，外加身上挨了几下，没什么大碍。别看我现在的形象夸张了些，其实只是伤得比你重一点点而已，复原时间也比你晚一点点而已，又不是残了。所以，收起你的目光吧，我受不起啊！”
“我会帮你报仇的，一定。”秦羽悠的语气波澜不惊，却足够沉重坚定。
“你要做什么？别乱来，那很危险！”顾源枫有些慌了。秦羽悠的神态，怎么样都不像在看玩笑。那些混混已经逃了，她又无凭无证，想要如何复仇？
“这事你不用过问，我会解决的。”秦羽悠第一次在顾源枫面前露出了阴毒的神情，“想要逍遥法外？哼！”
顾源枫被震撼到了。他没想到，一个正处于如此美好年华的女孩，竟会拥有这样的眼神，无比狠毒，又无比决绝！
“至于《夜未央》，我想，我该交上违约金了。”秦羽悠话题一转，“我问过医生了，我的手臂要两三个月才能治愈，剧组不可能等那么久。除了退出，别无选择。一直躺在床上也很无聊，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过，如果你耗神过多，我会自己接手这事。”
她的话堵住了顾源枫的嘴。
《夜未央》已经拍摄一半了，秦羽悠的意外骨折，让剧组面临着不可估量的麻烦。
这时候，秦羽悠只能退出，可《夜未央》该怎么办？继续拍，那么以前的所有努力和功夫都白费了，而且，陈继杉还要找个演员顶替秦羽悠。由于前面开播了一半集数，找来的人还必须有不逊色于秦羽悠的演技才行；若是停拍，那么，该对投资商如何交代？
进退维谷。
顾源枫被新的问题困住，绞尽脑汁思考着解决方案，没有发现秦羽悠已经离去。
轻轻阖上门，秦羽悠温婉地微笑着，表情静好。没有人能看出，她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毒汁已经挣脱了桎梏，即将漫上心头。
53 断臂维纳斯之名
秦羽悠和经纪人被小混混围堵打进医院的新闻，在外界传得沸沸扬扬。
违约的事情交给顾源枫去处理了，报复的事情还在酝酿中。故而，在医院里老老实实疗养的秦羽悠格外无聊，叶芊语偶尔带来的报纸成为她的主要生活调剂。
看着报纸上一个个醒目的荒谬的大标题，除了发笑，秦羽悠实在摆不出其他表情。
她很佩服这些记者的想象力。原本只是一次遭人黑棍，他们竟然能瞎掰出千百种不同版本的故事，还自以为是地把这些想象中的故事当成事实，理所当然地搬上了报纸。秦羽悠觉得他们就算不吃记者这碗饭了，改行写小说也不会饿死。
“今天身体好点了吗？”一个男声传来。
秦羽悠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望去，是楚落遥。
最近几天，他似乎闲得慌了，每天都往医院跑一趟，而且一坐下来，半天才肯走人。
楚落遥熟练地把手中的花篮和水果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就在病床旁坐下了。
每当这个时候，秦羽悠总是心有戚戚然，为这个世界太没有男女之防而倍感遗憾。
“好些了。楚大哥，下次不用带东西过来了。你们送来的慰问品，都够我开一间花店和水果店了。”秦羽悠无奈。送鲜花也就罢了，送那么多水果来，她要怎么下口？
过往的几个月里，她和楚落遥交集甚多，两人关系也趋于朋友化了。在楚落遥的坚持下，秦羽悠终于改了对他的敬称。
“好吧，那下次我就不给你添乱了。”楚落遥笑了。秦羽悠的性格很对他的胃口，他乐于交到这个朋友。
“现在剧组那里怎么样了？”秦羽悠问。她和顾源枫都躺医院了，叶芊语又只是个小小的助理，想要得到最新最准确的消息，还是要靠楚落遥。
“缺了你这个第一女配角，还能怎么样？闹翻了呗。最近陈导心急上火，嘴角边都冒出了几颗痘痘了。”楚落遥一想起陈继杉脸上的痘痘就想笑。上火长出的痘痘和青春痘十分相似，猛然一看，还以为陈继杉返老还童了呢。
“不过，群众的态度倒是耐人寻味。他们知道你拍不了了，所以…他们要求停拍。”楚落遥补充道，话语间带着不可思议的感叹。
“为什么？”秦羽悠不解。
“《夜未央》在他们眼中已经是神作了，他们认为你是不可替代的，不愿让别人代演破坏这部电视剧。他们说，宁可停拍，也不愿重拍。”
“怎么会这样？”秦羽悠惊讶。她从没听说过这种情况，还有观众要求电视剧停拍的？
“听说过断臂的维纳斯么？他们希望《夜未央》保留残缺美，却不乐意见到它流于世俗。你的演技已经给他们留下了根深蒂固的江宁萱形象，他们无法接受别人糟蹋那样的江宁萱。”楚落遥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难以理解观众的想法。不过有一点他很赞同，如果女配角不是秦羽悠，那么，这部片就难以被称为神作了。这部片是他们三人互相比较着演技飚戏飚出来的，只要少了其中一个，这部片就达不到原本的水平了。
