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成长的过程也是十分有趣,看着一支军队从无到有,在自己手中茁壮成长,渐渐成为天下无敌的雄师,这种过程,岂不是叫人十分兴奋?
而且,张守仁看着叶曙青,摇头道:“孔逆纵容部下杀掠百姓,伤害无辜,就算是骁勇善战,下官亦不以为然,若有机会,一定要与他决胜疆场,亲斩其首级,祭奠我登州百姓。”
正文 第337节:第一百四十一章 军人间的叙话(3)
“唉,东江兵祸乱我登州,将他们千刀万剐也是该的。
叶曙青看向张守仁,又回头看一眼一群志得意满的文官,终究还是咬着牙道:“不过国华怕也不知道,孔有德等人叛乱,实在也是被逼的。”
“国华大约不知道,孔有德曾经是辽东镇的游击,其家族也是被老汗杀戮的干干净净,几乎只有孔有德一人逃脱。因为这种变故,孔有德穷困交加,一直到叛乱时,才抢了女人当老婆,之前三十余岁了,连妻子也娶不到。”
“这个,下官略有耳闻。”
在成为浮山副千户后,张守仁不仅每天看邸报,也开始潜心研究后金的上层。
不仅要研究那些八旗王公,就是连同被先封都元帅,后封三顺王的孔有德、耿仲明,还有尚可喜在内,都是派人搜集资料,加以研究。
只是现在隔着大海,后金那边派细作十分困难,黑室培训特工的学校还在选校趾,这种高难度的间谍工作,没有一两年功夫是开展不了,并且也是不会有效果的。
所以,张守仁对三顺王的了解还十分有限,反而不如皇太极等知名的八旗王公。毕竟后者在后世的历史专著研究太多了,张守仁再不感兴趣也是涉猎过不少了,比如皇太极的体形胖大,而且专宠哪个妃子,什么大玉儿和多尔衮有暧昧之类的八卦,后世拍成海量的电视剧,就算再不爱看的人,总会不小心瞄上几眼的。
至于三顺王这样不讨喜的角色,还真的很难看到,就算是正经的历史专著,专门研究东江镇和三顺王的,也是屈指可数,十分冷门。
“耿仲明等东江镇的武官都是如此,东江镇额饷二十四万,还要负担几十万难民,而关宁一带年饷却是三百万,所以辽西富,东江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叶曙青神色淡淡的,好象说的是一千年前的事:“不过穷也不是造反的理由,不过国华,武将都穷的讨不起老婆,下头军士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想而知了。东江镇是穷,孔有德他们调到登州来驻扎,孙元化其实已经是竭力供给了,所以这些人也不会有异志,更不会想造反。毕竟他们与东虏仇深似海,不会有人开初就想着去造反的。”
事实也是如此,孔有德和后金有家仇,尚可喜也是父亲被后金兵所杀,他的大哥尚可义还在旅顺效力,在登州之乱的余声中,孔有德和尚可喜等人率军攻打旅顺,旅顺总兵黄龙战死,尚可义也是在这一役中殉国了。
兄弟二人,不同的选择,想来也是叫人唏嘘。
“但,”叶曙青突然声色俱厉,声音也突然变大:“将士再能忍耐,总不能连续几天不给饭食,叫人饿着肚子去打仗吧?”
