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声色地走回灶台,把炸好的南瓜条重新垒放,垒成了金字塔形状。
之后,端起这满满一叠的南瓜条,对秋菊说道:“先把手头上的活计放下,替我把这南瓜条端给小姐,再提醒小姐这月是大月,让小姐别疏忽了。”
听闻能去小姐的闺房。
秋菊喜得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还不确定的连连追问陈妈妈道:“您真的让我去?”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另外找人…”
“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深怕陈妈妈反悔,秋菊连忙从陈妈妈手中把装有南瓜条的瓷碟抱在怀里,再跟陈妈妈确定了要跟小姐回复的话之后,抬起双脚就往外走,没一会儿功夫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望着秋菊离去的方向,厨房的其他人是各种羡慕嫉妒恨,觉得陈妈妈偏心。
明明秋菊是厨房里最不靠谱的一个,不仅贪吃还懒做,结果却能得到这么一个轻快而又可能高升的活计。
陈妈妈把大家的不满看在眼里。
不过并没说什么,继续去炸剩余的南瓜条。
晓晴不知道陈妈妈的用意,只觉得陈妈妈平时挺能干的一人,今个儿也跟小姐那般,变得怪怪的,让人捉摸不透。
知道实情的芸香看戏般的把大家的神色尽收眼底。
在看到晓晴满头雾水的样子,芸香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晓晴太会演戏了,明明是知道内幕的,仍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装得这么像。
不过从此也可以看出,在晓雪和晓晴俩人当中,小姐最信任的还是晓晴。
不然也不会在晓雪离府的时候,才出手整顿香善院,晓晴并在这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芸香顿时起了想要好好巴结晓晴的心。
因此,一直逗留在厨房不离去,找尽机会跟晓晴套近乎。
晓晴被沈如意斥责的事情,香善院上下都知道。
陈妈妈当然也知道。
在芸香没过来传话的时候,她也以为小姐是因为最近天热,心情烦躁才对晓晴发了无名之火,听了小姐让芸香转述的话才知道,小姐这是在为整顿香善院而做的局。
不过,看样子晓晴并不知情,以为小姐是真的斥责她,对此事耿耿于怀,心情很不好。
陈妈妈无法对晓晴解释,怕坏了小姐的事,只好替她解决一直缠着她的芸香,对芸香说道:“你回去替我跟小姐说声,说我炸完这南瓜条就过去!”
“啊!哦…”
芸香恋恋不舍地望着晓晴。
她不想走。
因为她还没打开晓晴的心扉…
可也知道心急吃不了豆腐,也只好顺着陈妈妈递过来的台阶离开了厨房。
一路上心事重重的,芸香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跟晓晴套近乎,迅速地建立起亲姐妹般的友谊,在准备抬脚进正房的时候,她被突如其来狼嚎般的哭声吓得狠狠倒退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第七章入局
内室。
秋菊如烂泥般,瘫坐在地上,扯开嗓子大哭,对着沈如意喊冤道:“小姐,您冤枉奴婢了,奴婢没有偷吃!真的!”
“没有?那你数数这碟子里的南瓜条还有几根!”沈如意冷声说道。
秋菊抽抽噎噎的去数。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有二十一根!”
“少了十根,你还说没有偷吃?”沈如意笃定的说道。
见沈如意一根不差的说出自己偷吃的数量,秋菊的脸色白得就跟雪似的,眼睛也睁得跟铜铃那般大,不可置信地望着沈如意,不相信沈如意竟然知道她偷吃,还知道她偷吃了多少。
“还不承认吗?”沈如意居高临下地望着一直狡辩的秋菊。
秋菊虽然不知道沈如意是怎么知道她偷吃,还知道她偷吃的数量,但心里很清楚,现如今想要活路,不被赶出府去,也只能咬牙坚持到底,不承认自己有偷吃过。
因此,越哭越大声,极力的为自己喊冤道:“奴婢没有偷吃!真的没有!奴婢是冤枉的!”
“冤枉?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沈如意扬声朝门外喊了一声,“荷香,你去把装南瓜条的厨娘叫过来,她应该很清楚这碟子里原本到底有多少的南瓜条!”
“是!”屋外伺候的荷香应声而去。
听到沈如意对荷香的吩咐,秋菊的脸色就更白了。
装盘的是陈妈妈,让她过来对质,那她偷吃的事情不就无所遁形了?