断臂的维纳斯么？听起来倒也不错。
原本复杂的事情似乎变得容易了，秦羽悠的心情好了许多。有了这种事，顾源枫那边的事情应该好办多了。
“你现在在医院休养，很难知道外面的情况，我下回给你带笔记本过来吧。”楚落遥承诺道。
“嗯，那就麻烦你了。”
待楚落遥离去后，秦羽悠面露惋惜。
她其实挺喜欢江宁萱这个角色的，拍《夜未央》时和其他两人飚戏也飚得很爽，可惜了这部好片子。
这次受伤，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受了伤又丢了角色赔了钱。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即将上演的吻戏也被冲没了。
等等，吻戏？
想到这里，秦羽悠不淡定了。
莫梵强吻她，就是为了那场吻戏。现在，吻戏取消了，那她岂不是让莫梵白吻了？
秦羽悠开始在心里凝聚低气压。
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霉运地踏进了她的病房。
“姐、姐！”来人给这两个字加了重音，傲娇地倚在床边的墙上，看着因为打着石膏而显得羸弱不堪的秦羽悠，语带嘲讽，“你怎么被人打进医院来了？”
他会来这里，大大出乎秦羽悠的意料。不过嘛…
“唉，谁让姐姐没学过空手道呢？”秦羽悠很遗憾地叹了口气，温柔地招呼他坐下，“来，坐这儿，好久见面了，姐姐都有点想你了。”
祁暄身体一僵。
他都这么挑明了自己的敌对态度，想不到秦羽悠还在装傻，愣是续演姐弟情深的戏码。
秦羽悠装得下去，他可装不下去！
他恶狠狠地瞪了秦羽悠一眼，磨着牙道：“谁是你弟弟了！以后少给我装模作样，看了就恶心！”
秦羽悠一脸歉然：“阿暄，姐姐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不高兴？你告诉姐姐，姐姐一定改！”
她一口一个姐姐，给祁暄板着的臭脸涂上了黑漆。
“哼，给我记着，在你住院的时间内，我会超越你！你就等着在病床上哭泣吧！”祁暄放下狠话，扭身就走，似乎多呆一会儿就会要了他的命一样。
“阿暄，你爬得越高，姐姐越高兴。不过，小心不要被潜规则了啊！”秦羽悠冲着祁暄的背影，用欢欣而又担忧的语气喊道。
祁暄脚下一个踟蹰，差点摔倒。在秦羽悠温柔的目光下，他加紧了步伐，用堪比瞬移的速度远离了病房。
秦羽悠顿觉舒爽不少。
在不高兴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想方设法排解心中郁气。祁暄来得正好，恰恰充当了秦羽悠的发泄包。更不巧的是，他刚好是莫梵的弟弟。
祁暄运道不佳，挑在最错误的时间来“探望”秦羽悠了。
除了生活有些难以自理外，接下来的日子，秦羽悠过得很悠闲。
她时而去顾源枫病房里转转，时而和探病的人聊聊天，时而上上网看看群众和新闻媒体对自己受伤以及违约的想法态度。她过得那么滋润，似乎连报仇的事都一并忘了。
秦羽悠的冷静让顾源枫安心了不少。他生怕秦羽悠被复仇冲坏了理智的头脑，鲁莽地去做一些危险的事。如果真是如此，他难以想象秦羽悠会陷入怎样的危机之中。
当叶芊语旁敲侧击地打听秦羽悠的想法时，秦羽悠难得地皱了皱眉，说道：“这事难办，那时正是黄昏，小巷里光线太暗，根本就没有看清那些小混混的脸，想把他们找出来都难。”
“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吗？”叶芊语有疑问。
“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源枫伤得这么重！只是不知如何下手才好。上次让人询问过附近的居民了，他们都不知道有那么群小混混，看样子是从其他地方特意赶到那里蹲点的，无从调查啊。”秦羽悠的语气很烦乱。
于是，叶芊语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一个大明星被小混混围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放在偌大的娱乐圈中，就什么也不是了。几天后，各种绯闻就消了下去，没有多少人继续关注。