“都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张守仁知道必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当下便是叫人屏退闲人,只留下一群心腹武官旁听。
“吴桥兵变,众说纷纭,但正好老夫就是登州累世将门,平叛时也曾经多次与孔逆交手,所以其中内情,也是知道一些…”
正文 第338节: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只鸡的悲剧(1)
第一百四十二章一只鸡的悲剧
根据叶曙青的讲述,一幕悲剧就在张守仁面前拉开了序幕。
在崇祯四年八月,皇太极率清军急攻大凌河,辽西将门畏缩不敢战,坐视大凌河守军被清军围困良久,却是没有一个将领敢领军援助。
最后朝廷无法,只能从别的军镇调兵去援助大凌河,在登州的孙远化也是接到了兵部的命令,叫他派遣精锐部下,前去援助大凌河的友军。
大凌河一役,其实也是十分关键的一战,修好大凌河堡,可以隔断辽西,与锦州互相呼应,锦州就不再是一座孤城,而是十分有用的战略要塞。
大凌河,小凌河,锦州一线联成一片,清军想要绕道入关就将面临被明军骚扰追击的危险,所以在大凌河修筑到一半的时候,皇太极率重兵出击,将明军团团围住。
到这时候,明廷上下慌了手脚,想调辽西兵援助,但吴襄等辽西将门拒绝出兵,坦言不是对手。而调集其余兵马都是缓不济急,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时候也能看出明廷对后金集团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不可移的,始终贯一的大的战略构想的缺陷来了。
在明神宗晚年,对后金的战略是采取调集各镇边军,集中优势力量痛加还击的做法,然后沈阳一战,近十万精锐明军全部丧身,光是总兵官都战死好几个,接着就是所谓的辽人守辽土的战略,孙承宗在督师辽东时,大修土木,造了几百个军堡,训练了四十万农兵,还有几十营的关宁军铁骑营战兵。
每营有八十八门火炮,其中还有大口径的红夷大炮,火铳四千余支,还有骑兵营,水师营,论起装备什么的,不要说别的明军军镇或是后金,就算放眼全球,恐怕在火器化程度上和装备的精良上,全球士兵都得对关宁兵瞠乎其后,甘拜下风。
但装备好不代表战斗力高,这种战略下的关宁兵一千人里可能没一个打过仗的,一万人里可能才有一个杀过人的老兵。
全部是菜鸟新手,根本上不得战场,一行军就可能炸营,这样的军队,只能说是徒有其表,根本无用。
但孙承宗的这种修堡垒的办法被延续了下来,后金一战就拔了几百个明军的堡垒,但明军又继续向前修,反正国家的财力投在辽西,不修的话,那么多银子没地方用,也没办法贪污克扣。
很多时候,张守仁认为,这才是辽西那边拼命修堡垒的原因所在。
但修堡垒的同时,却没有一支敢和后金野战的军队,张守仁不知道这样修堡垒的意义何在?一边放弃了万历年间的野战思维,一边又拼命扩张,而无视王在晋一伙索性退守山海关,并且加强蓟镇防御的措施,拼命在辽西修筑无人敢守的堡垒,浪费大量钱财,是真真正正的把明王朝的财力给耗尽,耗死了。
总之,辽西那边就是一个黑洞,督师换了一个又一个,战略也是混乱不堪,对后金始终不肯正视现实,当成是敌国,这就是造成明朝对辽东战略混乱的根本性的原因。
正文 第339节: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只鸡的悲剧(2)
大凌河这边就是如此,一边派人修堡,却没想过,后金岂能坐视你把军堡修的固若金汤再来攻打?
敌军一至,无有准备好的后续计划,仓促之间却催促各地派遣援兵,而最要命的朝廷根本没有事前准备,仓促下令,也没有后勤补给的计划,反正军令一下,就得叫当兵的动身,管你是不是有饭吃。小说排行榜
孔有德诸部平时驻扎在登州,虽然清苦,但孙元化是个好上司,总能叫他们的部下有口饱饭吃。
正因为如此,在他们发动叛乱后抓住了孙元化,在诱惑孙元化造反不成后,还是毕恭毕敬的把这个老上司礼送出境。
当然,孔有德也没想到,崇祯可不会理会孙元化是一个技术官僚,而且孔有德等人的叛乱有其原因,孙元化一被送归,就被判了死刑,在阵前给斩首了。
而孔有德等人的叛乱原因说来也是十分简单,就是因为要援助大凌河,军队仓促北上,沿途官府都借口没有得到通知,拒不供给军队饭食。
在明朝,军队调动,除了有能力的自己带干粮外,沿途的饭食就是由文官把持供给的。
