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莫梵敷衍道。
岳萧寒莫名地从他的回答中听出一丝不祥，瞳孔微缩，心里有了个模糊的结论。
“今晚上确实没有白来啊，哪怕只是看在秦羽悠的份上。”岳萧寒抛去杂念，打算学莫梵，好好地看一场有趣的戏。
莫梵没再看口，只是把目光定在秦羽悠身上，没有人看得懂他此刻的心思。
秦羽悠正襟危坐，时刻保持优雅的姿势。
她知道，今日典礼，她是众多镜头下的猎物。镜头对准她的频率，远远高过他人。
她微笑着，静静地等待着最佳女歌手颁奖典礼仪式拉开序幕。
48 祸不单行厄运连
“我宣布，本届最佳女歌手是——”主持人拖着长长的尾音，看着下面紧张专注的目光，很满意自己成为众人唯一的焦点，“陈昭舞！”
陈昭舞！
听到最终的获奖人，台下沸腾起来了。
陈昭舞也是一个杰出的歌手，她的歌声轻柔中带着甜蜜和梦幻，如同情人的如兰吐息，又如美人鱼的魅惑勾魂，甜进每个人的心。她的歌声，也有一个家喻户晓的称呼：美人鱼之歌！
天籁之音输给了美人鱼之歌？
这绝对是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特大新闻！在座记者都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上前采访陈昭舞和秦羽悠。
本次颁奖典礼，最被人看好的不外乎就是秦羽悠和陈昭舞两人了，也只有她们两人有资格争夺桂冠。但是，在这两个竞争对手中，大多数人更看好能引起听者灵魂共鸣的天籁之音的拥有者——秦羽悠！
落选了？秦羽悠晃了下神。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输给陈昭舞。无论是粉丝人数还是唱歌的技巧质量，秦羽悠自认自己比陈昭舞更胜一筹。但是，结果太过出乎意料，让秦羽悠也难得地在无意间流露出真实情感。
虽然秦羽悠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温柔地笑着，似乎不那么在意名落孙山。但是，她愣神的片刻被摄像镜头摄入，藉由无线电传到家家户户的电视机里，映入大众眼帘。
看着美若天仙的秦羽悠露出这般失落的神情，众多观众都拧紧了心。
有谁忍心看到不属于尘世的月光女神眼中蕴伤？
他们在秦羽悠看不到的地方，忿忿不平地抗议着，可惜掀起的声浪无法传到评委耳中，更挽不回既成事实的宣告。
一束灯光笼住了坐在秦羽悠隔位的陈昭舞身上。台上台下，数不清的眼睛盯着她，正等待着她上台。陈昭舞沉稳地站起，踏着红色的地毯走向了颁奖台，灯光紧紧地罩着她前进。
秦羽悠注意到陈昭舞知道自己获奖时，没有半点激动的表情，仿佛在结果出来之前，她就得知自己会得奖。
站在台上，所有灯光都照着陈昭舞，她的风头顿时盖过秦羽悠，成为整场中最闪亮的人物。
陈昭舞接过奖杯挥舞着，笑得矜持而愉悦。一时间，她把所有的光辉都聚在自己身上。
“站在这里，你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吗？”主持人一如既往地打感情牌藉以增加收视率。
“感谢CCTV，感谢评委，感谢公司，感谢经纪人，感谢爸妈，感谢舞迷们，多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和鼓励！今日能站在这个舞台上，我感到十分意外，因为同组中的秦羽悠等人，比我要优秀得多。然而，这个奖项的获得证明有人一直在背后支持着我，日后，我将更加努力，绝不辜负这个奖杯！”陈昭舞说着说着，热泪盈眶。
当摄像头全部对准陈昭舞时，顾源枫趁机拍了拍秦羽悠的手，以示安慰。
秦羽悠目不斜视地看着陈昭舞，在陈昭舞讲话的间断里鼓掌，似乎没有看到顾源枫担忧的眼神，却径自对着身前的空气微笑：“放心吧，我没事。”
是的，她没事。当一样自己不在意的东西从手中溜走时，或许会有些惊讶，但更多则是无所谓。秦羽悠不稀罕最佳女歌手的名头，因此不会被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伤害。
正所谓，无欲则刚。
顾源枫看不懂秦羽悠的话是否出自真心，但想起秦羽悠平日的淡然，安心了不少。
“陈昭舞是昭华公司总裁的千金。”顾源枫以只有秦羽悠听得到的音量小声说道，委婉地提示秦羽悠。