然而，秦羽悠这个名字并没有因此在大众耳畔消失。与此相反，在未来几周，它火热得如日中天。
《夜未央》把暂存着的几集剪辑播出后，停拍了——因为秦羽悠的伤，因为大众的呼吁。
一部片子的停拍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一回不同，因为这次停拍的是《夜未央》，公众公认的神作！
有人评价这部电视剧时这么说：“这部电视剧虽然只有一大半集数，但是我们无法否认，从演技上而言，这部片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是以往任何一部电视剧都无法超越的！无论是感情还是剧情，它都处理得非常到位，真实却又慎密，没有半点瑕疵。我们可以定论，这部电视剧就是影剧片界内的维纳斯，虽是断臂，却有着无可比拟的残缺美！”
《夜未央》创下来有史以来第一个奇迹——腰斩后的它竟然被冠上“断臂的维纳斯”之名，受无数观众吹捧、喜爱，是第一部停拍却成功了的电视剧！
《夜未央》的成功，关键在它断得巧妙。它的剧情刚好断在所有线索都露出了蛛丝马迹、而两个男主角感情急遽升温的地方，留给人无限遐思。若不是因为这个巧合，即使它表现出的演技有多神奇、剧情有多诱人，也不可能得到如今的赞誉。
由于它的无尾悬念，网络掀起一阵□。无数网友在论坛上乐此不疲地争论着最终的结局，许多网络写手也纷纷冒头，抄起笔杆子给这个故事续尾。
一浪一浪的风波，将《夜未央》推向了顶峰。
在顾源枫的努力下，秦羽悠只赔了最低限额的违约金。
虽然损失了一笔不小的钱，但秦羽悠却是这次风波的最大获益人。她成为现今娱乐圈中唯一一个没有演过女主角却攀上了第一线明星宝座的人！而且，助她上位的还是一部没有完结的电视剧！
这也是个奇迹！
祁暄的宣言，注定成为空白。
“还好这次有《夜未央》，不然你就惨了。”顾源枫很庆幸，“人们都是健忘的。娱乐圈最不缺明星，太久没在公众面前露面，他们就会迅速把你遗忘。”
“或许吧。不过，现在我们的伤已经痊愈了，我不会给他们机会遗忘我的。”秦羽悠抡了抡复原的左臂，感觉去掉石膏的手轻盈得有如羽毛。
“那么，你该复出了！”顾源枫整了整贴身的西装，满意地看着镜子里不再是木乃伊的自己。
“这事暂且不急。”秦羽悠扫过自己的左臂和顾源枫曾经的伤患处，眼神温柔，声音却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是时候去讨债了！”
54 却道故人心易变
天堂和地狱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其实不远，只要从云头栽下，你就能直接掉落地狱。
在天堂与地狱间徘徊是什么感觉？
是蹦极的感觉，身体如失重般在天地间沉浮不定，永远揣着上下不安的紧张的心，没有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很销魂。
叶芊语彻底销魂了一把。
“我没有！”叶芊语眼里噙着泪花，不可置信地大喊。
之前，秦羽悠用平常的语气把她叫进房间，然后给门上了锁，把房间整成了一个只有她们两人的密室。然后，她往沙发上一躺，笑语嫣然：“芊语，现在周围没人，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谈一回。你说，你为什么要找人围攻我和源枫？”
“你没有？”秦羽悠挑了挑唇角，把一个密封的档案袋扔在她面前，妩媚的桃花眼半眯着，竟是意外的凌厉，“我也不是口说无凭的主，你自己拆开看看。”
叶芊语没有伸手去拿档案袋，梨花带雨的脸上流露出被人冤枉的痛楚。她流着泪为自己申辩：“我不拆！我又没有做那些事，你凭什么污蔑我？我没有理由伤害你们！”
秦羽悠轻轻拍了拍掌，神态居然还是温婉的：“不愧是科班出身的，演得比窦娥还冤呢。啧啧，看你这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教人怜惜。既然你不想拆，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一回吧！”
秦羽悠优雅地拿起档案袋，捏起上面缠了数圈的绳子头，缓缓地解开。
一圈，两圈，三圈…
看着绳子绕着圈渐渐还原最初的长度，叶芊语的瞳孔微缩了一下，眼中埋着深深的忌惮。她的心紧绷着，仿佛那根绳子系住了她的心，一圈，两圈，三圈…
直欲窒息。
她不知道秦羽悠手中有哪些证据可以证明她的不轨行径。但是，她自认自己做事格外隐蔽，不可能留下什么线索。