文官说给就给,不给武将也只能忍着,下头的小兵就只能饿着。
等他们赶到了吴桥时,风雪交加,士兵饥寒难耐,而百姓对士兵畏之如虎,纷纷关门罢市,士兵就算想花钱买也买不到吃食。
这种情形下,一个士兵不耐饥寒,偷了当地望族王象春的一只鸡。
在得知此事后,王象春要求孔有德将这个士兵插箭游营,也就是在这个士兵耳朵上插上一只箭,在他犯事的地方游街,在鲜血淋漓的时候,警示其余的军人不得违法犯禁。
原本明军的肉刑极多,稍犯军法就是会被插箭游营,或是割鼻子,断手断脚的也不在少数,斩刑更是多的叫人记不上来,军人犯法,是斩首还是砍掉鼻子,完全是看将领在当时处置犯法军士时的心情。
按理来说,偷一只鸡被插箭游营不算太厉害的惩罚,估计这王象春也是考虑到客兵过境,不能做的太过份了,所以才勉强降低了处罚的严厉程度…但就算这样也不成,饥肠辘辘的士兵听闻此事后立刻爆炸,兵变迅速发生,然后所有士兵拥戴孔有德等将领造反,接下来发生的事不必多想了,那个要求处罚士兵的王氏家族肯定死光光了,吴桥百姓也肯定遭殃,但事情的起因,不能不说是一个完全的悲剧,就因为文官的贪污□□无能加上把士兵当奴隶,把武将当傻子,结果就因为这些人,加上一只鸡,把明朝耗费财力,把用尽了徐光启和孙元化师徒的心血的一支强军就这么逼反了。
孔有德等人的叛乱使得登州和旅顺等地彻底糜烂,而且他们投降了后金这个原本的生死大敌,使得后者掌握了强劲的火器部队。
后人被满清所谓骑射无敌的宣传所迷惑,以为清军就是靠着战马加弓箭征服了天下,其实在皇太极时期清军已经开始大量铸炮,并且工艺并不落后于明军和整个世界,一直到两百年后的嘉庆年间,新铸的火炮经过试验,在射程上还不如明末时天聪年间的老炮,至于鸦片战争时期,英军其实还是在使用前装滑膛炮,但使用的是有延长引信的榴弹炮,这种炮在清初时也曾经有过雏形,不过在鸦片战争时清军遭遇这种炮弹时就吓的失魂落魄,以为是妖人妖法,后来还有将军在城头挂月经带,洒狗血来破阵…历史的悲哀,也就莫过于此了。
“原来如此…”
对一个历史不是那么好的后代人来说,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国家花费了巨资来培养训练的武装力量,担负着陆防和海盗的双重重任,结果就是因为一只鸡,数万人的强兵就被逼反了。
“真是一群混帐王八蛋啊。”
“嗯,畜生不如。”
在张守仁的心腹部下和起家的班底中,三个人的脾气最象,孙良栋和黄二,再加一个钱文路。全部是嘴上没把门的,而且脾气暴躁。
区别是孙良栋要机灵点,也阴沉点,黄二直率点,钱文路则是大方和厚重一些。
不过此时两个家伙在这里就够叫张守仁头疼了,在他们同时发声之后,张守仁停止了自己脑海中的愤怒和莫名的感慨,回过头来,对着两个白痴厉声道:“都给我闭嘴!”
两个家伙迅速闭上了嘴,不过叶曙青却是哈哈一笑,向着张守仁道:“国华,贵属下还真的是心直口快啊。”
“呃,我对他们太纵容了。”
“不妨,不妨的。”
明军的体制森严,将领之间相差几级就是判若鸿沟,如眼前这两个白痴在上官面前胡乱说话,并且口出狂言的将领下场肯定都不大好,将领们之间也是官场,在官场保持赤子之心就是在找死…不过张守仁自己又何尝不是?
在后世他就不是那种混官场的人,所有的荣誉军衔都是自己一手一脚奋斗得来的,今世他也是凭自己的能力奋斗到如此地步,所以他也不希望遏止自己部下,强迫他们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从制止说话开始,接下来就肯定希望部下们奉迎,然后就只能听到好听的话…这样下去,就只能往一个独夫□□者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尽管人皆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柔顺听话,而不喜欢强梁顶撞上司的人,不过张守仁觉得,为上位者,有时候还是做不得快意事的。
最少,他在浮山这个团体之中有着足够的威望,这就已经足够了。
“老夫适才的话,没有别的用意,”临别之时,叶曙青向着张守仁正色道:“只是国华你现在少年得志,未免有春风得意,视天下人为无物的看法。但思想起来,孔有德等人坐拥重兵,朝野看顾重视,恐怕在国华你此时之上。一朝谋反,天下人皆欲食其肉,史书之上,必留千年骂名。吾辈武人,就算被文人欺凌小视,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行差踏错,行得正,坐的直,凡事不欺人也不欺于心,这才是处常上进之道啊!”