昭华公司是国内数得上号的大公司，是娱乐圈内有名的一大赞助商。
因为后台硬，所有…源枫，你想告诉我这些么？
“她的实力也不差。”秦羽悠听懂了顾源枫的暗示，却没有过冲的反应。
娱乐圈就是这样黑暗，惊人的才华有时也比不过坚固的裙带关系。后台硬，也是一种资本。她秦羽悠普通人家出生，在这方面输了人也无可奈何。
她用余光看着席中一些名人。他们看着陈昭舞，偶尔互相交流看着彼此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玩味。
然而，输人不输阵。
自始至终，除了最初的失神，秦羽悠的表情都很淡然无波，温柔得如同月下的一湾清泉。甚至在陈昭舞走下台后，秦羽悠也送上了热烈的祝贺。
“作为无缘奖杯的候选人之一，请问此时此刻，你有何感想？”颁奖典礼一结束，就有一群记者围上了秦羽悠，提出一个个绵里藏针的问题。
“能得到最佳女歌手的候选人提名，就说明了大家对我的肯定，我很高兴。虽然没有得到奖杯，但我输得不冤，陈昭舞是个很有实力的歌手。唯一遗憾的是，我辜负了大家对我的期望。我会继续努力，争取得到下一届最佳女歌手提名。届时，我会全力夺冠，以报答大家对我的支持！”秦羽悠微笑着，脸上有一丝祝福，有一丝坚毅，滴水不漏地绕过记者问话中的陷阱。
即使和奖杯擦身而过，秦羽悠也不嫉妒不愤怒，她的表现让一群等着看她出丑的人赞叹不已。
作为本次典礼上最美的明星，秦羽悠时时刻刻都保持月光女神的形象，让原本因她落选而嘲讽地看着她的人也无从奚落她。
“纵使你没有夺冠，你也是这个典礼上最美的女神！”顾源枫认真地对秦羽悠说。
秦羽悠扑哧一声笑了。这个人，总是担心她心里受到伤害呢。这种想法，让她的心顿时暖了。即使在记者们不怀好意的包围圈中，她也感到窝心。
场内喧哗一片，但场外比场内热闹了许多，各人的粉丝都在互相掐架，其中以秦羽悠和陈昭舞的粉丝为最。
秦羽悠的粉丝——羽毛们——坚持认为冠军非秦羽悠莫属，失去这个奖杯，是评委内部暗箱操作的结果。
而陈昭舞的粉丝则耻笑秦羽悠是花瓶，没有出众的实力，得不到奖杯是理所应当的。
羽毛众：“抗议！抗议！这个称号的归属绝对有问题！”
舞迷们：“胡说八道！我们家昭昭实力第一，能得到奖杯说明评委的眼睛是雪亮的！”
羽毛众：“我们家悠悠才是最棒的！以她的天籁之音，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小的奖杯都拿不到？有黑幕！一定有黑幕！”
舞迷们：“哼，就秦羽悠那个花瓶？别说笑了！什么天籁之音，我看是地狱之音才差不多哩！”
羽毛众：“陈昭舞那个鳄鱼之歌连花瓶都不是，还敢上台领奖？她害不害臊？”
…
从最初的争论到后来的人身攻击，粉丝们的吵架在不断升级。她们各执一词，激烈对骂，语言的恶劣性随着音量的提高而飙升。那声音，几乎震耳欲聋；那谩骂，简直毒如蛇蝎。
秦羽悠无奈地听着两方交战，只觉得耳旁似有无数苍蝇嗡嗡作响，吵得她几近耳鸣。
这一幕在每一届颁奖典礼上都会上演一次，大多数人都很淡定地绕过她们离去，少有一些人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戏。
看着她们越吵越凶，似乎有了打架的念头，秦羽悠想要上前劝止她们，还天地一片清净。
就在这时，顾源枫接到一个电话。
才说了没两句，顾源枫脸色大变，匆匆应了几声就挂断电话，然后紧抓着秦羽悠的手，拖着她向外面跑去。
“怎么了？”秦羽悠知道顾源枫很注重公共场所中的小节，如今这么慌张，问题肯定大发了。她抛去月光女神的形象，竭尽全力地跟着顾源枫一路小跑。
“叶芊语的母亲病危，据说只剩下一口气了！”顾源枫头也不回地喊道。
助理母亲病危，怎能不去看看，安慰下伤心欲绝的助理？
秦羽悠也不开口了，专心向前跑。
这种情况，确实该去医院看看。她的良心虽然剩得不多，但也知道这么做是人之常情，不去无情。更何况，顾源枫此人的良心向来比她多得多。
两个人携手匆忙离去，让剩下的人唯余愕然。他们看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脸上呈现各种怪异的神情。就连争论不休的粉丝们，也下意识地住了口，凝立在地上，没有了吵闹的欲望。
“出什么事了？”
不知情的人们纷纷询问身旁的人，希望能得到准确的答复来满足自己的疑问。