秋菊咬紧了下嘴唇,偷偷摸摸地觑了眼放在沈如意右手边,垒放得跟陈妈妈交给她的没有多大差别的南瓜条,秋菊心中存有侥幸。
陈妈妈应该不会这么无聊还数过数量吧!
只要没数过,就算数过了,跟小姐说的数量对不上,她就还有机会翻身。
想到这,秋菊为证明自己是被冤枉的,原本坍塌下来的背脊又重新挺直了起来。
秋菊的细微动作没逃过沈如意的眼睛。
不过,不管她怎么挣扎,结局都是一样的。
不然,她设下的局就不能圆回来了。
想到这个费脑子的局中局,沈如意就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这都是自作孽!
谁叫她太过冲动,沉不住气,对晓晴发了火,打草了惊蛇呢?
好在一切顺利,按照着她预想的发展着。
沈如意捧着茶盏,满意地嘴角微翘,静静地等着陈妈妈过来。
等发落了秋菊,清理了香善院其他懒怠的下人,再跟晓晴解释跟她发火不过是出手整顿香善院的借口,这个局就算圆满落幕了。
不!不止圆满!
还有意外收获。
不知真正事情内幕的芸香经过这件事情,肯定会认为晓晴是她的第一心腹,而按照芸香她那一心往上爬的性子,知道晓晴在她的心里地位,必定会想方设法的接近晓晴,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黏着晓晴,以求晓晴能带带她,帮她高升。
到时候晓晴有什么异动,她就能轻而易举的从芸香那里知道,还不会惊动了晓晴。
只是…
从小伺候,并且还是家生子的晓晴都能背叛她,何况是从外面买过来的芸香了。
不由得,沈如意陷入了新的苦恼之中。
她该怎么样才能不让芸香背叛她?
钱、财、权?
正想着,芸香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站在秋菊的身侧。
沈如意瞥了眼手边的南瓜条,很肯定的问她道:“这个南瓜是晓晴弄回来的吧!”
芸香在进厨房的时候仔细观察过,之前看到晓晴手里捧着的布包就是放在灶台边上,被南瓜染了色的粗布,因此由此推论,晓晴拿去厨房的布包里,里面包得就是南瓜。
遂而,芸香点点头,回答道:“正是,这南瓜正是晓晴姐姐拿回来的。”
听到“南瓜”这俩个字,正思考着如何摆脱眼前困境的秋菊立马支起耳朵偷听。
沈如意扫了她一眼。
秋菊立马垂下头。
不过,背脊仍旧挺得直直的,以示自己的清白。
沈如意收回眼神,手拿起炸得金黄酥脆的南瓜条,仔细地看了看,又放鼻下闻了闻。
没有什么异样,就一普通的南瓜条。
又抬头仔细观察了下偷吃了有十根南瓜条的秋菊。
除了揭穿她偷盗的行为,脸色因为害怕而显得有些苍白之外,身上并没有其他异样。
由此说明,这南瓜条没有问题。
也说明之前她太小看晓晴了,以为责骂几句就会把她给刺激得露出狐狸尾巴,提前动手。
幸好!
幸好她在听芸香说晓晴带了个神秘布包去厨房的时候,没有在盛怒之下做出错误的决定。
不然,她得用更复杂的局来圆。
沈如意心有余悸的把手中的南瓜条放回碟子里。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叹着气指着南瓜条对芸香感慨的说道:“这晓晴也是有心了,南瓜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可却不是时令的瓜果,她必定是托她母亲刘妈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听话听音。
芸香看了眼秋菊,顺着沈如意的话说道:“可不是!晓晴姐姐拿来南瓜的时候就跟揣着个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拿着,深怕给摔到地上,还怕其他厨娘处理不好这南瓜,让陈妈妈亲自来做得南瓜条。”
又故作不知的样子,仔细瞅了瞅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南瓜条,问沈如意说道:“小姐,陈妈妈的手艺很好吧!奴婢看这碟南瓜条比陈妈妈让秋菊拿过来的时候少了不少。”
沈如意说道:“陈妈妈的手艺我是知道的,不过这南瓜条滋味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咦?这是为何?”