正文 第340节:第一百四十三章 未来水师的起始(1)
第一百四十三章未来水师的起始
“大人回来了。
仿佛是某部电影中的场景一样,笔直的道路旁边是翠绿的农田,山东这里种值水稻还是后世的事,玉米等作物也是极少见,辽东那里反而多些,番薯也不多,更多的还是中国的传统作物。
小麦和小米,高梁等作物,才是此时山东境内种值的主流植物。
近海地方,土地不算肥沃,水利工程谈不上,在道路上,看着左右两边,农作物也不算密,收成仍然是十分有限。
不过所有人脸上都是挂着笑容,看到张守仁骑马过来,所有人都是齐涮涮的弯下腰去。
这种恭谨与敬爱,没有一丝一毫的伪装。
只要是出来迎接的军户,都是出于挚诚的敬爱之心。
要是有些不服气,或是心思异样的人,怕是也就躲着不出来了。
从浮山所城东门到张家堡,一路已经是修筑的笔直的大道,张守仁是请示了刘景曜先回,然后这些文武大员还会虚应故事,到张家堡一带打个花狐哨,不过也就是走马观花罢了。
今天被叶曙青这个老军头提醒,对张守仁的心灵震撼也非常之大。
在此之前,他事业进行的太顺利了,对刘景曜这样的文官大佬几乎也是能操控在股掌之中。最少,现在双方名义上是门生对恩主的关系,但刘景曜很多事都要依附张守仁,所以张守仁的建议几乎没有被驳回的时候。
这样一来,张守仁自然也是有点志得意满,有点不把这些大明文官放在眼里的意思。
到和叶曙青一番长谈后,他才知道,自己是有点不知高低上下了。
明朝,从英宗一朝到现在,文官势力渐渐坐大,先是压服了武将,然后斗跨了勋戚,接着和太监交手互有高低上下,总之是差不多平局的状态。
太监有数万人,常伴帝王身边,其实是皇权的代表和延伸,这样都是和文官集团斗了个差不多…武将?还是不要说笑的好。
就算是现在,武将们再跋扈不法,始终有一条底细是不敢越雷池一步的,那就是不敢真正的得罪整个文官集团。
任何不法行为,都是针对个人,绝不会被整个文官集团针对。
否则的话,那就是必死无疑。
袁崇焕杀毛文龙不管是谁对谁错,一个持尚方剑的蓟辽督师斩挂左都督官衔的同样持尚方剑的总兵官,而毛文龙也只能俯首被斩,以前武官到了毛文龙的地步已经是极限了,除非是封爵,不然的话,就始终要被文官牵着鼻子走。
到毛文龙被杀时,连最高级的武官都保不住自己的性命,张守仁一个小小的地方土豪,仗着大明对地方的控制力减弱获取盐利,再又攀上了兵备道这颗大树,这才从小小的幼苗渐渐成长起来。
下一步,他怎么走都会被人瞩目和注意,因为身份地位高了,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放大了看,所以将来的路子要走的更稳当一些,手腕更狠准一些才是。
正文 第341节:第一百四十三章 未来水师的起始(2)
在大明,武将的崛起之路,从来就不是一番风顺!
“诸君不必多礼!”