可惜，在场的所有人对此都是满头雾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失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让不知真相的人遗憾不已。
“好戏？好戏吗？”莫梵低喃着，站在他身侧的岳萧寒却听不出他的声音是喜是忧。
岳萧寒看着莫梵神情莫辨的脸，识趣地当了回哑巴。
这算一场好戏吗？
当秦羽悠失去了冠军时，她的表情很平淡，看不出遗憾还是痛恨；当秦羽悠被记者刁难时，她的神情天衣无缝，让人挑不出毛病；当秦羽悠舍弃形象和顾源枫狂奔时，她神色无措…始终微笑的秦羽悠终于变了脸色，但是为何，他突然感受不到半点喜悦？
她的慌张，实在教人，不得不在意啊…
49 生死别阴阳永离
当秦羽悠和顾源枫赶到医院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在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中，他们只看到还未盖上白布安详地躺着的叶芊语母亲和哭得跟泪人儿似的的叶芊语。
来迟一步，一缕魂魄已入幽冥。
顾源枫凝立不动，怜悯地看着叶芊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双亲永离的孩子。
秦羽悠上前一步，无声地把叶芊语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有时候，沉默比贸然的抚慰更体贴。伤心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别人的劝慰，但每个人都希望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让她尽情地哭泣。
叶芊语把脸埋在秦羽悠怀里，嚎啕大哭。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亲人了。这个世界很大，但她今后，只能孑然一人，孤独地行走。再没有温暖的港湾，能让疲惫的她停泊休憩。
叶芊语的手紧紧地抓着秦羽悠的礼服，把这件让无数人惊艳的礼服拽出一道道褶皱，双眼淌出的泪在礼服上洇开一大块湿痕。
秦羽悠没有在意这些，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怀里的人，如同一个母亲，正在安慰无法入眠的孩子。
叶芊语已经哭了很久，几天来不眠不休的疲惫在秦羽悠怀里爆发了。她的哭声渐小，在抽噎了一阵后，没了什么动静。
“没事吧？”顾源枫着急了。
“嘘，小声点，她睡了。”秦羽悠把身体放柔，任由叶芊语把自己当床。
她看着叶芊语。这个孩子两眼哭得肿胀，如同两枚核桃，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透。即使在沉睡，她的身体还略有伏动，偶尔还会哽咽几声，似乎把泪水也带进了梦中。
“她大概很累，我帮你把她搬到床上去吧。”顾源枫想要给叶芊语腾个位置。
“不用了，就这样吧。她看起来很久没睡了，你一动，她或许就醒了。”秦羽悠反对顾源枫的意见。她保持这个姿势坐着，尽量让叶芊语睡得舒坦些。 看着叶芊语的睡颜，秦羽悠想起了前世，眼中渐渐流露出一丝爱怜。
前世饥荒时，秦家成为了流民，没有了温暖的大床，每一夜每一夜都是在避风的墙角里相拥着入眠，互相依偎，互相取暖。那时候，她就是这样靠着自己的母亲，忍着强烈的饥饿感，挣扎着睡去。
现在的叶芊语，多像那时的她呵！
顾源枫凝视着已经逝去的人，没有看到秦羽悠的表情。这时候，只要一低头，他就可以看到秦羽悠真正的温柔。
然而，他没有。
他看着那张已逝的面孔。
那张脸，已不再年轻，爬满了众多皱纹，不美丽，却很慈祥。纵然病魔折磨了她几载岁月，但临终那一刻，她的脸上，只余解脱的安详。
她一直和死神抢夺时间，终于撑到女儿长大了。她看着女儿在社会中摸爬打滚，学会了各种存活的手段。现在，她成了女儿的累赘，终于可以安心地离去了。
我走后，你会哭泣，会伤心，但漫长的时间能治愈一切伤痛。那时的你，将活得很好。
顾源枫从那张生气全无的脸上看出了她的心声，难过如同凝聚的乌云，沉沉地坠在心中。