沈如意就望向秋菊。
芸香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问道:“是秋菊…偷吃了?”
未等沈如意说话,芸香生气地指着秋菊的脑门一顿大骂:“你这作死的小蹄子!饿死鬼投胎的是不是?连小姐的吃食也敢偷!”
大骂之后,芸香观察了下沈如意的神色。
见沈如意满是纵容之色,芸香更加有底气了,义愤填膺的向沈如意提议道:“小姐,秋菊这样的绝不能姑息!今天她能偷小姐的吃食,指不定明天能偷小姐您的金银首饰,旁人看在眼里也会觉得小姐您好性子也跟着轻狂起来!”
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姑息秋菊行为的恶性后果。
第八章试探
秋菊听着沈如意跟芸香的对话,是越听心里越打颤。
她根本不知道这南瓜得来的这么费力。
以为不过是很常见的南瓜而已,偷吃点也没什么,而且这满满一叠的南瓜条,就算少了几根也不会有人知道,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小姐竟然知道!一清二楚的知道她偷吃了几根!还让荷香找陈妈妈过来跟她对质…
这…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此时此刻,秋菊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暗恼当时没管住自己的嘴,把原本好好的差事,硬是把自己逼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秋菊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向沈如意。
看她现在认错还能不能来得及。
沈如意察觉到秋菊在偷偷观察她,也大概猜测到她现在心里想的什么,因而嘴角微微勾起,望着忐忑不安的秋菊,默默地又给她挖了个坑。
她道:“你也先别这么早下结论,在你来之前,我已经问过秋菊了,她说不是她偷吃的,还向我喊冤,看她满腹冤屈的样子,说不准还真不是她。”
“不可能!”
芸香反驳了沈如意的话,道:“小姐,您别被秋菊这个小蹄子给骗了!我在厨房看得真真的,陈妈妈亲手把装了南瓜条的碟子递给秋菊!”又怒声怒气地质问跪在地上的秋菊,“你这上不了台面的小蹄子!瞧着小姐性子好,好欺负是不是?这么不要脸的谎话也说得出口?
秋菊听着沈如意的话,觉得小姐也有点相信她没偷吃南瓜条了。
如果她现在认错的话,那就是打小姐的脸了。
就是陈妈妈那儿…
秋菊有些纠结。
正犹豫着要不要为自己辩解几句,还是继续装沉默的时候,沈如意又说话了,道:“不管她有没有说谎,等陈妈妈过来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到时候如果她真得没有偷食,就升她为二等丫鬟,不用在厨房当个烧火丫鬟了,算是弥补冤枉她的委屈。”
秋菊听这话,眼睛顿时一亮。
丫鬟往上升可不是易事。
尤其是她这种做粗活的,要没有机遇,可能一辈子都在厨房里烧火。
她可不想后半辈子都在厨房熬。
等她升了二等丫鬟,不仅可以不用再干粗活,月例银子也会跟着上涨,就是周边的人也会对她另眼相看,不会如从前那般,对她大呼小叫的,什么人都可以使唤她。
秋菊心里美滋滋的,好似现在她就是二等丫鬟了。
至于刚才关于认不认错的纠结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背脊挺得笔直静静等待着陈妈妈。
她就不信了!
陈妈妈当真会无聊的数了南瓜条的数量,也不信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差!
摆在眼前往上爬的机会,她不会任由白白的错过!
沈如意淡淡一扫秋菊,看她满脸的坚毅就知道,这个坑她又顺顺当当地入了。
可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她又看向了满脸愤慨的芸香。
芸香跟秋菊都有颗不计任何后果往上爬的心,如果给她想要的,她是否就能忠诚自己?
念头才一闪而过,沈如意觉得自己太傻太单纯。
如果这样就笼络住芸香了,将来有人给予芸香比她给得更好,芸香还不得照样背叛?