在马上,张守仁也是不停的向众人微笑致意,请大家起身。
但越是如此,所有军户的腰身就躬的越发低了。
自从张守仁奋起之后,整个浮山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次,击跨了两千多海盗,斩首就过千级。
大家心里都是明白,从今往后,不要说海盗,就连大股的响马在犯境之前也会有所考虑。
毕竟这些贼都是捡软柿子来捏,真正的硬骨头他们啃着也会嫌崩牙。
浮山这块地方,以后就是真正的太平福地,管他大明天下是不是安稳,反正有张守仁这个杀神护住一方平安,算是大家有福。
宁为太平犬,不为离乱人,张守仁的威望,在护翼住浮山平安后,也是得到了井喷般的增长。
等到了新修的堡门附近,闻讯赶来的人群就更加密集了。
这一次还不止是张家堡一堡的军户,附近的几个百户堡中的军户也是都赶了来。
堡门附近,密密麻麻,放眼看去,真的是人头攒动,一张张的人脸上满是崇敬之情,此时此刻,张守仁也是觉得如饮醇酒。
人生在世,能得到眼前这样毫无保留的尊敬与爱戴,足矣。
也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人群中也看不清楚,这么一声呼喊过后,人群就如被劲风掠过的麦杆,齐涮涮的倒伏了下来。
“不敢当,绝不敢当!”
张守仁连忙跳下马来,长揖还礼。
众人三拜,他也是三揖而还。一时礼毕,却是与众人相视大笑。
百姓的心思,他心中全然明白,就是因为自己率众击退海盗,护得一方平安,这才如此敬他。
而且,也不止是如此。
现在的他,大兴土木,在浮山和盐山建的盐池极多,青岛这边的海水不及淮北海州的含盐量高,而且天然的盐田多,只能是靠后田兴修和用人工的方法来调节水量,晒海水出盐。
因为摊子大了,销盐的量也要大为增加,所以还是不断的在修筑盐池,用工就很不少。盐池修好,所需要的盐工虽然比煮海出盐要少很多,到底也是要用不少工人,再加上修筑城防工事,修路造桥,到处都是在用工,用的工人,按月结银子,工地上给饭食,顿顿有肉,很多穷军户虽然天天出工卖力,这阵子都是胖了好几圈,脸上都是有了油光肉色。
这样一来,人人都算是替张守仁卖力做事,不再是以前那样,大家彼此守着那几亩薄田,互相没有干系,自是敬不到哪里去。
至于给各堡修的路,新造的房舍,澡堂子,厕所,堆放垃圾的地方,都是张守仁一手操持,叫人去做,现在各堡都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切,各人都是明白,全是仰赖张守仁一人才会如此。
况且张守仁的人品也是没话说,重利在手,穿的还是旧衣,用的家仆还是老张贵一个,平时敬老恤小,对人和气没有什么官架子,表面上就是这么叫人没有挑剔的由头,至于真正要享受到的好处,还在后头。
正文 第342节:第一百四十三章 未来水师的起始(3)
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家对张守仁的敬慕,当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过去,也是跟随的营兵们护卫有功。不过底下百姓关注的热潮也就从张守仁身上转到营兵身上去了。
因为一场大胜,人心容易懈怠和疲惫,张守仁也觉得不大可能有危险,留下一部份营兵警戒巡逻后,大部份营兵获准放假三天。
家在别处的营兵当然都是回去了,跟着张守仁回到张家堡的,当然就全是本堡出身。
大约是不到三百人,也是全堡有出息的全部精壮汉子了。
年纪是从二十不到的小伙子到四十不到的中年汉子,几乎是把全堡精壮都囊括在内。
除非是特别没出息的胆小鬼,在几次扩编中,张守仁最优先收取的都是本堡的人。
这个原因也很简单,将来不论浮山营在他手中扩编成什么样规模的庞大军队,必须要有一个最基本稳定的山头,就是浮山张家堡出身。
任何军队都不可能没有山头,为上位的就是要经营一个最稳定,最靠的住的□□山头。
只要张家堡的人占据□□,并且信的过,靠的住,将来这支军队就能牢牢掌握在手中。
而张守仁对张家堡已经是恩结到每一户人家,几乎没有人不对他感激至深,也几乎没有人不想为他卖命的。
“总旗官呢?”