伟大的母爱，无私的母爱！
顾源枫想起自小在福利院长大的自己，心中一痛。身为孤儿的他，在记忆之中，从没有找到过一点母爱的温暖！
两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沉默了许久、许久…
“打扰一下，请问你们是死者的亲人吗？我们需要把她运进太平间了。”一个穿着白衣大褂的护士开口询问。
她的眼中，有些微的同情，但更多的则是淡漠。
医院位于生与死的交界处，在这里工作了许久，她们看惯了死亡。死亡能引起她们的悲悯，却也不多。在她们眼里，生与死，不过是一场轮回。
“我们不是死者的家属，这位才是。请容许我们商量一下。”顾源枫最先反应过来，指着秦羽悠怀中的叶芊语。
“好的。”护士很通情达理地给了他们一些时间。
“羽悠，要不现在就把她运进太平间吧？等叶芊语醒来再运，她受不了那一幕的。”顾源枫忧心忡忡。
“不，等她醒了再说！”秦羽悠声音异常坚决，“有些事是不能逃避的，否则一辈子都会后悔！她都经历过母女的生死离别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亲眼目睹母亲在面前盖上白布运进太平间，对她来说是不是有点残忍？”顾源枫反驳不了秦羽悠的话，但还是担心叶芊语受不了。
“一时的残忍好过一生的悔恨。源枫，她需要面对这些事，不然，你要她如何单独面对莫测的未来？”秦羽悠固执己见。
叶芊语想要走出这场悲伤，就必须先接受自己和母亲阴阳永隔的现实。唯有如此，她才能继续迈步向前！
顾源枫看着秦羽悠温柔而坚决的脸，没有了言语。
他终于看懂了秦羽悠的坚强！她狠得下心来，是因为她拥有一颗万物都无法撼动的坚强的心！
顾源枫在心中认同了秦羽悠的说法。
“抱歉，不过能不能再等等？死者的亲属有权利看着母亲离去。”顾源枫礼貌而略微强硬地说道。
“那叫醒她吧。”护士没有反对。
“请再等会儿，这孩子实在太累了，不休息一下会垮掉的。半个小时后，我们一定叫醒她。”顾源枫继续和护士交涉。
“这…好吧。”护士看了看靠在秦羽悠怀里满脸疲倦的叶芊语，妥协了。
半个小时一到，秦羽悠就准时推醒了叶芊语：“芊语，醒醒，你妈妈要被推进太平间了，你送她一程吧！”
“太平间！”一听到这三个字，叶芊语迅速醒过神来。
她没有注意秦羽悠已经僵硬的身子，胡乱把秦羽悠推开，就扑向了她母亲：“妈！妈！”
固定半个多小时的身体僵硬得无法自由动弹，叶芊语慌乱中没有控制好力道，把秦羽悠推倒在地。
顾源枫赶紧把秦羽悠从地上小心扶起，看在叶芊语现在理智不清的份上，只是瞪了她一眼。
秦羽悠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看着顾源枫摇了摇头，示意他原谅叶芊语没有分寸的举止。
顾源枫看着又开始痛哭的叶芊语，顿时心软了。
“芊语，坚强点，难道你想让你妈妈死不瞑目吗？”秦羽悠温柔地开解叶芊语，“放手吧，给你妈妈一个归宿。让他们送你妈妈去太平间吧。”
叶芊语一听自己的母亲要去太平间，抓着母亲的手更紧了几分。她疯狂地摇头，拒绝和自己的母亲分离。
“你妈妈已经死了，你难道想让她一直躺在这里吗？”秦羽悠再接再厉。
叶芊语还是摇头不肯。
秦羽悠好说歹说，费尽口舌，才教她松开了手。
叶芊语抓着秦羽悠的礼服，哭泣着看着一块白布渐渐遮住了自己的母亲。
先是脚，然后是身子，最后是头…白布隐去了她母亲的身子。
她跟着护士，送了她母亲一路，直到她消失在太平间里。
叶芊语在太平间外大哭了一场。秦羽悠默默地陪伴着她，一起分担她的悲痛。
“羽悠，我发誓，从今日起，我要变得坚强！”当泪水流干后，叶芊语紧紧握着拳头，向秦羽悠起誓。
“嗯！”秦羽悠看了她良久，点了头。
“现在，你和我们一起去羽悠那里吧，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顾源枫看着叶芊语红肿的眼睛，怜惜之情上涌。
叶芊语疲惫地点了点头，没有拒绝。现在的她，亟需一段休息时间，来恢复自己的精神。
秦羽悠转身带头走人。
在一霎那间，顾源枫看到叶芊语看着秦羽悠的眸中，闪过无比锐利的冷芒！
顾源枫惊住。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再睁眼时，秦羽悠已经转过头来呼唤他们一起离开。而叶芊语的眼中，只剩下疲惫、伤心和感谢。