沈如意苦恼了。
她想到了祖母。
祖母的手段如钢铁般强硬,听说在她当家的那会儿,沈家上下严谨得就跟纪律严明的军营差不多,大家按部就班做事,无人敢出一丁点儿的差错。
就算现在祖母已退居二线多年,她老人家的余威仍在,无人敢忤逆。
祖母所住的庆荣堂也比其他院落压抑。
每次她去祖母那儿请安的时候,总有股看不见的压力压着她,让她大气都不敢喘。
她都这样了,更何况底下的人了。
各个走路跟猫儿似的,不出一点儿声,呼吸也比其他人轻上许多,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角落,一动不动的。
以前她觉得祖母管理太严下。
可有了前世的经历,才觉得祖母这样的做法也不是没有可取的地方,起码下面的人怕自己,不敢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来。
心动不如行动。
沈如意决定明天就去庆荣堂,找沈婉柔取经。
想好之后,沈如意好似解决了一件大事般,轻松了不少。
不过,余光看到仍旧跪在地上的秋菊,沈如意才松懈下来的弦又紧绷了起来。
“小姐,陈妈妈来了!”
在这时,荷香撩开晶莹剔透的珠帘子,引陈妈妈进来。
陈妈妈在来之前简单的梳洗过,看起来比在厨房的时候干净利落多了,也没有仗着自己曾经奶过沈如意,自觉劳苦功高,一进屋就规规矩矩地向沈如意请安问好,随后双手垂立在大腿两旁,静静等着沈如意问话。
沈如意也不着急问,眼神扫向芸香,说道:“还不给陈妈妈端个座来?”
芸香是个机灵鬼。
早在陈妈妈进来的时候,双脚移到了摆放在角落的绣墩边上。
一听沈如意的吩咐,连忙高声应下,热络地把绣墩端起来,放在沈如意的右手边,然后殷勤地请陈妈妈坐下。
陈妈妈没有推辞,方方地向沈如意道谢。
等陈妈妈坐下之后,沈如意终于开口了,不过并没有直接奔向主题,而是说道:“陈妈妈,你管理厨房辛苦了,看你好像瘦了点,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天气炎热没有胃口的缘故?”
陈妈妈腰板笔直地坐在绣墩上,听到沈如意的问话,有条不紊的回道:“小姐您严重了,厨房的事是老奴份内的事情,说不上辛苦,也多谢小姐您的关怀,老奴身子无碍,只是最近天气热,没有什么胃口。”
“苦夏难熬,妈妈要好生保养自个儿的身子,平日里多食些新鲜的瓜果蔬菜。我年纪轻,经历的事情也不多,将来还需要妈妈你在旁多多指点、扶持。”
这话让陈妈妈心中猛地一跳。
沈家的头条家规就是不允底下的下人越过主子指手画脚。
因此,陈妈妈忙不迭地站起来,弯下腰身,战战兢兢的说道:“小姐,您这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年纪再怎么的年长,也只是任凭主子吩咐的奴才。”
也就是说资历再高,她也不会倚老卖老。
这回答让沈如意很满意,觉得陈妈妈可以用。
先不管她将来会不会背叛自己,起码知道进退有度,有自知之明。
人有了自知之明做事就会有分寸,不会轻易狂傲起来。
也就是说,如若有人引着她背叛自己,也会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第九章对质
沈如意的心情从内而外的愉悦起来,身上的锋芒也收敛了不少。
身边总算有个可以暂时相信的人了。
也因此对陈妈妈升起了一股亲切之感。
她抬手让陈妈妈重新坐下,又侧头嗔怪芸香说道:“你这丫头,平时看着蛮机灵的,这会儿子怎么就不开窍了?妈妈都来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给妈妈倒碗茶来解解渴?”
最后三个字,沈如意刻意地加重了语气。
“小姐教训的是,奴婢这就去。”
芸香一直有注意着沈如意跟陈妈妈你来我往的对话,从中也听出了些门道来。
小姐这是要重用陈妈妈了。
在去茶房的时候,打开放着各种茶叶的柜子,芸香迟疑了下,回想沈如意刚才刻意加重语气的“解解渴”这三个字,她没有选那些上等的茶叶,而是泡了杯沈如意独家秘制解渴解暑的凉茶。
陈妈妈从芸香的手中接过刚泡好的茶。
见茶盏里只有泛着碧绿色的茶水,没有茶叶,闻起来还有股清凉之感扑面而来,陈妈妈心中有些困顿,不知道这是什么茶。
低头尝了一口。
凉丝丝的。
从味蕾渐渐散开,这种清凉感瞬间传遍了整个口腔。
咽下小小的一口。
好似那茶水把心中的燥热都给冲刷了般,陈妈妈觉得整个人都快飘了起来。
真是前所未有的舒爽!