今天凌晨时分,张守仁接到了张世福和钱文路派人送来的联名战报。
炮战的结果当然不尽如人意,尽管张守仁这个来自后世的军官把标尺等射距方面的东西教了下去,但他毕竟不是属于这个时代,很多东西太超前了反而无用,对操弄这些青铜大炮,张守仁反而不是那么在行。
火炮建功很小,但安排好的大小渔船和改装的火船大获全功。
海盗们的大船被烧毁了二十一艘,但很幸运,有三艘船偏离了火船的范围,上面的海盗又跳海跑的精光,空荡荡的大船在海上游荡着,结果被俘虏了。
三艘船,两艘四百料,一艘六百料。
全部是改装过的战船,流水性能佳,各种细处都尽可能的完美,以海盗船的水准来说,算是超常发挥。
船尾炮和船首炮俱全,炮身可以滑动,还能左右旋转,这种工艺也不是普通的海盗能弄的出来,大约有南方海盗或是欧洲佬的身影。
当时的技术交流十分紧密,中国人的造船技术和铸炮技术曾经可能落后了几十年,但在这风起云涌的大时代里,不论是造船来是铸炮,现在的中国人都是已经赶了上来,甚至在某些方面,已经开始又重新领先世界。
无论如何,听到这种消息算是意外之喜,张守仁当然是十分的高兴。
在预想之中,海盗船肯定是被全烧毁,或是被火炮击沉,要么就是逃走了,俘虏到大船的可能性不是没想过,但都是觉得太渺茫了。
现在知闻此事,张守仁十分高兴,一回到百户官厅,便是笑道:“总旗官怎么不在,我还等着夸赞他呢!”
正文 第343节:第一百四十四章 请罪(1)
第一百四十四章请罪
他这么大声说笑,十分高兴的样子,留守官厅的部属们却是面面相觑,一时竟是没有人敢搭话。看娱乐窘图就上
张守仁驭下,向来不搞盛气凌人,或是故意摆官架子的那一套。
那样除了使部下离心离德,绝不会使自己的威望增高。
所以他军纪虽严,但平时并不趾高气扬的使威风,下面的人在他跟前也是敢说话,从来没有什么畏畏缩缩不敢直言的情形。
一见几个留守的人这样,张守仁便是老大不高兴,不过他还是遏止住自己的怒气,还是向着众人,颜色和悦的问道:“总旗官在哪?”
一时间,还是没有人吱声。
这一次张守仁终于暴怒,怒喝道:“总旗官何在?答话!”
他以前脾气就是十分暴烈,两个灵魂融合也没有改掉这一点,只是平时久在上位,刻意压制住了自己的火性罢了。
这一次大发脾气,四周的人吓的魂飞魄散,不过好歹是有人答话了:“回大人,总旗官在二门那边跪着呢。”
“总旗官说自己有罪,从早晨处理完公务就一直跪在那儿,咱们劝他也不听,所以…”
张守仁怒气渐消,但心中也是觉得十分奇怪。
昨天夜战,陆上是大胜,斩首过千。
海上他事前布置了浮山和灵山卫两卫的数百艘船,过千的军户渔民,光是负责放火的火船就有过百艘之多。
加上岸防炮台,就算不求有功但求无功也是可以轻松办到的。
反正海盗上不了岸,对轰起来不吃大亏,就算是张世福完成任务了。
再者说,张世福也俘虏了三艘大船,不仅无过,反而是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倒是不清楚,他自称有罪,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罢,我去看看吧。”
张守仁的百户官厅还是以前一样的规制,随着浮山立营,营头肯定是要立在浮山所城,这样地方才够用。
而张家堡这里也不能丢,当成老营来经营就对了。
规则是一样,到底也拨了点银子重修了一下,该补的补,该裱糊的裱糊了一下。再过几个月,这里还会迎进来一个女主人,所以在很多细节上也是花了些钱,张守仁再省,这个钱也是得拿出来。
一路过去,熙熙攘攘的人很不少,多半是老营的办事吏员,有一些是招募来的,有一些是从所城调过来的,张守仁自己办的学校最少还得过半年到一年才能培训出合格的人才,现在只能将就使这些旧人。
好在他这里俸禄优厚,规矩虽严,这些吏员也得遵守,吃拿卡要是不要想了,办事也得尽心尽力,钟显更是每天忙到三更,就是在编写一些办事的规章条例。
张守仁是一个狂热的制度爱好者,任何事情都要编写成条例,然后按条例来办事。