只是错觉吗？可是，心中渐渐弥漫的，为何却是不安？
他愣了一下，然后随着秦羽悠走了。
无论有没有看错，他都需要好好注意一下叶芊语了。
防范于未然是必要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回到秦羽悠的住所后，秦羽悠安排她睡在客房。
顾源枫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把刚才的事瞒下。毕竟，对于那事的真伪，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时候贸然开口，就有污蔑人的嫌疑。
防微杜渐是必然的，但只要他看好了秦羽悠，那么，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他坚信着。
“怎么了？”顾源枫不是一个藏得住心思的人。秦羽悠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事情。
“没事。”顾源枫只是笑了笑，用两个字敷衍秦羽悠，没有把心中的顾虑吐出口。
秦羽悠见状也不再究根问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容许他人过问。她有，所以也体谅别人。
在黑暗的客房里，叶芊语躺在床上，固定着一个姿势。
泛红的双眼在黑暗中隐去，如同伺机而动的猛兽的眼。没有熠熠生辉，却隐藏着深沉的煞气。
过了一会儿，那双眼终于阖上，如同假寐的狼。
她闭着眼，却一整夜清醒着。
50 突来变故事纷纷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秦羽悠刚踏入摄影棚，莫梵就走向了她。
“多谢前辈关心，只是有点私事。”莫梵近来有些不对劲，导致秦羽悠对他的奇异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
私事？这两个字很强大，把莫梵所有的话都憋在喉咙里了。
作为秦羽悠的前辈，莫梵可以询问她在公事方面的问题，并提供些许帮助。但处于比朋友生疏、比陌生人亲近的尴尬位置上，秦羽悠的私事显然不是他能够过问的。
见莫梵被她的话噎在原地，秦羽悠暗笑着准备绕过莫梵离开。
但是，才走了两步，她就被陈继杉叫住了。
“莫梵，秦羽悠，你们过来一下！”
什么事情要同时叫上他们两个？
秦羽悠和莫梵对视了一下，同时从对方举止中看出一个信息：他们俩都不知道陈继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当他们站到陈继杉面前时，陈继杉很干脆地把两张纸分别递给他们：“剧本改动了一点点，你们先看看。”
剧本有所改动？这事倒很稀奇。
秦羽悠挠有兴致地接过那张纸，待她一目十行地看完这一小段剧情时，她的兴致早就抛到爪哇国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所谓的剧情改动说得有些不尽详实，更准确的说，它只是增加了一小段剧情。但就是那一小段剧情，很犀利很准确地命中了她的禁区——吻戏！
剧中，江宁萱第一次看出薛磬之和靳文旭之间的禁忌之恋，惊骇之下独自去找薛磬之问清真相。薛磬之承认了这份感情，让又怒又恐的江宁萱失去了理智，出其不意地吻上薛磬之的唇。薛磬之怔了一下，温柔地把江宁萱推开，忧伤的脸上写着对她的歉意和无悔。
真要这么演的话，她岂不是要主动去吻莫梵？秦羽悠吓到了。
“陈导，这段能不能省了？《夜未央》可是耽美剧啊！”秦羽悠提出上诉。
“这是编剧加的，不能删。就算可以删，我也不会删的——这段剧情设定不错，恰到好处地丰满了人物形象，既表现出了江宁萱的敢爱敢恨，也表现了薛磬之内在的温柔。”陈继杉驳回上诉，理由充分。
莫梵袖手旁观，看得津津有味。他发现了件有趣的事——秦羽悠十分排斥吻戏！
在如今这个演艺圈中，想要找到一部没有吻戏的电视剧或电影的难度不比登天小多少，就连打着纯爱标签的爱情剧也少不了激吻。作为一个演员，几乎没有人没演过吻戏。可以说，吻戏是每一个演员的必经之路。秦羽悠爬到了如今这一个高度，难道连区区吻戏都还没有经历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