当绳子即将解开时，秦羽悠的手突然顿住了。叶芊语的心霎那间漏跳了一拍。
“不是我挤兑你，我说啊，你运气真的很不好。”秦羽悠讥讽地看了叶芊语一眼，继续手中的动作，把档案袋打开，抓住里面厚厚一叠东西往桌上一扔。
散开的照片互相交叠着，只有最上面几张露出了全貌。
相似的场景，都是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聚餐。
然而，这一群人很不普通。里面有叶芊语，还有几个穿着花哨的小混混。
叶芊语下意识地惊呼一声，右手捂住了嘴。然后，她发现自己失态了，赶紧亡羊补牢：“上次围攻你们的就是这些混混？我不认识他们！这照片是合成的，有人诬陷我！”
死鸭子嘴硬！证据面前，她仍然狡辩？
秦羽悠摇了摇头，很不屑叶芊语的垂死挣扎：“这是我让人拍的。”
秦羽悠让人拍的？怎么可能，他们这次聚餐是在事件发生前夕！叶芊语不信秦羽悠的说词。
可是，这些照片里的场景如此熟悉，分明就是那次聚餐！无论是人还是衣饰，都没有半分变动。
看着叶芊语明显惊疑却假作茫然的眼神，秦羽悠笑道：“所以说，你的运气真不好。那几天，我刚好雇了个私家侦探跟着你。”
私家侦探？叶芊语懵了。
“那些天，你母亲刚刚亡故。我怕你做出什么傻事，又忙于拍电视剧，不能脱身亲自照看你，就请了一个私家侦探跟着你以防意外。哪料到，你竟做了这么些不入流的事！”
她补充道：“我原没有叫他拍照的，只是他接的业务大多和跟踪调查一类有关，见到不寻常的情况就习惯性拍上几张。”
“你的运气真的很差。”秦羽悠再次强调这句话。
命中注定，这难道就是命中注定么！
叶芊语的心凉了下来。突然，她笑了：“就算这些照片是真的，又能代表什么？我只是和他们吃了顿饭，这不是很正常么？难道，你还有录音证明？”
“我没有录音。”秦羽悠可怜地看着叶芊语，“但是，那些混混都已经招了。”
“你的眼光也忒不好，找的那些混混根本扛不住事。你之前没有和他们细说，当他们知道被打进医院的是一个大明星和一个经纪人，他们都慌神了，很快就招出了你和王琪。”秦羽悠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俯视叶芊语的智商，“要干坏事，至少要找靠得住的人，你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懂吗？”
叶芊语惨笑，也绝望了。
那些混混都是王琪驻唱的酒吧里的常客，和王琪的关系不错。她和王琪策划这件事，那些混混都拍着胸膛打了包票，谁知道结果会变成这样。
“其实，就算没有这些照片，你的嫌疑也是最大的。那天，源枫的车子是你们动了手脚吧？下手痕迹太明显了，修理厂的人一眼就看出问题了。而且，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们的习惯？特地叫不属于那片地儿的混混在我们必经的小巷里蹲着，你的智商倒也真高！”秦羽悠嗤笑道。
叶芊语的脸青红交加。
“其实，那些照片是我在意外发生之前收到的。看到那些混混时，我就知道是你下的毒手。”
什么？！叶芊语震惊了。如果她这么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
“想问我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揭发你吗？”秦羽悠似乎看透了叶芊语的所有想法。
叶芊语默认。
“你是个可怜人，我本想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弥补自己的罪过，可惜你没有珍惜。在医院里，我从你脸上看不到半点的悔恨。所以我下了决定，毫、不、留、情！”秦羽悠口里说着狠话，眉目却是温柔一片，“在我们养伤的时候，你是不是心情十分紧张，害怕我们发现事实？那段日子，是不是寝食不安？时间久了也没见我查出什么，你是不是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心里特安稳妥实？现在，你是不是很害怕接下来的结果？先在天堂地狱里徘徊，再从天堂坠落地狱的感觉如何？”
一连串的“是不是”下来，让叶芊语膛目结舌。
魔鬼！她是个魔鬼！她要她先在忐忑中饱受折磨，最后再来个致命一击，让她绝望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