他是坚信再坏的条例制度也比没有制度要强,等各种制度完成之后,相信办事就会更加快捷,高效。
一路过来,这些穿着盘领青衣的吏员们也是站在路边,静静的等他经过,然后才又去忙活自己的事。
正文 第344节:第一百四十四章 请罪(2)
没有不必要的繁文缛节,也不必拍马逢迎。
才几天不见,张世福好象是憔悴了不少的样子,在二门处的台阶上跪着,神色间是十分疲惫,钱文路站在一边,正在着急,两手搓着,神色间是十分焦急的模样。
“总旗,你听俺劝,那些混帐你保他们做什么?趁着大人还不知道,你让我去解决了他们,这样大人就不会怪罪,你也不会担这种事在身上。”
“文路,你不必说了。”张世福虽跪着,脸上神情却是坦然。
他向着钱文路微笑着,脸上的神情也是十分和悦自然,相对钱文路的焦急,好象跪着的和站着的人换一个位置才对似的。
“大人的命令是斩尽杀绝,不过我审问过,这些海盗有不少就是军户,被裹挟上了船,有一些人,手上根本没有人命,就是一直操船掌舵,杀了他们,我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张世福微笑着,犹如一个耕地时陶然自得的老农,那种憨厚与自在的神情,实实在在的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唉,罢了,罢了。世福哥,你就是心太软了。在灵山,你不是也杀了不少人么。”
“那些人都是无恶不作的畜生,杀他们就和杀猪杀狗没区别。可杀人不是乐子,我们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呀。”
“大人的军令啊…”
“罪过有我来担,文路,你闪一边去,我是奉命指挥的人,当然是我来…”
到这时,张守仁也是听清楚了事情的来由。
昨天的战事当然是十分顺利,张世福和钱文路很漂亮的完成了任务。不过俘虏了不少海盗,原本按浮山的规矩,俘虏的海盗全部斩首记功就可以了。
不过张世福没有忍心这么做,在审问之后,杀掉了一些确实有罪的海盗,但有不少为恶不深的,却是被他留了下来。
这样就是违反了张守仁订立的军规,所以张世福长跪不起,在此请罪。
“罢了,世福哥,我们有祸同当吧。”
他在这边,钱文路几个是没有看到,一看钱文路也跪下了,昨日跟随做战的一些哨官也是一同跪下。
“一群混帐东西。”
张守仁突然骂出声来,四周的人都是吓了一跳,钱文路刚刚跪下,听到这样的话,吓的被烙钱烙了一样,立刻就窜了起来。
跟着他一起,其余几个哨官也是赶紧站起来,一个个都是手足无措的样子。
张守仁在浮山营中的威望实在太高了,他一发脾气,众人都是十分害怕。这倒也不奇怪,不管现在大家是什么身份,是哨官还是队官,加衔是到了总旗或是百户,反正都是张守仁一手调教出来的,当初可是一起挨军棍来着。
看到钱文路这么着,张守仁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大人…呃,下官实在是丢丑了。”
钱文路的脸红成了猴屁股一般,闻讯赶来的孙良栋几个更是怪笑起来,更使得那些哨官都是老大的不好意思。
“你站一边去。”
张守仁又是喝斥一句,把钱文路赶开,这才正视张世福。
一时间,众人都是静默下来。
浮山营成立至今,违抗张守仁军令的情形,还真的是头一回。哪怕就是年纪最长,除了张守仁威望最高的张世福在此前也是没有违反过张守仁的军令。
现在张守仁初授游击,为卫指挥佥事,加上斩首过千,好歹再虚职和世职上还会给他提一两级,估计加一个都指挥佥事和卫指挥使是没有问题了。
张守仁变的位高权重,而张世福却是在这个时候抗命,众人也都是替他捏了一把汗。
“总旗官,”尽管张世福已经是试百户,而且此次一定会升官,但张守仁还是习惯以总旗相称,整个浮山,提起总旗官这三个字,也是等于在说张世福。看着眼前垂首不语的精瘦汉子,张守仁摇头叹道:“你很不智啊。”
张世福重重一叩首,低声道:“是卑职犯浑,没有照吩咐办事,和别人无关。大人若要罚,请重重罚我就是。”