陈妈妈忍不住低头又尝了一口,再尝了一口,最后一口气全部喝完。
“呼…”
现在连哈出去的气都带有股凉意。
陈妈妈还想再来一杯,又不好意思张口,用那满是老茧的指腹摩挲着杯沿,问沈如意道:“不知道这茶是什么茶,老奴尝着挺新鲜,从来没有尝过如此好的茶!”
沈如意笑着说道:“妈妈你过奖了,不过是我无聊之时制出来的凉茶而已,既然妈妈你喜欢喝…”侧头吩咐芸香说道:“去帮妈妈再沏一杯来,再把那凉茶打包一份送给妈妈。”
“老奴多谢小姐的厚爱!”陈妈妈站起来,弯腰向沈如意道谢。
同时心中也大松了一口气。
小姐把自己亲手制的凉茶赏给她,说明是信任她了,视她为自己人,也从中说明刚才那番让她多多指点、扶持的话只是在试探她。
幸而她心中本就没有杂念,只想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分。
要不然…
陈妈妈借着喝茶的动作,眼睛瞄向了坐在上头的沈如意。
小脸紧绷,嘴角紧抿,眉头微蹙,看着充满了威严之气,把脸上的稚嫩都给掩盖了下去。
小姐,长大了!
虽然她常年待在厨房,与小姐不大接触。
可不代表她不关注小姐。
之前她从别人口中的描述以及自己所看到的,觉得小姐是个没有多少城府,带有几分纯真的娇蛮小女孩,而现在满脸肃穆的样子到有几分未来当家主子的架势。
这让她很欣慰。
刚才小姐对于她的试探,她也一点儿都不生气,更多的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因为她很清楚一点。
那就是只有小姐好了,底下的人也才能跟着鸡犬升天。
更何况小姐是吃着她的奶长大的,心里也是把小姐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
天下父母心。
哪有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好的?
相对于陈妈妈对于沈如意的成长而发自内心的喜悦,秋菊此时此刻就跟热锅里的蚂蚁般,急得差点跳脚,眼睛骨碌碌地直转动,一会儿偷瞄下沈如意,一会儿又偷看下陈妈妈,没一会儿安静的时候。
小姐怎么还不问陈妈妈关于南瓜条的事情呢?
早问早完事,她那二等丫鬟的位置也好早点坐上去呀!
秋菊在心里殷切地催促着。
不过,在时间渐渐消逝之下,秋菊急切的心随之慢慢地消褪了,从心里头突然窜起的不安反而在等待中逐渐成长,最后越长越大,占据了秋菊的整个心,使得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宽大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呃…
她的二等丫鬟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想到这里,秋菊紧咬着下嘴唇望向了已经喝了三杯凉茶的陈妈妈。
她不会真数了南瓜条的数量吧!
秋菊躁动不安地搅动着手指。
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可又害怕的不想知道。
在这纠结的天人交战中,秋菊只觉得呼吸急促,脸色惨白,快要被折磨地昏过去。
也不去想陈妈妈到底有没有数南瓜条了,只想知道答案,尽快地知道!给她一个结果!
沈如意看着秋菊冷汗直流的样子,知道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归正题了。
是以,打住跟陈妈妈的寒暄,也不再绕弯子,直接说道:“请妈妈你过来,主要是因为我觉得这南瓜条的数量少了,问秋菊,秋菊说自己没偷吃,为了不冤枉她,也为了还原真相,还请妈妈告诉我们,这南瓜条原本到底有多少的数量。”
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人齐刷刷地望向了陈妈妈,等着她的回答。
尤其是秋菊,焦躁得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都陷入了肉里,还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就好似那强弩之末,随时随地会倒下去。
陈妈妈目不斜视地望着沈如意,毫不犹豫地回道:“总共有三十一根!”
抬头又看了下放在沈如意手边的南瓜条,接着说道:“这碟子里的南瓜条比老奴交给秋菊的时候整整少了十根!”
这个回答,沈如意毫不意外。
因为陈妈妈早已透过秋菊告诉她碟子里南瓜条原本的数量了。
是以,她微抬着下巴,质问秋菊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还要抵赖自己没偷吃吗?”
“奴…奴婢…”
终于尘埃落定,不用为等待结果而承受心理上的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